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較量

38.較量

如果您現在看到的不是正文,那就明天再來看吧!許秋陽看了一眼四周,苦笑:「躲什麼躲,你看哪有可以躲的地方啊,算了,始終都要面對的,我想他們也不過是為了求財罷了,乾脆大家面對面說清楚。」

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遠遠能看到王瘸子領著幾個本家兄弟,氣勢洶洶地從遠處過來了,許秋陽走到朱朝盛跟前:「組長,那邊有人來找我,我先過去一下。」

朱朝盛直起腰看了那邊一眼,擔憂地說:「秋陽,這……」

「沒事,估計就是來討債的,我能處理。」許秋陽說。

朱朝盛猶豫了一下:「那你當心些。」在他心裡,這是屬於別人家的家事,他雖然有些擔心,但也不好多管閑事。

許秋陽往王瘸子他們來的方向迎了過去:「你們找我?」看清這個王瘸子的模樣,許秋陽差點兒連隔夜飯也吐出來了,真不知道李桂芳是怎麼想的,自家如花似玉,好吧,算不上如花似玉,但怎麼說也是青春年少的大姑娘,嫁給這樣的一個糟老頭兒,對她能有什麼好處呢?

還不如好好地對待她這個女兒,自己以後在水電站站穩腳跟,有了穩定的收入,自然也會幫扶家裡的,那樣不是更好嗎?非要鬧得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面,也是沒誰了。

一身酒氣的王瘸子沒有開口,反倒是他身後的一個猥瑣男人先說話了:「小嫂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明明說好了收了稻穀就過門的,怎麼說跑就跑了呢?還要害得我們哥幾個大老遠地跑來找人,也就我大哥脾氣好,不跟你計較,現在你乖乖地跟我們回去就算了,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許秋陽冷著臉道:「跟你們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你送到我家的糧食,摺合多少現錢,我現在就寫個欠條給你,兩年之內,我保證一定會連本帶利還清,怎麼樣?」

王瘸子瞪著赤紅的眼睛,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誰稀罕你還錢,我今天就非要人不可了,兄弟們,給我把這個不安分的臭婆娘捆起來,帶回家去。」

那幾個男人就要動手,楊雪珍衝出來擋在許秋陽的面前:「誰敢!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們隨便抓人可是犯法的。」

「我呸,管教自己家的婆娘也是犯法嗎?我還就不信了,快動手!」

「不要臉,誰是你家婆娘了,結婚了嗎?有結婚證嗎?」許秋陽氣得雙手發抖,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收了我家的聘禮就是我家的人,漢子管教婆娘,天經地義,政府也管不著。」王瘸子說著,上來就要親自動手去抓許秋陽。

許秋陽也不是好欺負的,用力揮舞著手中的鐮刀:「你別過來,再過來我一刀砍死你,我就算去坐牢也不會嫁給你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楊雪珍大聲喊:「喂,你們都是死人啊,咱們的工友被人欺負呢,也不知道過來幫幫忙?」

周圍早圍上來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有幾個男的聽了楊雪珍的話躍躍欲試,可接著又聽那王瘸子帶過來的人說:「去去去,這是我們老王家的家事,你們沒事別湊和。」便又猶豫了一下。

許秋陽怎麼說也是個女流之輩,那王瘸子雖然瘦弱,但畢竟是男人,體力上佔了優勢,很快便扭住她拿刀的手腕,另一隻手板上了她的肩膀,許秋陽看見他那隻臟手放在自己身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突然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出現在眼前,捏起王瘸子的肩膀,只聽「咯」的一聲,王瘸子的那條臂膀就軟軟地鬆弛了下來,羅建剛另一隻手一拳揮出,結結實實地砸在他的下巴上,王瘸子整個人就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死活未知。

一個跟著王瘸子過來的男人突然殺豬般地尖叫起來:「救命啊,打人啦,打死人啦!」

楊雪珍「呸」了一聲:「誰叫你們鬧事來著,打死也活該!」她兩眼冒紅心地看著羅建剛,剛才那一拳,真的太有男子漢氣概了。

羅建剛威嚴地打斷了那人的叫嚷:「嚷什麼,人還沒死呢,麻溜地從哪來的滾回哪兒去。」

「打了人還想讓我們走?沒那麼便宜的事,叫你們領導出來,給人還是賠錢,總要給我們個說法!」

羅建剛笑了:「要說法?行啊,今天這兒我說了算,你們是要公了還是私了?公了就上派出所,你們可以告我打人,我還要告你們強行搶人呢,我們這是正當防衛,這裡這麼多人都是見證!」

