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錯了緣

在喧嘩中，長歡麻溜抓起繡球，往十一懷裡丟。

十一當即接住，看向她的眼神頗是寵溺。

來這緣生館的公子哥，大多是愛玩的，對斷袖甚是熟悉。挨得近的發現十一這番深情注視，不由往深了想。

孫斯文比較怕事，往上抬價無所謂，繡球入了別人的手，他心裡泛酸卻不敢鬧事。

程樾不一樣，他繼承了程將軍的草莽豪氣。中意的東西歸了別人，他當然不甘心！待撥開人群，他正撞上十一與長歡讓人誤會的場面，他神色變得古怪。不再上前，他遠遠觀摩兩人，滿臉的諱莫如深。

長歡沒臉沒皮慣了，冷不防被這麼多人注視，也熱了臉蛋。她撓著頭，乾笑連連，「你們看錯了，是他接的繡球。他接的！」

不等十一開口，趕來的折枝開口，「這位公子，你分明接了球卻不認，莫非是嫌棄我？」言語間，折枝回想起意中人推辭為她贖身，神色不愉。

長歡往嘴裡塞顆瓜子，壓壓驚，「折枝姑娘，你別生氣，蹙眉就不美了。」

折枝氣得剜她一眼，忽地拽過她的袖子，「你既在眾目睽睽之下接了我的繡花球，你今晚就要陪我。」

旁人自動讓出道，不由得多看了眼長歡，暗想哪個小子這般不識趣。

長歡被迫往前，苦兮兮望著十一，那廝一副事不關己的清閑模樣。

「折枝姑娘，在下沒有銀兩，實在不能……」

折枝堵了她的話，「我不收公子的銀子。」

館內祝賀的、起鬨的、酸長歡的應有盡有，一時間人聲鼎沸。

老鴇原本看到繡球沒到程樾手裡就肉疼，礙於面子不好當面指責折枝。一聽到折枝不收長歡的錢，兩眼一翻、兩腿一蹬，直接暈厥過去。

折枝生得秀美，憤怒中力氣變大，生生將長歡拉到二樓廂房。

門一關，外面的喧囂被隔絕。折枝落寞地鬆開長歡的手腕，怏怏不樂地獨坐桌前，望著搖曳的燭火發獃。

捨不得美人獨自傷悲，長歡開口，「那個，折枝姑娘，我不是看不上你，我只是……只是……」

她藏在背後的手抓撓門閂，實在不懂該不該坦白了說。

「沒關係的。」折枝說道，「公子身家清白，看不上我這樣的風塵女子，沒關係的。」

折枝心有戚戚：清倌又如何？不過是掙扎在浮世的賣笑人，難怪他看不上！看不上！

易長歡見不得折枝妄自菲薄，大步衝到她跟前，拽住折枝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綿軟的觸感，似乎……

折枝狐疑地看向長歡，「你……」

長歡後退一步，「折枝姑娘，所以，不是我不要你，是我不能要你。你莫急，我去找和我同行的人。他叫常十一，有錢又好看，讓他代我買了這一夜。如果你能和他生了些情意，他必然會好好待你的。」

她陰錯陽差接了繡球，壞了折枝的生意，必然想法子彌補的。

「怎麼，一會沒見，你就把我給賣了？」十一從窗口翻身而入，款步走向兩人。腰間墜玉交錯，發出珠圓玉潤的聲兒。

長歡心虛歸心虛，仍故作蠻橫，「誰讓你丟下我不管？」

折枝盯著十一，眼波流轉，突然陷入了沉默。

十一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語氣親昵，「玩夠了嗎？」

她點點頭，「玩夠了。還差一點，折枝姑娘。」

「我會替折枝贖身，」十一說道，「你先逃出去，在附近的藥鋪子門口等我，我即刻來尋你。」

長歡歪著腦袋，剛想問十一偷偷摸摸要幹什麼。目光在兩人間游移，她發現什麼秘密似的，屁顛屁顛往窗戶走。

待聽到長歡落地后一聲「哎呦」，十一才將心思放在面色青白的折枝上，「折枝，今日我幫你贖身，不是為你，是為趙睿。趙睿這些年並無親近的人，獨獨一個你罷了。」

「可趙郎……」不願意為我贖身。

十一輕嘆，「趙睿一時猶疑，你就作踐自己？等你出了緣生館，好好做人。有朝一日他念起你的好，就會找你的。」

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直逼折枝清醒。她眼眶濕潤，跪下，「謝謝常公子。」

常十一拂袖，並不多言，趕去找長歡。

藥鋪子關了門，門口一盞燈籠發著幽幽的光。十一放眼望去，沒有看到長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