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五十一話 羽柴鷹矢殺人事件(四)

第139章 第一百五十一話 羽柴鷹矢殺人事件(四)

「直子!」

看到自己的同桌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這個地方,再加上那個相機,鷹矢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頓時也顧不了留不留下指紋了,連忙跑過去用左手將她扶了起來。

不過還好,鷹矢初步的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痕迹,僅僅只是衣物被拉開了,似乎還並沒有留下什麼令人揪心的痕迹。就像是在將要被做更過分的事情之前,被人阻止了一般。

不過,剛剛這麼嘈雜的動靜都沒有讓她醒過來這一點就很不正常,是被下了藥物么?

「喂!直子!醒醒,直子!」鷹矢一邊扶她起來,一邊輕晃著她的身體還呼喊著她的名字,然後轉頭對著門口被他的叫聲吸引過來的幾人大喊,「香織,快撥打救護車!」

無論是什麼藥物,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先不提,時間久了都不是什麼好事。

「哦,哦哦!」剛剛報完警的香織就像一個上了年紀的機器人一般,渾渾噩噩的點著頭,延遲了兩三秒之後,才終於像是接上了信號一般,再度在手機上按下了三個數字。

「嗯?」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有什麼紅光閃了一下,引得鷹矢不由得抬起頭來。

正對著他的,便是那個固定在三腳架上的相機,黑洞洞的鏡頭就像是一隻眼睛,在注視著他。

「鷹矢……君?」

或許是身體搖晃帶來的失重感,就在這個時候,睡美人終於慢慢的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直子!你醒了?」

看著雖然雙目依然有些失神,但是至少恢復了意識的直子,鷹矢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太……好了……」蒼白無力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就像是靈魂終於找到了可以安放的依靠,「我一直相信……鷹矢君,一定……會過來救我的……」

「啊,沒事了,都結束了,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看著她的笑容,鷹矢也不由得回之以微笑,「閉上眼睛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就好,等你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好起來了。」

這句話就像是拂面而過的風,帶走了她眉間的所有不安和陰鬱。

「嗯!」雖然還不怎麼使得上力,但是直子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了吧?就像他說的一樣。

在生硬但卻溫暖的懷抱之中,再度閉上了雙眼。

只不過這一次,她的臉上帶著安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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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還這麼多輛?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么?」

那響亮的警笛想讓人注意不到都難,正在練團室里陪園子做著帝丹祭規劃的小蘭疑惑的走到了窗邊,看著那幾乎停滿了操場的警車,不由得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啊?警車?」園子略帶煩躁的扯掉了自己的發箍,這才從那本寫滿了筆記和安排的本子中抬起頭來,一邊苦惱的揉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嘟囔著「不會真死人了吧」的朝著窗戶的方向走去。

最近他們碰上案件的次數實在是有點太多了,拜某兩個偵探所賜,以至於她們現在在路上見到一輛警車都會本能的想著是不是哪裡又發生了什麼殺人事件之類的。

沒想到,這一次倒好,警車都直接開到她們的學校里來了!讓她們想不去這麼想都沒辦法!

「吶,我有點擔心啊,要不要過去看看?」看著從警車上陸陸續續下來的警員和鑒證人員,小蘭一手緊抓著窗帘,一邊轉過頭來,有些不安的看著園子說。

「唉……」園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有點害怕……」

不久之前美術館里騎士天罰的那一幕場景還深深的留在她的腦海里,偶爾回想起來的時候,都還禁不住脊背一陣發涼。說實在的,園子真的很怕待會兒一過去,就看見某個自己熟悉的同學躺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瞪著自己……如果是那樣,她怕不是要當場自閉。

只不過,就像某人說過,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逃了五年,終究也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

「呼……」園子用力的深呼吸了一下,閉上雙眼將發箍重新戴上,露出了她那驕傲的額頭。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那雙湛藍色的雙眸已經沒有迷惘,恢復了往日里的自信。

「我們走吧!小蘭!去看看!」園子伸手拉起了小蘭的手,「作為名偵探的女兒,我覺得我們至少應該弄清楚學校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說不定,還有大叔出場的機會呢!」

