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2.16

「身上的輕甲可能會讓你們感到不舒服，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穿習慣就會好了。」輕甲飛行教授戴正山走在隊列中，一一查看着學員們穿着輕甲的狀況，「好，現在分為兩排，面對面站立！」

初冉站在隊伍中，大家走她就走，大家停她就停，然後一抬頭她就發現她的正對面站着霍擎宇，並且此時此刻，他正用他那雙漂亮的灰藍色眼睛使勁兒地瞪着她。

搞什麼！？

初冉有點莫名其妙，她應該沒惹到這位少爺啊，就連他當眾評價她'呆板又陰沉'，她不也沒跟他計較，一句話都沒跟他們廢，也沒出什麼么蛾子，直接就走掉了，連午餐都因為看《三口棺材》第二本的結局沒有去餐廳，搞不懂現在這是為哪般？

「好，打開動力系統，張開雙手讓身體漂浮起來，維持住不要動，然後慢慢升高，達到10米后停住……」戴正山教授邊講解邊做着示範動作，「我知道有些學員也許已經掌握了輕甲飛行技術，但我想說的是，在我的課堂上，必須按照我的方法練習，聽明白了沒有！？」

「是！」*全體。

相較於其他人張大嘴巴、聲音洪亮的回答，初冉僅僅只是嘴唇微動連個聲音都沒發出就又懶洋洋地閉了嘴，她打開動力系統，讓身體慢慢漂浮起來，然後……

然後她就不動了！

初冉看見身邊的同學們操控著輕甲，左右搖擺着緩緩升空，有興奮尖叫的，也有恐怖壓抑的，還有像初冉一般，飄在低處不敢升空的……

「上去，向上！」戴正山吼道，「現在你們就不敢了，等到駕駛機甲衝上宇宙時，我看你們怎麼辦？下面的，都給我升上來！不到10米不準下課！」

偷不了懶，初冉慢悠悠又向上升了一點，相較於早早就懸在10米高空，雙手抱胸明顯看熱鬧的霍擎宇等人，初冉的動作實在是難看了點，但誰又在意呢，反正她此生的志向也不在什麼輕甲飛行上面。

戴正山雖然喊得很兇，但對於膽小的女學員卻也沒有強行為難，反覆地講解著飛行動作以及需要注意的要點，循序漸進一點點地帶着學員們反覆演練，直到下課時，已初見成效，

「規定時間、規定地點，每人每天可以訓練2小時，腕儀會記錄下大家的訓練時間，就這樣。」

「嘶！」戴正山剛走，初冉就一把扯下了輕甲的右肩甲體，這學校統一發配的輕甲就是不舒服，硌得她脖子好疼。

「……喂！」一道黑影夾帶着不算客氣的聲音，擋住了初冉的去路。

「嗯？」初冉摸了摸脖頸上火辣辣地位置，抬眸望了過去。

「給你。」霍擎宇穿着輕甲，雖然是學校統一發配的制式，但卻英氣逼人，引得班級女生頻頻偷看。

二階1星緩和劑？

初冉不明白，這時候他給她這個幹什麼？

「這是我和你一起得到的，理應有你一半。」霍擎宇見初冉並不接手，想了想開口多說了一句。

「……哦。」初冉訥訥地點點頭，「不過不用了，你留着吧。」揮了揮手，初冉轉身繼續向訓練場出口走去。

「喂！」霍擎宇看着初冉離開的背影大喊道，然而對方卻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依舊繼續向前走着。

「喂！霍擎宇提高音量再喊，初冉還是沒有停下來。

「嘖，你這女人，給我站住！」霍擎宇顧不上周圍八卦的眼神，快走幾步再次攔下初冉。

「……啊，原來是在叫我。」初冉撇撇嘴，問，「還有什麼事？」

「給你。」霍擎宇再次將緩和劑遞了過去。

「講真……」初冉低頭看了看霍擎宇骨節分明的手指，語速偏慢地說，「我並不需要這東西，你給我我也是扔了，還是你留着吧。」

這二階1星的藥劑她還真沒放在眼裏，說句不好聽的，這玩意兒她要多少有多少，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她分分鐘都可以出去擺地攤！

