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原諒

第158章:原諒

「嗨,好久不見。」

邢司翰穿着一身休閑的裝束,就那麼站在那兒,前台小姐不停的用英語說着話,大致意思就是想請他出去,如果再這樣下去,她就會叫保安上來。

不過邢司翰並不予理會,只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

三年不見,她的變化很大,變的越來越好,自信又充滿魅力。她的目光那樣平靜,手裏拿着文件夾,穿着幾厘米的高跟鞋,一身幹練又不失漂亮的裙子。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漂亮。她臉上那個疤痕,也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這一刻,他反倒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他握著拐杖的手微微緊了緊,心裏說不出的緊張,可臉上還是一臉的淡然,掛着淡淡的笑,猶豫了好一會,他才挪動了一下步子,想要上前。

前台小姐想要攬的時候,Alice抬手示意了一下,笑說:「跟我來辦公室。」

說完,她給手下交代了一下事情,就轉身走向了辦公室。

邢司翰低頭,輕輕一笑,便跟着她走進了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

Alice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彎身坐在了沙發上,說:「邢先生潛力滔滔來找我,想跟我談什麼事?」

她此時的架勢,完全是對待一個客戶的神情,臉上的笑容淡然而又疏離,翹著二郎腿,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

過了好一會,見他一直不說話,便低低一笑,說:「邢先生,我是按分鐘收費的。你這樣沉默下去,很燒錢。」

他將拐杖放在一側,伸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沒關係,我帶足了錢過來燒的。」

她聳了聳肩,「好吧,我不會逆客戶的意思。」她說着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二十五分,五分鐘免費送給你,兩點半開始計時收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喝完了一杯又一杯的水,倒是耐心十足的陪着他這樣坐着,舉手投足,是那樣淡然自若。彷彿看到他這箇舊友,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就這樣,他們一直坐到下班,她抬手看了一下時間。臉上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站了起來,說:「不好意思,邢先生,下班時間到了。」

「我請你吃飯。」他說。

「不好意思,我已經約了人了。」她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收拾了一下之後,拿了包包,走過來的時候,對邢司翰說:「記得付款。」

「靜靜。」就在她行至辦公室門口,正欲拉開門出去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

黎靜靜稍稍頓了一下,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自從改了身份,她也徹底把以前的那個黎靜靜深藏了,如果她是美國華僑Alice。不是什麼黎靜靜。

她一隻手握著門把,停頓了一下,低垂了眼帘,想了想,還是回過了頭,說:「幹什麼?你還想待在辦公室里?我這幾天趕工,累的不行,只能吃完飯就回家睡覺。」

她的意思很明顯,有些事,不適合在辦公室里談。在辦公室,她從來不談私事。

見他不動,黎靜靜挑了一下眉,「你是想讓我過來扶你?」

邢司翰笑了笑,拿了拐杖,站了起來。

隨後。兩人便一前一後的出了寫字樓。

黎靜靜上了車,等了一會,邢司翰才姍姍過來,上了副座。她利落的啟動車子,問:「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那就去吃中餐吧,我很久沒吃中餐了。」

她到一家很遠的中餐廳去吃飯,這三年,她一共就來吃過三次,一年一次。也就只有在吃中餐的時候,她才會去回憶過去的事兒,然而,每一次回憶,她就覺得食不知味。

她要了個包間,點了幾個菜,很快包間內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一刻,邢司翰心裏的那種緊張感,依舊沒有淡去,他抿著唇,看着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最後,反倒是黎靜靜先開了口,她雙手抵在桌面上,抬頭看他,說:「怎麼樣?興港城這邊的事兒,全部都搞定了?」

他輕點了一下頭,「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你說。」

「把顧景善的骨灰帶回去,你知道該把他安葬在什麼地方。」

邢司翰微的一頓,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顧景善在兩年前的那場混戰中已經死了,並且還是死無全屍,炸的粉碎。那場暴亂中,不管是顧景善,還是葉榮霍誰都沒有獲勝,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笑到最後的是,人民警察。

