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尖嶺山之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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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揚來到坑道口，參加小分隊的隊員都已經到齊，隊員們清一色的鬼子著裝，只有一名隊員是偽軍打扮，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帽徽和肩章，每名隊員的左臂上都扎著一根白布條，以便敵我識別。

而此時已是子夜時分，黑夜倦縮著，緊抱著大地，星星全被烏雲給吞沒了。敵人早已停止了炮火襲擾，畢竟在這漆黑夜晚，小規模炮擊的作用幾乎為零。

雖然已是三月初春時節，可是那風颳得一點都不比臘月的北風弱，只是沒有那麼凜冽而已，看來就要下雨了。

18名隊員攜帶著各種裝備站成一列，李飛揚一邊檢查戰士們的裝備，一邊詢問那些他不認識的戰士的名字。當他來到那名偽軍裝扮的戰士面前，仔細一看，竟然是認識的，李飛揚微笑著問道：「馮長富是吧？」

一種溫暖的感覺湧上馮長富的心頭，想不到團長還記得一個投誠過來小兵的名字，馮長富激動的答道：「是！」

李飛揚點點頭，又問：「參加小分隊怕不怕？」

馮長富局促的答道：「不怕，就是有些緊張。」

李飛揚拍拍馮長富的肩膀，微笑著說道：「緊張是在所難免的，我也緊張過。」

檢查戰士們的裝備后，李飛揚讓戰士們重新戴上敵人的帽徽和肩章，既然是偵察，難免會深入敵後，必要的偽裝還是需要的。然後又把18名隊員進行分組，梁鵬擔任尖兵，負責為小分隊開道；教官唐澤義、萬方、錢旭光等8名戰士為火力組；另一名教官叫范同生，與4名槍法較好的戰士組成支援掩護組；炮兵觀瞄員洪雅軒、馮長富及2名戰士擔任救護組，救護組隨支援組行動，遇隊員受傷，則進行救護任務。火力組和支援組分別攜帶輕機槍一挺。火力組的組長是唐澤義，支援組組長為范同生。當然，李飛揚當仁不讓的擔任小分隊的隊長，副隊長則是唐澤義。

分組完畢，李飛揚說道：「今晚行動的主要任務是偵察，摸清敵人的火力配置和兵力布置，為反攻作好準備。炮兵觀瞄員洪雅軒負責記下敵人暴露的火力點、碉堡、暗堡，以及敵人兵力布置情況。為防止天黑隊員走失，小分隊之間的聯繫暗號是三聲布谷鳥的叫聲，如果實在聯繫不上，走失隊員自行返回我方陣地，或突出敵人控制區域，到外圍尋找民兵。記住，所有人都必須服從命令，不要因為你的魯莽而讓其他人送命！」

為了防止萬一有人被敵人俘獲，暴露整個作戰計劃，李飛揚沒有告訴戰士們去外圍「貓兒嶺」的集結地。

夜風穿過山坳，穿過每一條溝塹，像海洋的狂瀾似的，帶著嚇人的聲浪，從遠處荷荷的滾來，一陣陣的刮著炮火下殘留的樹榦，發出恐人的巨響。而此時，一隊幽靈般的身影向山下匍匐前行，他們正是李飛揚率領的偵察小分隊。

擔任尖兵的梁鵬小心翼翼的爬著地面，盡量不發出一絲響聲，身下的道路崎嶇不平。突然，梁鵬的手摸到一件奇怪的東西，硬邦邦的但又似乎帶著一絲肉感。梁鵬用手又輕輕的摸索了一下那個奇怪的東西，毫無疑問，那是一張死人的面孔。

梁鵬暗罵了一聲「晦氣」，趕緊把手縮回，避開那具屍體。其實他也知道，那具屍體八成是敵人留下的，因為先遣團沒有留下自己人遺體的習慣。

夜實在是太黑了，眼睛的作用降到最低點，這個時候，手卻如同「觸鬚」一般，成了最實用的探路的工具。

一絲難以名狀的孤寂悄然籠上樑鵬的心頭，彷彿在這屍橫遍野的夜晚只剩下他一個人。梁鵬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七八米外一個黑影蠕動著，他知道，那黑影是唐澤義。在他的後面，還有萬方、錢旭光、團長。。。。一想到團長就在身後，梁鵬剛剛籠起一絲孤寂消失的無影無蹤。

