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豆腐

長歡使出渾身解數，把痛哭流涕整得唱小曲似的，抑揚頓挫，婉轉悠長。

哭聲裹挾風聲，紅塵聽得分明。他駐足回身，睥睨地上撒潑打滾的可人兒。隔得遠，他看不清她的臉，直要以為她是撲騰的幼獸。

短短接觸，紅塵幾乎摸透她的性子：她是故意為之。

「美人，你走吧……」長歡眯眼，看到紅塵，鬧得更厲害，「你讓我死在這裡吧！我有什麼錯呢？我就想和你結交！嗷，好痛……」

哭嚎久了，她的嗓子彷彿冒煙。她哭不出聲，索性癱軟在地上。

她抬起右手遮眼，意興闌珊：我調戲過這麼多男子，哪回如此卻大失水準？

「起來吧。」紅塵的修養不容許他坐視不理。

易長歡再潑皮，始終是女兒家。既是女兒家，是該被捧在手心疼的。

她猛地睜眼，欣喜若狂，「美人，你沒走？」

紅塵傾身，朝她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溫和道，「且讓我扶你。」

長歡粲然而笑，滴溜溜的眼珠子綻放光芒。她不忘搭上他的手，死命抓住。

交纏的兩手，開啟了兩人的愛恨糾葛。

「哎喲。」站穩后，她不忘揩油，故意一個趔趄，撞到紅塵懷裡。她可機靈，一雙手纏住他的腰腹不夠，還染指了他腰間的佩玉。

「……」紅塵頓時身體僵硬，神色複雜。

他以為她終歸是女兒家，所以起了憐憫之心。

可現如今，她又是怎麼回報他的？

明明有了「小妾」、「側房」之流，她還孜孜不倦地落實對他的覬覦？

壓制體內涌動的暗流，紅塵不動聲色移開她的手，詢問，「姑娘是否方便讓我探查傷處？」

她鬆開手，笑容燦爛，「美人，請。」她眼中倏放賊光，那模樣真是恨不能在紅塵面前寬衣解帶。

見她懷抱大開，紅塵相應後退一步，「想來姑娘並無大礙，在下先告辭。」

她猛地拽住紅塵的袖口，順勢依偎在他胸前，故意嬌滴滴，「美人，我摔得腳軟，你把我送到舞坊門口就好。」

一聲嘆息，紅塵扶住她的腰施展輕功。遇上不講理的青蔥水嫩兒的小丫頭，他又能奈何？

易長歡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喜滋滋在紅唇懷裡，她還不沒消停。

「哎喲，美人，我好怕高……」她故作驚慌閉眼，腦袋往他胸前一砸，手在他腰上胡亂亂摸。

她嘖嘖讚歎：手感真好啊！

紅塵無言以對，強忍扔下她的衝動，將她送回那個孽緣開始的舞坊。

「美人，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抵達舞坊，她腳踩實地，仍緊攥紅塵的衣衫。

紅塵輕嘆遇人不淑之餘，和她迂迴，「姑娘不必多言，權當在下積善因。」

而在長歡眼中，紅塵的眸子彷彿湧出清流，湛湛流淌到她心上。她非但沒鬆手，反而猛地踮腳，猝然在他唇上蓋章。

柔軟、輕盈的碰觸，激起了微妙的感覺，並瞬間蔓延全身。自持如紅塵，也怔神片刻。

長歡臉上飛起兩朵桃花，快步撤退，「美人，你走吧。」

她向來有色心沒色膽，後宮佳麗三千，卻連肢體接觸都少之甚少。這般正兒八經輕薄人，還真是頭一回。

紅塵拂袖而去，她方才記起崔西樵。回身，她的小妾正驚愕望向她，嘴巴短時間內是合不上了。

故作無事，她搖頭擺腦走向他，拍他肩膀，「怎麼，小妾，還沒習慣我勾搭個妾室？」

崔西樵不會說，他希望她親吻他。

她不好意思多提，催小妾趕緊回去。兩人沒忘記是偷溜出來的，快馬加鞭回去。

崔西樵先到家，他進去后，她獨自摸黑走到自家門前。

「易長歡！」她傳說中的師父流川守在門口，將她逮個正著。

流川雖是一頭白髮，卻長得極為年輕、英俊。此刻沉著個臉，倒像是玉面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