顧景善這個人,警方老早就盯上他了,在他身邊安插了不少卧底。而葉榮霍這邊,一直就有警察在跟着,兩條線一聯合。那場暴動中,警方抓了不少重量級犯人。

唯一遺憾的就是顧景善在爆炸中身亡,沒抓到活的。邢司翰在那場鬥爭中,也受了極嚴重的傷,他的左腿是徹底的廢了,再也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樣走路。

由着他積極配合警察,透露重要消息給他們,因此沒有收到牽連。

可那時候,他從房子裏跑出來的時候,是親眼看到顧景善倒下,然後別墅發生大爆炸,由於顧景善正好處在炸藥附近,整個人是被炸碎了。

他愣在那裏,久久沒有說話。

黎靜靜看着他臉色不太好,笑了笑,說:「有什麼奇怪的,他早就知道你跟警察聯合了,若不是死在你的面前,他現在應該是在牢裏。不,就算他在牢裏,也活不到今天。」

「邢司翰,你到最後,還是想要報復他。」她一字一句的說。

邢司翰的眉頭略微的蹙了一下,垂着眼帘,良久,才揚了一下嘴角,抬起眼帘,對上她的眸子,說:「是,你覺得不應該嗎?」

黎靜靜搖搖頭。「不,你做的很對。他死之前跟我說很多話,讓我告訴你,他不怪你了,你也不需要覺得對顧落的死感到內疚,她的死,罪魁禍首不是你,應該是他自己。那天晚上,他對顧落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兒,才導致,顧落急急忙忙的去找你,撞見了我和你的那件事。」

「一直以來,他不敢正視這件事,更不敢正視當顧落聽到他的那些話時。驚恐無措的神情。」

兩年前的某一天,黎靜靜晚上下課回家,她一個人住一棟房子,她回的有些晚,夜深人靜,她推開門,順手開了燈,換了鞋子進去,在廚房倒了杯水,一側頭,便發現客廳里多了個人。她嚇了一跳,手裏的杯子頓時掉在了地上,砰地一聲,坐在沙發上的人聞言便幽幽轉過頭來,說:「做什麼?見到鬼了?」

她瞪大眼睛。好一會都沒有回過神來,只愣愣的看着他,良久,才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怎麼在這裏?」

「不歡迎我?可惜就算不歡迎我,也沒辦法,從今以後我只能住在這裏,沒地方去了。」

她愣愣的依舊沒有反應過來,又重複問了一遍,「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無奈,笑說:「你到底要問幾遍。」

「你怎麼進來的?」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她正要彎身,就被他扣住了手腕,說:「我來吧。」

「興港城的事兒都解決了?」

「不知道呢,應該吧。警察的辦事效率不會那麼差。」他彎下身,將碎了的玻璃一片一片的撿了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又拿掃帚清理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她,問:「你怎麼不問問邢司翰的情況?」

黎靜靜沒說話,只怪異的看着他。

「不過他應該不會有事,他跟警察是一夥的,終歸不會有什麼大事兒,你可以放心。」

「什麼意思?」

他笑,「那天他確實是過來找我求和,跟我道歉,想與我化解多年的隔閡,但同時我也收到了消息。他早就跟警察聯合。不但要兜了葉榮霍的底,也要兜了我的底。你說他恨不恨?其實那麼多年,他一直在我面前就是裝孫子,他從出獄開始,就一直在謀划這一切,報復該報復的人。每一個,他都沒有放過。」

「其實我心裏也清楚,他來找我低聲下氣,是因為你,想讓你能夠順利的死遁。讓自己無後顧之憂。所以,黎靜靜,其實我們之間的那個賭局,從來都是你輸了。他一直喜歡的人就是你。」

黎靜靜愣了愣,旋即笑了笑,說:「說到底。你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然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現在還來說這話,難不成你專門過來,又想來新一輪的折磨?」

「不,我是來等死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着笑,似真似假。旋即,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說:「順便把你藏起來,不讓那臭小子輕易找到。」

後來,他們一塊搬了一次家,顧景善還真像是賴上他似得,每天都待在家裏。早上看着她出門,晚上等着她回來。周末的時候,兩人就一起去附近的商場或者花園散散步,假期稍長一點,顧景善就安排好一切,兩人一塊出去短途旅行。

他倒是從來不做什麼越矩的舉行,兩人像朋友,亦像家人。

原本黎靜靜一個人住的時候,家裏大多數時候是亂糟糟的,可自從顧景善來了之後,她幾乎不用操心這些,只專心學習上班。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好。

