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蹊蹺

55.蹊蹺

兩天後,方丈講經解釋跟太后告辭,太後知道明釋大師是葫蘆寺中的住持,沒有多留,賜了上好的檀香和爐鼎。方丈謝過,留了他親手謄抄的佛經,並表示會一直為大榮朝祈福,太后非常滿意,並指了身邊的太監去送方丈跟左文公。

方丈跟左文公自己動手,將東西分類裝在兩個大箱子后,才讓其他人進屋,太後身邊的太監指著箱子讓四個身強力壯的太監抬著,方丈跟左文公走在前,他們在後,一起往宮門走去。

樂安知道他們要走,專門從正源宮過來,說是之前蒙方丈照顧,聽到他們要走,特意來送送他們。方丈笑著道有勞,樂安搖頭,跟在後面,視線不離兩口箱子。

小皇子一直以為他們兩個會一起出宮,直到那天帶他出來,她告訴他,這次只能他一個人走。小皇子當時眼淚就落下來,抱著樂安,要她跟他一起走。

樂安被他哭得心裡難受,但是還是跟他說了實際的情況,她現在沒辦法走,如果兩個人一起失蹤,皇帝肯定會找她,到時候,小皇子就會曝光,性命不保不說,還會連累到來救他的左文公和方丈,甚至葫蘆寺里的全體僧眾也不能倖免。

小皇子被嚇到了,嘴巴張大,連哭都忘了,他年齡小,根本沒想到事情還會這麼嚴重。樂安雖然說得是實話,但是也怕會把他嚇壞了,安慰他說,自己以後肯定會出宮,兩個人還會再見面的。

聽了樂安的保證,小皇子才算好受了些,左文公又在一旁教育他說,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能輕彈,他有些怕左文公,當下便把淚憋回去了,只不過仍舊有些抽抽噎噎的,拉著樂安的衣角不放,樂安瞧著,有些心酸。

怕小皇子緊張,樂安特意過來,剛剛大聲說話,也是想小皇子能夠聽到,安心一點。

因為有太後身邊的太監領路,侍衛只是讓打開箱子看一眼就放行了,順利穿過了幾道宮門,終於來到了最後的宣門,樂安看著站在門口的侍衛,有些緊張,她儘力放鬆,變現得愈加平和鎮定。

領路太監腰牌一出,說明了情況,兩邊的侍衛讓旁邊的太監將箱子打開,例行公事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麼可疑,便要放行。

突然,箱子里傳出來一聲細微的悶響,樂安趕緊咳嗽了兩聲,捏著嗓子跟那兩個一臉疑惑的侍衛解釋道:「最近天干,嗓子不舒服,已經咳了許久了。」

說著,她又咳嗽了幾聲,聲音之大,動作之劇烈,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

然而兩個侍衛耳朵尖,或許是方位有些不一樣,其中一個面色黝黑的侍衛繞著箱子看了又看,讓太監們把箱子再重新打開。

領路的公公心裡有些不滿,太后讓他將方丈二人順利送出,不得怠慢,一路順暢,卻在這裡卡住了。

「二位,這兩位大師可是太后請來的,這箱子里裝的都是太后賞賜的東西,你們不是看了一遍嗎?怎麼還要檢查?」

聽他這麼說,二人猶豫了一下,然而那個侍衛平時耳力就不錯,他覺得自己明明聽到了,那聲音剛剛好像是從箱子里發出來的。

他堅持要再檢查一遍,那公公是真氣了,面色不善地盯著他,兩方正在對峙的時候,左善來了。

「怎麼回事?」左善一來就察覺到氣氛的不對,那侍衛對左善行禮道:「左將軍,卑職正要檢查這兩位大師的箱子。」

「左將軍,你來得正好,奴才奉命來送明釋大師跟歸一大師,但是走到這裡就被這兩個侍衛給攔下了,他們已經檢查過一遍了,但是現在又要重新檢查,你說這不是特意刁難人嗎?」那公公趁機告了這兩個沒眼色的侍衛一狀,想他在太後面前得勢,還真沒幾個人敢這麼下他的面子。

那侍衛面色漲紅,然而他臉實在黑,旁人還真看不出來,他只是堅持說自己聽到了異樣的聲音,那聲音的來源就是箱子里。

左善聽了,看了一眼左文公,樂安的出現讓他挑了下眉:他不是應該在正源宮嗎?在這裡做什麼?