「雖然有點對不起爸爸,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有這個機會了。」

被園子牽著向著外面走去的小蘭不由得苦笑著說。

「誒,那我們就自己解決好了,說不定我也能混個名偵探園子的名頭呢!」

「我說的是這個問題么!」

兩人一路這麼笑鬧著,心中的恐懼和不安也隨之降低了不少。

當她們穿過學校的走廊,來到停著許多警車的操場,卻發現體育館的前面已經圍滿了人。

「看樣子……我們不幸猜中了呢……」

看著同學們臉上的神情,和一個個交頭接耳不敢置信的模樣,園子和小蘭還是不免嘆了口氣。

「真的嗎?體育館里死人了?」

「是啊,似乎是個二年級的學生,叫什麼御殿場來著!」

「啊,我聽說過他,是那個有名的不良吧?」

這樣的竊竊私語傳入了兩人的耳朵,園子和小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難以置信。

「御殿場……難道是,御殿場龍也?」小蘭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看起來是的呢,」園子抽了抽嘴角,臉色說不上來的複雜,「除了他之外,我還沒聽說過哪個有名的,也叫做御殿場的二年級的不良呢……」

「怎麼會……」小蘭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衣袖,不知道作何感想。

雖然御殿場這個傢伙確實很惹人厭沒錯,但是這麼說死就死了,還是讓人一下子有些難以接受。

「難道我的嘴真的有毒么……」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又想起某人的吐槽,園子不由得有些氣悶的撅起了嘴。這算什麼,難道說是因為自己說了那句話?那不就成了是她害死了他么?

園子的心裡頓時有些不好受。雖然理智告訴她這件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僅僅只是一個不幸的巧合而已,但是她還是禁不住的這樣想。就像五年前,她對某人說的那句話一樣。

原本只是隨口而說的一句氣話,但卻總會不幸的應驗,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有毒了。

【混蛋,都怪那個傢伙!要不是他這樣胡說!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啊!】

一想到他,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同時也有些疑惑,那個傢伙跑到哪裡去了?怎麼好像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沒有再見到過他了?一般發生這種事情的話,他不是應該跟某個偵探一樣,會馬上出現在現場的么?難道是早早的就逃回家了?可是他的書包都還在練團室里啊?

「啊,那不是班長么?我們去向他確認一下好了?」

就在園子疑惑的時候,小蘭的聲音將她從思考之中拉了回來。

順著小蘭的目光,她便看到了那個站在警戒線的前沿,像見了鬼一樣一臉蒼白的岩澤光。

「班長。」

就在園子還在愣神的當兒,小蘭已經先上去打招呼了。

「啊,是、是小蘭啊!」

岩澤光像是剛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一般,勉力對著眼前的女孩露出了一絲笑容。

現在這個班裡,依舊還會叫他班長的,大概也就是她和武居直子了。

「我剛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嗎,說是有人被殺了……」小蘭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咬著下唇,有些不確定的詢問道,「是……我們班的御殿場么?」

岩澤光的呼吸稍微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幽幽的吁了口氣,點了點頭。

「啊,沒錯,確實是御殿場。」

在得到岩澤光肯定的那一刻,小蘭和園子的臉色頓時又低沉了幾分。

「那麼……是事件么?」

岩澤光沒有說話,只是再度點了點頭。

這句話其實是多餘的。因為小蘭自己也很清楚,如果是意外的話,不可能會這麼興師動眾的。

五六輛警車,比以往她們經歷過的案件出動的警力都要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才對!

「那麼……犯人,找到了么?」小蘭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好像警察趕到的時候,犯人……額,還在裡面……沒來得及離開,就被抓到了……」

聽到這句話,岩澤光的身體不由得僵了一下,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二人,吞吞吐吐的說。

「真的么?」聽到犯人已經被抓住了,小蘭不由得驚呼一聲。

「那你幹嘛這麼吞吞吐吐的?犯人究竟是誰啊?」

看到岩澤光那副為難的模樣,以及看著她們時那微妙的眼神,園子沒由來的有種荒謬的預感,不由得連忙追問他,想要否認腦海里湧上來的那個荒誕的念頭。

「那個……是……是……」

岩澤光「是」了老半天,直到園子的頭髮都快開始立起來,彷彿要衝破發箍的束縛的時候,這才受不住威壓一般,硬著頭皮說出了那個名字。

「是鷹矢同學!」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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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柴鷹矢同學……對吧?」