今天站長沒來,只派了個小眼鏡過來監工,見出了事,早就嚇得團團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哪裡還敢站出來說話,羅建剛說他說了算,自然沒有人提出異議,有幾個年輕人早就看不慣這些人欺負一個姑娘了,一時沒敢出頭而已,這時也紛紛附和起來:「對,把他們抓到派出所!」

那男人有點兒慫了:「那,那私了怎麼說?」

羅建剛舉了舉拳頭:「私了就看看誰的拳頭硬,你們只管放馬過來,來一個我打一個,來兩個我打一雙!」他長得挺斯文的,看起來也不是虎背熊腰那種人,可不知怎麼的,舉起拳頭的時候,倒是有一股平時看不出來的狠勁,讓人膽寒。

楊雪珍激動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這才是真正男人的樣子啊,她這輩子以前見過的男人都弱爆了好吧!

許秋陽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一面,而且還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出頭,一時間心裡也是百感交集。

那男人慫了:「好,打人的事我們可以不計較,但這個女人我們要帶回去,這是我們家花錢買的媳婦。」

羅建剛冷笑:「現在是新社會,這種買賣包辦婚姻的事是犯法的,你們要是不怕坐牢,就只管鬧下去,但許同志既然來了我們水電站,就是我們電站的人,我們是一定會保護我們的同志不受傷害的。」

「那就算不給人,也得賠錢吧,難道我們的聘禮就打水漂了?」

「誰拿了你們的錢你們就找誰要去,別想著再來鬧事,下次就不是挨一下打這麼簡單了。」

工地里的工人們個個摩拳擦掌:「剛哥,別跟他們廢話了,直接扭到派出所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樣子,也敢肖想咱們水電站的姑娘,忒不要臉了。」

王瘸子艱難地爬了起來,指著許秋陽直跳腳:「臭婆娘,你別得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老許家吃了我的,統統都要給我吐出來,我們走!」一瘸一拐地帶著他那幾個人離開了工地。

許秋陽全身一松,趴在楊雪珍的肩膀上就大哭了起來,她剛才是真的害怕了,怕得全身都在發抖,如果不是羅建剛,可能真的就這樣被王瘸子抓回去了,她一開始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些,以為那些人不至於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抓人,沒想到現在的人心裏面並沒有太強的法律意識,她要是真被抓了,可能連幫她報警的人都沒有。

羅建剛揮揮手,大聲說:「都散了啊,趕緊幹活去,干不完活大夥都吃不上飯。」

人群很快一鬨而散,羅建剛看了痛哭失聲的許秋陽一眼,想了想還是沒說話,抬腿剛想走,楊雪珍叫住了他:「今天的事,太謝謝你了。」

羅建剛擺了擺手:「沒什麼,看不慣他們欺負人罷了。」說著看了看依舊哭得不成人樣的許秋陽,皺了皺眉說,「不過這次雖然沒事了,也不代表那些人就會善罷甘休,你還是讓你朋友當心一些。」

楊雪珍連連點頭:」我們會的。」

「嗯,我先去幹活了。」

事情算是平息了下來,直到下午站長怒氣沖沖地騎著自行車出現在工地上,大喊了一聲:「讓羅建剛和許秋陽來見我!」

許秋陽戰戰兢兢地站在站長面前,倒是旁邊的羅建剛安慰她:「沒事,彭站長就是看起來凶一些,其實人很好。」

人很好的彭站長用力一拍樹榦,枯葉「簌簌」地落了兩人一頭:「好啊,臭小子,長出息了,還學會打人了。」

許秋陽連忙說:「站長,不是的,都是因為我……」

羅建剛打斷她的話:「我們是正當防衛,是他們先打人的。」

彭站長大喝一聲:「那也不能打人,萬一真的傷了人,還真讓我上派出所撈你去?你讓我怎麼跟你爸交代?」

許秋陽眨了眨眼睛,聽起來這兩人像是老相識?