樂安注意到左善在看她,開口解釋道:「左將軍,聽說方丈大師跟歸一大師今日要回葫蘆寺,我特意來送送他們。」

原來如此,左善點頭,然後走到箱子前道:「既然侍衛說聽到了異響,那就打開箱子,檢查清楚,既然裡面是太后賞賜的東西,更無須遮遮掩掩,公公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左將軍說得對。」既然左善都這麼說了,那公公也不再多言,站在一邊等著左善去開箱檢視。

聽到左善真的要來開箱子,樂安緊張極了,她就不覺看向左文公,左文公還是非常鎮定,面上不見慌亂,這讓她相當佩服,自己也努力調整呼吸,眼睛一直看著左善。

左善先是開了前邊的一個大箱子,裡面滿滿當當,裝的是爐鼎跟檀香,他端起爐鼎再看箱子,並沒有發現其他異樣。

關上箱子,他又來到樂安身邊的這個木箱,還未打開,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了幾道視線不約而同地向他掃來。

有問題!他很肯定,低下頭,他不動聲色地裝沒看到,手搭在箱子上,他把箱子蓋慢慢掀開,入目皆是佛經和上好的宣紙,並沒看到任何不妥。

他把佛經騰到一邊,手往下探去,很輕易地摸到了木板——他明白了,這是個兩層的箱子,問題就出在這下面一層。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來個徹底地搜查,只聽樂安一疊聲地咳咳咳,不知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他臉都咳紅了。

只是,左善仔細一聽,箱子里深深淺淺,有著微弱的呼吸聲,他眼神銳利,這箱子里有人!

他不由地看向左文公,左文公眼含一絲憂慮,顯然非常關心這箱子里的東西。

「孫兒,你上次在葫蘆寺,玉佩落在我房間里了。」左文公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攥在手心,只展示給左善看。

玉佩質地平平無奇,但是待左善看清了那上面的龍和字跡,心神震驚,左文公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左善再看地上的箱子,只覺得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更是一杯通往黃泉路的鴆酒。

樂安在一旁手握成拳,大氣都不敢出,手心裡濕濕黏黏的全是汗,她怕,她怕即使左文公真的將事實暗示給了左善,他還是堅持己見,真的一下子掀開木箱,揪出小皇子,那小皇子就完了。

旁邊還有侍衛跟太監都看著,左善不能一直這麼猶豫下去,在這片刻的功夫,他腦海中已經上演了各種各樣的戲碼,全是關於自己開箱之後的最壞情況。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發生,毅然地將箱子蓋上,他對上左文公憂心的目光,正準備放行,只聽一聲尖細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一行人臉色劇變,樂安腿都要軟了,左善最快反應過來扶了她一下,她立刻站穩在,知道現在更加不能露出破綻,轉身低頭,一行人向皇上行禮道:「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衛君庭下了步輦,對左文公跟方丈道,「朕來送送你們,還有要謝謝左翁對海禁一事提出的建議,非常可行,百姓會因此受到大益,左翁你功不可沒。」

「我什麼都沒做,當不得這一聲謝。」左文公說話依舊是這個腔調,衛君庭心情好,絲毫不介意,看到地上的兩個大木箱,他問道:「這裡面是母后賞賜的東西?」

「是的,皇上。」左善回答道。

「這麼大的箱子,看著就挺重的。大師是怎麼來的,待會兒出去左善你去送送他們,一定要一路安全送到葫蘆寺。」衛君庭吩咐左善,左善立即應了。

樂安及時地上前,走到衛君庭面前,小聲地說:「皇上,奴才也是聽說方丈大師要走,來送他們的,你不會怪奴才吧?」

衛君庭只是瞄了她一眼,表明他現在忙著,回去再找他算賬。

誰知樂安繼續道:「就是怪奴才,奴才也甘願受罰。這樣,現在奴才就跟皇上回去,陪皇上下棋好不好?要不然給皇上做菜,皇上想吃什麼?啊,很久沒去看大紅了,奴才陪皇上去御馬監怎麼樣?」

衛君庭被樂安這麼殷勤地問候,頗感意外,但是也相當受用,「這個,朕還沒有想好。」

「那回去,奴才一樣一樣給皇上辦到,」樂安偷偷拉了一下衛君庭的衣角,臉上帶笑,「奴才還有好多話想跟皇上說。」

樂安還真的難得跟他撒嬌,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衛君庭不禁想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摸了下下巴,衛君庭點頭道:「嗯,那方丈大師,左翁,朕就讓左善去送你們,一路小心。」

「多謝皇上。」方丈大師雙手合十,左善叫了四個侍衛把木箱抬起,樂安知道小皇子馬上就能出去了,但是皇帝還在這裡,就是一個威脅,必須還把皇帝拉走才最安全。

她顧不得旁邊還有其他人在,主動在衛君庭身後捶肩捏背,借著這個掩飾,她推著衛君庭往宮裡走。只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衛君庭還沒走兩步,只聽箱子內突然清晰地響起咳嗽聲:「咳咳。」

樂安身子一僵,衛君庭已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如電,直擊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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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撩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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