輔導室。這個本來由老師對學生進行心理輔導的小教室,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臨時的審訊室。

鷹矢就這麼雙手抱胸,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與此同時,一個留著一頭不規則的鳥巢頭的精瘦警官拉開了椅子,神色嚴肅的坐在了他的面前。而在他的身邊,還站著兩個看上去稍顯年輕的警官。一個胖胖的,一個瘦瘦的,但是都老老實實的,筆直的站在他的身後,就就像是哼哈二將一般。

「是我。」

聽到他的話,鷹矢這才睜開了雙眼,眼神平靜的絲毫不像一個即將被審訊的犯人。

實在不是他懶得偽裝,只是如今的局面實在太過被動,如果他再裝成一個只知道玩樂的二世祖,很可能就被這口巨大的黑鍋給悶死在裡面。所以,他必須擺出自己的態度來,掌握更多主動權。

「我是米花警視廳的白鳥警部補,全權負責這起案件的調查工作。目前關於這起案件的一些事情,我們需要你配合我們的調查。」看著鷹矢那波瀾不驚的眼神,警官的眼裡倒是多了一份稀奇,不過語氣卻依然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那麼,那我就直截了當的問了——」

「是你,殺了御殿場龍也同學么?」

說這句話的同時,白鳥直直的盯著鷹矢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些什麼東西。

但是,他註定是要失望了。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就像是一口深井,平靜且冰冷。

「我沒有殺人。」對視了足足三秒之後,鷹矢這才重新閉上雙眼,然後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靠在了椅背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這才繼續說道,「我沒有殺任何人。」

「是這樣么?但是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來說,你的這句話似乎很難夠站得住陣腳呢!」

得到這樣的回答白鳥絲毫不感到意外。畢竟,只要不是愉快犯之類的犯人,都不會這麼痛快的承認自己的罪行。所以,白鳥的表情也是不慌不忙,只是朝著旁邊的警官說了一句。

「高木,給他看看。」

「是,白鳥警官!」

瘦瘦的警員這麼說著,掏出幾張現場照片,包括屍體照片在內,在鷹矢的眼前一一排開。

然而,鷹矢卻只是低下頭來微微的掃了那些照片一眼之後,便重新靠了回去。

「白鳥警官,對吧?如果你所謂的證據只有這些的話,才是真的站不住陣腳呢!」

「你很冷靜呢,羽柴同學,即使看到屍體眼睛都不眨一下啊……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么?」

看著鷹矢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白鳥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緊緊地盯著他。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似乎跟自己從老師和同學那邊聽到的情報有些出入,比他預想的要難對付的多。

「想套我的話么?」看到白鳥的反應,鷹矢卻只是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個笑容,「可能你要再次失望了白鳥警官。我既不是什麼共情缺失,也不是什麼反社會性人格。我之所以這麼冷靜,只是單純的因為,我從小到大,已經見到過無數次罷了……」

「遇見過……無數次?」聽到這句話,那個胖胖的警官不由得驚訝的說。

「是啊,偵探的威名,都是無數的屍體堆砌起來的。不巧的是,我的身邊還有兩個。」

「兩個?」叫做高木的警官想了一下,「啊!是工藤同學和毛利先生吧?」

「哦,就是那個號稱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高中生,和最近風頭正勁的那個沉睡的小五郎吧?」

白鳥顯然也聽過那兩人的赫赫威名,不由得「哦」了一聲。

一想到某兩個偵探,真的是連鷹矢自己都覺得有些慶幸。該說幸好他是碰上的東京雙煞之一的小學生么?要是碰上正在念高中的那位,呵,說不定自己什麼時候也成了威名中的一份力了……

「所以你才會調查現場,並且很聰明的選擇讓別人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留下了有力的證言。」

