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韶姎

自從被診出喜脈后，容玥就成了府上最金貴的人了，丫鬟婆子個個圍著容玥轉，生怕容玥有個什麼閃失。

「這幾日堇哥兒可有吵鬧？」容玥實在放不下堇哥兒，擔心堇哥兒吵著了蕭老夫人，畢竟蕭老夫人年紀大了。

「夫人放心吧，堇少爺很乖，一點也不吵鬧。」丫鬟勸道。

容玥笑了笑，「那就好，也不知這孩子隨了誰，竟這般乖巧。」

說著容玥小臉一紅，反正不是她就是了，容玥小時候很調皮，常常氣的容老夫人罰她。

沒了煩心事，日子倒過的也快，容玥的肚子一天天見漲。

這日容玥剛睡醒，任由丫鬟揉捏發酸的肩和小腿，慵懶的靠在榻上。

這時一名丫鬟沖了進來，「夫人好消息，相爺方才派人緊急送來書信，南姜皇已歸降要割讓十座城池讓給東鳴，再過不久相爺就要回來了。」

容玥聞言立即展開了笑容，「母親那裡知道嗎？」

丫鬟立即點點頭，「老夫人已經知曉了，高興的賞了整個院子嗓月月銀呢。」

容玥眯眼，「既是喜事，見者有份，院子里也賞三個月月銀。」

眾丫鬟一聽立即喜上眉梢，齊聲道，「多謝夫人。」

一連數日都接到好消息，單賞銀就趕上平日里一年的月銀了，容玥聽著也跟著心情舒暢。

一轉眼堇哥兒快一歲半了，口齒不清的可以說些話，而容玥則是挺著高高聳起的大肚，走路都有些費勁。

「懷堇哥兒的時候也不見這般吃力，這孩子將來一定是個調皮的。」

蕭老夫人看容玥被肚子里的孩子折騰夠嗆，整個人除了肚子聳起，四肢纖細，小臉都瘦出尖尖的下頜了。

這個月確實將容玥折騰慘了，先是吃什麼吐什麼，整夜睡得不踏實，隨著月份的增大，孩子時不時的調皮踹著容玥。

容玥是好氣又無奈，非常認同蕭老夫人的想法。

「這還有一個月就生產了，也不知相爺能否趕回。」蕭老夫人蹙眉擔憂的看著容玥，她自然是希望右相能陪著容玥一起了。

容玥笑了笑，雖然心裡希望右相早點趕回，但還是理解右相的，嫁來相府兩年多了，容玥沒受過半點委屈，蕭老夫人也是個好相處的性子，容玥已經很知足了。

當初和親的三位公主，一個入宮為妃，短短一年時間就因得罪了東鳴帝被貶冷宮。

還有那位東楚三公主嫁給了靖南王世子，之前有東楚撐著還算好些，如今東楚被滅，那位三公主日子就慘了。

聽說靖南王世子扶正了一名小妾做平妻，靖南王世子妃被以無子的借口請下堂，獨留一間小院孤獨終身。

比起上頭這兩位，容玥簡直太幸福了，有個開明的婆母，和疼愛她的夫君，還有個聰慧可愛的兒子，在整個右相府就沒人敢說容玥一句不是。

容玥真懷疑自己上輩子積了什麼德，這輩子才會這麼幸福。

「母親，無礙的。」容玥笑著道，「我也不是第一次生產了，有母親陪著，一點也不害怕。」

蕭老夫人聞言只好點點頭，兩人在一起共用了午膳，這頭筷子一放下，那頭一名小廝匆匆趕來。

「老夫人，相爺回城了！」

容玥聞言蹭地一聲站起來，驚喜不已，忽然一股熱流從下身流出，還沒來得及高興臉色緊皺。

「哎呦。」

容玥撐著桌子，一隻手捂著肚子，疼的快要上不來氣。

蕭老夫人被嚇了一跳，「快快扶著夫人，去請柳太醫！」

容玥被丫鬟攙扶坐在了椅子上，兩腿間的熱流不停的流淌，容玥小臉煞白，凝了眼蕭老夫人，故作玩笑，「母親，怕是孩子迫不及待要見夫君呢。」

蕭老夫人哭笑不得，一直養的好好的，偏偏挑了這個時候出世，蕭老夫人很快鎮定下來，「快去給相爺報信，就說夫人要生了，讓她快點回來。」

「是！」

容玥很快被痛的渾身冒冷汗，四肢發軟，硬是咬著牙挺著，眼眸時不時看了眼外面的院子。

「將人抬進屋裡去，快讓穩婆過來。」

蕭老夫人不慌不忙的讓人去準備，羊水剛破，生產還需要些時間，幸虧都提前準備了，倒不至於亂了手腳。

容玥被幾個婆子抬著進了裡屋子，隔上了屏風遮擋，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開始忙活起來。

容玥只覺得小腹處被人撕扯的厲害，忍不住呼出聲，「啊！」

「夫人您別著急，現在已經開了一指，放寬心……」有經驗的穩婆緩緩勸道。

容玥點點頭，衣裳已經濕透了，有丫鬟陪著容玥聊天分散注意力，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下身處撕裂更痛了。

「啊！」容玥手裡緊攥著被子，整個人像是被人從水上撈出來一樣，緊咬著唇，痛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那個心心念念的男子還未來，容玥的目光一直看向了屏風外。

