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與死神共舞12

117.與死神共舞12

此為防盜章,訂閱率低於30%的看不了哦,請自覺補訂~謝謝支持那張臉不復當年榮光,但即使化成灰,韓炳歡都認得。當年他從狹窄的門縫裡,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此人是如何用這張臉引誘他的父親,又是如何一臉媚態與饜足地承歡身下,真是……噁心透了。

幾乎是嫌惡與此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韓炳歡閃身跨出一步,避開張奉好意挪過來的半邊傘。

一聲沉沉的嘆息,張奉不再嘗試,撐著傘蹲下來。在宮裡長年的侍立讓他的膝蓋支撐不了長時間的站立,他望著他的袍底,被淤泥糟蹋的布料看不出原先的底色。

「柏塘走了十三年了。」他道。

韓炳歡從高處只能看到油紙傘的傘旋,那人被傘遮了個嚴實,看不見人,他覺得沉悶的空氣總算開始流動。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走,而是不知所謂地留了下來。可能不是沒走,而是沒能走,此時此刻他的整片意識里,漂浮著的都是江滎那張刺眼的笑臉,還有他眸底的那片冰冷。這讓他一時失去了反應能力。

「這些年,你母親可還好?」張奉冷不丁道。

韓炳歡挑眉,面色鐵青,「托閣下的福,家母早已削髮為尼,長伴青燈古佛。」

這句話里透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怨懟。

「柏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母子二人,吃齋念佛也好,不必憂於俗世云云,安享清凈。」張奉的聲音不比一般太監尖細,反倒透著股滄桑。

雨水順著立體的面龐淌下,韓炳歡重重地哼了一聲。

一把傘隔著視線,張奉也不再緊張忐忑,對著昔日戀人的墓碑,他總是能捕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平靜。

「我與你父親相識於……」稍作停頓,他似乎在計算著年月,「唉,記不清了,彼時你父親剛及弱冠,我還是個宮裡品階最低的洒掃太監。」

他的聲音似乎從那個已逝的青蔥歲月里傳來,帶著深深的眷戀,「正逢先帝駕崩,百官弔唁,你父親科舉及第,新官上任,自然也免不了午門齋戒三日。」

當時的張奉不過十六七歲,負責給各位官員派送齋飯。正值盛夏,常常累得汗流浹背,百官跪了半日,腰酸背痛,餓得頭暈眼花,往往拿了飯就狼吞虎咽,誰也沒注意到這瘦瘦小小的太監,和他被沉重的食盒壓彎的腰板兒。

但新科狀元留心到了。他悄悄遞給那個俊秀的小太監一隻素帕子,給他擦汗,還搶過食盒,幫他一道派飯。

美其名曰,藉此機會,熟悉一下官場同僚。

連著三日,韓蔚幫張奉派了三日的飯。於韓蔚可能是小事一樁,可是於張奉而言,這個談笑風生的新科狀元就像是一粒種子,在他情竇初開的心裡茁壯成長,漸漸由小樹苗長成參天古木。

張奉每月盼著月半,可以休假出宮。他沒家人沒朋友沒旁的位子好去,每回就在韓府的門口一蹲蹲一整天,自然也不敢明目張胆地湊在跟前,只遠遠地躲在府前的樹蔭下偷偷瞧,盼著能見到那人進出府。

有時候能見到,有時候卻見不到。

但即使是這樣,他在等待中,內心也是雀躍的。

後來,這種灼熱的視線被韓蔚敏感地發覺了,等他一驚之下想逃之夭夭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跟前。

「咦?是你。」

劍眉微挑,那麼的英姿逼人,風流倜儻,宛如天降神祗。

在那人眉目間渾然天成的傲氣與正氣面前,張奉覺得自己卑微到塵土裡。

把自己當成一粒塵埃的張奉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這個高不可攀的男子會對自己說心悅二字。他樂了一天,懷疑了一個月,又用了一年去證實,韓蔚的確是認真的。