白鳥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鷹矢的這個說法。

「我只是在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後,做出了我認為最正確的判斷。」鷹矢十指交叉,靠在椅子上,如是的說,「在那種情況下,我做任何舉動都很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懷疑。所以,我所有的舉動都必須在有人監視的範圍下,這樣我才能獲得最大限度的自由,去調查想調查的事情。」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想法么?」白鳥警官同樣的十指交叉,只不過跟靠在椅子上的鷹矢不同,他是靠在桌子上,雙手撐起了下巴,眯起了眼睛看著他,「但是,從另一方面講,這也是你有可能想要在現場偷偷抹除吊一些痕迹,想藉助眾人的眼睛,替你留下一個偽證!」

「邏輯是兩頭通的,白鳥警官。」聽著這個幾乎是抬杠式的回答,鷹矢不由得無奈的笑了笑,「如果說邏輯是一條直線,那麼證據就是將直線連起來的點。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所有的猜想,也都僅僅只是猜想而已。你該不會想就這麼坐著跟我盤正反邏輯盤到天黑吧,白鳥警官?」

「當然不是,鷹矢同學。有一點你說的很對,那就是證據才是一切。而我的證據,」看著鷹矢無語的表情,白鳥警官只是笑著指了指桌面的上的照片,「不是已經擺在你的眼前了么?」

「那可能需要白鳥警官你跟我好好解釋一下了。」看著眼前的照片,鷹矢不由得聳了聳肩。

「那我們就一個一個來吧,」白鳥警官倒也不慌不忙,「首先是第一個證據——現場。」

他伸手拿起了最左邊的照片,那上面顯示的,正是器材室洞開的大門,和躺在血泊中央的屍體。

「案發現場是一個密室,」這麼說著,白鳥又在他的面前擺了兩張器材室內部的照片,「器材室大門進入的左手側和正對面都是牆壁,唯一有可能出入的地方,便只有大門和右側的窗戶。」

「只不過,」白鳥指著窗戶的照片說,「為了防盜,這個窗戶上了金屬的防盜欄。我們的警員去確認了一下,柵欄的縫隙完全不足以通過一個成年人。而且,這個金屬柵欄雖然有點生鏽,但還是十分的堅固。同樣的,柵欄本身也沒有任何拆卸的痕迹。所以,能夠出入的,實際上只有大門!」

「但是,實際上這道大門也是不能夠出入的。」

白鳥又拿起了另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拉門內側的圖片,兩側的拉門被拉起來之後,可以清晰地看到中間的縫隙那邊,有一塊大大的血痕,被拉門分成了兩半。而在這個血痕的兩側,各有一道類似於手指痕的淡色血痕。不難想象的出,這個痕迹是怎麼樣留下的。

「我想,應該不用我細說了吧?」這麼說著,白鳥拿起了那張屍體的照片,將屍體的照片跟大門的照片重合在了一起,「只有屍體張開雙手靠在門上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的痕迹!」

「所以,在案發之後,直到這扇門被體操部的同學推開之前,器材室都應該是一個密室。」白鳥警官將那幾張照片放下,智珠在握的靠在椅背上,「所以,能夠犯案的,只有你,羽柴同學!」

【不愧是白鳥警官,完美的情景再現!】

【這下子,兇手應該無可辯駁了!】

著用著十分睿智的語氣娓娓道來的白鳥,站在身後的胖瘦二人組都不由得如是的想。

然而鷹矢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幾張圖片,隔了半晌才抬起頭來,笑著看向他。

「白鳥警官,你知道密室講義么?」

「是什麼偵探小說么?那還真是抱歉,我一般不看這些外行人寫的東西。」

見鷹矢並沒有回答他的指紋,反而說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白鳥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是一個號稱密室之王的男人,約翰·狄克森·卡爾在1935年發表的小說《三口棺材》裡面出現的片段,他總結了這個世界上幾乎全部類型的密室,其中包括……」

「請不要扯開話題!羽柴鷹矢同學!」然而,還沒有等他說完,白鳥就直接打斷了他,「我們現在說的並不是什麼推理小說,而是真實發生的案件!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所以說,我想說的是,」被打斷的鷹矢也沒有任何不爽,依舊不改那副淡然的笑意,「這個密室說起來其實並不算複雜,有很多種辦法都可以達成同樣的效果,所以算不上決定性的證據。」

