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心肝

「這是我的府邸，趙府。」十一想歸想，耐心回答她。

長歡眼珠子滴溜溜轉，「所以你姓趙？」在遊船上，燈火闌珊，他在她眼中更像是雲山霧繞的仙人。

此時此刻，他的臉呈在她眼前，氤氳在明媚的日光下，愈發美而妖艷。尤為打眼的是那斜飛入鬢的眉，點染諸多寵溺。

捕捉到她興起的目光，他淺淺一笑，「你可是記得我？」

「嗯，」她點點頭，「我和小妾游湖，跟你們起了衝突。你看不起我，我追著你計較，然後挨了箭。」

「記性不錯，」他眼角眉梢都染笑，「我不姓趙，我是常十一。」

「常十一。」她呢喃，「易長歡，我師父希望我今生長歡。」

十一順勢而問，「師父，小妾，這些是你的家人？」

長歡沒什麼心眼，什麼都答，「師父把我養大，小妾從小到大陪我玩。不久前我還很不幸地嫁給了段公子，為此我不得不多讀書多刺繡討婆婆喜歡。」

十一這般八面玲瓏，當即拎清楚各種彎折。

「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是最好的你？」

猛地被問到心坎里，加上常生殿的美姿儀，她磕巴道：「沒有好不好，只有我喜不喜歡。」

十一眼波溫淳，「如果是我，我只讓你做你喜歡的事。」

心口忽然有怪異的東西要膨脹似的，她直愣愣看著十一，竟是無言。

他正欲再接再厲，小喜領著神醫前來。他不得不轉移話題，「我再讓神醫看看你的傷處，你中的是毒箭，雖說現在無礙，但也不可大意。」

長歡一聽「毒箭」，小臉頓時垮下。生怕丟了小命，她乖乖配合，翻過身趴在床上，任由神醫將她的後背「煎炒炸煮」……

疼得咬牙切齒，她突然很後悔那一下推了常十一，替他受罪！

在長歡的哼哼唧唧里，神醫總算起身告辭，小喜小心翼翼幫她穿衣。

「常十一，我餓了。」披上薄衫，她坐起望向玉面公子，頗是直白。

十一從雲稟口中聽到好消息，心情大好。因此他對她不掩寵溺，偏頭吩咐小喜，「伺候易小姐更衣。」

待十一退出去，她乖乖由著小喜擺弄自個兒。

下床出門，她蓋不住好動的性子，步履輕盈。十一靜候在外，可不瞧見靈動的小美人兒？她身著蝶戲水仙裙衫、軟銀輕羅百合裙，紅唇微點，柳眉淺描，疑是畫中人。

只不過姿態……太為活潑。

十一深知，那是她的秉性，也是她的特別之處。他不會像流川那樣要她改，倘若她能陪在他身邊，他會驕縱她。

「走呀，帶我吃東西。」長歡走到他跟前，姿態熟絡。

挨箭、治傷都是痛的，不過她現在好了，就不會記掛著。她為他擋箭，他傾力救她。在長歡心裡，她和十一已經是朋友，還是生死之交哩。

趙睿乃丞相之子，平素無心權傾朝野，偏愛搜羅天下精巧之物。什麼名家字畫，什麼稀奇玩物，什麼地方美食，什麼傾城美人……

因此，在趙睿府上，那一桌美味佳肴，吃得長歡齒頰生香。

吃飽喝足，易長歡在小亭下觀望假山流水，可憐巴巴問十一：「常十一，我師父就沒來喊我回家么？」

十一如實答：「你師父沒有，你相公有。」

「哼。」她對紅塵有餘氣：新婚夜撒手就走，還留給她一個爛攤子！

情難自禁，他輕捏她鼻尖，「你心性如此，不該嫁到規矩繁瑣的段家去。」話雖如此，他讓她做太子妃難道又是自由的？

再往後，他讓她母儀天下，又何談自由的？

他並不想捆綁她，只想將她當成心肝，好好寵溺。那樣的感覺太陌生，以至一旦滋生，他無法自拔。

「對啊，師父不給我理由，直接把我綁到段府去了！」她單手托腮，手中玩著蘭花，「可……我還是要回去找師父。」

「萬萬不可。」十一故意拖緩調子，有裝腔作勢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