家裏能有個說話的人,顧景善褪去身上所有的鋒芒和陰戾,像個普通的男人,有時候黎靜靜提早回家的時候,還能看到他穿着圍裙,在搞衛生。

那一刻,她真的覺得,他像個大哥。

後來,她才知道,顧景善的那番話是真的,他真的是來等死的。大概過了一年,有天中午他暈倒在家裏,黎靜靜中途回來拿東西,就看到他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不管怎麼叫,都沒有絲毫反應。

黎靜靜嚇的立刻打了急救電話,可電話還沒撥出來,他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對着她笑了一下,說:「不需要。」

「可是……」

他依舊搖頭,撐着他的肩膀,坐了起來,靠在牆上,對着她笑,說:「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心裏清楚。也是差不多了,我的腦子裏留着一個子彈殼,沒辦法取出來。如今,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老天爺施捨給我的。我就是在等,我在等落落究竟什麼時候才願意帶我走。」

他說着,嘴角微微的揚起了一絲弧度,「看來,她終於願意來帶我走了。」

黎靜靜蹙了一下眉,不自覺的伸手緊緊握住了他冰涼的手,這一刻,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本就不願意多活,她總不能寬慰說他一定不會有事。

這樣相處一年,總歸是有感情的,即便黎靜靜時時刻刻的在心裏提醒自己,這是個人渣,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可看着他穿着家居服,毫無攻擊性的在家裏打掃衛生,做飯的樣子,她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討厭這個人。人之初性本善,他彷彿回到了最初的那個顧景善,也許曾經家庭幸福的他,就是這樣一個柔軟又細膩的性格。

他看着她微微發紅的眼睛,笑了笑,說:「我要死了,你應該感到很開心才對,我以前那樣對你,看到我今天這樣,你應該笑,應該開心。我是個壞人,我死了,大家都高興,也不會有人再橫在你和邢司翰之間,再不會有人阻隔你們了。」

她金抿著唇,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揚著下巴,說:「不用你來教我。」

他笑。笑的溫和,笑的開心,「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黎靜靜沒說話,只默默的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別處,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說:「我是個混蛋,我愛上了自己的妹妹,我傷害了她。那天,她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去找邢司翰,是因為我喝醉了,我忍不住把自己心裏想的事兒,全部都告訴了她,並強行的吻了她。」

「她害怕,她大叫,她打我,說我是神經病。然後就哭着跑了出去,跑的很快。」他眯着眼睛,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回憶,眼裏滿是愧疚,難過,眼眶也跟着微微發紅,喉頭滾動,兀自一笑,「不過我現在的記憶已經模糊了,我已經不太記得她聽到這些事,是什麼樣的表情。其實我妹妹的死,歸根結底,是我的錯。如果那天我沒有喝酒,如果那天我不是跟她說了那些話,她不會跑出去,不會看到你和邢司翰不堪的畫面,雙重打擊之下,開車上路,最後衝出懸崖。」

「落落,我錯了,對不起,是我錯了。」他說着,突然伸手緊緊的握住了黎靜靜的手,看着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你改變嗎?」

黎靜靜搖頭。

他說:「是因為有一天,我夢到了落落,她死之後我從來也沒有夢到過她,可那天我卻意外的夢到了她。她說不要再傷害你們,她從來也沒有責怪過你們。她說靜靜是個很缺愛的孩子,沒有人疼愛她,你要好好照顧她,你就把她當成是我,好不好?哥哥,是你害死我的!是你!你不要再這樣做!你要是再這樣做,我永遠也不要亂諒你!