「比方說,在殺了他之後,先關上一半的門,將屍體擺成那個造型,用一根棍子一樣的東西頂住他的另一半身體,然後將另一側的拉門慢慢的關上,最後將長物抽走就好了。」鷹矢笑著將他腦海里想到的辦法給眾人演說了一便,「當然,你如果說撐住的那一側垂下來的手怎麼辦,其實也很簡單,只要將大門關到能夠撐住死者屍體的時候,將長棍抽離,然後頂在另一側的門檐上當做支點,然後將那隻手挑起來,擺到那個位置就好,就像玩槓桿一樣!」

「原來如此啊!還有這個辦法啊!」一旁的高木聽到鷹矢的這個說法之後,不由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是隨即就被白鳥一個不贊成的冰冷目光被憋了回去,默默地退回去當門神了。

「你說的這個只是你的猜想,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佐證。」

白鳥依然定定的看著鷹矢,只不過眼神比起之前要冰冷上許多。

「同樣的話我也回敬給你,白鳥警官,」然而鷹矢絲毫不虛,掛著那副令人生厭的淡然笑容,「你不會光想用現場是密室,而我是唯一有犯案可能的人這一點,就將我定為兇手吧?」

「哼,詭辯!那我們就繼續來說說第二個證據——兇器!」

被鷹矢反駁的無話可說的白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伸手從那堆照片里拿起了一張照片,推到了鷹矢的眼前。

「這個東西想必你應該不陌生吧?」

「呵,當然不陌生,在你們來之前,我可不是一直拿著它么?」

照片上的不是別的,正是從鷹矢醒來開始,就一直被他拿在手上的那根棒球棒。

「我們已經化驗過了,證實棒球棒上面的血跡的確是屬於死者,御殿場龍也的。而且,鑒證科的人也證實了,它的形狀跟死者後腦以及前額的傷口符合,確認這就是殺死死者的兇器!」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那上面,清晰的印著你的指紋!」白鳥警官將鮮血淋漓的死者後腦勺的照片拿了出來,擺在了棒球棒的邊上,然後再一次十指交叉支起下巴,眼神犀利的彷彿要直戳鷹矢的內心深處一般,「怎麼樣,這個證據,總不算是情況證據了吧?你有什麼話要說!」

【這次應該行了吧?】

【應該沒問題了,畢竟也應該算決定性的物證了!】

身後的門神二人組眼神一交流,紛紛表示這把應該穩了。

「啊,我還真有話要說!」

然而,還沒等他們將劇本設想好,對面的那個傢伙已經開始完全不按照套路來了。

「你有什麼話要說?」看到鷹矢舉著手,一副乖寶寶提問的模樣,白鳥就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

「我有一個問題,」鷹矢將手放下,然後看著照片上的那根球棒,「我的指紋是什麼樣子的?」

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白鳥的表情稍微噎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千葉!」

「啊,是,是!白鳥警官!」那個胖胖的警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警察手冊,翻到了其中的一頁,上面寫滿了筆記,還畫了一張示意圖。

「從鑒證人員的採集到的指紋來看,在棒球棒尾部三分之一的地方留下了羽柴同學右手的掌紋和指紋。雖然因為汗水和摩擦有部分模糊,但是可以確定是羽柴同學的沒錯!」

千葉放下警察手冊,朝著白鳥彙報了以上的情況。

「怎麼樣,還有疑問么?」聽到這個答案,白鳥不由得轉頭看向了鷹矢。

「當然有啊,警官大人!」然而,鷹矢卻不僅沒有慌亂,反而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一般,笑的更加燦爛了,「我想再問問這麼千葉警官,這根球棒上,只留下了我右手的指紋,對吧?從你們這麼肯定我就是兇手來看,那柄球棒上應該只有我的指紋,我說的對么?」

「是啊,有問題么?」千葉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有些疑惑的說。

而那邊的白鳥卻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有些明白鷹矢究竟想說些什麼了。

「問題大了,千葉警官!」像是終於逮到了出手的時機一般,鷹矢笑意更甚,就連眼神也銳利了幾分。就像是張開了齒爪的老鷹,準備乾淨利落的對目標進行致命一擊!

