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36.第 36 章

36、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演變成兩人並排逛街的情況的。張戈捧著大酒罈,心中似有波瀾已然壯闊~

偶爾有叫賣聲掠過耳畔,叫他不自覺彎了彎嘴角。然後,在發覺時,攏起手放在嘴邊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尹四輝也在一旁,裝模作樣的訴說著自己的悲情婚史,兩對若有所思的眼,偶爾撞到一起,都是正經。

只是說出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只有自己知曉。

「初心慕,奈何佳人多命薄,許是在下一身孽業,才不得與她們結為白首,反而害的她們早早離世……」

「在下孑然一身。孤燈冷夜,著實苦悶……這才留戀花叢,像在下這般意志不堅,耐不住寂寞的人,想必戈弟,很是不喜吧。」尹四輝看向一旁,雙眸透出幾分迷離若失之色,空洞洞叫人揪心。

張戈想著古人,對於克妻克夫都是很忌諱的,不由道:「寂寞疲憊都是人之常情,我沒有什麼不喜的。其實……也不一定是你的緣故,你訂婚的那幾位佳人,身前身體狀況如何,可否康健?」

尹四輝:「聽聞,身體微有抱恙。只是佳人已逝……到底如何,在下也不知。父母之命,或許她們也不願與在下一起,這才鬱結於心,抱恙難愈。」

「你也不要這麼想……若本就身體弱,生死有命,只是恰好與你聯姻時病發,有你,無你,早晚也會……」張戈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問尹四輝,「你父母,怎麼給你訂的親事,都不是身體康健的女子?」

尹四輝眉峰皺顰之間,有瞬間掠過幾分張戈不曾見過的悵然之色。只是眨眼間,他皺起過的眉,便已平下,望向張戈的面容,也叫張戈噗通不停的心臟,猛的緩了下來。

「旦夕禍福難料,也許他們……也不知吧。」尹四輝輕聲道,平靜的眉目下,滿心嘲諷。

「戈弟說回回遇見在下,皆是與美有約,在下……」尹四輝對上張戈的目光,停滯了一下,問道:「戈弟,怎麼這樣看我?」

「如何看?」張戈道。

「倒像是……懷疑在下,說謊一般。」

「難道……不是嗎?」張戈平視他。

雖然有時看不透,但從當年第一次見尹四輝,第一次與這雙黑沉幽靜的眼睛對視上。冥冥之中,不知何故,張戈便能模糊知曉,此人真實所感。

他看不透尹四輝半真半假的話語,猜不透他的假言假語,唯獨,看的出面前這個人的真。

哪怕面具戴的這樣完美,他就是有這樣一種直覺。所以在第一次見面,從那高高在上的目光中見過此人的真。之後的嬉笑中,便明了其假,便有半真半假,動心惑神之處,他也始終難以放下心。

他,到底在張牛兒一生中,扮演何種角色?

張戈默默的想。

是很重要的人。

他確定。

既然走的是命數,若無緣,哪有機會再相見。這樣的感觸,這樣的動心,說沒有牽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張戈在尹四輝略微驚訝的目光中,轉過頭望天道:「我……極少見如公子你這般聰明的人……洞悉人心,卻置身之外。」

何等涼薄……

就連傷心事,也可以謀划。

「也許」「吧」這些茫然的語調,微微低下的頭,克妻的悲慘,似乎被父母不重視的故事,叫人心軟。看似容易接近,到底沾上了故意二字。看似容易接近……到底,投入了多少真心?

不過……原來,父母之事,真的是他的傷心事。

便是故意的,可張戈感受的真切,從那眸中一瞬間的傷痛,微微停頓的語調,不由詫異,尹四輝竟是真的以傷心事,博他的同情。

為什麼?

每當他動心時,尹四輝的所作所為,便會叫他警醒,可每當警醒時,這個人的所行所為,又叫他迷惑。他因著天生的性向,生了敏感的心腸,瞻前顧後,一生最難做到的,就是洒脫決斷四字。

在感知到尹四輝也對他有意后,便更加遲疑。

「戈弟的話,在下不明白。」尹四輝停下腳步,接過一旁小女童遞來的糖人,拿了個金錠給她,然後兩人便看見小女童激動的握緊拳頭將金錠握在懷裡,連聲說了「謝謝」飛快跑遠了。

「尹公子是揣著明白,作糊塗。」張戈閉上眼,向前踏出一步,「而我,是真的希望,尹公子你,沒有家室。」

「我,並沒有騙你。」

「那公子你,又何必要在下的同情呢?」

「戈弟心軟了嗎?」

「是啊。」

尹四輝忍不住笑了:「明明看的這麼透……」

他真的沒有想到,他遇見過很多人,但能像張戈一樣,將他的情緒,摸的這麼透徹的,也只有面前的這個少年了。更有意思的是,對於張戈的看透,當年彆扭的小兒,便叫他有所察覺,如今明確了,他竟不意外,還出乎意料的,感到十分稀罕。