黎靜靜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大概是三天之後,她下班回來,家裏很安靜,她在家裏喊了三聲都沒有回應,上下找了一圈,最後在天台看到他。他就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看着遠處。

她走過去,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結果他整人就這樣倒了下去,一個栽在了地上。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回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發硬了。

可他的臉上卻掛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黎靜靜想,他離開的時候,一定看到了顧落。我想,顧落一定已經原諒他了。

……

黎靜靜說:「他陪了我一年,我後來才知道,他大抵是受了顧落的囑託,來照顧我的。他死了之後,我在他房間桌子上,看到了兩箱子的美元,大概是專門留給我的。」

邢司翰喝了一口水。嘴角微微的揚了一下,心裏並不是滋味。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等有空了,我會回一趟興港城。」

服務員上菜很快,兩人吃飯都有習慣,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房間里十分安靜,只有筷子碰著碗碟的聲音。

飯後,黎靜靜擦了擦嘴,問:「你現在住在哪個酒店?」

邢司翰報了個名字。

她說:「我送你回去。」

「不着急,再坐一會。噢,對了,甘梨和傅靖州復婚了。」他說着,就叫服務生上了兩杯茶。

黎靜靜點了點頭,說:「這是遲早的事兒,孩子都有了,怎麼能不復婚。更何況,傅靖州是個好男人,他也不可能就這樣丟下甘梨不管。小迪呢?小迪的病怎麼樣?」

「恢復的很好,她長高了很多,出落的更加漂亮,聽說在學校里,都有追她的小男生了。」

「嗯,爸媽底子好,她從小就是個小美女。」她點點頭,臉上帶着點點笑容,「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姐姐。」

「自然是記得,甘梨每年都會去給你掃墓。她說你就只有她一個朋友。如果連她都忘記了,那誰還會再記得你。」

黎靜靜靠在椅背上,沒有再說話,臉上的笑容變淡,垂着眼帘,淺淺的笑。

邢司翰繼續說:「黎萱一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還是需要繼續治療,等情況再好一點,就會把她送回黎家大宅。駱一的成績很好,他的養父養母都很喜歡他,你可以放心。」

她點頭。

「還有黎晉華,他一直待在那個山洞裏,倒也安分。去年,我幫你把你生母的墳墓修葺了一下,至於唐家……」他看了她一眼。見她那百無聊賴的樣子,低低一笑,說:「一切都好了,天已經徹底的亮了。」

「你呢?」她抬頭,似是順嘴一問。

「我也挺好的。你呢?在美國的這幾年,好不好?」

「很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一直都是一個人?」

她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一下,說:「來這裏的第一年,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打胎。」

邢司翰微的一愣,嘴唇微微的抿了抿,沒有說話。

黎靜靜說:「我檢查過了。孩子不健康,是畸形。別說,孩子沒了之後,我倒是一帆風順,做什麼的都特別順,而且運氣很好。短短三年的時間,我能在紐約,有這樣的地位,也算是個奇迹。我活的很好,每一天都活的很好,很充實,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工作累了,就去酒吧喝一杯,有時候還能碰上艷遇。這兩年。我談了四五次戀愛。」

「現在公司還有五六個男人在追我,我在想,選哪個來打發接下去的時間。一個項目完結,就有一段空閑的日子,一個人過,有時候也確實無聊,身邊還是需要一個夥伴打發時間。不過真的兩個人住起來,又覺得很煩,沒有一個人那麼自在。」

邢司翰點了點頭,黎靜靜現在的狀態,像是碰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普通朋友,隨意的聊著一些過去的事兒,沒有什麼起伏,更沒有太多的情緒。彷彿他們之間曾經的一切,都被她給埋葬。或者。她已經徹底的把過去的一切,都放下了。

她想了想,問:「興港城現在應該安全了吧?」

「安全。」

「那我這段時間,就抽時間去把顧景善的事情辦了。順便,回去看看甘梨和小迪。」

「我……」

「我想一個人回去。」她像是知道邢司翰要說什麼,不等他說出來,她便打斷了他,她說:「邢司翰,我不恨你了,也不會再怪你。以後見面還是朋友,我真的累了,要先回去了,就不送你回酒店了。這一頓,我請吧。」

她說着,就拿起包包站了起來。

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邢司翰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黎靜靜笑,說:「這裏是美國,你要是非法禁錮,我真的會報警,讓警察來抓你,並告你非法禁錮,把你驅逐出境,以後連簽證都辦不下來。」

他手指,輕輕的在她的手腕上蹭了蹭,笑了笑,說:「你別多想,我只是想說,既然是朋友,你這樣把我丟在這陌生的城市裏,是不是有點殘忍?這邊離我住的酒店很遠,而且是你帶我來的,你得對我負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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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你,可我已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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