「要知道,這根球棒可不是什麼私人的物品,而是帝丹高中體育部的公用物品。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被無數的人用過的,怎麼可能上面僅僅只留下了我一個人的指紋?」

「這、這個……」千葉頓時被噎了一下,「可、可能是你行完凶之後,想要擦掉自己的指紋……」

「然後再留一個更清晰的?」鷹矢冷笑了一聲,「千葉警官,你覺得我會傻到這種程度么?」

「如果是剛剛被別人擦拭過呢?」這個時候,已經想到這一步的白鳥不由得出聲接過了鷹矢的話頭,「根據體操部的學生們的證詞,體育館在四點左右曾經閉館清掃,說不定在那個時候,打掃的人員將它擦乾淨了。我應該沒記錯吧,千葉?」

「是的,白鳥警官!」千葉連忙翻了翻自己的警察手冊,「根據口供,體育館在約下午三點四十分左右的時候,被人看見關上了門,然後掛著『清掃中』的牌子。」

「不愧是白鳥警官,記得真清楚!」一旁的高木也不由得感嘆道。

「怎麼樣,這個解釋你滿意么?」白鳥優雅的靠在椅背上,右手撐著左手的手肘,而左手的食指一下一下輕輕敲著自己的太陽穴,對著鷹矢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笑容。

「的確,確實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鷹矢點了點頭,肯定了白鳥的猜想,「但是警官,你的推論存在著一個小小的缺陷。雖然很小,卻能讓你的整個推論都隨之崩塌!」

「是什麼?」鷹矢臉上的自信讓白鳥慢慢收起了笑容。

「那就是,擦棒球棒的時候,真的可以擦拭掉上面所有的指紋么?」

這麼說著,鷹矢伸出手指,抵住了面前那張棒球棒的照片,慢慢的將它推回了白鳥的眼前。

白鳥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怎麼不可以?」然而,一旁的高木卻並沒有思考的那麼快,所以他選擇了直接模仿一邊擦球棒的動作,「只要握住球棒底部的小突起,然後從前往後……額!」

這個時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一頓,身體就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停在了那個擼棒的動作,看起來既猥瑣又搞笑。

「啊!」旁邊的千葉也不由得恍然大悟,連忙回去翻了翻自己記下的筆記。

「沒錯,就算再怎麼擦拭,總需要一個可以握持的地方,」這回輪到鷹矢靠在椅背上,用勝利者的笑容回敬眼前的三人,「所以,無論你怎麼擦拭,最後總會有一個手印留在這球棒上!」

「可,可是,如果是戴著手套的話,或者是拿跟毛巾包著一端……」反應過來的高木不由得拚命地在自己的腦海里搜索著可能性,「或者,直接用手握住底部先把前端擦拭好,然後在擦完之後,再將底部的那一段擦一擦,就能將所有的指紋都擦掉!」

「話是沒錯,」鷹矢笑著看著拚命思考著的高木,「但是警官,你覺得這麼做有必要麼?」

「誒?」鷹矢的這句話讓高木和千葉一下子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誠然,確實用更簡單的辦法,比如直接用兩條毛巾夾住棒球棒的中間部分,然後向著兩邊拉開,基本上就能夠擦掉所有的指紋。然後,再小心的用毛巾包著他,將它放回原來的地方,就能夠避免在上面留下任何指紋。但是,高木警官,你覺得,一般打掃清潔的人,會做這樣的事情么?」

根據高木的猜想,鷹矢提出了一個更加可行的方法。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他說的那樣,一個打掃清潔的人,會在意球棒上的指紋是不是都擦乾淨了?特意用這麼麻煩的方式去擦拭這球棒有什麼意義么?除了別有目的之外,鷹矢想不出任何他這麼做的理由。

「說不定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呢……」高木還不死心的說。

「你這就有點抬杠了,高木警官!」面對高木的死纏爛打,鷹矢差點沒有被氣笑,「那你覺得,你說的跟我說的,哪種可能性會大一點?先不說這所謂的清潔究竟有沒有做,就當他確實做過了,別的不敢說,但是我敢肯定的是,那人絕對不會是個有潔癖的人!」