張戈,張戈。

名字在心頭念叨久了,到底是入了心。

他輕聲對張戈道:「戈弟心軟了,或許日後,在下犯了錯,戈弟,就不會怪我了。」

「公子你,雖然話語茫然,行事,卻格外決斷。」張戈想著若自己是金四輝,會有什麼是他需要原諒的,「若是有錯,必然心裡也知道自己的錯,既然如此,為何又選擇去做呢?」

他想來想去,自己目前與尹四輝並無衝突。他在外的形象,除了喊愛國口號,偶爾間接做些實事幫助百姓,此外便是學習。

他與尹四輝能有什麼衝突?

難不成這姓尹的,要謀朝篡位不成?

無稽之談!

謀朝篡位說來容易,可他自從來到古代,便發現,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事,願意做的人,其實極少,何況如今皇帝雖然較為昏庸,外戚的權勢也比較大,但整個社會,還是比較平和的。

國泰民安不能算十分,也有六七分。

且不說尹四輝的家世如何,普天之下,還沒有幾個世家有這樣的本事。無稽之談,他想這做什麼。只怕這人,又是故作玄虛。莫不是什麼兄弟家族相殘,父母偏愛之類的家仇。尹四輝日日在外遊盪,好像也沒個正經事。

說道學問,畢竟一起在趙衡蒲那裡待過,張張戈對他的學識還是佩服的。這樣才學,不得伸展,難道其中有什麼陰私?尹四輝也不像是忍氣吞聲的性子,背地裡反擊應該也有。

張戈知道自己在外總是表現的這麼正派,不由想到,莫非尹四輝是怕被他知曉做過的事後,對他有所厭惡?

可他還真不敢確信,自己在這位尹公子心中,有這麼大分量!

他手臂用力,向上攏了攏酒罈。

「這世間,總有不得不做之事。」尹四輝將手裡的糖人轉了轉,忽然別在張戈抱酒罈的手上,接著一把將酒罈拿過。

他笑道:「戈弟既是為春闈而來,過了這個年,時候也不多了,愚兄便提前祝你金榜題名。」

「這個狀元糖人,戈弟可收好了!」

張戈猛不丁被接過了酒罈,手裡的糖人木簽差點沒拿穩。一把抓住,聽得尹四輝的笑聲,低頭看手裡的糖人,那大大的官帽下,糖人白白的臉上一團紅暈,好不可憐可愛。

這個尹公子啊,好好說著正經話,又不正經了。

張戈搖搖頭,最終還是抿開一抹笑:「一枚金錠換來的狀元糖人,還真是多謝尹公子了。」

「主子。」

先前尹四輝派出去的侍衛從前方兩米處出聲走來,身後跟著一輛馬車。

「戈弟,可要與在下去和豐樓一聚?在下當真無美相約。」尹四輝話語誠懇。

「既然已經預祝我金榜題名,還是請公子容我回書院好好溫書吧。下次若有機會,必然赴約。」張戈道。

開玩笑,孫師兄還等著他呢。今日孫傅到底算是陪他出門,哪裡有買完東西就扔下同門,獨自與人出去宴飲的道理。

「另外,還請公子下次,不要再自稱在下了。既然稱呼我為戈弟,又何必如此生疏客套。」

尹四輝被張戈略帶親近的態度,竟罕有的感到幾分「受寵若驚」。這就像是一頭倔強的小牛犢,一直衝著他撩蹄子,忽然有一天,不撩了,改為用溫潤的眼睛看他一樣。

他順著張戈的話,立刻便邀約道:

「聽聞戈弟想學騎馬,來年立春,在下有一馬場,不知到時,可否與戈弟一同前去。」

「距離立春,還有兩個月吧?」張戈嘴角一抽,「這段時間,你我就不見了?需要這麼早約下?」

「立春時節,對愚兄而言,十分重要。不早下約下,怕戈弟再與他人相約,豈不可嘆。」尹四輝湊近道。

張戈:「……好吧。」

他等了很多年了。前世短短一生,以為愛過,其實沒有。只是太過寂寞,遇見同類,便不管不顧的依賴罷了。

不是何時,都能等來想愛一個人的心思。

也許說愛太深,只是動心——

而已。

當年見到子白師兄時的動心,如今想來只是對符合自己心中理想的男子的喜愛戀慕。愛上的人,不一定就是符合心中最初設定的那個人。對尹四輝的這份感情,不僅是動心,甚至夾雜了**。

他過了這麼久,直到今天聽得「並沒有家室」五個字,才從自己的心跳中,終於明白當年自己為何要在尹四輝離開前,向他索吻。

那一年,尹四輝或許只把他當做十歲的孩童,而他,從來都是用二十六歲的心,看的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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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福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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