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份末，天氣冷得不行，王毅此刻正坐在樓下，風使勁的往衣服裡面鑽，即使平時身體再強壯，還是冷得打哆嗦，站起身來迴轉悠。

看見萬哲發來的簡訊，王毅嘴角勾出一抹笑，頓時渾身暖和起來，靠在公共座椅旁：不用，跟我合租的人要回來了，我跟他一起進去。

萬哲看了有些失落，害得自己白高興一場，轉眼想到王毅的弟弟，睡覺未免睡得太熟了吧，自己的哥哥都能關在門外，早上辛苦的做生意掙錢，到了晚上連睡覺都睡不好。

看王毅說房子是合租的，那麼肯定沒什麼多餘的房間，以王毅的性子，床肯定是要讓給他弟弟的。

王毅這麼辛苦的掙錢，在家人眼裡就好像理所當然的一樣。

萬哲想，王毅的媽媽能生下王毅這個兒子應該是最值得慶幸的，如果王毅沒出生，他家只有一個幹不了重活的大哥和還在讀書的王志宇，日子肯定比現在差多了。

萬哲：你弟弟也太能睡了吧，這都叫不醒。

王毅：我的房間在最裡面，外面的門是木頭的沒有裝門鈴，周圍住的大多是老年人，敲門怕把他們嚇著了。

王毅住的地方是挺老舊的小區，房租比平常的要便宜，樓層也不高，對於王毅來說很方便，可惜周圍大多都是養老的老年人，驚不起大聲音。

王毅朝裡面喊了兩聲，又拍了幾下門，便看見對門的保姆走出來，皺眉道：「小聲點，老太太剛睡著…」

王毅連忙道歉，從樓上走下來。

靠近樓的地方沒什麼信號，王毅走得遠一些，合租的是幾個年輕人，似乎在KTV這種地方工作，晚上回來的都很晚，王毅在外面等正好能碰上他們。

萬哲：你冷不冷？

能不冷嗎？雖然這是南方，不像自己老家那麼涼，可這也是冬天，王毅一手放在包里一手拿手機，呼出來的空氣在半空中形成看得見的霧氣。

王毅：剛才冷，現在好多了。

王毅打開手機日記一看，這個月有三十一號，從今天凌晨以後，就是新的一年了，現在快到十二點，腦袋想到萬哲的模樣，王毅覺得心臟有力的跳動。

兩人通過手機聊了一會兒，王毅不停的看上面的時間，其實手機已經打好了字，就等著十二點的時候發送過去。

十二點一到。

王毅：元旦節快樂！

萬哲：元旦快樂，王毅。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送同時接受，明明聊天的時候壓根沒有提這件事，卻在此刻如此有默契，這般心有靈犀的感覺很美妙，王毅沒忍住笑了出聲，霧氣緩緩的從嘴裡呼出來。

萬哲正躺在床上，嘴裡也帶著笑，這種感覺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了。

心裡既高興又心酸，巴不得鑽到王毅的腦子裡看看王毅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單純的朋友，還是默認的戀人。

王毅：合租的人來了，樓裡面沒有信號，你早點睡，我也睡覺了。

萬哲：好。

萬哲盯著屏幕看了半天，確認王毅真的不會回復了之後才關上手機。

人生就像旅途，總有看不完的風景，走不完的坎坷，有時候覺得能陪自己一輩子的人，或許在下一個轉角就離開了，萬哲不知道，王毅是他人生旅途的一道景緻，還是陪他走過旅途的人。

心裡越是期待，對未來越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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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萬哲一大早就起來了，在附近的早餐店買了早餐，跑到公園見王毅。