羅建剛不太甘願地認錯:「行,算我錯了,我不該打人,可那些人確實是該打,現在都新社會了,還搞封建包辦那一套,您見了也會生氣。」

「聽說你還能做咱們水電站的主了?」

這下羅建剛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我這不是嚇唬他們的嘛,再說了,我也是為了幫助同志啊,加入了咱們水電站,就是咱們的一份子,當然要幫著自己人了。」

一下子「敢死隊」、「鐵人組」這些名字都出來了,楊雪珍開玩笑說:「既然咱們組是二師兄帶隊,乾脆就叫西天取經隊得了!」

許秋陽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一輪紅日散發萬丈光芒,正與她如今明媚歡快的心情十分相符:「你們看今天天氣那麼好,我們組就叫做艷陽天吧!」

於是,第五組就有了一個華麗麗的名字——艷陽天。

接下來是去領工具,朱朝盛叫了兩個強壯的小夥子跟他一起去供電局開來的那輛大卡車那邊去領全組的勞動工具,有鋤頭、鐵杴、鐮刀之類的,全都是嶄新的好東西,比村裡面那些破銅爛鐵好多了。

工具人手一份發下來,他們組加上許秋陽她們幾個,一共有五個女的,手上發的全都是鐮刀,負責割草,今天的工作任務是先在這片荒地中先清理出一塊可以住人的地方來。

朱朝盛殷殷囑咐:「發到各人手上的工具可一定的保管好了,上頭都有登記的,誰要不見了可是要照價賠償的。」

許秋陽隨口說:「那我可得在上邊寫上自己的名字,不然被誰順手牽羊去了可就糟了。」

話一出口,突然發現別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怎,怎麼了?」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你會寫字?」楊雪珍問。

許秋陽這才醒悟過來,一時大意,疏忽了,沒想起來她原本是應該不識字的,鎮上雖然有學校,但農村裡願意花錢讓孩子去讀書的人不多,特別是女孩子,以後始終都是別人家的人,去讀書,那不是白費錢嘛!所以在她周圍差不多大的姑娘中,就沒幾個是認識字的,就連一起來招工的幾個小夥子,最多也只念完初小,也就是小學三年級,還沒一個是小學畢業的呢,這麼多年下來,什麼都還給老師了。

但是話已經說了出來,許秋陽也只能硬撐到底了,她把頭一昂:「當然會寫了,別以為你們上過幾年學就瞧不起人,當年於秀才也教過我寫字的,你們不知道嗎?」

這話也不算說謊,當年於秀才講完故事之後,確實也興緻勃勃地拿起樹枝在地上划拉幾個字想教孩子們認識,可那時候孩子們只知道玩,哪裡願意學這些啊,一見他擺開架勢,都一鬨而散,有多遠跑多遠了。

楊雪珍狐疑地問:「你真的跟於秀才學過,我記得那時候一說起學寫字你就跑的啊!」

「當然是真的,不信我寫給你們看。」許秋陽蹲下來,撿起一根樹枝,在泥地上劃出自己的名字,故意寫得歪歪扭扭的,然後得意地說,「怎麼樣?」

鄧淑美由衷地贊了一句:「秋陽姐,你真厲害。」

許秋陽扔掉樹枝,站起來拍拍手,悄悄的抹了一把冷汗,還好沒露餡。

分好工具也就到了中午了,大伙兒在還是一片荒野的工地上吃了公家的第一頓飯,每人兩個白面饅頭,也是從大卡車上搬下來的,足足兩大筐,大伙兒分組排著隊去領。

白面哪,鄧淑美對著那兩個白面饅頭又哭了起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這麼好的白面饅頭……」

許秋陽沒有理她,她這兩天都只有紅薯裹腹,胃裡早就在冒酸水了,這軟乎乎的白面饅頭吃下肚,整個人都舒坦了,這就是最淳樸的糧食的滋味啊,又香又甜。

人餓的時候,味覺會比品嘗靈敏許多,這種平時看起來寡淡無味的饅頭,也能被吃出無數醇厚的滋味來,真好吃!

許秋陽大口大口地,一下子就把兩個饅頭給幹掉了,吃完以後走到河邊,洗一洗手,捧起清澈乾淨的河水就喝,足足喝了好幾捧,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長出了一口氣,這胃啊,算是結結實實地被填飽了。

一抬眼,就看見早上見過的羅建剛在下游一點的地方洗手,見他沒有看過來,許秋陽也沒打算打招呼,抬腳正想走開,忽然聽到他喊了一聲:「許秋陽?」

「叫我?」許秋陽詫異地回頭,這人記性倒是好,只說過一次的名字就記住了。

羅建剛指了指卡車下面:「那邊有茶水供應。」

許秋陽朝那邊看去,果然在車廂旁邊有個鋁製的大水壺,有人正拿了軍用水壺去那兒打水喝,她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心中有些惱羞成怒,難道他是想讓她用兩個手掌去接熱水喝嗎?真是多管閑事,她有些恨恨地往回走。

