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見到阿泠

66.見到阿泠

暗衛聞聲衝進來時,我正趴在痰盂前哭到嘔吐。

實心眼當機立斷,對着我的背一陣猛拍,總算將我從心絞到幾乎斷氣的邊緣拉了回來。

姝雅。

姝雅,我對不起你。

身為你的朋友,卻什麼都沒能為你做過。沒有保護你,沒有幫助你,沒有陪伴你,沒有像你為我着想一樣為你着想。

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讓你經歷了這麼難過的事情。

你善良,要饒他性命,我尊重你。

可我並非良善,他傷害了我的朋友,我定要讓他付出代價。這條老狗咬到了我,我不僅要咬回去,我還要打爆他的狗頭,抽他的狗筋,斷他的狗腿。

我要讓加害者不得好死,縱容者生不如死。

我擦乾淚,磨了墨,給魏子明寫了信。

「給魏子明送去,告訴他給我審,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通通給我審出來。桑謙罪無可恕,即刻做成人彘,留他狗命,斷他四肢,挖眼割舌。扔到菜市口,示眾十日!」

我從沒有這麼狠毒的旨意,也從未說過這麼狠的話,暗衛聽完嚇得額角冒出冷汗,回神兒后匆匆忙忙的送信去了。

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睜眼到了天亮。

第二日天蒙蒙亮,我便帶着暗衛啟程。又趕了兩三日,終於到了塞北的地界。

駐軍營帳外守了許多士兵,都冷著臉嚴陣以待,看的人家心裏怕怕的。士兵們很不好說話,我連腰牌都拿出來了,還是不放我進,沒收了我的劍和馬匹之後,將我帶到了一個小營帳里去,說將軍出城迎戰了,等將軍回來才能放我進去。

於是我與一眾暗衛就坐在小馬紮上喝着乳子吹天侃地的等符泠。

這期間營帳外熙熙攘攘的,不斷有受傷的士兵被抬下來,也不斷有新的士兵加入戰鬥。

遠方的天空黃蒙蒙的,飛沙走石,根本看不清交戰的場景。可即使看不見我也知道,我的泠武藝高強,定能以一敵百,凱旋而歸。

報信兒士兵慌張的衝進來:「不好了!將軍中了埋伏,被胡人圍困住了!請求支援!」

我:「……」

我以後還是不瞎想了,

方才攔著死活不讓我們進的士兵們慌了張,營帳內也沒有大人物在了,他們不敢拿主意,只得問看起來身份挺真實的我。

我讓暗衛把方才被收走的劍和馬匹取回來,翻身上馬,點了五千兵將,帶着暗衛衝進了沙場。

真的是沙場,大風刮過來,揚起的沙塵立即將我眼睛迷了。我就開始趴在馬背上揉眼睛,結果只聽嗖的一聲,一隻箭從暗衛的手中飛出。身邊傳來一個悶哼,一個粗壯的胡人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公主,這胡人在風沙中能看清事物,又愛偷襲,一定要當心。」

我點了點頭,反手抽出劍。作為阿泠的那一位,我不能在戰場上給她丟臉。又想起桑謙那個老不死的狗東西,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手起劍落毫不猶豫,竟也一時間殺開了一條血路。暗衛都是符泠精挑細選的,武藝自然不在話下,他們將我圍城一個圓圈,但凡有人靠近便立即射殺。

帶兵衝進了胡人的包圍圈,卻沒有發現符泠,只有幾個受了傷的士兵還在勉強撐著。

我頓時嚇壞了。下馬拉起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幾乎是嘶吼著問:「將軍呢?將軍呢??」

「將軍……受傷了……」

我手腳冰涼,背後爬上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人呢!!」

士兵受傷太重,說完那句話后便再也吐不出字來,只是指了一個方向。

我立即騎馬沖了上去。

士兵與暗衛都與胡人糾纏在一起,無暇顧及我。我用力的甩了一鞭子,馬嘶吼一聲,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前方是一片枯樹林,枯林後有一個巨大的坑,使得路邊形成一個不算很險峻的斷崖。斷崖上有幾塊大石頭,我的泠一手扶著劍坐在大石頭上,背對着我,望着天邊出神兒。

符不服瘦了一圈,勉強都看得到腰了,正疲倦的卧在枯林里休息。我翻身下馬,摸了摸符不服,這馬第一次給了我個好臉,歪著馬臉往我腦門上蹭了蹭。摸完它,我慢慢走向符泠。

聽到動靜,符泠微微偏了偏頭,聲音乾涸沙啞:「誰?」

見她沒事,我心口倏然鬆懈下來,緩緩的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流?」她幾乎立刻就聽出了我的聲音,身子卻沒有動,只是啞聲道:「你怎麼來了?」

許多時日不見,一見就讓我經歷這樣提心弔膽的一幕,我實在委屈的很。

「符泠你個大壞蛋!」武功那麼高,還要嚇我。

我氣的轉身就跑。

「你去哪兒?」她的身子仍然沒動,聲音卻焦急起來。

這個大壞蛋,見了我竟然就只是淡定坐着,也不過來抱抱我,也不過來哄哄我。垃圾!

