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五十章
於陽起身,拉住了姜寧的手:「走。」
他們往小巷深處走,姜寧突然拉着於陽停了下來。
於陽回頭:「怎麼了?」
姜寧看着他自然垂下的右臂:「痛嗎?」
於陽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抿著嘴搖了下頭:「不會。」
他沒說謊,除了剛開始的那一陣痛,現在似乎已經沒什麼知覺了,痛過頭麻木了。
姜寧伸手想碰又蜷縮回手指,說:「我們先去醫院。」
她抬頭目光筆直地望着他,堅定不容拒絕。
於陽猶豫了下,最終點頭:「好。」
他們又抄了條小路走,直接到了馬路上,姜寧攔了輛摩的,那摩的師傅認得於陽,見到他渾身是傷也是一驚,立刻載上他們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掛急診,值班醫生正睡意朦朧時忽見人滿臉傷,還一手捂住自己的右胳膊立刻驚醒:「哎呦,怎麼回事啊?」
醫生瞥了眼他的垂著的右胳膊,到底從醫多年,一下子就看破了:「脫臼了?」
於陽點頭:「嗯。」
「怎麼弄的?」
於陽抿下唇:「騎車摔的。」
醫生掃他一眼,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一看就知道是人打的,拳頭印都能看出來。
病人**,醫生也不多問,看了眼他的手說:「我帶你先去拍個片看看情況。」
拍了片,醫生讓於陽坐床上準備給他的手臂正位。
醫生:「有點疼啊,你忍着點。」
「嗯。」於陽咬着牙。
姜寧上前緊握住他的左手。
於陽安撫性地摸摸她的手背就掙開了她的手改為抓住床沿。
醫生按著於陽的肩頭,看他一眼:「我開始了,你別亂動啊。」
醫生摸著骨頭,猛然發力,於陽咬牙悶哼一聲,抓着床沿的手攥得發白,冒出一身冷汗。
姜寧眼眶一熱,別開眼不忍看。
只過了會兒,醫生說:「好了,用繃帶固定一段時間,平時自己注意點不要亂動。」
他又問:「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於陽看了眼姜寧:「沒有了。」
醫生在他的手肘上纏上了繃帶,給他掛脖子上,又處理了下被玻璃割破的左手,開了一些外傷葯,姜寧領了葯和於陽兩人出了醫院,那個摩的師傅還沒走,一直等在外面。
師傅見他們出來,忙問:「怎麼樣了,小於?」
「沒事。」於陽說。
「快上車,我把你們送回去,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好好歇歇。」
師傅把他們送回了修車店,於陽和他道謝道別。
修車店門沒關,姜寧先行進了屋,於陽回身把捲簾門拉下,不小心碰到了左手的傷,咧了咧嘴。
一回頭就看到姜寧掀著門簾看他,他馬上斂起表情。
姜寧開口:「過來。」
姜寧讓於陽坐在床邊上,自己端了盆熱水進來,擰了毛巾小心地幫他擦拭臉上的傷。
毛巾剛碰上傷口有點刺痛,於陽的臉部肌肉幾不可察地抽了下,他掩飾得很好,但姜寧還是發現了,手上的動作更輕了。
姜寧把他臉上的血漬擦乾淨,白色的毛巾被染紅,浸到熱水裏融開稀釋,一盆水立刻就變成淡紅色,散發着血腥味。
她重新換了盆水,來回幾次,總算是把他的臉擦乾淨了。
姜寧再打了盆水回來,擰了毛巾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掛着不好脫衣服。
她上手去撩他的上衣。
於陽按住她的手:「姜寧。」
「我看看。」她說。
姜寧的眼神澄凈無波,甚至比以往更加平和,他一愣,鬆了手。
姜寧把他的衣服往上撩,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淤青,顏色不一,色塊不一地盤踞在他的腹部、胸口。
她的手頓了下,沉默著拿熱毛巾給他敷上,散瘀。
一會兒,她說:「轉過去。」
於陽順從地側了下身子。
姜寧重新擰了毛巾,撩上他的衣擺。
背部的傷不比前面的輕,甚至能隱約看出半個腳掌踹在上頭留下的痕迹。後背神經密集,一腳踏上去不知道該有多痛。
姜寧看得怔怔的,不自覺地拿手上去撫摸了下。
她的手指冰涼,於陽肌肉一凜,剛要轉身就被按住:「別動。」
姜寧敷上熱毛巾等了會兒才拿開,起身把毛巾扔盆里。
於陽側回身子,姜寧正對着他,彎腰就去解他的皮帶。
他反應過來后忙按住她的手:「姜寧——」
她低着頭,燈光在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於陽突然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一路上她都不怎麼說話,回來后除了幾句必要的,她幾乎都沒開口,始終沉默著。
