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鬧事

溫酒是自己想早點結婚。

昨天和那個姑娘相親回去之後，他就在考慮，要不要辭職，換一份私人時間多一點的工作。他就是做不了選擇，才會一晚上沒睡好，導致今天起不了床。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想辭職了。

溫酒把煙頭按熄在煙灰缸里，站了起來。他不會煽動下屬去抵制岑書，可不代表他會就這麼任由林宜文擺了一道。

這項目他可花了不少心思，岑書想要在這裡站穩腳跟，得先過他這一關。

溫酒拉開休息室的門，差點和外面進來的一個女孩撞在一起。

這女孩個子挺高，身形微胖，臉頰也肉嘟嘟的，雖不算多漂亮，卻也很可愛，正是之前溫酒提到過的汪若涵。

「溫sir，我們都支持你……」汪若涵眨巴著眼睛，一臉神秘的壓低了聲音，「你們商量好怎麼對付那個新來的總監了嗎？」

溫酒「噗嗤」一聲笑了，心裡還是暖暖的：「誰說要對付新來的總監了？好好賣你的房子去，別盡瞎琢磨些有的沒的。」

說完，順手推開門，走了出去，留下一臉懵逼的汪若涵。

路過財務窗口的時候，溫酒隨意的掃了一眼，卻對上財務姐姐慈愛心疼的目光。

溫酒：……

他現在在所有人心裡，是不是都是一個落魄凄慘的形象？

整理了一下心情，溫酒才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

項目上條件有限，除了財務有單獨的辦公室，總監、銷售經理、策劃經理都擠在同一個辦公室里。

只不過，錦西花園特殊，之前既沒有總監也沒有策劃經理，所以溫酒一個人獨佔了一間辦公室。

現在他一推開門，就看到岑書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陽光透過窗灑在他身上，顯得他眉眼格外柔和。溫酒承認，岑書長的帥，還不是那種花美男式的帥，而是他向來最欣賞的那種傳統的帶著點正氣的帥。

可溫酒看岑書很不順眼，自然界中，雄性動物對自己的領地尚且有很強的佔有慾，更何況他一個男人？對不打招呼就闖入自己領地的人，顏值再高，溫酒也很難有好感。

岑書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到溫酒，露出一個笑容：「溫經理。」

他笑的溫和純善，可溫酒天生有著謎一樣的直覺，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他笑容背後的疏離。

溫酒心裡不屑，臉上卻笑的更燦爛：「抱歉岑總，剛才有點事情……現在我就把工作移交給您。」

岑書目光閃了一下，才說：「沒事，不著急。」

「可我著急啊。」溫酒笑眯眯的道，「岑總您才是總監，我若還管著該您管的事情，成什麼樣子，是吧？」

「這樣啊，也行。」岑書很好說話的樣子，「以前辛苦溫經理了，你移交吧。」

「以前的事和岑總沒關係，岑總保證以後就夠了。」溫酒淡淡的道，坐了下來。

「你說的有理。」岑書好脾氣的道，頓了一下，又說：「我只比你大兩歲，你和我說話不用用敬語。」

只大兩歲？為什麼他聽出了一點優越感？

「好。」溫酒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開始整理資料。

溫酒把銷售經理的工作單拎出來，其他所有的東西一起打包，打算髮給岑書。之前用心做的每一件事情，現在都在「啪啪」打臉，他看著這些東西就心煩。

在發出去之前，他又停住了，抬頭問了岑書一句：「岑總你之前在哪個項目？」

岑書看了他一眼，說：「我之前不是百川公司的。」

「哦。」溫酒低下頭，重新打開文件夾，把裡面的工作表一一打開，飛快的合成一個表，然後把裡面的公式全都刪掉。

他們公司涉及到的報表特別多，很多數據不是本公司的人根本看不懂，如果再不看公式，那就更抓瞎了。

溫酒把所有文件重新壓縮，然後從公司的通訊錄找到岑書的名字，傳了過去。

「岑總，我……」溫酒抬頭，卻正好對上岑書略有深意的眼神，好像他做的事情對方已經瞭然。

溫酒頓了一下，才把後半句話接了下去：「我把工作移交給你了。你看一下，還有什麼需要我配合，儘管說。」

他們兩人的辦公桌面對面，岑書怎麼可能看得到他做了什麼？

「好。」岑書的表情又變得溫和起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了。

「溫sir，岑總，有業主來鬧事！把售樓部的大門堵住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子急匆匆的跑進來，滿臉驚慌失措的說。