這麼說著,鷹矢不由得將現場的照片也一一推到了三人的眼前。

「我不信,一個連器材室里的東西都擺放不整齊的人,會因為潔癖而將一根球棒擦得連指紋都不留下!」鷹矢的嘴角勾起了一絲驕傲的弧度,「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去查查其他的棒球棒,看看是不是也是那麼一塵不染,連一絲指紋都沒有留下來!」

被鷹矢一記直擊心靈的論破,高木頓時啞了火,灰溜溜的退到白鳥的身後去了。

「所以,這根棒球棒上面留下的指紋不僅不能說明我就是兇手,反而揭示了我是被真兇栽贓陷害的可能。這麼多的疑點,你們總不可能不做任何解釋,就認定我是兇手吧?」

鷹矢氣定神閑的靠在椅子上,驕傲的看著宛如斗敗了的公雞般的三人。

「咳咳,等一下,我還有第三個證據!」

眼看著主動權似乎一點一點的被對方所奪走,白鳥連忙咳嗽了兩聲,想要重振氣勢。

「你想說的,是那個照相機吧?」然而,鷹矢卻不會給他機會,提前說出了他想要講的東西,「因為在這一堆照片裡面,唯一還有意義的,就剩下這一張了!」

「沒錯,這個照相機你又如何解釋,上面的機蓋殼那邊可是留下了你的指紋啊!」

白鳥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雙手握著拳,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加油啊!白鳥警官!】

【搜查一課的榮耀就賭在您的身上了!】

先後被鷹矢懟的說不出話來的哼哈二將此刻也就只能當個背後靈,給白鳥加加油了。

「啊,這個我承認。」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鷹矢居然爽快的點了點頭。

【成……成功了?】

【他承認了!他輸了!】

身後的高木和千葉差點忍不住想擊掌慶賀,但是礙於不能損害警察的形象,終究還是忍住了。

「哦?這就奇怪了!」感覺似乎終於找回了節奏,白鳥警官微不可及的輕舒了一口氣,然後冷笑著說,「為了不讓自己的嫌疑增加,小心到不再現場的任何一處再多留下指紋的你,為什麼偏偏卻會去動這個照相機呢?還拿走了裡面的膠捲?」

白鳥將另外一張照片推到了鷹矢的眼前,那是那個照相機的背面,艙門被打開,裡面空空的不留一物。原本應該被固定在這裡的膠捲,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第一,我的確是打開了這個相機的膠捲艙門,而且還是在體操部的社員的注視之下。」然而鷹矢依舊不慌不忙,一點一點的將他的行為娓娓道來,「第二,我之所以打開這個艙門,的確是為了拿走裡面的膠捲。至於原因,那就很簡單了。我的同桌被人脫成了那樣躺在那裡,而她的面前擺著一部還在運行的照相機。是個人都知道,這部相機的膠捲里會留下什麼,甚至是更加過分的內容。我想只要是有點正義感的人,都不希望這些照片出現在世界上吧?」

聽到鷹矢的話,警察三人組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他去動這部相機的理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鷹矢十指交叉,低頭看著那張照片,「當我打開這個艙門的時候,膠捲便已經不見了。」

「是么?」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白鳥冷笑一聲,「羽柴同學,你的這番言論的確合情合理。不過,比起你說的,我還有一個更好地解釋。」

「願聞其詳。」鷹矢聳了聳肩,那一副我聽你扯淡的模樣,讓眼前的白鳥恨不得抽他一頓。

「你的確在眾人的注視下打開了照相機的艙門,但是因為體操部的三人僅僅只是站在器材室的門口沒有進來,從那個角度,根本無法看清身處左邊的角落裡的一切。所以你趁著這個機會,將膠捲拿走,握在了手中,然後裝出了一副膠捲已經不在了的模樣,合上艙門,然後趁著將手放下來的同時,將膠捲放進兜里!」

白鳥講的很仔細,各種細節滿滿,彷彿真的親眼看到了那一幕一般。

「而你之所以要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為那個膠捲里可能留存著那個女孩的敏感照片,更是因為,那個定時自動拍攝的照相機,將你揮動球棒行兇的那一幕,完全的記錄了下來!」

