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別害怕，一切有我呢

「曉圓姐，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許安然扯著方曉圓的袖子焦慮出聲，顯然，她也發現了演講台上宋佳佳所展示的內容不對勁兒

豈止是不對勁兒，簡直是太不對勁兒了！

宋佳佳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分明是她和方曉圓昨天晚上才辛辛苦苦改好的策劃方案！

「昨天我們離開公司的時候，宋佳佳是不是還沒走？」

皺著眉頭，方曉圓了立刻想到了那個唯一的可能性，而她的手腳也在想到這個可能性的一瞬間，變得冰涼徹骨。

「我，我沒注意啊。昨天咱們從公司下班的時候，我看著辦公大廳里幾乎都沒有人了，連燈都關掉一大半。」

早就慌亂了手腳，許安然努力回憶著昨天的情形，然而卻是大腦一片空白她畢竟是年紀小，哪裡遇到過這樣坑害人的事情？

「那就只能怪我們自己不小心了，公司的電腦不許個人設置密碼。我們就應該自己帶走備份，然後刪掉電腦上的原件。」

抬眼看著演講台上一臉意氣風發的宋佳佳，方曉圓的目光里儘是冰冷與淡漠。

莫說是許安然，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宋佳佳會做出這般無恥的事情來。

心底里怒氣隱隱，方曉圓卻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靜。

現在許安然已經徹底的慌亂了手腳，她如果再慌了神，亂了陣腳，那她們兩個才是真的要徹底完蛋了。

「憑什麼她做這種齷齪的事情還能得意洋洋的受到讚賞？」看到會議室前面坐著的boss們都沖著宋佳佳點頭微笑，許安然氣得將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不行，我要上去戳穿她！」怒火中燒，剎那間喪失了理智的許安然就要站起來沖向演講台，還好方曉圓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

「曉圓姐！你為什麼要攔著我？我要去戳穿她！既然她這麼坑害我們，那我也不能讓她有多好過！」

壓抑的嗓音裡帶了哭腔，許安然轉頭看著方曉圓泛紅了眼眶。

她是真的太生氣了，以至於全然沒有了顧及與理智。

她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哪怕是豁出去丟了自己的這份工作，她也不能讓宋佳佳那個姦邪小人得逞！

「你現在衝上去，除了讓宋佳佳反咬一口，然後被你的頂頭上司趕出公司之外，根本什麼用都沒有。」

搖了搖頭，方曉圓顯然要比許安然冷靜許多，也明白許多。

只是，這冷靜和明白的背後，她究竟經歷了多少的苦處與辛酸，卻是誰都不明白、誰都不知道的。

「且不說現在來了這麼多公司內外的重量級人物，你上去這一鬧，就是給公司丟了人，你的工作要保不住。

就說宋佳佳，她現在已經站在上面了，已經講了這麼多，你現在就算把咱們做好的PPT放上去，她也只會反咬你一口，說你嫉妒，說你才是抄襲的那個人，而其他人，也只會相信她。」

方曉圓的語氣里多了幾分無奈和嘆息。

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殘酷，你明明是那個受害者，可卻沒有絲毫的立場，沒有絲毫的支持來證明你自己的無辜，就更不用說，讓加害者予以賠償。

「可是曉圓姐……」動了動嘴唇，漸漸冷靜下來的許安然，終於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她是滿心的委屈和憤怒不假，可冷靜下來理智恢復之後，卻不得不承認方曉圓說的話是對的。

且莫說宋佳佳的背後還有什麼神秘的總公司的人給她做支撐，做後台，就算什麼都沒有，坐在這裡的所有的大小BOSS，也沒有誰會有哪個房閑心和耐心，來幫助她們做這個沒有絲毫意義的評判。

BOSS們要的，只是一個客戶滿意的策劃方案，至於這個方案究竟出自誰手，又是經過了怎樣的千難萬險和兇惡風箏，他們根本就不在意。

殘酷，但，現實。

坐在椅子里的許安然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然而無助，臉色略略有些蒼白，眼眶裡也漸漸的滲出了顆顆細小的淚珠。

她是真的，不甘心。

可又是真的，無能為力。

伸手拍了拍許安然的手臂，方曉圓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目光不由得轉向了坐在最前方的楚慕時身上，方曉圓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只是一如往常的平靜，一如往常的淡漠。

就彷彿昨天晚上親耳聽到她展示相同內容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方曉圓對她的穩如泰山，真的是從心底里佩服萬分。

在心裡又默默地嘆了口氣，方曉圓再也顧不得去聽演講台上誰的侃侃而談，也顧不上去看演講台上誰的風姿卓越，而只是低頭翻開了手裡的演講稿，她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嘩啦啦」

演講台下又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方曉圓從演講稿里抬起頭來，正對上許安然慌亂而無助的目光。

