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香消玉損

039香消玉損

「我叫人做些吃食給你送進去。」

謝淮將她送到了碧翠院,轉身就去了地牢。

蘇傾歌回到院里,還不曾舒口氣,簡太夫人便來了,一進來碧翠院,眼睛就四下打量。

「出什麼事了,怎麼今晚上這麼熱鬧?」

蘇傾歌眼珠子轉了轉道:「聽說抓到了個人,和老王爺的案子有關,叫我去認個人,結果認不出來!」

簡氏將信將疑,還待再問什麼,蘇傾歌又道:「喲,瞧我嘴碎的,王爺交待過不讓說出去……太夫人一定要幫我保密啊,就當沒聽到過好了,不然我就麻煩了!」

簡氏無法,只得點了頭離去。

簡氏才走,就有人送了些吃食進來,蘇傾歌叫來阿紫,兩人圍著桌子吃飽了就又睡去。

怡紅院的幾個管事早已被長鞭抽得呱呱叫,謝淮走進去,示意他們停手。

「說說,怎麼把太妃給綁出去的?」謝淮冷冷問。

「沒有啊大人,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

謝淮嗤笑一聲說:「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長鞭每一次落下,總會有那堪比殺豬的叫聲,老鴇最先吃不住了,連聲求饒道:「大爺饒命吶,我說,我都說!」

謝淮冷冷的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大爺您說的蘇太妃是哪一位?」

「關在地窖的兩位姑娘。」

「那兩位是來問路,叫我誆騙進來的,大人我錯了,您饒過我吧!」

「問路?」

「是是是,我瞧著那倆姑娘長得好,就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大人放過我吧,我真的現也不敢了!」

老鴇被打得體無完膚,心裡著實懼怕。見謝淮似是並不相信她的話一般,便垂眸想了想,而後咬了咬牙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大人您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的,那兩個姑娘在那幾條巷子轉來轉去,似乎迷路……」

「是誰給了你狗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謝淮喝道,他這南湖城果然要管一管了。

老鴇一抖,「是民婦不長眼,得罪了貴人,饒命啊……」

謝淮眼睛一眯,見那老鴇滿眼的懼怕,想是也沒有什麼敢隱瞞的,輕抿了口茶,幽深的眸子中抹了一絲狠決,雲淡風輕吐出一句。

「給我打!」

老鴇驚懼的看著謝淮,氣息極其不穩。

謝淮卻是淡淡看她一眼,直接就往外走去。

「去查查看,那老鴇說的,是否屬實?」

蕭尋稱是,快步去了。

第二日,蕭尋查探到那老鴇的言基本屬實之後,便去了蘇傾歌的院子。

「說說看,昨天到底怎麼回事?」他黑著臉,拎小雞似的一把拎起她的衣領,直接進了屋。

雙腳一落地,蘇傾歌還沒站穩,謝淮便欺身上來,她將禁錮在臂彎之中。

「什……什麼怎麼回事?」她裝傻充愣。

謝淮也不吃她那套。

「昨天說是一醒來就在那地窖之中的人,是你吧?」謝淮手中用了些力道,蘇傾歌一動也不能動。

「呃……這個……」

「你再編啊?這一回要編出什麼來?你個騙子!」

蘇傾歌有些心虛,畢竟私自外出,這是多少不上得檯面的理由,謝淮這一通怒火,她只能承受了去。

「下回……下回我再不敢了!」

「還想有下回?」謝淮氣笑了,當真以為他不會真把她如何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下回。」

蘇傾歌討好的笑了笑,可面前的冰山臉很不給面子,只甩給她一個冰冷的眼刀。

那意思是,本王的火氣還沒消下去,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這事確實是我不對,主要是我想吃包子,可沒到還迷了路……」

蘇傾歌扯出滿臉的笑意,輕輕的推了推他,謝淮紋絲不動。

「下次想吃什麼,跟下人人說,或者……」謝淮頓了頓說。

「或者跟我說,莫要再瘋跑出去,死在外面可沒人管!」

「是是是,我錯了錯了,您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次?」

謝淮還是不動,冷著臉看她。

「要不……為娘給你燉鍋湯喝?」

蘇傾歌這麼一說,他表情略有鬆動,總算將她放了出來。

「你當本王這麼好打發?」當他是像她一樣的吃貨嗎?

