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相見

46.相見

清晨的霧氣朦朦朧朧的將夜國的皇都籠罩進一片縹緲的雲繞之中。

而陽光也穿破雲層,落在街市之上,漸漸地驅散那些霧氣。

蕭寒殷來的很快,不出七日,已經帶著一批人秘密地進入了夜國。

閻少恩被扮作一個暗衛,由燕五和柳七壓著出了夜國,向落櫻谷而去。

一起離開的,還有魏雪衣。

十一早上用完早膳準備回院子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個小廝撞上,硬塞了一張紙條給他。

十一心中想到什麼,心咚咚地快了起來。

「兩個時辰后,夜國皇廟後山……」十一回到屋中,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娟秀的一行字,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妃顏……

十一心中一緊,忙地將手中紙條裝入懷中。

入冬以後的風,凌厲得像刀子一般,皇廟後山的樹林,枝葉大多已經蕭條了,只餘下廟牆周圍,有幾株青松,雖入寒冬,卻仍挺拔鐫秀。

「楚十一……」清脆的嗓音,帶著熟悉的味道,從廟牆之上傳來。

「長公主……」十一看到妃顏的時候,她正坐在牆沿邊上,斜靠著緊貼牆根兒生長的一株松樹。

「你來的還真是慢……」妃顏從牆上一躍而下,落在十一面前,臉上帶著微笑地說道:「許久不見,你倒是胖了一些。

「長公主找我,可是因為六王爺?」十一被妃顏說的赧然,片刻卻又想起正經事來,忙地問道。

「唔,不錯……」妃顏點了點頭道:「我沒有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清風,席捲著地上的殘枝落葉,盤旋著自下而上地飄搖著。

妃顏口中的話,沒有說完,眼神便直直地穿過十一,落在他背後突然出現的那個人身上。

青墨的衣裳,錦色的束腰,臉上白皙而俊秀,神色卻是清冷如霜。

十一一轉頭,便怔住了!

妃暝冷漠的眼神,從他臉上一滑而過,最後落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身上。

蕭瑟的天氣,帶著清冬的寒凜,就像妃暝此時的心境一樣,涼薄……失望……

「你那晚問本王,如果長公主還活著,是不是能放下仇恨……」妃暝腳下踩著細碎的枝葉,一步一步地向十一走去,眼神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的變化:「本王以為那只是一句安慰的話,可是軒轅九歌卻出現了,十一……你不該那麼躊躇不定,憂心匆匆。「

「王爺……」十一被妃暝身上的涼氣震得退了幾步,而後迅疾地跪下道:「屬下……隱瞞此事,無可辯駁……」

「妃暝……好久不見……」凄涼的冷風,吹起枝葉飄搖的聲音沙沙地響在耳邊,就像蒼涼的嘆息一般,帶著婉轉的無奈。

「你還活著……」妃暝終於抬頭,看著妃顏,心中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憤怒,傷心,解脫,或者是不信。

每一種滋味都讓他難以接受,最後混合在了一起,變成了惱怒,他覺得自己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傻瓜,被身邊這個人一直默默地看著,做那些毫無意義的復仇。

「是啊,還活著……」沉冷的風,吹起細碎的髮絲,在背後揚起。

妃顏微微地笑看著妃暝,就像見到一個老朋友一樣。

「是軒轅清救了你?」妃暝前進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遠遠地站著,不再前行一步。

「從來就沒有人救我……」妃顏淡淡地笑著,聲音極輕,卻又帶著蕭瑟的哀戚:「是他放了我,將之前所欠的,一併還清了,他讓我活著,卻又像死了一樣……」

「他知道……軒轅清是被陷害的?」妃暝的聲音聽不出起伏,只是微微地單膝跪在了十一面前,一隻手強迫地抬起了他的腦袋。

「陷害?哼……」妃顏驀然冷笑了一聲道:「從來就沒有人陷害他,燕國的布陣圖,是齊豫親手交給他的,他雖然只是坐在營帳之中,卻親手殺了燕國的將士,那些血,是他的罪孽……」

妃暝捏著十一的手,輕輕地抖了抖,他一直以為軒轅清是被人陷害了,在這些血腥里,至少他對妃顏的愛是真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在夜國,留在他的身邊?」妃暝拉起十一跪下的身體,起身看向妃顏,那個容顏傾城的女子,曾經倔強地不肯回宮的長公主,如今卻隻身落在敵國的皇宮之中,她難道就不想離開嗎?

