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一直在等她

沒想到趙睿翻臉不認人，她氣得臉紅脖子粗，「我要進去看他，我不害他！絕對不害他！趙睿你明明知道常十一是願意見我的，你不怕他醒過來拿你治罪？」

趙睿冷聲道，「那我就等爺，醒過來治我罪。」

語畢，他踏進門內，並吩咐趙二，「你若讓她進，我便要你命。」

趙二聞言，面色白如傅粉，連連應是。

眼見趙睿走遠，長歡追上前，「趙睿，你這個小人！我好歹……」輕易原諒你了啊。

二愣子長歡很多年以後，才知道趙睿為什麼如此憎恨她。

趙二「噗通」跪在長歡跟前，「常小姐，饒了我的小命，請回吧。」

易長歡頑劣，卻不是惡人。眼下關係到趙二生死，她癟癟嘴，訕訕離開。

可她心裡還惦記著探望十一，聽趙睿的口氣，十一似乎很嚴重。

她沿著街市漫不經心地走，煩悶地踢著腳下的石子。

「咚」，其中一顆結實的石子跨越人海，正中程樾的後腦勺。

程樾正在看雜耍，冷不防被砸，痛得呲牙。他轉身，惡狠狠道，「那個蠢貨這麼不識趣，敢砸我程小爺？！」

長歡渾然不覺誤砸程樾，耷拉著臉往前走。

倒是路旁的商販齊齊指著她移動的身影，「是她，就是她！」

程樾怒火中燒，推開人群，氣勢洶洶走到長歡跟前，「你好歹是姑娘家，怎麼如此粗魯？」眾目睽睽之下，程樾改為質問。不然他既是斷袖不懂憐香惜玉又是暴脾氣，肯定直接上手。

長歡滿心愁緒，壓根沒聽清程樾的話。只不過他擋了她的路，她才抬頭，「這位兄弟，你擋了我的路。」

看清程樾后，她愣住，心裡的小火苗正在蓄勢。

要不是他綁她害她落單，之後的事情又怎麼會發生？她和相公不用過苦日子，常十一更不用受箭傷……

而程樾看見長歡，也是怔住。他即刻壓下怒火，思量怎麼討好這丫頭。歸根究底，他是因她得罪太子爺，要把她哄好了，他和程熹應該不會再受責罰。

程樾先說話，「我見這位姑娘有心事，我們換個地方詳談？」

長歡愣住：程樾在裝什麼？

瞧見程樾擠弄眉眼，她下意識看向周圍：的確，這麼多人看著，不好算賬，那就換。

她點頭，程樾攬住她的腰，將她帶離人頭涌動的街市。

這一幕，在思慕程樾的待嫁小姐眼中是這樣的：長歡無意砸了程樾，程樾怒而去尋長歡，不想兩人一見傾心。結論是，不知名的小女子，竟憑一塊石子得了程樾的芳心。

她們暗下決心，效仿長歡。

由是，程小爺接連幾天都挨石子砸，全身哪個部分都沒錯過。程熹每每替他敷藥都心疼不已，勸他在家中休養一段時日。過後，這砸人求姻緣的熱潮才散去。

程樾帶長歡到酒樓，率先討饒，「段夫人，那晚我一時糊塗，害你受了不少苦。方才你砸我，那是應該的。我自知欠你太多，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跟太……常公子說，你不再怪我。」

「可我都見不到常十一，」她嘟囔，腦瓜子一轉，「要不，你幫我進入趙府？」

程樾驚訝，從長歡口中得知原委后，一口答應。

兩人從趙府後門到趙府前門，不管做什麼嘗試，都被鬼魅一樣趙睿發現，趕到門外。趙睿武功好，又會玩劍，敵得過程樾，更別提半吊子長歡。

直到日暮西山，長歡和程樾還在趙府牆外踱步犯愁。

長歡是個有韌性的，她偏頭想法子，無疑是要繼續奮戰。

程樾在討饒，自然依著她。

可惜天公不作美，驟然雷聲陣陣，大雨瓢潑。

程樾聽聞雷聲，第一時間抬手替長歡擋雨。長歡感動，願意回家，明日再試。程樾送到他商鋪，讓她等著，買了把油紙傘遞給她。

雨幕中，程樾的頭髮粘在一起，水珠子不停地滾過他的臉，樣子有點滑稽。

長歡卻眼眶一熱，緩緩接過傘，「程樾，沒想到你這麼熱心。我不怪你了，我也會讓十一別怪你的。」

程樾在雨中艱難擠出笑容：「段夫人，回去吧。」

待撐傘的長歡消失在雨幕里，程樾放飛自我，仰天大吼：「累死老子了！終於騙過那臭丫頭了！」

雨中不好走路，長歡趕回段府時，天已經黑了。

離段府不過幾米，她看到自家相公后，再也走不動了。

門上掛著燈籠，散發著暖黃色的光。因著下雨，一切都顯得飄搖。

門下站著他的相公，如青松。門檐擋不住多少雨，他的長衫濕了大半。

他一直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