「對對對,還得加一罐我蘇府做的醬菜!保管下飯!」蘇傾歌說著,飛快的跑去廚房搬了一罐子,再出來,謝淮早已跑得沒影了。

「不要早說啊!我搬來搬去多費勁吶?」

她自言自語著又將那醬菜給搬回原處,不防備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慘叫,嚇得蘇傾歌跳起來,手裡的罐子脫手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哎呀,嚇死老娘了!誰這麼缺德,沒事兒嚎個什麼勁?」

拍了拍胸口,她只好又將那堆東西給收拾了。

「主子,出事兒!」阿紫興沖沖跑過來,眉頭皺成個川字。

「打爛一罐醬菜,也算不得出事!」

「不是,我說的是簡太夫人那裡出事了!」

阿紫急死了,她感覺這王府里將要有大事發生。

「說來我聽聽。」蘇傾歌不緊不慢的洗了手,就要回屋。

「王姑娘院里的小玉叫人給打死在簡太夫人的院子里。」

蘇傾歌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什麼打死了?」

「小玉,是小玉死了。」阿紫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那模樣真是太可怕了!

「怎麼會?」

阿紫欲再說什麼,就見一幫子人匆忙自碧翠院門口走過,蘇傾歌一看,拉著阿紫道:「走,去看看去。」

「阿姐……你醒來啊阿姐!」十四五歲的姑娘跪趴在小玉屍體邊上,哭得撕心裂肺。

王姑娘急急忙忙趕過來,立在謝淮身邊,一看這陣仗,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

「桑桑……」謝淮將她穩穩接住,擔憂的喚她,王姑娘悠悠轉眼,淚珠子在眼中打轉,一臉的哀傷絕望。

「阿淮,這不是真的,是不是?」

「桑桑你想開些罷,人死不能復生,不論如何,本王都答應你,給你一個交代,也給小玉一個公道。」

謝淮話音一落。王姑娘便爬在他胸口哭了起來。

「來人,去請陸大人。」

謝淮剛要扶起王姑娘離去,這種事情只有請陸為來驗屍,知道了死因,才能查個水落石出。

「求主子給我姐姐一個公道!」趴在地上哭泣的姑娘突然撲通跪在謝淮面前道。

「你有什麼話要說?」

「奴婢乃是小玉的妹妹,我阿姐死得冤枉,請主子為我阿姐做主!」

「此事本王自會查個清楚,你先下去吧,屍體不要動。」

那小姑娘一聽,便把腰桿挺得筆直,指著阿紫道:「是她!一定是她懷恨在心,才對我阿姐下了殺手!」

阿紫有些摸不著頭腦道:「你亂說什麼!!」

「主子,一定是她!那天阿姐跟我說起來,她來送醬菜,被我阿姐奚落了一頓,氣沖沖就走了!我阿姐從來沒有跟別人紅過臉,那是唯一的一次,是她們欺人太甚!阿姐你死得冤枉啊!」

女子哭得傷心欲絕,指著阿紫,口口聲聲說她就是兇手。

王姑娘一臉絕望,看著蘇傾歌憤恨的說:「這件事情小玉說話是難聽了一點,可她也沒有說錯,況且我也已經代她跟你道過歉了,你為什麼還是不放過她?!!」

「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蘇傾歌一看,這好端端的一盆髒水楞要往她身上潑嗎?

「有什麼你沖著我來就好了,不就是一罐醬菜嗎?何苦去為難她一個丫頭?」王姑娘說。

謝淮不悅的看了眼王姑娘說:「桑桑,話不能亂說,現在一切還沒有查明,我先陪你回去!」

他二人離去之後,自有人將小玉的屍身搬走,簡氏拍著胸口,她要嚇死了,這院子,是再也不敢住的。

是誰那麼缺德?死在哪裡不好?偏要死在她的院子?若是王姑娘調轉過來一口咬定那小玉是她殺的,那自己不是有理也說不清?

這人都死在自己院子里了,她再說什麼別人也不信吧?

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摘除出來!

不如順著王姑娘的心意,將一切都推到蘇太妃身上?唯有她背了這個鍋,自己才能安安心心的在這謝王府里呆下去!