拋開雜念，梁鵬加快了爬行的速度。仍然不斷的摸到屍體，但是他已經不太在意，也不再避讓了，就像遇到一塊石頭一樣，直接從那些屍體的身上爬過去。每隔一二米，就有死屍僵卧著，要想不粘「晦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又爬行了一段距離，已經接近山腳了，前方150米處就是敵人的陣地。敵人的陣地上隱隱約約有幾堆篝火在燃燒，戰壕上隆起的掩體如同一條綿延的堤壩，擋住視線，也擋住了小分隊前進的方向。

梁鵬停下來，後續隊員陸續跟上，依託有利地形構成警戒網。唐澤義、萬方、錢旭光、范同生等人靠上來，等待李飛揚下達下一步的行動指令。

李飛揚指了指錢旭光身上幾個空罐頭盒和繩索，輕聲的說道：「火力組隨我一起，把罐頭盒繫上繩索，依次把罐頭盒掛在距離敵人陣地50米處，並在罐頭盒上裝上石子。弄好后，火力組就地隱蔽，支援組滯后掩護，並負責拽動繩索，引敵人暴露火力。如果敵人派出巡邏隊，火力組就地消滅敵人，有可能的話，留下一個『舌頭』！明白沒有？」

眾人紛紛點頭，然後分頭行動。

很快，「誘餌」做好了，接到命令后，馮常富拽響了罐頭盒。「鐺鐺鐺」的聲音穿破呼呼的風聲，顯得格外刺耳。

「噠噠噠。。。」敵人隱藏在碉堡里的幾挺機槍暴露了火力，向發出聲響的地方傾注著子彈。敵人掃射了一會，見沒有動靜，就停止了射擊。可是敵人的機槍一停，「鐺鐺鐺。。。」的聲音再次響起，於是敵人又再次掃射。

馮常富接到這個拽繩索的任務后，開始幹得還挺歡，可是越到後來越發現，這任務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馮常富躺在一個彈坑裡，哈欠連天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只要一聽到敵人機槍停止射擊，他就得拽手上那幾根繩索。

不過敵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剛開始還非常警覺，只要一聽到動靜就開槍，後來是間或開幾槍，撐了1個多小時，再也懶得開槍了。

雨終於落下了，帶著獸性，扯天扯地的下。幾分鐘后，瓢潑大雨灌滿所有的坑坑窪窪，然後漸漸漫出，匯成一條條「河流」向山下歡快的奔去。轟鳴的雨聲，掩蓋了一切，只有那夢魔似的「鐺鐺鐺」聲，依然不時的響起。

萬方沉不住氣了，抹了一把雨水，焦急看了看李飛揚隱蔽的位置。而李飛揚卻沒有理會萬方，仍然如雕像般爬在一處水窪里，露出腦袋死死的盯住前方。其實此時，李飛揚的心裡也在激烈的思考：如果敵人派出巡邏隊，他反倒放心了。怕就怕敵人猜到他的意圖，設下埋伏，等小分隊去鑽，那可就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李飛揚正在決定，要不要採取下一步行動。

突然，一個黑影端著槍穿過雨幕，出現在李飛揚的視線之中。李飛揚和萬方會意的對望了一眼，兩人悄悄的把腦袋縮到水坑裡，只露出兩隻眼睛監視敵人。

一個、兩個、三個。。。。6個敵人相繼出現在隱蔽點。敵人小心翼翼的避開一個個水坑，搜索著。敵人哪裡想得到，水坑裡卻隱藏著小分隊的戰士。

遠在50米開外的馮常富當然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依然執著的拽那幾根繩索。敵人尋聲找到一個罐頭盒，其中一名偽軍罵道：「娘的，我說是風把什麼東西吹得響吧，你們偏不相信，這會瞧見了吧，是一個空罐頭盒！」

另一名偽軍湊過來看了看，也罵道：「疑神疑鬼的，折騰得人一宿不得安生，奶奶的。」說著，這名偽軍一把扯下罐頭盒，泄憤似的就要扔出去，可是卻發現罐頭盒上拴著一條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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