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20
原來小圓回來后發現勇士不在,急得冒火。
那麼蠢乖的一隻狗,怎麼可能自己跑掉呢?
她趕忙找人調來監控,結果很快出來了——視頻里,殷悅母親抱著勇士腳步匆匆走遠了。
小圓抓住殷悅肩膀:「你得給我個說法,不對,」,她鬆開殷悅,走著原地轉圈抓頭髮,停住,對殷悅說:「你媽他.媽的到底把我的狗弄哪兒去了!」
殷悅也無暇注意她的語氣了,她鞋子沒脫,給母親打電話,撥幾次都是關機。沒辦法,兩人找鄰居借了車,去了殷悅母親工作的那家烤肉店。
結果那家店的老闆說:「你問那個亞洲人?她沒幹幾天就辭職了。」
兩人又把店裡的服務員問一圈,得到一點線索,開車去了一處破舊的公寓房。上了四樓,找到門牌號,敲好幾下,沒人開。小圓性子急,一腳就朝著門踹過去,連揣幾腳,沒踹開,但終於把人揣出來了。
開門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小圓一把將他一推,闖進去。
殷悅跟著進去。
屋裡擺設凌亂,地上躺著人,有死.屍一樣毫無生氣地躺著的,有衣服脫光,上上下下做著運動的。
地上是亂扔的針管。
還有什麼不明白?
還能不明白嗎!
殷悅氣得發抖。
她是怎麼答應自己的!
她是如何向自己信誓旦旦保證的!
殷悅閉眼,胸膛起伏,臉色發白,想:我真是傻,曾經一次又一次的欺騙還不夠嗎?這麼多年,每次我都想再給你一次機會,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可是……可是……
她睜開眼,看見小圓在拍母親的臉,而母親微微睜了眼,意識迷茫,嘴巴微張,愣愣地看人。
殷悅走過去,靜靜說:「沒用的,一時清醒不了。」
小圓恨恨收了手。
……
很久后,在車子里,梅葆春終於恢復意識,低著頭,不敢看殷悅。
殷悅問:「勇士呢?」
「賣了。」對方低著頭,說。
「賣了?」小圓尖叫:「你媽.逼得把我的狗賣了!」
她又轉頭對殷悅說:「操.你.媽啊殷悅,你媽好樣的啊!賣我的狗啊!」
……
她們忙活了快一夜,終於找到那個接手的買家。殷悅花了多一倍的價格把勇士買了回來。小圓抱了狗,檢查好幾遍,確定沒事,心裡有火,張口還想罵,看見殷悅蒼白的臉色,忍了回來,坐回車裡,重重摔了門。
回去后,小圓先蹬蹬噔抱著狗上了樓。
殷悅對她母親說:「你找個地方,過幾天搬出去吧。」
「我……」梅葆春微愣,抬頭看她,又低頭:「我……」
殷悅咬了牙,忍住眼淚,上樓。
……
然而沒兩天,又出了事。
殷悅發現小圓賠償自己的那筆錢不見了。
她因為忙,那筆錢沒時間花,一直原封不動地放在衣櫃里。
果然,殷悅又在原先的那間公寓找到母親。
她似乎毒.癮剛剛犯,整個人顯得有些癲癇。
殷悅氣得氣血上涌,撲過去搶她手裡的針管,兩人扭著奪起來。
梅葆春哭叫:「給我!」
殷悅不說話,把她壓倒在地,身體.下是一具骨瘦如柴的女人身軀。她伸手將東西奪過來,走到窗口,要扔。
梅葆春滿臉是淚,跪下來,在她身後使勁磕頭,咚咚響:「求求你,給我……別扔……別扔……」
殷悅聽著磕頭聲,肺腑劇痛。
趁著這個功夫,梅葆春瘦弱的身體一下子撲過來,搶走針管,等殷悅回身的時候,她已經一把扎進了手臂,臉上是快.慰的表情,歪歪扭扭地倒下去。
殷悅蹲下身,抱著頭,嘴唇幾乎咬出血,手腳冰涼,控制不住地發抖。
好冷。
好冷。
……
那天下午,殷悅在一樓看見母親。不犯癮的時候,她看起來和以往一樣,安靜、貞淑又柔順。
殷悅說:「你明天就搬走吧。」
梅葆春嘴唇抖抖,什麼話都沒說。
出門關門的那一刻,殷悅想: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心軟了。
然而傍晚的時候,臨近下班,她突然接到小圓的電話。
小圓在那頭沖她叫:「你媽要死啦!」
殷悅匆匆趕回去的時候,母親已經躺進重症監護室。
先天性腦動脈畸形引起的腦出血,洗澡的時候溫度過高壓迫血管,毛細血管滲血。
小圓心有餘悸:「還好房東老頭摳得要死啊,他怕你媽媽洗太久浪費水,就一直掐表,不然人真在裡面沒了還一時半會發現不了。」
第二天她只得半小時的探望時間。
母親已經睜了眼,頭髮已經剃了,做的開顱引流。頭皮上切一個小口,掀開,插一根管子,把裡面的淤血慢慢引出來。
母親面上套了氧氣罩,隨著呼吸,霧氣蒙上來又消散。
她不能說話,只看著女兒,眼角流下淚來。
殷悅再也受不住,捂住嘴,轉身跑了,一關門,腿一軟,坐倒在地,泣不成聲。
慢慢地,母親好起來,轉到了普通病房,然而每天也只能吃點流食或者水果。殷悅請了護工和自己一起輪流照顧。
兩人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的母女關係。
她是她親密的女兒,她是她溫暖的母親。
女同學前來探望,要離開的時候,殷悅放下喂粥的碗,和女同學一起走到門外。
女同學握住她的手,握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殷悅點點頭說:「謝謝。」
女同學:「哎,你真是命苦,」她話語一頓,看到殷悅表情,意識到什麼,語無倫次地說:「我……我……真是不會說話,那個,我就是覺得,那個,我想說什麼來著?」
殷悅看她著急的模樣,笑了。
女同學一拍手:「我想起來了!我要罵你未來的老公,你看啊,他還不出現給你點安全感,是不是要命!等以後啊,我見到他,我要狠狠打他一頓,打死他啊,我預約好了啊到時候你不能攔著……」
殷悅要笑死了,把她往外面推:「行了吧你,走走走,要打我老公,我先打你啊!」
女同學叫:「你不能這樣啊,你這是重色輕友啊!」
回病房的時候殷悅幾乎淡漠地想:誰又能給誰安全感呢?
安全感有時自己都給不了自己,還能指望誰?
那天下午,殷悅不知道,一個陌生人走進了母親的病房。
梅葆春搖搖頭,虛弱地說:「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已經夠對不起我的女兒了,我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那人說:「怎麼是對不起她呢,對她有好處呢,你想想……」
……
殷悅低頭走進衍章辦公室的時候有些發獃,憂心忡忡。
她心裡千頭萬緒,想著:下個季度的房租要怎麼交?母親後續的醫藥費哪裡來?學校里的課題要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她摟了摟懷裡的文件,抬眼。
一隻粗壯的黃金蟒從上垂下,吊在她鼻樑一厘米的地方,嘶嘶吐著舌頭。
人眼瞪蛇眼。
「啊——————!!!!!!!!」
衍章正微笑著跟人通話,聽到叫聲回頭。
一道人影沖面來,一雙胳膊猛地抱住脖子。
驚懼之下,殷悅雙腿一夾,攀到了他身上。
衍章的微笑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