於是過了沒一會,她收拾收拾,就去了王姑娘的院子。

「王姑娘你莫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是小玉的命啊!」

王姑娘只顧嚶嚶的哭,簡氏又道:「生前你對得起她,小玉不會怪你的,要怪啊,也只會怪那背後上黑手的人,不就拌兩句嘴兒么?多大點子事情?犯得著要了她的命?要我說,這小玉也是個命苦的,只希望來生她能投個好胎,生在富貴人家吧!」

王姑娘這才稍稍止了哭,一面抹著淚一面道:「我跟她主僕十幾年,從末說過她一句重話,這說走就走了,身邊總空落落的!有些人,是別人一輩子也代替不了的。」

「唉,說起來,這小玉也真夠倒霉的。」

「誰說不是,偏偏惹到了她,平素瞧著柔柔弱弱的,哪裡想得到……往後,我定是話也不敢再同她說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連我一起給……」王姑娘義憤填膺,恨不得活剝了蘇太妃才好。

「拌兩句嘴兒就直接把人給做掉了,當真是太可怕了!要知道我們倆個這些年來不知吵過多少次架,可不還是一根毛也沒少嗎?你這麼說起來,我也怕怕的,往後還是離得她遠些才好!」簡氏說著,已是將那殺人兇手的罪名安在了蘇傾歌身上。

「說起來我也夠倒霉的,平素待她那麼好,她卻在我院子里殺人!真是叫我寒心!」

王姑娘聽她這麼一說,似乎是才想來小玉是死在簡氏的院子里一般,臉上立時掛了絲疑惑,看著簡氏,卻又不出聲。

簡氏被她這麼一看,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王姑娘你可別這麼看我,怪嚇人的!我和小玉無怨無仇的。連個殺人動機都沒有,她死在我院子里,我也很冤枉的。」

王姑娘想了想,面上就冷了下來:「你自己也說了,我們吵了這麼多年,誰知道會不會是你背地裡動了殺心,可又找不到機會真的對我下手,這才拿小玉開了刀!」

簡氏被王姑娘這說變就變的說法給挑得一愣!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什麼身份?犯得著動一個丫鬟?」簡氏說著火氣也上來了,她原本是要來和王姑娘套套近乎,最好是兩人結成同盟,一起把蘇傾歌打壓下去,她才好自風口浪尖上下來。

可王姑娘話頭一轉,那兇手就變成了自己,那怎麼行??

「好了,我簡越敢在蒼天面前立重誓,若我真的對小玉做了什麼,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所,這你總信了吧?」

王姑娘嗤笑一聲道:「發誓若是有用。那我也發一個,換小玉了好好的回來我身邊!」

「你若不信,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還是等王爺來查個清楚好了!」簡氏站起來就要走,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子道:「王姑娘還是保重身體吧,我跟你鬥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對你下過狠手?與其浪費時間來懷疑我,還不如好生把時間花在追查真兇上頭。」

簡氏離去之後,王姑娘一臉漠然的擦了淚,冷笑兩聲,罵了聲蠢貨!

「姑娘……」小玉那妹子眼睛哭得通紅,走進屋裡看著王姑娘,很是敬畏的樣子。

「曼娘,你阿姐沒了,以後你還有我。」王姑娘苦笑了聲,拿出一包銀子來遞給她。

「本來是要送小玉的,叫她給自己隨便添個什麼物件,誰知道……」王姑娘說著,又泣不成聲。

曼娘接過銀子道:「曼娘以後只有主子你了。阿姐叫我好生跟在您身邊,若是有什麼曼娘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主子你多提點。」

「自是如此,快下去吧,王爺一定會給小玉說法的!」

曼娘卻仍舊忐忑,她心裡也沒有底,那樣指證蘇太妃會不會搭上自己的一條命,可她沒有選擇!

簡氏回到自己院子,麻溜的收到了東西搬到另一個小跨院去了,那死過人的院子,她可是不敢再住了。

待收拾好東西,腦子裡面便不停的在想著,要如何坐實蘇傾歌殺人的事情,想了想之後,她突然想到了個絕佳的好主意,這才微微安了心睡去。

陸為第二次因為人命官司走進謝王府,屍體停在外院,陸為過去的時候,位總管直接將他領了過去。

細細打量了一翻后陸為問:「怎麼回事?」

「死在了魚池裡,我要知道怎麼回事,還叫你來做什麼?」謝淮坐下,淡定的呷了口茶。

「嘴可真臭!」陸為小聲嚷了句,還是細心查看。

「腹腔口鼻內沒有進水的溺水的痕迹,可見是死後才被扔進去的。」

「死因?」謝淮問。

陸為便自懷裡掏出個小包打開,裡頭明晃晃的都是各色小刀,他拿出一把,對準了小玉的胸口切下去……

「不是中毒,後腦有一處傷口,乃是女人髮飾所造成,可真正致命的,卻是頸部的刀傷,傷口兩寸有餘,剛好傷在命脈,只是,頸部出來的血一般都是會噴涌而出,那第一案發現場肯定會殘留血跡。」

