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五

43.四十五

方原下午來修車店找姜寧,看到於陽坐在門口修東西。

他上前,問道:「哥,我姐呢?」

於陽看他一眼:「上班。」

方原一拍腦袋:「我給忘了。」

姜寧不在,方原也沒走,而是站在一旁觀察了下於陽。他也只在剛來的那天晚上見過他,之後幾天姜寧說他有事出去了,他也就再沒看到他,今天一見,他還是像那天晚上一樣沒有和他搭話的**,還是一樣的酷。

於陽不說話,方原性格大大咧咧就主動搭話,看了眼他正在修的東西問:「收音機?」

「嗯。」於陽拿着小型的螺絲刀低頭擰著收音機上的小螺絲。

「你還會修這個?」方原贊道,「真厲害。」

於陽埋頭專心地擺弄著那個小型收音機,方原在店裏瞅了瞅,最後跑去搬了把凳子坐在邊上,在一旁看着於陽修。

「這個收音機是姜寧姐的吧。」方原開口,不是詢問是陳述。

於陽哼一聲算是回答。

「我就知道。」方原自顧自說道,「她以前和我提過,她高中的時候都是用一個小收音機來收聽當地的一個法律電台的,她說過她的很多法律知識都是從電台上學來的。」

於陽再次仔細端詳了下手裏的收音機,外殼已經被他拆了,裏面的小零件兒和那個褪了色的外殼一樣,能看出有些年頭了。

「她很喜歡法律的你知道吧?以前她閑着的時候就喜歡去我的學校和我一起蹭課聽,她總是很認真,筆記做的比班上的同學還細,我期末考試時有時還要借她的筆記來看呢。」方原說,「姜寧姐人長得好看,學習認真,心地又善良,我以後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她這樣的。」

於陽把螺絲刀放下,突然問他:「你什麼時候走,不用上課?」

「我都大四了,沒什麼課了。」方原回答,「我來這也有一個多星期了,本來打算明天走的,姐說明天鎮上有個很熱鬧的廟會,讓我後天再走。」

於陽抿了下嘴,沒再說什麼。

方原覷了覷他,試探地開口問:「你應該沒有和鎮上的人一樣去做詐騙吧?」

「沒有。」於陽頭也沒抬,檢查著收音機的內部線路。

「我猜也是,你要是和他們一樣,姐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方原點頭,把自己要研究青雲鎮的事和他說了,末了他問,「你認識錢強嗎?」

於陽這下抬了頭:「你想調查他?」

方原不掩飾自己的意圖:「我在青雲鎮查了一個星期,發現他好像是個大頭,很多人跟着他做,我想從他那入手應該可以收集到很多證據。」他嘆口氣,「不過這一星期我都沒機會接近他們那伙人,他們的窩點很多,每次都不是固定的,想跟蹤到都難,可惜時間不夠,我不能一直呆在這裏。」

「我可以幫你。」於陽突然說。

「誒?」方原瞪眼看他,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含義,立刻挪了下凳子靠近他,「哥,你說真的?」

「嗯。」於陽點頭,補了句,「別告訴她。」

「哦。」方原應了,轉頭又似懂非懂地問,「是怕姐擔心?」

於陽沒開口解釋,他知道如果方原向姜寧求助,以她的性格指不定瞞着別人隻身就去調查錢強,就像上次她報警一樣,他不能再讓她冒這樣的險,倒不如把這事自己擔了,落個安心。

於陽問:「要我做什麼?」

方原把自己的計劃說了,最後撓撓頭說:「好像有點難度?」

於陽點了支煙,問:「還有別的嗎?」

「沒了。」方原搖頭,「只要有這些,到時候我做成一個專題發表,就算不能把他們全抓起來也能夠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

於陽點頭:「好。」

方原瞧他,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姐真是沒看錯人,哥,你真酷!」

——

傍晚,於陽去接了姜寧。

這幾天氣溫降得快,她一個沒注意就中招感冒了,於陽到的時候她戴着口罩站在門口等,半張臉看不到,只露出一雙眼睛。

於陽的車停在她的面前,摘下頭盔說:「怎麼站在這吹風。」

「沒吹風,才出來沒多久你就來了。」

於陽把頭盔給她戴上:「先回去。」

「好。」

姜寧坐上車,把自己的雙手插/進他外套的口袋中摟着他。

於陽慢速帶姜寧回了店裏,她生病只能吃點清淡的,他出門前就熬了粥溫著。

他舀了碗粥遞給她:「還有點燙。」

姜寧拿着湯匙舀著粥想讓它涼點,扭頭問於陽:「為什麼我感冒了你沒有?」

於陽說:「我很少生病。」

「因為愛吃辣椒?」

「可能是。」

姜寧嘗了口白粥:「我以後也要吃點才行。」

於陽回想了下她上次吃辣后的反應,盯着她說:「還是多鍛煉吧。」

姜寧帶着鼻音輕哼了聲。

粥喝到一半,姜寧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接起,咳了聲開口:「怎麼了,方原。」

「姐,你快來佳秀姐家,出事啦。」

方原焦急的聲音傳來,其中夾着其它的雜音,吵吵鬧鬧的聽不清楚。

姜寧沒問出什麼事了,只說:「我馬上就過去。」

掛了電話,於陽問她:「怎麼了?」

「佳秀家好像出事了,我要過去一趟。」

「我陪你。」

於陽把外套給她穿上,兩人再次騎上摩托車出了門。

很快車就停在了徐佳秀的家門口,姜寧迅速下車往裏走,還未進去就聽到了裏面傳出來的難聽的咒罵聲和孩子的哭聲。

她皺着眉進去,就看到徐佳秀失神地跪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着嚎啕哭着的冬冬,嘴裏還不斷說着:「冬冬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搶走他……」