這個許秋陽的原主雖然已經退位讓賢,但從小被養得實在是太糙了,很多不講究的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一時也改不了,許秋陽也覺得這樣挺爽快的,既然條件不允許,那就將就一些也沒什麼,可這些表現數次落在面前的這個男人眼中,就莫名地讓她有些不爽了。

本來都已經走開了好幾步了,忍不住又回過頭破罐子破摔地說:「我們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酸呢,而且人家只是好心提醒,又沒有什麼惡意,自己這麼一說,倒顯得多麼小家子氣似的,唉,都怪楊雪珍,自從她在人群中給自己指出這個羅建剛之後,就有些亂了陣腳。

羅建剛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許秋陽想說句什麼補救一下,想了想也好想沒有這個必要,抬起腳繼續往回走,卻看見楊雪珍嬌嬌俏俏地跑過來,兩條小辮子在肩膀上一跳一跳的,辮稍上的手絹像是兩隻花蝴蝶,俏皮又可愛,許秋陽暗自嘆了口氣,這才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家正常該有的樣子嘛!

楊雪珍跑過來主動打招呼:「你好,我叫楊雪珍,是第五組的,你跟我們秋陽認識?」

「你好,我叫羅建剛,第一組。」說著看了一眼許秋陽,「也是早上才剛認識的,不算熟。」

「大家能從五湖四海聚集到這裡成為工友,這就是緣分,很快就會熟起來了,你是第一組的組長吧,我剛看見你給他們講話了,你們組叫什麼名字?」

「步步高。」

「步步高?真好聽,我們叫艷陽天。」

「你們的名字也不錯。」

「是吧?那希望以後經常能在光榮榜上看見我們兩個組的名字哦!」

「嗯,大家一起努力。」

見他們聊得歡,許秋陽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了,默默地往回走,只聽楊雪珍說:「對了,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自己工友用不著客氣。」

「我的水壺空了,那邊有水,可是那個水壺太重,我提不起來,你能幫幫我嗎?」

「沒問題啊,走吧!」

許秋陽回到他們組那兒,大伙兒基本上都吃完了,只剩下鄧淑美,一直小口小口地抿著,一臉不舍地將其中一個饅頭的最後一小塊放進口裡,然後小心地拿出一塊手帕,把另一個饅頭包了起來,收進口袋裡。

「你吃一個就飽啦?」許秋陽覺得,就算再來兩個,她也還能吃得下呢,果真是沒有一點兒姑娘的模樣。

鄧淑美搖搖頭:「我媽說了,公家發的糧食我不能都吃完了,得帶點兒回去給我弟吃。」說著又小心翼翼地在口袋上摸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吃上這麼好吃的饅頭,真是好想再咬上一口啊!

「帶什麼帶啊,你是來幹活的,不吃飽了怎麼有力氣幹活?快拿出來吃了!」許秋陽恨鐵不成鋼地說,透過鄧淑美,她似乎又看到了原來那個懦弱的自己,想起來都想打那個時候的自己一頓。

「不行的,我媽知道了會打我的。」鄧淑美弱弱地說。

「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你就說每人只發了一個饅頭,而且吃不完還不許往外帶,這不就行了嗎?」

鄧淑美怯怯地看了一眼村裡的其他人:「她會問別人的。」

許秋陽一副大姐大的模樣,環視了一圈眾人:「回去都不許說,知道了嗎?」

窗外寒風呼嘯,許秋陽走到窗邊,把頭靠在窗戶玻璃上,玻璃很凉,可她的心比玻璃還要冷一萬倍。

「爸。」她輕聲開口,「你們把我養大,為的就是我能夠賺錢的這一天吧!」

「那不然怎麼樣!」爸爸的聲音提高起來,「一個丫頭片子,嫁出去就成別人家的人了,你也不算算,從小到大花了家裡多少錢,現在出來了,能賺錢了,回報一點家裡有什麼問題?」

「好,既然你要算,那我們就來好好地算算賬吧!」許秋陽忽然冷笑了一下,繼續冷靜地說,「我媽媽去世的時候,給家裡留下了八千塊錢的存款,而且媽媽的單位每個月都有支付幾百塊錢的撫養費,一直到我十六歲的,這筆錢一直都是你們去取的,十年下來也有好幾萬了吧。我小學六年在外婆家住,你們沒有給過外婆一分錢,初中屬於九年義務教育免學費,我真正花了你們的,也就是高中三年的學費和初中、高中六年的生活費而已,總共有幾萬嗎?大學四年,我每年的獎學金基本上都拿回去了,這些你們又算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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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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