謝淮走過去,果真瞧見了那兩處傷口,可當他拿下小玉後腦上的那釵時。眸色一深。

「這兩處傷口如何分出先後?」

「我想,應該是頸部的傷在前,腦部的傷在後。」陸為翻出頸部那處傷口再次查看過之後道:「兇手應該是死者非常親近的人,所以,當兇手刺破死者頸中命脈時,她才會表向得驚訝不可置信,後面這處傷口刺入的並不深,創口完整,創口裡的出血量也不多,所以是死了之後才刺進去的,而且……很可能是女人乾的!當然,我是說這兩處傷口也不排除全是女人所為的可能。」

「所以,後面這傷口顯然凶人殺人之後欲蓋彌章!!故意做出來陷害別人的。」謝淮最後下了結論。

「恩,阿淮你這府裡頭可太可怕了!」陸為凈了手,又他那套當寶貝一樣的刀具好生收進懷裡,兩人更去了書房。

謝淮沒有說話,只淡淡瞄了他一眼。

到了書房,謝淮叫人上茶的空檔,陸為便道:「不如帶我去案發地瞧瞧?」

其實他想去的地方,是蘇傾歌那裡,她拜託他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了。

謝淮心裡已經有了數,案發地既然不是第一現場,那麼帶這小子過去看也沒有什麼用。

「不必了。」

「阿淮你去忙吧,我去尋慕世子聊兩句就走。」

謝淮眼角揚,笑道:「慕世子這兩天都沒在王府,你要找他恐怕要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那我去你家花園裡看看就走了,不送不送!」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花園往右邊,走錯了。」謝淮涼涼在後頭提配。

陸為眨了眨眼,臉上的笑意牽強起來。

「忘了忘了,你家也太大了些,哈哈哈……」

謝淮卻道:「花園裡花都開敗了,改日開好了,我再擺了酒請你來隨賞花邊飲酒,蕭尋,替我送客!」

於是蕭尋上去,雙手架在他肩膀上,從後頭看是兩人勾肩搭背。感情熱絡,實則是蕭尋架著他直接就往大門口走。

「你這也太客氣了,我自己走就好了,蕭尋你事兒最多!」

蕭尋不理睬於他,只腳下走得飛快。

「小氣鬼,我進去說會子話又少不了一塊肉,有必要搞成這樣?」

到了門口,蕭尋放下他,道:「陸大人慢走,有空一起喝酒!」

陸為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道:「吃什麼酒,怡紅院都叫你家爺給掀了!」

外人並不知曉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的怡紅院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怡紅院因為強搶民女,叫官府給封了。

見陸為走遠,謝淮便拿了那根帶血的髮釵去了碧翠院。

一進院子,就見阿紫在哭,蘇傾歌亦是長吁短嘆,坐在院里,兩手支個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樹枝瞧。

「可瞧出花來了?」謝淮走進,坐在她的對面。

阿紫立馬不敢哭了,可又控制不住,整個人一抖一抖的。

「下去。」謝淮嫌阿紫礙眼,輕喝了一聲,阿紫就下去了。

「你也覺得是我殺了小玉?」蘇傾歌挺沮喪,小玉死的著實冤枉了些,直到現在,她還鬧不明白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而且那頂殺人的帽子,還被扣在自己腦袋上。

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殺過她!!!

可是王府裡頭的謠言傳播的速度叫她咂舌,她這從那案發地轉了一圈回來,路上但凡見著個人,無一不是對著她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她殺人的動機,殺人的過程等等,弄得她自己也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麼把小玉逼上絕路,而後推進水裡的??

謝淮直接忽略了她的問題,摸出那根子釵丟在她面前問:「你的?」

「送給簡太夫人了啊,怎麼在你這裡??」蘇傾歌拿起來一看,確認是自己送出去的那支無疑,而後她眼尖的上頭瞧見了一絲血跡,一時臉色灰敗起來。

這是要陷害她啊!你先人的!是誰在搞事情!!!