這男孩叫馮歌，是這群實習生中能力最強的一個。他心思靈活，處理突髮狀況很有一手，溫酒一直把他當做接班人在培養。

所以，正常情況下，就算遇到鬧事的客戶，他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畢竟，在銷售現場的人，誰沒經歷過幾次客戶鬧事？

溫酒看到馮歌對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頓時就明白了，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岑書的應變能力。

溫酒便也順著馮歌的意思，為難的看向岑書：「岑總，有人來鬧事，你看……」

岑書掃了兩人一眼，站起來說：「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溫酒點頭，故意落在岑書身後。

馮歌退了兩步，靠近溫酒，邀功似的撞了撞他的胳膊，溫酒無奈的搖搖頭，有點好笑。

他雖然覺得岑書不像做實事的人，但是能被林宜文看上，應該還不至於連幾個鬧事的客戶都鎮不住。

岑書走到過道就停下來了，那裡能清楚的看到門口的情況。

差不多有上百個業主，拉著兩條橫幅，正鬧成一團。

「百川公司是騙子！」

「還我們的血汗錢！」

售樓部的大門被他們堵了起來，保安站成一排，擋在門口，不讓他們湧進來，卻也不敢主動去碰那些業主。

溫酒一看那兩條橫幅和領頭的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忽然有了點期待。

今天來的這幫人，溫酒極其熟悉，和他們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當初，公司拿下錦西花園這塊地的時候，十號地鐵剛開始籌建，按照規劃，錦西花園門口有一個站。所以，宣傳的時候，「直通地鐵」就成了錦西花園的一個賣點。

可是，誰也沒想到，規劃說變就變，地鐵最終沒從錦西花園門口過。現在的房子，靠近地鐵和遠離地鐵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不少錦西花園的業主就感覺受到了欺騙，來找公司鬧過很多次了。可這件事情，不是業主的錯，也不是公司的錯。再怎麼牛逼的公司，也沒辦法改變ZF的決定。但業主認定了是公司在欺騙客戶，虛假宣傳。

據說剛開始的時候，衝突比較激烈，還驚動過派出所。後來這些人也聰明了，不動手不打人，就堵在門口，來一個客戶就嚇跑一個。

都知道周末人流量最好，他們就是抱著「我討不到好，你們也別想賣房子」的想法，和公司耗上了。

現在岑書來了，溫酒很想看看，林宜文說「很有能力」的人，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岑書看溫酒一副瞭然的樣子，問：「他們來鬧過？」

溫酒也不瞞著他，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岑書聽了只是點點頭，大概在想對策。

可就在這個時候，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卻看到了溫酒，揚聲喊道：「溫經理你在啊？你躲著我們是什麼意思？」

這男人溫酒也熟，這幫人的領頭人之一，姓楊，軟硬不吃，特別無賴的一個人。

溫酒飛快的皺了皺眉，又擠出一個微笑來，說：「楊先生說的哪裡話？我不是出來了嗎？你把我售樓部都堵了，我這也出不去啊？」

「你出來就好，我進來跟你說吧。」姓楊的一副「我很通情達理」的模樣，說，「你看，我們也不是來鬧事的，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情況你都了解，什麼時候給我們解決呢？我可是一向都很信任溫經理你的，相信你也不會讓我們失望，對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裡擠，保安一個不留神，就被他擠進去了。

「楊先生，給你介紹一下。」溫酒微微後退了一步，避開越靠越近的男人，指著岑書說，「這是我們新來的總監，岑總。岑總是我上司，也是項目負責人，我們項目的事情，都他說了算。」

不怪他不厚道，他也沒打算不管，只是想看看岑書的本事。

姓楊的看了看岑書，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沖著溫酒說：「什麼岑總，我們不認識！我們就認溫經理你！反正這件事情，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說著，像是怕溫酒跑了似的，一把用力的抓住了溫酒的手。

溫酒臉色微微一沉，正想甩開，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將楊先生的手拉開了。那手看著並不強勁，力道卻出人意料的大，楊先生掙了一下，愣是沒掙脫。

「你幹什麼？想打人嗎？」楊先生立刻炸毛了，扯著嗓子就開始喊，「開發商打人了！」

後面的人一聽，也跟著嚷嚷了起來：

「打人了！打人了！」

「開發商打人了！」

……

那些人一邊叫喊，一邊試著往裡涌，門口的保安攔都攔不住，急的滿臉是汗。

眼看一場衝突就在所難免，溫酒皺著眉扭頭讓幾個女同事先進辦公室里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