姜寧眼睛往屋內一掃,徐父徐母都在場,除此之外還有吳峰和一個中年婦女,發出咒罵聲的正是那個中年婦女,她似乎想上前,方原一直在前面費力地攔着她。

姜寧幾步走上前蹲在徐佳秀面前,幫冬冬擦了下眼淚,喊道:「佳秀。」

徐佳秀回過神來看到她,她的右邊臉很紅,微腫,極力想扯出一個笑卻怎麼也扯不出來,最後拉平了嘴角,低頭抽噎了聲,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姜寧心頭一燙,從小到大,徐佳秀很少在她面前露出這種柔弱的模樣,她從來都是像個女勇士般擋在她面前的。

「把孫子給我,你養不活他,你那點工資養你爸媽都養不活,你還想要冬冬的撫養權?你能給他什麼好的生活,你想讓他跟着你過苦日子是不是……你這個當媽的怎麼這麼狠心呢……」中年婦女嘴上沒停,一直想過來槍冬冬。

姜寧這才明白過來那女的是吳峰的母親。

吳峰也開口,說:「佳秀,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沒關係,但是冬冬我不能給你,你自己心裏明白,他跟着我肯定是比跟着你強的,你別再一意孤行耽誤孩子了。」

「造虐啊。」徐父徐母在一旁抹淚。

「你跟她費什麼話,去把冬冬搶過來。」吳峰母親見自己被攔著就指使吳峰去搶人。

吳峰猶豫了下,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個男人擋住了,他抬頭看了眼收住步子。

那男人個頭比他高,體格比他壯碩,正沉着眼盯着他,吳峰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說:「冬冬怎麼說也是我兒子啊,我帶他走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徐佳秀朝他喊:「他不是你的兒子,你別想帶他走。」

吳峰:「你……真是冥頑不靈。」

姜寧安撫地拍了拍徐佳秀的肩,站起身走到於陽邊上,冷眼看着吳峰和他母親,故意問方原:「方原,私闖民宅還打人該怎麼判啊?」

方原立刻意會,高聲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定,非法侵入民宅並構成傷害者將被處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拘役。」

方原故意往誇張了講,他篤定吳峰和他母親是個法盲。

果然,聽他這麼說,吳峰和他母親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姜寧開口,儘管帶着鼻音卻很強勢:「吳峰,你是個教師,總不想去警察局裏走一趟吧。」

「你……」吳峰拿指頭指著姜寧,被於陽一把握住往後拗了拗,他吃痛,哀叫了聲。

「你鬆手、鬆手。」吳峰母親嚇了跳,趕忙說。

姜寧拉了下於陽的衣角,他才放開手。

「還不走。」姜寧沖他們說。

吳峰母親眼看着吃虧就拉着吳峰出了門,跨出門檻時還不忘回頭罵一句徐佳秀:「你等著,冬冬我是不會放手的。」

徐佳秀打了個顫,抱緊了孩子。

姜寧回身去把徐佳秀扶起來,徐母趕忙把還在哭着的冬冬抱過去安撫。

「我真沒用。」徐佳秀看着姜寧苦笑一聲說。

姜寧抱了抱她:「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姜寧陪着徐佳秀直到她情緒穩定下來后才走,於陽帶她回去,因為出門走得急,她都沒喝多少粥,他去廚房把粥溫了,重新舀了碗給她:「把粥喝了吃藥。」

姜寧捧著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於陽看出她情緒不高,摸了摸她的腦袋。

晚上,姜寧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里徐佳秀哭泣的模樣一直揮之不去。

於陽一把攬過她,問:「睡不着?」

姜寧在他懷中點了點頭。

「還在想?」

姜寧往他懷裏鑽了鑽,說:「佳秀她……很少哭的。」

她說:「初中的時候,學校里有一群小混混在放學的路上找我們麻煩,她護着我直接和他們動手,自己受了傷還能笑着安慰我……」

姜寧絮語着,講她和徐佳秀兩人小時候的趣事,講她們初中的時候去山上摘野果,她從樹上掉下來,摔傷了腿,最後是徐佳秀把她背下山的,講她高三市質檢考砸了,徐佳秀騎自行車帶着她去拜文昌星君,徐佳秀不求自己考個好成績,只求高考姜寧能夠得償所願……

於陽傾聽她的敘說,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哄小孩般。

姜寧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漸漸不聞,只喃喃說了句:「她很少在我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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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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