除了一月一次的會晤,他們的日常交流基本全靠信箋,車馬很慢,張奉每日都是在充滿期待中度過的,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韓蔚的喜帖。

兩個男子有悖常倫的感情在這個時代,大概總會在一方成親生子的時候戛然而止。若是太過於熱烈與滾燙,實在無法中斷,這段感情就會轉入地下,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沉淪、發酵、升華。

後來,韓蔚的夫人發覺了,再後來,韓蔚的身體每況愈下,竟到了病入膏肓、無葯可治的地步。

「我這一生,在宮裡待了一輩子,不知為什麼而活,」張奉抖動著肩膀,連成線的雨珠沿著傘骨抖落而下,「回首幾十載,除了柏塘,我那淺薄的生命里什麼也沒有。」

韓炳歡周身寒意逼人,陰冷的眸子半眯,「你們二人倒是快活,置我母親於何地?」

在他的印象里,他母親終日以淚洗面,常常對著自己唉聲嘆氣,問她如何,又不說。只徘徊來徘徊去一句話:太監都是下作東西。

張奉蹲也蹲不動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泥濘里,額頭抵著墓碑。

「韓家不可無後,你休要怨你父親。」他的語氣里染上凄怨,「你母親是個可憐人。我難道就不是嗎?我若不是身為男兒身,還落得不陰不陽,或許……或許……」

或許他也能與心愛之人雙宿雙棲,做對恩愛夫妻,攜手相伴。起碼,能光明正大地服喪送終。

「柏塘,你我何必相識。」飄飄蕩蕩的一句輕語被哭聲哽咽,墳前的半瓶酒被風吹倒,酒液混雜著雨水,緩緩滲透進泥土。

韓炳歡看著哭得形容狼狽的張奉,不知該作何反應。在此之前,他只知怨恨他父親、怨恨勾引他父親的人,從未細想過裡面牽扯的諸多感情,更沒想過這個人,原來也在飽受著煎熬。

這段感情里沒有解脫者,他父親、他母親、還有,這個人。

韓炳歡自動把自己代入到他父親的角色,而江滎就是張奉……心臟猛地一陣刺痛,一道鴻溝橫亘在面前:自己會娶妻生子嗎?

韓家一脈相承,怎能眼睜睜看著香火斷送在自己手裡?

當同樣的分岔路口擺在面前,你又會如何抉擇呢,韓炳歡?他捫心自問。

若是像父親一般猶豫不決,二者都放不下,最後的局面肯定也與現在無異,對妻子對那人,都是傷害。

只能選其一,選誰?

眼前又浮現起那張笑臉,韓炳歡慌了,他頭一次如此慌亂失措,連瞳仁都在劇烈地震顫。

「不要步柏塘的後塵,」張奉慢騰騰地起身,擦了擦臉,「當斷則斷。」

作為過來人,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韓炳歡一眼,錦衣衛指揮使與東廠廠公的謠言早已傳得大街小巷、沸沸揚揚,今日一看,竟是個八.九不離十。

張奉既惋惜又無奈,柏塘啊柏塘,令郎不光長得像你,心性也像。

失魂落魄地下了山,韓炳歡拖著沉沉的步伐直奔東廠,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那人,幾個時辰不見,他已經在格外想念那人掌心的溫度。

徐泗一路氣鼓鼓,像個刺蝟似得回到東廠,看誰誰不順眼,逮誰瞪誰,瞪誰誰腿軟,大大小小的隨從氣兒都不敢喘重了。他一揮衣袖,把自己反鎖在房內。

這他媽到底幾個意思啊?他翹個二郎腿躺床上,怒視著帳頂艷俗的花紋,彷彿那是韓炳歡的臉。

「叫你瞧不起太監,叫你瞧不起太監。」瞪了半晌,眼睛酸,他撈過被子,揉成一團,當沙袋似得練拳,一邊錘一邊罵,「沒想到你是這麼low的韓炳歡!搞性別歧視!」

說完一愣,太監算個什麼性別?

