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願意

流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著看向了老錦郡王，不明白老錦郡王的態度怎麼會這麼大轉變。

「老錦郡王爺，是流珠的錯，不該冒犯紅袖姑娘和世子爺，求求老錦郡王爺再給流珠一個機會吧，

流珠伺候了世子爺十幾年早就習慣了，流珠該死，流珠接受懲罰，求求老錦郡王爺開恩。」

流珠不傻，一定是錦郡王世子這般執著打動了老錦郡王，畢竟是親孫子，怎麼捨得打死錦郡王世子呢。

所以流珠立即看清了局勢，再不敢搬出郡王妃壓著錦郡王世子了，再怎麼說她只是一個小小奴婢，她的母親也不過是郡王妃的丫鬟罷了。

流珠是犯了忌諱，忘了自己的身份，企圖干涉錦郡王世子的婚事，老錦郡王瞧著自然不喜。

老錦郡王瞥了眼錦郡王世子，「流珠畢竟伺候你多年，又是你的婢女，你看著處置吧。」

流珠聞言立即看向了錦郡王世子，哭的婉轉動人，梨花帶雨，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世子爺，流珠真的知錯了，日後流珠再不敢放肆，也不會多嘴了，求世子爺饒了流珠這一次吧。」

流珠朝著錦郡王世子磕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就不信錦郡王世子不心軟，畢竟伺候了這麼多年，流珠還是了解錦郡王世子的。

錦郡王世子臉色蒼白，緩緩站起身，臉上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粗喘著氣，手裡還攥著紅袖的胳膊。

紅袖蹙眉不語，捏不準錦郡王世子會怎麼處理這事，顧念舊情還是……

紅袖甩甩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流珠的確讓她心裡很不痛快。

錦郡王世子指著流珠，忽然道，「念在錦繡姑姑伺候母親一場的份上，本世子給你兩個選擇。」

流珠眼皮跳了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纏繞。

「世子……」

「第一立即收拾東西離開郡王府。」錦郡王世子數著手指，冷聲道，「第二，本世子將你賣了！」

流珠一聽腦子裡那根弦徹底崩跨了，小臉慘白，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爬到了錦郡王世子身邊。

「世子您不能這麼做啊，流珠是自小陪著您一起長大的，流珠早就將世子當作親人，世子不要啊。」

流珠怎麼也沒想到錦郡王世子會這麼狠心，居然真的要為了紅袖打發了自己，這叫她如何心甘？

錦郡王世子退後了一步，一臉決絕，「本世子給你三個時辰，流珠，你伺候本世子這麼久了，就該知道本世子的脾氣。」

流珠怔了怔，手上抓了個空，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氣，傻傻的坐在地上。

忽然，流珠看向了紅袖，「是你，是你勾引了世子，故意讓世子打發我的，就因為我是世子身邊唯一的貼身侍女，好狠毒的心思，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將世子迷的團團轉，什麼都不顧了。」

紅袖被流珠的怒然斥責嚇了一跳，倔脾氣一上來，直接甩開了錦郡王世子的束縛。

「紅袖……」

紅袖撩起袖子怒瞪著流珠，「少拿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往我身上按，你一個奴婢端的架子比正經的主子還大，仗著自己侍奉多年的經驗，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他若喜歡你，也不至於讓你等到一把歲數了還沒收入房中。」

這話不可謂不犀利，紅袖簡直是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流珠的老底。

流珠跟著錦郡王世子這麼久了，卻沒被收入房中，可不就是流珠最大的心病嘛。

「你！」流珠冷笑，「我是正經的姑娘，可沒你這狐媚的本事四處勾引人……」

紅袖一聽臉色立即變了，身後的錦郡王世子提腳就踹在了流珠心口處，流珠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捂著胸口委屈的看著錦郡王世子。

「世子沒經歷過男女之情，若不是她故意挑逗，玩著欲情故縱的把戲，又怎麼會一而再的挨罰。」

流珠是一下子被嫉妒沖昏了頭腦，說話越發的不客氣。

「你閉嘴！」錦郡王世子怒瞪著流珠，「本世子對紅袖一見傾心，是本世子苦苦追求，跟你一個賤婢有什麼關係。」

見流珠死性不改，錦郡王世子指著流珠，「喚牙婆過來一趟。」

流珠聞言大驚，「世子真的要將流珠賣了？」

錦郡王世子瞥了眼一旁發愣的侍衛，「還愣著幹什麼，快去！」

「是！」

看著侍衛離去，流珠這才恍過神，知道怕了，跪在地上沖著錦郡王世子磕頭賠罪，相比較之下，流珠自然是願意拿著賣身契離開郡王府的。

「世子，是流珠氣糊塗了，流珠這就離開……」

錦郡王世子哼了兩聲，「晚了！」

流珠心如死灰的看著錦郡王世子，忽然發現伺候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夕之間變的陌生，像另外一個人一樣。

錦郡王世子看著自己時是厭惡嫌棄的，目光一轉落在了紅袖身上，立即變的溫柔愛慕。

這眼神是流珠從未給見過的，竟給了一個奴婢，流珠喉間一抹腥甜翻湧，趴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染紅了嘴角，眼睛里滿是不甘心。

紅袖心下微暖，俯身看了眼流珠，她根本不需要解釋什麼，跟不會跟流珠爭一時長短，只要她身邊的這個人在乎自己就夠了。

許是在蕭妧身邊呆的時間久了，紅袖的性子和蕭妧學了個七八分，有時即便解釋了，也未必會有人聽。

畢竟錦郡王世子從未在乎過流珠，應該是在錦郡王世子眼中，流珠和別的奴婢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很快牙婆來了，流珠搖了搖頭，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神求救。