霍擎宇固執地舉着手，既不說話也不收回，周圍竊竊私語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初冉的眉頭皺緊，想說'那我還是拿着吧'的時候，霍擎宇卻再次開口說話了，

「那你想要什麼？我等價交換給你。」

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死啊……好吧，她當然不能這麼說了！

「唉！」感受到霍擎宇的固執，初冉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我要這個緩和劑！給我一半是吧？你帶容器了沒？」

「……沒帶。」霍擎宇的臉色黑了黑。

「那怎麼辦？難道你倒我手心裏，我接着啊？」初冉挑眉。

「我去取容器，你等我。」既然找到解決方案，霍擎宇不再磨蹭，抬腿走向另一個方向。

等？

穿着制式輕甲，傻站在操場上……等？

他在開玩笑吧！？

初冉看着已經走出5、6米開外的霍擎宇，無奈地搖了一下頭，她要是傻站在這裏等他回來，就算是1秒也算她輸好么！【摔

一手拎着輕甲的右肩甲體，初冉繼續向訓練場出口走去，然而，

-------Duang------

右上方的高空，由於學員們的技術水平有待提高，導致輕甲飛行出現了兩人相撞的事故。

「讓開---讓開---，我控制不住輕甲了，快讓開-----！」

戴着頭盔，統一的學院制式輕甲，嘶吼著的聲音，初冉實在判斷不出這個高速撞向她所在方向的學員，究竟是誰！

很想操控輕甲完美避過，但她能么？除非她想暴露她輕甲飛行的技術水平，否則現在，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對方撞向她……

麻煩！

前幾世有這麼一齣戲么！？

果然霍擎宇就是個掃把星吧！？

沒有他絕對不會出這個么蛾子，初冉心中暗討。

「喂---！愣著幹什麼，快躲開---！」

「……」

他怎麼跑回來了！？

望着霍擎宇奮力朝她奔來的身影，初冉抓着輕甲右肩甲體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連骨節處都微微泛起了白……

---------咣---------

鼻息內竄進一股陌生的冷香，輕甲硌得她渾身不舒服，初冉看見周圍的景色在快速變換著，她知道，他們在向後飛行……

霍擎宇衝過來攔腰抱着初冉飛了出去，但兩個人的重量使得輕甲負重過大，速度大減，眼看着就要與操控失誤的那名學員撞擊在一起……

腦海里閃過初冉過長的齊劉海以及面無表情的臉，霍擎宇咬牙皺緊眉頭，心中一邊快速盤算脫身的可能性，一邊懊惱著自己又一次抽風的行徑：他到底為什麼會下意識就飛回來救這個傢伙！？

霍擎宇嘆了口氣，低頭看向被他抱在懷中的初冉，

「……」盯，霍擎宇不知道他想從初冉的臉上看到什麼樣的表情，但想來絕對不是現在這副無關痛癢的棺材臉就對了！

「……」感受到霍擎宇灼熱的視線，初冉有點無奈，她發現這個抽風的紈絝，有點讓人琢磨不透。

就比如此時，他幹嘛回來……嗯，救她？好吧，救也就救了，可他為什麼又表現出這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拜託，又沒人逼他，難道自己做的決定還後悔？這什麼邏輯！？