「東西你送給了簡氏,屍體也是在簡氏的院子里發現的!」謝淮道。

「所以你意思是太夫人殺了小玉?」蘇傾歌問。

簡氏剛好走進來,聽到這話她立時怒不可揭,上來就嚷開了。

「你陷害我!明明人是你殺的,假意送個物件給我,自己再偷偷的拿回去,然後殺了小玉丟進我院子里,蘇太妃啊蘇太妃,平素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那等惡毒的女子?」

簡氏氣鼓鼓的,一進來就指著蘇傾歌的鼻子罵:「你個賤人,枉我對你那麼好,你受了傷我送了你最好的人蔘,送了你最好的玉扇,你無聊。我陪你閑聊打發時間,甚至你徹夜未歸我還親自來陪你妹子解悶,可是你卻這麼害我!你這個害人精啊!王爺,這等妖婦怎麼好還留在世上,不如一尺白凌送她下去了乾淨!」

蘇傾歌張了張嘴,她吵架實在不在行,以往若是有人這麼對她大呼小叫的,她都是直接一巴掌拍過去的!當然,大多時候她還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人家下人,哪有那般容易?

「不是,簡太夫人你意思是小玉是我殺的?然殺了人扔進了你院子?」蘇傾歌指著自己問。

「不是你還有誰?全謝王府,和小玉有過不開心的,也就只有你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背後懷恨在心?」

「我……我怎麼懷恨在心了?」蘇傾歌不解,為何這府里人人都看出來了,就她本人還蒙在鼓裡。

「人家也就說你兩句,你也沒必要就使髮釵刺死她啊!」

「蕭尋。將簡太夫人關進地牢里。」謝淮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紋絲不動的坐著。

蕭尋立馬帶了兩個人進來,架起簡氏就要走。

簡氏嚇傻了,愣了會,而後瘋了似的同那兩個侍衛撕扯在一起。

「為什麼要抓我,我沒有殺過人!!」

「你沒有殺過人,又是怎麼知道小玉是髮釵刺死的?」謝淮反問。

簡氏呆住。

「帶走。」見她不反抗了,謝淮又冷冷說了句。

直到簡氏被帶走很久,蘇傾歌還是難以置信。

「真……真的是簡太夫人乾的?」她問。

「不是。」謝淮答。

「不是的話,那為什麼要抓她進地牢?」

「小玉不是她而死,可她也確實在小玉腦後刺了根髮釵。」而後他指了指那個帶血的髮釵。

蘇傾歌一想,腦子便嗡嗡響。

「為什麼啊?」

「笨,當然為了嫁禍你!」

「為什麼啊?」

謝淮便白了她一眼。

「怎麼生的這麼笨?」

「……」

「如果不嫁禍給你,那她自己就會成為最大的嫌棄人,她會失去一切。」

「天吶,好可怕!」

「知道害怕就好,以後少給我惹事生非,安安生生呆著。」

說罷,謝淮拿了那根釵子就出去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懷疑過蘇傾歌,在他眼中,這女人是個笨得殺雞都不敢的膽小鬼,殺人這種事情,她絕對干不出來。

今日過來她這裡坐坐,也不過想安安她的心,事發之時,那丫頭對她的猜忌與懷疑,已經讓流言蜚語滿天飛了,他只有查明真相,才能真的還她清白,讓一切回歸平靜。

謝淮下一個去的地方,是王姑娘的院子,事發時,桑桑傷心欲絕,他過來看看,也是應當,順便,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桑桑。身子可好些了?」謝淮走進去,王姑娘正捧著半張未綉完的鴛鴦發獃。

聽著謝淮的聲音,王姑娘眼中便又聚起了淚意。

「阿淮,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我很害怕!」她撲進他懷裡,心裡滿是對他的愛慕,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就在懷裡,這種感覺,讓她心裡特別踏實。

是的,只有他才能讓她安心,別的,都是棋子,用完了,就可以丟棄。

「要說什麼?」

王姑娘便放開他,牽著謝淮坐下,叫曼娘拿些吃食進來。

謝淮打量一眼曼娘問:「新來的?」

「這是小玉的親妹子,才進了王府不久。」王姑娘答,而後曼娘將茶點搬了進來。就又退了下去。

謝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繼續問:「桑桑,你說你要跟我說什麼?」

「阿淮,你說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才讓小玉有此一劫,我這一輩子,能說得上話的,就她一個,可是老天卻連她也自我身邊奪走!!」