王毅跟平常一樣，在切米花糖，手背不知是冷的還是翻米花糖時候熱的，皮膚微紅。

萬哲看了公園半天，問道：「你弟弟呢？」

王毅嘴角帶笑：「他今天的火車，讓他睡一會兒，下午就離開了。」

看著王毅提起弟弟時帶笑的模樣，萬哲莫名升出了一股嫉妒的情緒。

王毅的五官深刻，眉峰和臉的輪廓分明，鼻樑也高，嘴角微微上挑，是標準的微笑唇，即使沒有在笑，嘴唇也有笑的模樣。

眼睫毛並不算長，卻很密，顯得眼睛非常有神，認真注視一個人的時候，眼底都藏著笑意，萬哲能想到的一個詞，就是「鐵漢柔情」，或者是「猛虎與薔薇」。

腦子裡分析著自己為何喜歡王毅，不知不覺已經面紅耳赤，被王毅奇怪的看上一眼，萬哲心一咯噔，趕緊將心裏面所想的事情揮散。

「今天可是法定假日，你都不放假嗎？」萬哲問。

王毅搖頭，把剛切好的米花糖放進鐵盤子里，套上塑料膜：「越是假期我越忙，這兩天城管放假，我正好能早擺一點。」

萬哲嘆氣，自從認識王毅后，就沒有看見他哪天休息過。

假期來來往往的人的確很多，公園外一小段馬路上汽車擁堵的很，特意調了幾個交警過來站在馬路上。

快要到中午的時候，不知哪裡來了一群小混混，模樣看起來不大，應該是附近職高的學生，頭髮都染得花里胡哨的，手裡拿著鋼棍朝公園走過來。

混混之間有著半米多的間隔，走的大搖大擺，手裡的棍子不停的在空中甩，逛公園的客人連忙牽著自己的孩子快速離開。

混混大概有十多個，他們一來，周圍擺攤的人都嚇得躲在角落，嘴裡嘰嘰喳喳說著，領頭的混混瞪了一眼，攤販瞬間安靜了下來。

接著，一群人走到王毅的攤子前面，來買米花糖的客人嚇得亂竄，深怕被這群混混誤傷。

萬哲察覺到不對，拉了一下王毅的衣服。

「你們要幹什麼？」王毅皺眉盯著前面的十多個人，將手上的塑料手套扯下來，默不作聲的握住一旁擀米花糖的棍子。

「幹什麼？」領頭混混扯出冷笑，拿著棍子就往王毅的桌子上砸，一盤米花糖瞬間碎了大半，連著塑料袋，一起掉在了地上，發出一陣悶響：「也不知哪裡來的傢伙，這麼會搶生意。」

萬哲不安的看了看王毅，到底是誰看不慣王毅，才叫上一群混混來鬧事。

混混身上都帶了武器，萬哲在他旁邊只會危險，看著情況不對勁，王毅推了一把萬哲。

「快走！」王毅低聲吼道。

萬哲已經愣在原處，絲毫聽不見王毅命令的聲音。

「搶生意很有一套嘛…」領頭的混混露出一口黃牙，咧嘴猙獰的笑著，眼神一凌厲，兩手拿著棍子在王毅的攤子上啪啪啪的砸，有米花糖碎掉的聲音，還有鐵盤遭到撞擊的聲音。

裝米花糖的鐵盤已經被砸得變形了，電子秤也裂開了，棍子敲在鐵桌上一陣陣刺耳的響聲，萬哲看見鐵桌凹下去的模樣，嚇得幾乎腿軟，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場面。

在混混外圍，立馬圍上了看熱鬧的人群，好奇的往裡面看，就好像看熱鬧一般。

混混並沒有要收手，手一擺，其他的混混又上前，兩人抬著王毅平時熬糖稀的鐵鍋扔到灌木叢，灌木叢經不住鐵鍋的重量直接凹了下去。

架鐵鍋的灶也被幾個人胡亂的砸破，這群混混像瘋狗一樣，見什麼砸什麼，沒一陣功夫，王毅的攤子一片狼藉。

萬哲看見王毅眼睛發紅，木棍狠狠的敲了一下鐵桌，幾乎是吼出來的：「給我住手！」

王毅越是心急，那幫混混越是得意，又有人提著只剩半桶的糖稀，直接扔到了外面，圓滾滾的糖稀桶，在一片驚呼聲中滾出了圍觀的人群，最後瓶口裂開，糖稀從裡面緩緩的流出來。

從前再香再美味的東西，此刻卻變成了垃圾。萬哲痛心極了，厭惡的看著這一群混混。

「住手個屁，繼續砸！」領頭的一聲命令，接著兇狠的說道：「不光今天砸，以後也砸，你擺幾天我砸幾天！」說完，十多個混混一通亂砸。

萬哲看見王毅露出來的手背青筋暴露，整張臉紅了個透徹，像要跟這群蠻不講理的混混拼個你死我活一樣。

不知哪來的勇氣，萬哲兩三步走下台階，料定這幫混混只敢砸東西不敢傷人。

萬哲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度，聲音吼得有些破音：「那個學校的學生？！目中無法了嗎？！你們在動一下，我就報警了！」

說完忙把手機從衣服包里拿出來，手指害怕的顫抖，在一群混混的目光下，按著110報警。

「報警你媽|逼，老子弄死你！」領頭的青年面帶狠色，手裡的棍子像上抬起，一步步朝萬哲這邊衝過來。

這一刻，萬哲幾乎忘記了呼吸，心臟似乎也在此刻停止了跳動，他低估了這一群小混混，萬哲想，他要是這麼一砸，自己的半條命就沒了，萬哲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獃滯的看著染著黃髮的青年，以及他手裡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