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約嗎

鄭元心底有些興奮，同時又擔心她遇上了什麼麻煩，一路上都在想顧禾來找他有什麼事，很快便到了酒樓。

「阮叔，她人呢？」鄭元向站在櫃枱一旁的阮掌柜問道。

阮掌柜看向自家少爺，面上表情仍是一板一眼的：「在那屋子。」

從小到大阮叔便是這個性子,鄭元早已習慣，和他招呼了一聲便迫不及待地朝阮叔指的屋子走去。

門半掩著,鄭元推開門走進去,結果抬頭便見顧禾有些慌張地坐在凳子上。

他掃了她的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顧禾被他看得人忍不住直起了腰,有些不自在地開口說道：「你來了。」

鄭元嘴角彎了彎,正準備開口說話突然注意到了方桌上放着的盒子,當即心一沉。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難道她今日來找他就是為了還東西不成？

顧禾根本沒有察覺到他不高興了,見他注意到桌上的盒子順勢說道：「這東西也太貴重了，你還是收回去吧。」

鄭元本來滿心期待，沒想到她只是為了還東西才來找他,他蹙眉回了一句：「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顧禾啞然。

然而顧禾沒有說話，鄭元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他看了顧禾一眼，也沒有說話。

他從未對哪個女子心動過，第一次見她便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了，不知不覺地加深關注，也一次次被她牽引了心神。

他是真的想娶她，然而因為不得章法被拒絕了，這很正常。他未曾泄氣，因為他有的是耐心，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自己。

可是此刻他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絲氣餒，她這麼迫切的想將東西還他，她......是不是煩他了？

顧禾卻是不知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便想了這麼多，不過她還是察覺到了他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勁，當即有些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鄭元？」

鄭元回神，見她一雙杏眼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像是會說話一般。

他的心又不爭氣地跳了幾下，「怦怦怦」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能聽見。

或許，他應該換一個方式，以退為進？

「鄭元，你怎麼了？」顧禾又叫了他一聲，敲了敲桌上的東西，只得又重複一遍：「這副頭面看起來就不便宜，還是你自己先收著吧。」

鄭元根本就沒注意她在說什麼，他只聽自己說道：「顧禾，這是我最後一次說喜歡你，你要是再不願意嫁給我，我就走了。」

顧禾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腦海中便響起了小哎哇哇哇的聲音，只需一聽便知道小哎十分激動。

「宿主啊，天大地大賺錢最大啊！」

「宿主啊，他已經被你拒絕好幾次了，可沒見着他走啊，你不要被他騙了！」

顧禾：「......」

好吵，於是小哎又被禁言了，腦中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然而顧禾此時的沉默在鄭元看來卻是無聲的拒絕了，他沒想到自己都這樣說了，顧禾還是不為所動。

他還以為她對自己有些不一樣了，原來是錯覺嗎？

他有些後悔剛剛說出那樣的話了。

鄭元心中生起一絲難堪，轉身準備離開。

「鄭元！」顧禾哪知道他竟然一言不合就準備離開，嘴裏的話脫口而出：「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鄭元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什麼話？」

顧禾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在心裏給自己打氣，隨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現在知道我家在哪兒了啊，提親的事......還算數嗎？」

相比起嫁給別人，顧禾寧願嫁給他，說到底，她對他還是不一樣的。

或許是因為她未曾和別的男子接觸的原因，可是，嫁給他的話，應該不錯吧？

鄭元臉上一怔，萬萬沒有想到顧禾竟然說出一句這樣的話來。

是了，他記得他曾經問過她家哪兒，說是要去提親。他沒有說笑，可是當時便被面前這個女人拒絕了。

此時她這麼一說，他頓時愣在了原地。

顧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吃驚，她臉上閃過一絲後悔，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

這似乎是他才做的事啊，她怎麼也……

「算了，你當我什麼……」顧禾見他好一會也沒回答不由尷尬地開口，然而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鄭元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一雙如墨的眼睛專註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走到她的面前，開口問道：「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顧禾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壓迫，忍不住退了半步，嘴裏嘟囔道：「自然知道。」