「姜寧?」他叫了聲。
姜寧起身看他,眼角有些發紅。
她哭了。
於陽心一慌,他想到剛才在大排檔里她似乎也哭了,她說徐佳秀很少哭的,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於陽站起身,伸手就把她攬入懷裏,下頷蹭了蹭她的發頂:「我沒事。」
於陽抬手輕撫着她的後背,低聲說:「沒事了,姜寧。」
姜寧埋在他的胸口上,雙手緩緩抱上他的腰,側耳聽着他的心跳聲,不安的心才靜了下來。
「於陽。」
「嗯。」
「我們走吧。」
「嗯?」
「離開青雲鎮。」
這件事她上次提過,不同的是上次是一時興起,眼下卻是真心的。
於陽抱着她,點頭:「好。」
——
錢強撐起身體扶牆站起身,左手捏著右手手腕,一步步拖着笨重的身子,氣喘吁吁地往大排檔走,手上的傷痛得他額上直冒冷汗,額角上還有個被啤酒瓶砸出來的窟窿,此時也正泚著血,血污流了滿臉,在微弱的光下,更顯得面目可憎。
走一步,手上的血就往下滴落。
到了大排檔,錢強身子不穩直接晃着進了棚內。
劉興他們還是站在原地,見到他回來立馬迎上去:「錢哥!」
劉興問:「錢哥,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嗎?」錢強抬了抬手上的右手,語氣暴躁,「媽的,你們幾個也不知道出去找下我?」
「於陽不讓我們跟着,我們不是也怕他對你下手么。」
「別廢話了,趕緊把車開過來,還在這愣著是想讓我的手廢了是嗎?。」
劉興趕忙打發一個小弟去開車,轉眼去看錢強受傷的右手,翠綠色的玻璃片直接從手背上刺進,饒是錢強粗厚的手掌也差不多被刺了個對穿,血肉模糊,還在往下淌血,也不知道裏面的筋骨傷沒傷著,可見下手的人心多狠。
劉興看着就一陣肉疼,小心地問了句:「這傷……是於陽乾的?」
錢強忍着痛,暴喝一聲:「還能有誰?」
「那小子真敢動手。」
錢強冷哼:「我倒是小瞧他了,為了姜寧他什麼都敢做。」
劉興感慨一聲:「沒想到姜寧會真看上他這個窮修車的。」
錢強想起了不久前埋頭嗅到的一縷女人香,扯了下嘴角:「不讓我睡,老子非睡了她才甘心。」
他一激動,扯著了傷口,痛得慘叫一聲,冷汗如瀑。
「媽的,這仇老子非報不可。」
劉興問:「錢哥打算怎麼對付他?」
錢強眯起小眼,狹著狠絕的精光,咬牙切齒地恨恨道:「我要讓他死!」
——
晚上睡覺,姜寧怕壓着他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第二天早上,她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是躺在於陽懷裏的,他的左手正環着她。
她立刻驚醒,坐起身回頭去看。
於陽早就醒了,睜着眼看她。
「壓着你了?」姜寧問。
「沒有。」
姜寧扭頭從窗帘縫裏去看外面的天色,模糊混沌,天色將亮未亮。
於陽拉了下她:「還早,再睡一會兒。」
姜寧再次躺下去,卻不敢再壓着他的手。
醒了就睡不着,姜寧睜着眼睛看他身上的繃帶,過了會兒半撐起身體趴着看他,他的臉經此一晚已經消了腫,趁著朦朧的光線還能看到顴骨,額頭上結了痂的小傷口。
於陽見她盯着自己看,問她:「怎麼了?」
姜寧搖頭,將身子往上蹭了蹭直到腦袋和他齊平。
她低頭輕輕吻了下他額角的傷口,又流連往下親了下顴骨,鼻樑,最後落在他的兩片薄唇上,碾了碾。
她探出舌去舔弄他嘴角的傷,酥酥麻麻的帶着濕熱,於陽微啟雙唇,她就順勢把舌尖探入腔內搜刮,和他的舌碰到了一處。
於陽呼吸越喘越重,左手往下探入她的衣底,往上攀住一處捏了捏。
他的手還纏着繃帶,粗糲的手感刮擦過皮膚引起一陣酥麻。
「不許還手。」姜寧按住他在自己衣底下的手,抵着他的鼻尖望着他的雙眼,裏面的情/欲快要溢出來了。
姜寧笑:「昨晚讓你還手你不還……現在就不許動。」
於陽:「……」
姜寧把他的手拉出來,繼續往下親吻著。
他裸著上身睡覺,身上纏着繃帶。
她親了親繃帶又順着往下一下下地親在那些還未散去的淤青上,像是麻雀啄食,點一下點一下,擾得人心痒痒。
「姜寧——」
「別動。」
姜寧的吻往下走,很快就把腦袋縮進了被子裏,於陽只能看到被子上拱起了一個小包,一聳一聳地動。
突然,於陽呼吸一窒,天靈蓋上一麻,微拱起身伸手往被窩裏就要把人揪出來,姜寧卻是更快一步翻身從被側鑽出來。
穿上鞋,她站起身撩了撩散亂的頭髮,回頭淡定地說:「醫生說了,養傷的時候要清心寡欲。」
「不早了,起床了。」她說。
於陽躺回枕頭上,拿手揉了揉雙眼,調整了下急促的呼吸。
嘴角略微彎了彎,泄氣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