「那是她的命,這輩子她陪了你十幾年,也是她的造化,你並沒虧待過她,別多想了,這不是你的錯。」

王姑娘便又捧出那個還未完工的鴛鴦枕巾道:「她說,待這個綉好了,將來我大婚時,作為禮物送給我,可惜……」說著,淚水又落了下來。

謝淮看到她的眼淚。也有點不大耐煩,若是眼淚可以解決問題,那他一定天黑哭到天亮!

「你覺得小玉的死,跟簡氏有沒有關係?」謝淮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看她哭,實在是看夠了。

王姑娘一聽,果然不再哭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謝王府就這麼大,平常也就那些芝麻綠豆的事情,我說來給你聽。」王姑娘一聽謝淮首先懷疑的簡氏,心裡就升騰起一股怨氣。

簡氏自然是收拾的!可主要想對付的,還是那個亂了倫常的蘇太妃!!!

所以,她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謝淮。

「好,你說。」謝淮端起茶杯,細細的品著,只要她不哭了,隨便說什麼都好!

「那日蘇太妃叫她的丫鬟過來送醬菜,你知道的,我並不喜歡吃那些個東西。又恰好我身子不好,小玉就嘴碎了兩句,回還了蘇太妃的好意,那阿紫當場就翻臉了,指著小玉的鼻子跟她吵了起來,後來,還是我拖著病體親自去給蘇太妃道歉了才算完。」王姑娘說到這裡,小心的打量著謝淮的神色。

「你是說,是蘇太妃或是阿紫殺掉了小玉?」謝淮問。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把這件事情經過說給你聽。」王姑娘道。

「好,那你繼續。」

王姑娘想了想,如果單單說了蘇太妃的事情,未免也顯得太刻意了些,於是她又說道:「再有就是簡太夫人了,我與她一向不對盤,這些年裡,明裡暗裡不知吃過她多少虧,可是……我想她如果想要動手,也不會等到現在,早幾年老王爺還在的時候,她在這府裡頭幾乎是可以橫著走,若是她真心想要怎麼樣,早就動手了,而且……自打我將那管家權給了她,她待我,到還真是客氣了不少!」

頓了頓,王姑娘又道:「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小玉後腦上有一處刺傷就是簡氏乾的。」謝淮淡淡道。

王姑娘一時驚訝的瞪大了眼。

「什麼?」她簡直不能相信,簡氏直的插了一腳?片刻之後,她便明白此舉所謂何事,只是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謝淮表情很是淡定,對於她的吃驚,他只看了一眼,就又繼續小口小口抿著手裡的熱茶。

「真的是她?」她問。

「不是。」謝淮道。

「啊?既然是簡太夫人刺的小玉,為什麼兇手又不是她?」

謝淮便從頭到尾跟她解釋了一通,王姑娘聽得咬牙切齒,暗裡將那多事的簡太夫人祖上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這樣子的話,那兇手到底是誰?」

「反正不是蘇氏。也不是簡氏。」

「為什麼?」

「第一,蘇氏沒有動機,她不是那種會為了兩句口舌就殺人滅口的人,第二,她也沒有作案時間,小玉遇害的那段時間,我和她在一起審別的案子,簡氏就更不可能,就像你說的,如果她包藏了禍心,早幾年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再一個,她不會傻到人死了,卻把屍體拋進自己院子里。」

王姑娘聽到這裡,就又哭了起來,她是真的傷心,那個賤人是會勾魂嗎?

謝淮看不下去了,於是站起來道:「桑桑。你別哭了,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你好生調整一下,日子還是要好好過下去,我還有點事情,先去忙了。」

說著走到院子里,輕聲對蕭尋道:「把那個叫曼娘的叫出來,我有事要問她。」

曼娘走出去,手指用力的紋著衣角,低著頭一句話不敢說。

「小玉是你阿姐?」謝淮問。

「是我阿姐。」

「你們關係如何?」

「挺……挺好。」

「那你為什麼要殺她?」

曼娘一聽,驚恐的瞪大了眼,雙手緊緊握成拳

「我沒有!」

「那你怎麼解釋那一床單的血跡?還有牆上那一塊未曾擦凈的血跡又是從何而來?」

「我真的不知道,一覺睡起來,就那樣的,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曼娘全身抖了起來,她隱隱好像知道些什麼,可是又感覺自己處於一個巨大的陰謀裡頭,一會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一會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你為了擠掉小玉的位置,嫉妒她在姑娘心裡的地位,所以動了殺念!」謝淮冷冷道。

