第9章 靈鬼

我告訴男人，他穿著嶄新的皮草，在幻城這個地方，只有有錢人才能打扮成這個樣子。

如果富了很久的，就像零族，他們會著心於培養自己的家族勢力，對著裝反而沒什麼要求，所以我可以推斷出，男人是剛剛成為有錢人。

好不容易得到的財富，還沒享受就只能躺在病床上，沒有人會願意。

我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對男人說了一遍，他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低低的笑了一陣，才抬頭沖我說道：「不好意思，我想拒絕你的治療。」

「你的原因是什麼？」我的心底雖然像巨狼一樣翻騰，可面上卻表現得十分平靜。

男人告訴我，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有錢的誘惑，還有其他的誘惑。

相較他剛剛得到的財富，他情願躺在病床上十年，受病痛的折磨，也好過一年過就讓他的妻子兒子失去他的好。

男人說完就走了，我不置可否的沖他的背影笑了笑。

這個人很奇怪，他既然放不下自己的妻兒，那麼一開始就不應該進我的醫館，更不應該等我說出他的壽命。

這件事直到很久后我才漸漸明白，像男人這樣聰明的人，算計了那麼多最後也算計到我的頭上，從我的嘴裡得知一個準確的時間后，再在有限的生命里更多的珍惜現有的一切。

男人走後，我躺在櫃檯后的搖椅上，看著夜幕慢慢降下。

燈籠亮起，這座城市逐漸安靜，我再聽不到白天的那些喧嘩。

夜風靜靜的吹著，靈體鬼怪們開始精神，相約著去新找到的地點玩耍嬉戲。

我眨了眨眼，又好像回到了那個無名的小鄉村。

師父將鬼醫證書給我后，就離開了，她告訴我她得回無垢城，可我後來打聽過，沒有人甚至連鬼都不知道，無垢城到底在哪，所以我想師父大概不會回來看我了。

正當我又沉進過去的回憶時，木門上掛著的鈴鐺再次響起。

我一驚，猛地坐直了身子。

下意識的朝木門那邊看去，來者並非活人，而是靈體鬼怪中最稀少的靈鬼。

靈鬼體弱，比魅體高個等級，卻比厲鬼低了不知多少武力值。

「我叫夜百合。」高挑漂亮的靈鬼在我對面坐下，隔著櫃檯，她沖我溫柔一笑，不等我開口便接著道：「我來應聘。」

「你，應聘？」我不由失笑。

今天我遇見的，似乎都是些奇怪的人。

見我不信，夜百合將右手平放在櫃檯上，輕笑著說道：「你是鬼醫，應該可以看出我是個快要消失的靈鬼，我需要靈晶，而你需要幫手，我們……」

「靈晶價值連城，只要拿去無垢城拍賣，我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你怎麼會覺得我能將靈晶作為工資付給你？」我找回了我的笑容，只不過有些諷刺。

似乎早料到我會這麼說，夜百合依舊笑得很溫柔，只不過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無垢城到底在哪，我不知道，你應該也不知道。」

找不到無垢城，我就算有再多的靈晶也沒有多少用處。

意識到夜百合認定了這點，我盯著她打量了一番，和唐一樣，這個女人也很會享受生活。

夜是寒冷的，靈體鬼怪比尋常人還要畏懼這點，夜百合的身材本就高挑偏瘦，裹上合身的黑色皮草，手裡還拿著一把黑色有蕾絲邊紋的遮陽傘，如果她不是趕場拍戲的，就一定是個很愛惜自己的女人。

不然，以她這體質，還沒到我這醫館來就已經被陽光曬得飛灰煙滅了。

「你為什麼會選上我？」我很好奇。

我只是個鬼醫，雖然可以拿診斷之眼防身，但要對付魅體以上的靈體鬼怪根本是無稽之談，可事實上對夜百合有用的靈晶，只可能從靈鬼以上等級的厲鬼血屍和惡靈身上取。

夜百合如果找個獵靈師合作，也許可以拿到更多的靈晶，可她來找我，就等同於選擇了一條不知生死的夜路，看不清將來自然也就冒了更大的風險。

「我在幻城等一個人，你應該知道，無垢城的獵靈師沒有經過零族的許可，都不會輕易來這座城市。」

夜百合說她要等一個人的時候，眼角微微眯起，我見過這樣的動作。

師父還在的時候，我問過她，是不是在師公面前她會開心的笑一笑，她說她還沒有嫁人，不過她在等一個人，提及那個人的時候，她的眼角也會微微眯起，雖然沒有像夜百合這樣溫柔的笑，寒冰般的視線卻柔和了不少。

「他是你喜歡的人？」我八卦的追問。

夜百合羞澀的笑了笑，輕輕點了下頭，卻又露出一絲絲哀傷：「他……他叫楚秧，跟你一樣是鬼醫。」

「楚秧？」我眨了眨眼。

據我所知，這個人聞名各大城市，並非他的醫術，而是他常作殺人越貨的勾當，是黑市懸賞榜榜首，黑市大佬都已經聯合發布，只要取下他的腦袋，就能拿到整整一千萬的懸賞金。

我不由失笑：「從你的打扮可以看出，你很會生活，像你這樣的怎麼會看上一個殺人犯？」

「喜歡這個情緒不是我們能夠支配的，至於殺人犯，鬼醫治病的時候難道不是在殺人嗎？」

夜百合說的振振有詞，我盡無言以對。

她說的沒錯，鬼醫治病的宗旨就是以命換命以靈換靈，真要說起來，就是在殺人。

我低著頭把玩著記載藥材的賬本，好半天後，才抬起頭對夜百合說：「我除了鬼醫該學的醫術外，對生活一竅不通，不僅是個吃貨還是個路痴，你還確定自己願意跟著我這個老闆嗎？」

「你有背景，至少跟著你不用看零族的眼色。」

「既然你選擇了我，那就跟著吧，我得到的靈晶都可以給你，現在……你先做點食物犒勞我的肚子吧。」我一改之前的低沉，換上了滿臉嬉笑，直接趴在櫃檯上催促夜百合趕緊做點食物來填充我的肚子。

夜百合淺淺一笑，還真放下花傘，鑽進廚房開始完成我吩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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