「這丫頭犯了些事，你帶走吧，不需要給銀子了。」

錦郡王世子對著牙婆說著，流珠的眼眸倏然變的黯淡，緊緊咬著唇，哭的撕心裂肺。

牙婆瞧了眼流珠的姿色，又不花銀子，頓時喜上眉梢，連連道謝，至於旁的一概沒有多問。

「多謝世子爺，那我這就將人帶走了。」

牙婆一揮手立即來了兩個老媽子上前，流珠不甘心的掙扎，就是不肯離開。

牙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老媽子狠狠的在流珠身上掐了一把，流珠痛的倒抽口涼氣，很快被人堵上嘴，硬拽著離開了院子。

流珠一離開，氣氛立即僵持了，紅袖一低頭正好看見撩起的袖子，小臉騰的一下紅的跟番茄似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因為對面正是老錦郡王，紅袖一時將老錦郡王給忽略了，收斂了剛才的氣勢，低著頭像個嬌羞的小媳婦，溫婉端莊。

老錦郡王眼睛里滿是笑意的看著紅袖，之前總覺得錦郡王世子太過心軟，如今看來，也不全然。

紅袖那一身豪爽不矯揉造作正合了老錦郡王的胃口，這樣的女子，一定會將錦郡王世子吃的死死的。

紅袖雖然是丫鬟，但卻是蕭妧身邊的丫鬟，這一身的氣質端出去，就說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也有人相信。

伺候了蕭妧多年，見識廣闊，盛京的姑娘還未必能比得上紅袖，有紅袖提點錦郡王世子，老錦郡王很放心。

這個孫媳婦，老錦郡王非常滿意。

紅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暗想剛才的粗魯，悔的腸子都青了。

「祖父……」錦郡王世子齜牙咧嘴的看著老錦郡王，上前一步，將紅袖擋在了身後。

老錦郡王沒好氣的白了眼錦郡王世子，「你好好上藥，本王正好要進宮一趟，多謝皇後娘娘送來的金瘡葯。」

老錦郡王一離開，紅袖就鬆了口氣，「那個……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宮了，娘娘還等著呢。」

錦郡王世子卻一把抓住了紅袖的胳膊，「急什麼，祖父已經進宮去找娘娘了，再說我身上還傷著呢，你得幫我上藥才行。」

不給紅袖反駁的機會，錦郡王世子一路拽著紅袖回了院子，紅袖捂著臉，又羞又無奈。

方才沒仔細瞧，屋子裡只有兩人，紅袖才看清了錦郡王世子身上的傷痕，縱橫交錯的鞭傷有許多已經裂開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傷口高高腫起，實在慎人。

紅袖眼眶一下子紅了，趕緊道，「這傷口沾了不少雜物，要儘快處理才行，否則晚上該高燒不退了。」

紅袖喚小丫鬟打了一盆溫水來，用乾淨的帕子輕輕擦拭，「你忍著點。」

「嘶！」錦郡王世子緊咬著牙，疼的齜牙咧嘴，卻死鴨子嘴硬道，「沒事，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再說男子漢大丈夫，留些傷疤也無妨。」

紅袖胡亂的點點頭，手中帕子很快就髒了，極有耐心的一點點擦拭，好不容易擦完，紅袖背後都濡濕了一層。

拿起桌子上的金瘡葯，一點點灑在傷口上，錦郡王世子趴在榻上，雖然疼心裡卻是樂滋滋的。

「紅袖，你方才是不是已經答應了要嫁給我？」

紅袖一時語塞，手下一不注意便重了些，錦郡王世子嘶了聲，紅袖才回神，收起葯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好了葯已經上完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紅袖緩緩站起身，錦郡王世子扭頭動了動身子，紅袖立即道，「不許亂動，好不容易上好的葯，一會又該崩開了。」

錦郡王世子立即乖乖的趴在榻上，抬眸看了眼紅袖，「我這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你記得常來給我上藥，等明兒我讓祖父跟皇後娘娘說一聲。」

紅袖臉頰坨紅，胡亂地點點頭，「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等一下！」錦郡王世子揚聲，「清風！」

很快一名小廝提著食盒進門，將盒子交給了紅袖，「姑娘，這裡是剛做好的一些糕點，世子說姑娘一日未進膳，回宮還需要一個時辰，不如在路上吃。」

紅袖聽著十分感動，沒想到錦郡王世子這樣體貼入微。

錦郡王世子反而鬧了個大紅臉，「快走吧。」

紅袖輕笑著接過食盒，「多謝世子，告辭。」

馬車上紅袖用了些糕點，精緻可口，等回宮時已經是傍晚了。

「娘娘，奴婢回來了。」

紅袖低著頭進門給蕭妧請安，屋子裡青予和蕭妧打趣的眼神，令紅袖小臉更紅，喃喃著不知怎麼解釋，索性低著頭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蕭妧抬眸瞥了眼紅袖，早就知道錦郡王府發生的事了，「本宮看得出世子是動了心思的，這樁婚事就看你的態度了，你若願意，本宮一定讓你風光大嫁，你若不願意，本宮也不強求。」

紅袖羞了一會，青予道，「有什麼不好意思提的，世子有這份心，你若不願，也別叫人久等了。」

紅袖立即道，「娘娘，奴婢願意，奴婢任由娘娘做主。」

蕭妧聞言這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