「當真？」鄭元又問了一遍。

顧禾遲疑了一瞬，點頭。

鄭元內心頓時升起一陣狂喜，然而怕嚇著面前的人，他努力地壓制住了，眼裏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只聽他說道：「那就算話，我明天就去提親。」

顧禾一驚，連連擺手，「不用那麼急，不用那麼急。」

「好，那就後天。」鄭元改口。

顧禾一瞬就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當即瞪了他一眼。

到底是個女兒家，今日這般大膽終究還是有些緊張，她皮膚白，臉頰微微泛紅便十分的明顯。

鄭元看着面前的人險些移不開眼，只覺得她哪兒哪兒都好，見她瞪自己不由心裏一軟，只得說道：「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當然了若是能早些，那自然是越早越好，天知道他盼著娶她好些日子了。不過這話他沒有說出來，僅僅只是在心裏想想。

顧禾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見他這般體貼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她想了想準備說話，結果鄭元突然伸手摸上了她的臉。

顧禾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然而兩人就在剛才才討論了提親的事情，若是自己躲開他應該會很尷尬吧，於是她僵住了原地。

偏偏鄭元的手竟然摸了摸她的嘴角，顧禾當即瞪大了一雙眼睛，這人怎麼還是這樣！

一句登徒子梗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你在想什麼。」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鄭元元懲罰性地掐了她臉頰一把，「你嘴角有點心屑子，你不知道？」

顧禾當即一懵，「你......」

她之前確實忍不住嘗了一塊點心，然而才剛咽下去他便來了，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所，所以她剛剛一直頂着點心屑子和他說話嗎？

顧禾恨不得給自己一棒槌。

鄭元見她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顧禾頗有些咬牙切齒。

然而即便如此，鄭元臉上的笑容還是收斂不住。

見顧禾氣鼓鼓的樣子，鄭元準確地拉住她的手腕坐到長桌旁，「坐這兒。」話落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他將一盤糕點移到她的面前，「吃吧，要是不夠再讓他們拿來。」

顧禾瞥了鄭元一眼，覺得他不懷好意。

鄭元忍不住又想逗她：「不夠？我叫他們再拿。」說着便要起身。

「不用了，這麼多，夠了。」顧禾哼了一聲，還是出聲叫住了他，視線落到糕點上，忍不住拿起一塊糕點。

這糕點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顏色粉粉的，很糯，而且甜而不膩。

鄭元見她吃着點心眼睛亮亮的樣子，覺得自己也有些想吃了，不過店裏的點心和家裏的師傅師承同處，他早吃過已許多次了。

一塊點心下肚，顧禾滿足地嘆了一口氣，轉眼見身旁的鄭元撐著下巴看着自己她臉上不由閃過一絲不自在。

兩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連屋子的空氣彷彿都有些粘稠了。

突然顧禾一怔，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察覺到臉上的表情，鄭元跟着蹙眉，「怎麼了？」

顧禾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鄭元：「你，你爹娘......」

想到這個，顧禾不由想到了更多，兩人之間只是一知半解就已經說到提親的事了，會不會太兒戲了？

鄭元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都已經私定終身了，你才想起來問這個？」

私定終身？

才不是。

顧禾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鄭元拿起水壺給她和自己倒了一杯水，隨後開口說道：「這事我自己可以做主。」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爹已經過世了，他很喜歡郁陽，我娘想代他來看看，我便陪着我娘住在郁陽了。」

顧禾越聽越不對勁，最後不由微微長大了嘴，「你，你不是郁陽人？」

鄭元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事，「怎麼了？」

「沒什麼。」顧禾咬了咬牙，深呼一口氣才說道：「你當我今天沒來過好嗎？」

這話是要反悔的意思啊。

鄭元當即忍不住臉色一沉，「顧禾。」

顧禾哭笑不得，以往覺得自己有些小聰明，此時才發現自己蠢得不行，「鄭元，你就當我之前說的是夢話可以嗎？」

鄭元眼神一凝，突然意識到了癥結所在，「你介意我不是郁陽人？」

「是，哎，不是不是。」顧禾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總算是將話說清楚了，「我爹娘就我一個女兒，若是你以後要離開郁陽，那......」

鄭元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