「媽的！」霍擎宇的咒罵聲在頭頂響起，初冉剛微微抬起頭還沒等察看身後的狀況，就又被對方按在了懷中。

「……喂！」初冉知道霍擎宇強行在空中移動了位置，她沒有戴護肩的右肩胛被牢牢地護在了他的胸前。

---------------Duang-------------

3人撞作一團，慣性使然，又沖向了前方訓練場的防護網。

--------------咣當------------

第二次撞擊，3人被防護網攔了下來，

「啊---，哎呦---！」左側有哀嚎聲響起，初冉動了動左臂，果然如她所想，已經動不了了。

「……嗯。」初冉聽見霍擎宇低低地悶哼聲，一抬頭就對上了對方灰藍色的雙眸。

初冉沒有動，一則是因為不知道霍擎宇此時的情況如何，怕亂動造成第二次損傷，另一則……

她有些不明白那雙灰藍色雙眸所露出的情緒，關切又懊惱，探究又隱忍，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呢？

「你沒事吧？」霍擎宇忍着五臟六腑的鈍痛，壓着嗓音問道。

「……」初冉試探著，慢慢從霍擎宇懷中坐起，她低頭看了看有些扭曲的左手，淡淡地說，「扭到手肘……你怎麼樣了？」

雖然不想與此人有什麼瓜葛，但現在，怎麼說他也算是救了她，明面上，該做的事情初冉還是打算做全套的，比如：言語上關心一下對方的傷情……什麼的。

「我……我我……呼呼……我……呼呼……我呼吸困難，好像……好像肋骨……哎呦，哎呦……」還沒等霍擎宇回答，歪在兩人左側的肇事者先一步大呼小叫了起來。

「……你先別動！」霍擎宇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口安撫道。

初冉掃向左側，看着那人躺在地上呼吸不暢地哀嚎著，視線移向了他身後的輕甲右肩甲甲體……

那是她放的，為此還搭上了她的左臂！

所以，此時，對方肋骨斷裂插傷肺部的機率是……100%！

「你們幾個怎麼樣了？先不要動---！」剛剛離開的戴正山聽見撞擊聲飛快地趕了過來，「別動，先把輕甲脫下來，醫療兵馬上就到！」

「哎呦……咳咳，咳咳……對不起，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咳咳……」肇事者是1班的簡冬易，初冉對他的印象不多，兩個詞就足夠總結的：熱情、缺心眼！

沒想到是他？

初冉在醫療兵的幫助下褪下輕甲，她雙眸微眯，腦海中迅速思索著發生撞擊前瞥見的半空中那模糊的身影……

除了簡冬易，還有一人！

「怎麼樣，左前臂還能動么？」醫療兵握著初冉的左臂，一遍又一遍地用精神力檢測線掃描初冉的患處。

「……」初冉搖頭。

他的左臂呢……嗯，完全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強行把輕甲右肩甲體墊在簡冬易的身後，她的左臂不會受傷，更甚至她應該是完好無損，連頭髮都不會掉一根……

所以呢，肯定有人會說她這是活該吧？畢竟如果不是她先使壞，她也不會受傷，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然而，即便是這樣，初冉仍舊選擇捨棄她的左臂……為了保住霍擎宇的右手臂！

「沒有大礙，左手肘2級損傷，需要固定手肘修養2個星期。」醫療兵長吁一口，「你那邊怎麼樣？」

「情況有點不妙，他的肋骨斷了3根，看情況應該是插傷了肺部，我需要進一步的檢測才能確定最後的傷情。」簡冬易的醫療兵面色有些凝重。

「我這邊也需要做最後的檢查，內臟震傷是肯定的，就不知道等級如何了。」負責霍擎宇的醫療兵正指揮着機械人將傷者送往診療中心。

「……」初冉的視線落在霍擎宇身上，他正被機械人抬上懸浮擔架，此時正閉眸隱忍着痛楚。

有仇不報不是她的風格，雖然她這傷完全可以避免，但……

如果不是因為霍擎宇的保護，今天躺在懸浮擔架上的人就是她了，這種死又死不了的傷，最是惹她厭煩！

「謝謝你。」

「……」霍擎宇躺在擔架上，猛然睜開了眼睛。

雖然初冉只是說了她應該說的話，畢竟對救命恩人致謝非常正常，但霍擎宇就是驚訝於對方這稀鬆平常的這三個字，灰藍色雙眸里……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