「你是在為我惋惜嗎?妃暝……」妃顏輕笑了一聲,看著他說道:「有時候戰爭就是這麼殘酷,我們的親情和愛情,在皇權面前,都占不得分毫的地位,當年的父皇是這樣,如今的軒轅清,也是這樣,我和母后愛上了同一種男人,我們……都輸給了他們的江山……」

「為什麼不離開,為什麼……不來找……我……」妃暝緊緊地握緊了拳頭,想起那一場名為祭奠的殺戮。

「為什麼?妃暝……你那麼聰明,會不知道為什麼?父皇李代桃僵才換了我一命,你覺得我還能回去嗎?」妃顏纖弱的指尖顫抖地藏在背後,臉上卻一直帶著笑:「你以為我在夜國是可以來去自如?以為我為什麼不讓十一告訴你我的消息,以為那個孩子額頭上的痣,我真的想不出來,誰曾有過?妃暝,我去哪兒身後都有一雙眼睛,就像今天……」

妃顏嘴裡說著,眼神卻飄向遠方,看著那模糊的一點黑色。

「他以為我不知道……」妃顏的聲音里,有一絲苦澀:「他以為他將一切都瞞得很好。」

「妃暝……你以後,會不會也因為那個位置,而放下身邊的這個人?」妃顏看向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十一,卻問著那個將十一緊緊,握在手中的男子。

「江山和愛情……」妃暝陰鷙的眼神,落在十一的臉上,沉吟著,直到背後傳來窸窣的風草之聲,方緩緩而道:「我都要……」

「好……好一個都要,若不能兩全,你待怎樣?」妃顏為妃暝的天真感到可笑:「你覺得父皇能夠承認他,你覺得將來你身邊的那個位置可以屬於他,妃暝……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你連一個名號也不能給他……」

清風之下,飄搖著將妃顏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進兩人的耳中:「妃暝,你承諾不了什麼,還不如讓他去過自己的生活。」

十一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他聽明白兩個人在說什麼,那是他從沒去想過的問題,他從來都是得過且過地活一天,卻忘記了,妃暝在一步一步地教他,喜歡和愛。

可是之後呢?

他們或許都沒有想過。

「時間久了,連愛恨都不清不楚了,妃暝……我跟軒轅清現在就是這樣,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去找閻少恩,他曾是軒轅清身邊的心腹,更是他罪孽的證據。」妃顏的笑容里,掩藏了許多的情緒,尤其是在軒轅清面前,他們都互相努力地藏著自己的心思,卻又互相明白著。

妃暝的臉色有些青黑,就像被戳破了心底的秘密,被妃顏毫不留情地掀了出來。

「可惜,閻少恩已經神志不清了……」妃暝看向妃顏,不明地問道:「即使他清醒著,你又能怎樣?」

「我要離開……離開他的謊言……」妃顏清麗的側臉,現出優美的線條來,高傲地揚起頭,猶如雪山之巔的一株雪蓮。

「何不現在就離開?」妃暝冷冷地哼了一聲。

「不……妃暝,你現在帶不走我的……」妃顏清冷的話音微落,妃暝便聽到背後數十聲衣袂飄動的聲音,不歇於耳。

「六王爺只身前來夜國,果然好膽識……」清朗的男子聲音,驀然響在背後,十一一眼看去,便瞧見了那個身形修長的男子,墨黑的衣裳,精緻的金線描繪著龍紋的圖樣。

旭王,軒轅清

十一曾遠遠地看過他,在旭王府的那座亭子里,那時候妃顏微笑地抱著小丫頭,那個人便隔著偌大的蓮池,遠遠地望著妃顏,一直不曾動過,直到妃顏轉身離開。

「妃顏,回去吧,九歌在等著你……」軒轅清的指骨很纖細,透明地帶著一種孱弱,他緩緩地伸出手,眼神一轉不轉地看著妃顏,面上帶著微笑,溫文爾雅,精緻如玉。

「軒轅清,你忘記晏蘇魂了嗎?」妃暝陰冷的目光,猶如隆冬的寒霜,看著那個還未入冬,就已經裹得只露出一張臉來的男子。

「晏蘇魂……」軒轅清突然笑了笑,清雅的臉上毫無波瀾地說道:「我怎麼可能忘記她……」

秋風凌冽,軒轅清捂嘴咳嗽了兩聲,掌心錦白的帕子,微微滲出一絲血色來。

「你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除了帶走妃顏……」軒轅清的聲音平淡而緩慢,身後的秋風搖晃地掀起衣裳,發出簌簌的響聲。

「看來夜王是不打算解掉自己身上的毒了?」妃暝隨著軒轅清的眼神,沉下了眼眸,身上濃濃的煞氣,猶如此時的風一樣,瀰漫了整個四周。

軒轅清並沒有回答妃暝,只是淺淺地笑著,走到妃顏面前,從身後的侍衛手裡取過雪白的披風,仔細地替妃顏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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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侍衛帶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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