「夫人已經開了三指了，調整好呼吸，我們繼續。」穩婆的話將容玥拉回現實。

「啊！」

等容玥用盡全身力氣時，眼前一陣發黑，閉眼之前瞧見了一抹急匆匆趕來的身影，面上透著焦急。

「玥兒！」

熟悉的喊聲，容玥緩緩笑了笑，忍不住淚流滿面，一個用力身底下一團熱乎乎的暖流滑了下去。

緊接著便傳來孩童的啼哭聲，弱小而急促。

「恭喜相爺和夫人，是位千金。」

容玥聞言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擴大，「相爺，能湊成一個好字了。」

右相點點頭，整個人恍惚了下，望著懷裡氣息奄奄的容玥，心跳都快沒了，當小廝給他送信的時候，右相快馬加鞭一路趕回，將所有的事都拋下了，緊趕慢趕幸好趕上了。

「玥兒，好好休息吧，別的什麼都不要想。」右相手下撫著容玥的臉頰，「你辛苦了。」

聽到這句話容玥只覺得所有的苦都沒有白遭，但實在太累了，又是提前生產虧了氣血，身子太虛弱，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夫人如何？」右相看了眼柳大夫，一身黑色鎧甲還沒來得及換，渾身透著威嚴的冷冽，氣勢逼人。

柳大夫趕緊道，「相爺放心，夫人並無大礙，只需要好好休養一個月，多補補身子便好。」

右相聞言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整個背脊都濕透了，連打仗幾次生死徘徊都沒現在這麼擔憂過。

穩婆將一個襁褓抱來，右相眉間一松，伸手抱住了剛剛出生的孩子，孩子有些小，皺皺巴巴的，看不出模樣，粉嫩的小手摸著耳朵，連眼睛都沒睜開呢，小舌頭時不時吐著。

右相只覺得很驚奇，臨走的時候容玥一點反應沒有，一回來，竟多了一個女兒。

右相看著懷裡的嬰兒，越看越喜歡，至少比起堇哥兒來說，要討喜的多。

堇哥兒從懷上到生產一直是右相陪在身邊的，身子骨也壯實，而懷裡這個，從一開始就錯過了，小小瘦瘦的像只貓一樣蜷縮著身子，右相是愧疚的。

出了門將孩子遞給蕭老夫人，蕭老夫人立即眉開眼笑，「小十也太著急了，這幾個月沒少讓她母親受苦，生產倒是順利。」

聽蕭老夫人這麼一說，右相越大的愧疚了，望著小十。

「相爺，小十齣生，我和容玥早就商議了名字，取姎字，以往蕭家姑娘都是兩個字，小十是個福星，從開始診脈到如今就沒有一個壞消息，不如喚作蕭韶姎如何？」蕭老夫人忽然道。

「蕭韶姎……」右相仔細琢磨了一會，「韶乃美好，姎乃未盡，極好，日後小十便喚韶姎。」

……。

蕭韶姎出生了，因出世的時候身子孱弱，所以右相格外的心疼她，沒少找大夫精心調理。

又因是女孩，在右相眼中女兒就應該寵著，可憐的堇哥兒，從一開始就被嫌棄了。

蕭韶姎五歲那年還跟容玥住在一起，而堇哥兒早就去了自己的院子，每日早起讀書練功，小小年紀整日不苟言笑。

「堇哥兒這麼早就去練功了。」四歲的蕭韶姎眯著眼，故意跑來逗弄蕭堇。

蕭堇也不過七歲，瞥了眼一日就知道吃喝玩樂玩物喪志的蕭韶姎眼，老氣橫秋的蹙眉，「我是你大哥！」

蕭韶姎卻不以為然，因平日里伙食太好了，所以吃的比較胖，肉嘟嘟的小手一把拽住了蕭堇，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蕭堇，然後十分乖巧的叫了聲，「大哥。」

蕭堇蹙眉，蕭韶姎從會說話開始，除了在長輩面前，很少主動開口叫大哥。

所以蕭堇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家妹妹，蕭韶姎討好一笑，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我看見瑾瑜送給她妹妹一隻大白兔，我也想要。」

「不行！」蕭堇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那兔子急了咬人，前幾日還將瑾瑜咬傷了呢。」

蕭韶姎卻是不死心，一蹦一跳的從桌子后拎出一個木質籠子，拿的有些費力，乾脆直接從地上拽過來。

蕭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竟連籠子都準備好了。

「大哥，籠子有了就差你送給我的兔子了，我還叫人弄了蘿蔔。」

蕭韶姎睜著水靈靈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蕭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看著軟萌的蕭韶姎，蕭堇抬眸看了眼身後的院子猶豫了一會，「母親知道嗎？」

蕭韶姎想要點頭，可對上蕭堇一副，你敢點頭我就進去問問的架勢立即搖搖頭。

「父親知道，父親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今兒早上右相看見了蕭韶姎的籠子，說了這麼一句話，蕭韶姎卻沒理解，就原文照搬了。

蕭堇蹙眉，一臉質疑的看著蕭韶姎。

蕭韶姎見他不信，立即急了，「不信去問問父……。」

蕭堇一下子捂住了蕭韶姎的嘴巴，只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他也是連哄帶騙被送去了自己的院子，屋子裡擺滿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蕭堇年紀小一時被誘惑了，等蕭堇適應了，右相立即派人清理了院子。

美其名曰不能玩物喪志，蕭堇哭都來不及，就這麼被送出來了。

蕭韶姎拽著蕭堇的袖子不松，一副無賴樣，再使出慣用的軟磨硬泡，蕭堇早早投降。

「行行行，一會看見瑾瑜，我向他討一隻。」

蕭韶姎聞言立即鬆了袖子，高興的手舞足蹈，「多謝堇哥兒。」

蕭堇蹙眉，還沒開口蕭韶姎沖著他擺擺手，「快回去吧，萬一遲到了可是要被夫子罰的。」

蕭堇對上蕭韶姎這個小無賴，根本就沒轍，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每日可以睡到日晒三竿，美其名曰年紀小還要長身子。

對此蕭堇羨慕極了，只好無奈的搖搖頭，夾著書本極快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