這麼說著,白鳥不由得對鷹矢出示了另一張照片。

那是武居直子之前躺著的瑜伽墊,在墊子的邊緣有著幾點很小的,很容易被忽略的血滴痕。

不用說,經過鑒證科的化驗,這些血液是來自這個地方唯一的死者,御殿場龍也的。

所以,犯人對死者進行第一下打擊的地方,很可能就在這裡!趁著死者準備對那個可憐的女孩做點什麼的時候,從他的背後舉起了球棒,一擊敲在了他的後腦。

但是,這一下並沒有直接將死者殺死,而讓死者驚慌逃竄,準備從大門逃跑。但是,兇手追了上去,在死者想要拉開大門的時候,給了他致命的一記。

然後,死者的屍體就保持著這個姿勢靠在了大門上。然後,在兇手陷入了殺人後的恐慌之中,還沒來得及想到該怎麼處理的時候,體操部的部員便拉開了門,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而這,就是白鳥根據目前的證據所做出的他認為對犯案過程最合理的推理!

【不、不愧是白鳥警官!完美的情景再現!嗯……怎麼感覺好像說過?】

【這、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哼哈二將忠心耿耿,在白鳥的背後暗自的為他加油,在心中搖旗吶喊。

「原來如此,這就是白鳥警官你最後串起來的邏輯鏈么?」聽到白鳥講完他的推演,鷹矢笑了笑,主動地給他鼓起了掌,「很精彩的推論,如果不是說的是我,我都快信了!」

「你還有什麼可以辯駁的么?」

雖然贏得了掌聲,但是由於掌聲來自於面前這個傢伙,他真的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那我就問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吧?」鷹矢笑著說,「如果按你說的,是我拿走了那捲膠捲。對,按你所說的犯案過程,也只有我有機會可以拿走那捲膠捲了。那麼,膠捲又哪裡去了呢?」

「現在,應該還在你的身上吧?」白鳥的笑容微微一滯,但是依舊還算鎮定。

「但是,在你們到來的時候,應該已經對我搜過身了吧?」鷹矢挑了挑眉毛,笑容不變。

「那,那一定是已經被你給藏起來了!」

眼看著白鳥回答不上來,一旁的千葉連忙補充說明。

「誒?那請問千葉警官,我藏在哪裡了?」鷹矢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冷酷的笑意,「在你們來之前,我所有的行動都在體操部的人的監視之下。在你們來之後,就更不用說了。我唯一能藏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個器材室了吧?但是,我想那個地方應該已經被你們翻了個底朝天吧?結果如何,有找到你們所謂的那個膠捲么?」

「額……」高木和千葉都說不出話來。顯然,在他們的筆記里,並沒有找到這樣的東西。

「一定是……一定是……藏在了什麼地方!除了器材室之外,外面還有地方可以……」

白鳥從未想過在警視廳里也是優秀警員代表的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學生懟的啞口無言,不由得用手搔著頭髮,拚命地思考著,所有可以反駁他的可能。

「外面?你是指窗檯柵欄的外側么?那樣的話別人不可能看不見吧?」鷹矢輕笑一聲,笑容之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還是說,你覺得我能夠把這個膠捲吃到肚子里去?」

「而且,剛剛證明了現場是個密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啊!白鳥警官!證明了別人不可能進來,但是裡面的我也不可能出去的,正是你啊!白鳥警官!」

「唔——」

那一瞬間,白鳥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右手緊緊地握著自己胸前的警察手冊,力道大的潔白的西裝都起了皺,彷彿下一秒就要心肌梗死一般。

「所以,你明白了么?白鳥警官,是你親手證明了密室和膠捲之間的矛盾!證明了我不可能是拿走膠捲的人,也同樣證明了密室里確實有第三者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你這樣還依然堅持我是兇手的話,那麼我只能說……」

鷹矢靠在椅背上,十指相對,帶著謙和但卻高傲的笑意,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邏輯往往是一條直線,而你,已經走進了死胡同!」

那一刻,白鳥警官的表情,就像是在迷宮路口遭到了機關槍的掃射一般。

「那麼,這盤邏輯象棋,將——軍!」

鷹矢深深的靠在了椅背里,輕笑著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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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之夜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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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一百五十一話 羽柴鷹矢殺人事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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