我繼續哭,繼續跑。

她急道:「你去哪兒?我動不了。」

我腳步一頓,哭哭啼啼:「你怎麼了?」

「腿被砍了一刀,太疼了,動不了。」

我腳底一軟,也不知道怎麼走到的她身邊,只知道不停的流眼淚,不停的哭嚎:「怎麼辦?怎麼辦?你是不是要死了?」

她看起來很累,眼下有一層淡淡的烏青,清俊的面容沾染了塵土顯得有些落魄。可即使如此,也擋不住眉宇間的沉着英氣。她的唇乾涸的流出血絲,不知多久沒顧上喝水了。她的大腿上有一道刀傷,很深,皮肉都翻了出來。她勉強用藥粉糊住了,卻仍壓不住血。

我一走過去,她就抱住了我,因為用力,傷口上又滲出了血:「死不了。」

我哭得更大聲:「你總是受傷。」

她揉了揉我的頭髮,輕聲道:「行軍打仗,就是這樣。總算是福大命大,從包圍中突圍出來。也得虧你這救兵來的及時。」說完低頭碰碰我的唇,「怎麼突然來了?」

「想你。」我揉着眼睛說道。

依照符泠古怪的性格,此時應該說些彆扭的話才符合她的設定和脾性。我也做好了被她冷不丁懟一下氣的跳腳的準備。

可是她卻把臉埋進我的發中。

「我更想。」

嘿嘿嘿嘿。我頓時傻笑起來。

「哼,你那信鴿簡直討厭,叫它都不理我。」

「嗯,」她抬眼低笑道,「那,好吃嗎?」

我心虛:「什麼好吃不好吃的,聽不懂你說什麼……」

符泠說:「我那兒還有許多信鴿,都不怎麼聽話。但是應該挺好吃,都給你吃。」

我喜滋滋,但嘴上還要矯情:「你好殘忍,鴿子那麼可愛,為什麼要吃它?」

「好。」她點了點頭。

又突然往我脖子上唆了一口:「那吃你。」

我被她吮的老臉通紅身子酥麻,我嬌羞的推了她一下:「這麼浪,腿不疼了?」

「疼。」她倒吸了口氣,「醫療兵怎麼還不過來。」

醫療兵是沒有到,可我的暗衛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公主,你沒事罷?」實心眼焦急道。

「沒事,符將軍腿受傷了。」

實心眼聞言過來看了一眼,由衷的欽佩:「傷這麼重,將軍還面不改色,屬下真是佩服。」

符泠原本是有點疼的齜牙咧嘴的,可實心眼暗衛這麼一說,她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臉面,只得硬生生的把痛感憋回去,假裝雲淡風輕:「嗯,習慣了。」

我的手被她捏的有點痛,可是妻唱妻隨,只能陪着她裝這個比,我挺直腰板:「符將軍很耐疼的。」

「這麼厲害。」實心眼暗衛讚歎道,然後彎腰按了按符泠的傷口,「這樣也不疼嗎?」

符泠身子明顯一顫,眼底一紅,卻還倔強的說:「不疼。」

暗衛又按了按:「還不疼?」

「不疼。」咬唇。

這含淚的模樣就跟小時候的小哭包一樣可愛。我拎開暗衛:「滾一邊兒去,取擔架來。」

又對符泠說道:「你就裝吧你。」

符泠蓋住眼睛:「這不是不能給你丟面子嘛。」

「你已經很給我長面子了,你長得這麼好看,武功這麼好,還這麼酷。」

符泠對於我的阿諛奉承很滿意,釋然:「也是。」

「那我呢?那我呢?是不是也很給你長面子?」

符泠猶豫的看我一眼,不確定道:「是……吧?」

我轉身就走。

「來人,符將軍說不怕疼,你們繼續按她傷口罷。」

回了營帳,軍醫在給符泠處理傷口,因為縫針太疼,便讓我隨意說些什麼幫她轉移注意力。

符泠疼的面色蒼白,硬咬着牙撐著。

她受傷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要讓她來塞北守城,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如果我不當這麼監國公主,她就沒必要為了我的事情操心傷神兒。如果我們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也就不用理會這些破事了。

我摸摸她的臉,認真的問道:「我的泠,要不然,我們就真的私奔吧?」

軍醫大驚:「公主,真的嗎?」

手上不由加大力氣。

我的泠還沒來得及回應我的話,便倒吸了一口涼氣,疼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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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國公主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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