「不管了,你這是搞種族歧視!拔×無情!大寫的渣男!」

那團被子被他蹂.躪得遍體鱗傷,皺皺巴巴。揍得胳膊有點酸,徐泗又丟開,躺了一會兒,又一骨碌爬起來,撈來捋捋平,邊捋邊順氣兒,「算了算了,你是目標人物你就是老大,你是我衣食父母尊貴金主,順手還掌控著我一線生機。您愛怎麼著怎麼著嘿,您開心就好。」

好不容易把胸口吊著的那口悶氣順下去,窗檯啪嗒一聲輕響,一身濕噠噠直淌水的韓祖宗,不走尋常路地出現在面前。

韓炳歡帶著滿身潮氣,冰冷的視線自濕透的發間射過來,深沉的,凌厲的,比寒潭更深邃。徐泗吞了口唾沫,剛剛才罵了別人一頓,有一丟丟心虛,眼神不免有些躲閃。

但他這副躲閃的模樣,看在韓炳歡眼裡,好比有雙手在使勁地揉捏著心臟。

他在生我的氣?因為我口不擇言貶低了太監?

氣氛一下子很凝重,徐泗如坐針氈地扭動身子,發現自己還傻乎乎捧著被子,急忙扔開被子下了地。

「你怎麼……」剛剛穿好鞋,人還沒來得及直起腰,就被帶入了一副好像從剛冰櫃兒里撈出來的懷抱。

徐泗有些驚訝,太涼了。

「對不起,」耳邊的聲音不復冷冽,沙啞得不像話,呼出的熱氣直直鑽進耳廓,徐泗耳尖發燙,有些難受地側了側頭。

「我厭惡太監,但我無法厭惡你。」韓炳歡胸膛里撞出的頻率有力而急促,震得徐泗有點出神,「厭惡你這件事,我怕是永遠也做不到。」

自從徐泗說了那句自我感覺爆棚的二者皆可拋后,韓炳歡就沉默了,臉黑得跟千年鍋底似的,一言不發地埋頭疾步走。全身上下散發的那氣場,擺明了在叫囂著一個字:滾。

然而徐泗並不在意,因為系統數據告訴他,韓炳歡作為一個大寫的傲嬌,心裡明明美滋滋,面子上還是要掙扎一下的。說被感動就被感動,那本寶寶不是很沒面子?徐泗表示,我懂,我都懂。

嘿嘿嘿。

北鎮撫司里一溜兒的錦衣衛們,老遠看到自家指揮使陰沉著臉腳下生風,都自發自覺趕緊撤,沒事也要給自己找事干。再一抬頭,又看到東廠廠花笑嘻嘻樂顛顛地跟進來,立馬又恢復閑散狀態。

這是小兩口又鬧小情緒了。眾錦衣衛眼觀鼻鼻觀心。

前方昂首闊步走得正歡的韓炳歡突然止了步,徐泗正人五人六跟幾個眼熟的錦衣衛打著招呼,一個沒留神沒剎住,直挺挺的撞上了一副堪稱銅牆鐵壁的肩膀,隨即跳腳,捂著鼻子彎下腰,眼角擠出生理性鹽水。

老子……嗷,好痛啊,鼻樑是不是斷了?這人是金剛石雕的吧?嗷?等等,這熟悉的溫熱液體的觸感是什麼?

一攤手,全是血。

徐泗翻白眼,很好,光榮地被撞出了鼻血。這一定是上天嫉妒老子帥裂蒼穹。

韓炳歡一轉身,就看到江督主仰著頭,淚眼朦朧,怨憤地瞅著他,鼻子下面,手上,沾滿了血。形容甚是狼狽。

皺眉,他涼颼颼地瞥了一動不動的徐泗兩眼,掏出手帕蓋在他臉上,一股淡淡的皂莢的氣味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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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活不成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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