「我沒有!我怎麼會殺死自己的親姐姐!」

「那這包銀子你怎麼解釋?」謝淮手裡提著包銀子,曼娘便驚恐的看向王姑娘,王姑娘聽到動靜早就走了出來,立在一邊。

「銀子是姑娘賞我的。」她滿肚子的話,卻不知要從何說起,淚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一下子就消失進了土裡。

「這銀子是我賞給小玉的,怎麼會在你手裡?」

王姑娘問,臉上又是悲傷,又是失望。

到這裡,曼娘便明白了一些,她張了張嘴,想要爭辯什麼,只聽王姑娘道:「算了,阿淮。這事我再不管了,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是曼娘所為,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說罷,又看著曼娘道:「看在小玉的份上,你哥哥嫂子,我會叫人好好照顧,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有想過會有今天嗎?」

曼娘滿肚子的話,就又縮了回去。

哥哥嫂子……他們對她無義,她本無可顧忌,可小侄子可愛,又才滿周歲,她不忍心……

曼娘絕望的閉了閉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有那豆大的眼珠,斷線似的掉下來。

那是她的命嗎???

謝淮示意蕭尋將曼娘帶下去,待他們離去之後,他才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王姑娘。

長嘆一聲。他淡淡說了句:「別忘了吃藥,還有,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找另外的人來接替小玉的位置。」

說罷,他轉身離去。

王姑娘心裡忽而痛了起來,目送著謝淮離去的背影,她總覺得,有些東西,離得她越來越遠了些。

曼娘本以為被帶了下去,從此再沒了生路,哪裡知道,卻是給帶回了謝淮的書房。

她乾涸絕望的心,如同置於永無光明的黑夜,變得麻木,變得漠然,有人處心積慮弄出這麼大一個圈套出來,又如何會善罷甘休?

「這是五百兩銀子,我連夜叫人護送你去京城,往後再沒有曼娘這個人。你懂了嗎?」

曼娘又一次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謝淮。

轉機來得太過突然。

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大起大落之間,心忽然糾結著痛了起來。

得不到她的回復,謝淮蹙眉道:「有些話我只說一次,你聽懂了,願意的話,就點個頭。」

曼娘自然是一千一萬個願意的,於是連忙點頭,紅著眼圈泣不成聲。

「如果你夠聰明,就把這件事情徹底的忘記,我叫人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謝淮說完,又叫蕭尋將她帶了出去,連夜送走。

而後他久久立在窗前。

略感疲憊。

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王爺,簡太夫人鬧著要見您。」蕭尋道,簡氏哭鬧不止,整個地牢都快要被她的哭喊聲給掀了。

「不要理她,先關個十天半個月再放出來。給她一個教訓。」謝淮淡淡說完,便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

隱隱的,傳來蕭瑟的簫聲,心口無端的便疼了一下。

他站起身來,尋著那簫音而去,最後立在碧翠院門口,一直聽到蘇傾歌吹疲累了睡下才離去。

蘇傾歌明白其中曲折,卻不能與人言明,唯有一曲簫音,希望那個明媚溫暖的女子,能一路走好,下輩子投個好胎。

雖然她們之間的交集並不算多,不算好,可無端的丟了性命,還是以那樣慘烈的方式……她到底心存不忍。

十天之內,小玉的屍身已叫她家裡人抬回去好生安葬,曼娘也早已「伏法」,謝王府因此而產生的流言蜚語也因為真相大白而截然而止,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唯一不平靜的,只有簡太夫人而已。

這十天,可以說是她生命中最為黑暗的十天。

整日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外頭髮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整日蓬頭垢面的與碩鼠為伍,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吃下一頓飯。

小玉的事情,確實是她太急於求成,所以才讓人一眼看穿。

只是,若她因此而死,那豈不是便宜了真正的兇手?

所以,她一定要見謝淮,能救她的,只有他了!

可是鬧了十來天,她連謝淮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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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又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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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香消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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