現在，輪到她們兩個人上去演講和展示了。

「曉圓姐，我們怎麼辦……」獃獃地看著方曉圓，許安然只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從前腦海里設想出的自己會在危機時刻，英勇解決難題的場景在這一刻全都化成了虛妄，她手腳冰涼，站在那裡就是一個毫無辦法的紙人。

「沒事，別害怕。一切都還有我呢。」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方曉圓悄悄握住許安然的手，「上去之後，你照常放我們提前做好的PPT，然後注意聽我講的內容，跟上切換的速度就好。」

壓低了嗓音安撫出聲，二十分鐘的煎熬之中，方曉圓的心裡已經下了最後的決斷。

「真的……沒問題嗎？」許安然仍舊是有些不放心，她們現在這樣在別人眼裡。豈不就是抄襲？

「有沒有問題的，我們也只能司馬當成活馬醫了。」對著許安然笑笑，方曉圓說的是實話，她的法子到底能不能成，她自己心裡也壓根兒都沒有底兒。

從座位一步步走到演講台，方曉圓路過楚慕時的身邊，還是忍不住地轉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正好迎上他望過來的眼神，方曉圓很想從裡面看到些什麼與眾不同的神色。可惜，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與淡漠。

不對，似乎還隱隱約約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期待。

……是期待著看看自己怎樣漂亮的扭轉局勢來個大翻盤么？

方曉圓真不知道這樣緊張的局勢之下，自己怎麼還能有精力分神去猜測他的心思和想法。

「下面我代表D組來演示我們的策劃方案。」在演講台上站定，方曉圓清了清嗓子出聲。

坐在一旁的許安然才剛剛點開她們準備好的PPT，會議室的後排便響起一陣唏噓與議論紛紛。

「呦，這PPT怎麼瞧著這麼眼熟啊？這不就是剛才我們A組展示的內容嗎？」壓低了聲音也壓制不住嗓音的尖細，坐在靠前面的女聲準確無誤地傳到了方曉圓的耳朵里。

「就是就是，該不會D組做不出來策劃案，就來抄襲咱們A組的吧？也不動動腦子想想，咱們A組可是排在D組前面的，抄襲什麼的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難不成，還真當大家都是眼瞎的嗎？」

另一個尖細的女音附和出聲，那陰陽怪氣的語調，明顯就是說給前兩排的BOSS們聽的。

方曉圓抬眼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餘光里掃過坐在一旁的宋佳佳，只見她沖著自己得意萬分的揚揚下巴，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鑒於大家在PPT上展示的都是自己的策劃案內容。今天我們D組為了能更清晰的展示我們的思路，便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在我們的PPT上展示出被我們一個一個pass掉的想法，並從這些想法的利弊入手，提出新的策劃和創意。」

頓了頓嗓音，方曉圓說出口的話，瞬間壓住了場下議論紛紛的聲音，也引來了方才那些有點兒興趣索然的BOSS們的目光。

這些點子已經算是演示到現在比較有創意的內容了，她居然要否定？是太過於狂妄自大，還是真的有真材實料？

BOSS們的目光被紛紛吸引而來，順便，還坐直了身子以集中注意力。

「首先，是策劃案里的第一個亮點。」餘光里掃過宋佳佳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的面色，方曉圓對著她勾了勾唇角。

「當我和同組成員許安然第一次進行策劃案的商討時，很容易就想到了這個亮點所在，而且，在整個策劃案里，這個點子算是開局亮點。

我現在雖然要指出它的不足之處，但它確實也有很多吸引人的和比較實用的好處，鑒於之前A組的同事與我們在這一點上有類似的創意，具體的好處我就略過不講，好節省大家的時間。」

雙手撐在演講台上，方曉圓看到全場人注意力的集中已經達到了自己的最初目的，心裡便也放鬆了不少。

於是站在那裡侃侃而談，方曉圓將她和許安然事先準備過的每一個亮點，全都有根有據的批駁了一遍，不僅僅單純的從策劃案的甲方接受度來考慮，更從策劃案最後的可執行度進行了深切的剖析。

條分縷析，思路清楚，再加上她那漸漸自信起來的模樣與笑容，和清晰伶俐的口齒，整個演講的過程中，竟是獲得了三次全體的鼓掌

當然，除了A組的三個人。

「不過，令我們兩個人覺得萬分遺憾的是，關於策劃的最後一點，我們雖然想出了如何去做，卻沒能如我開頭所說的那般，找出來它的缺點和弊端。

還好，我們D組並不是孤立的小團體，還有整個策劃部、整個公司這個大團隊在我們的背後作為堅強的後盾與支撐。

今天在這裡，我和安然只是提出我們兩個人能夠看得到的幾點淺薄的看法，希望各位有經驗的同事和領導，能多多予以指正。

我和安然初生牛犢，盲目亂撞。就煩請各位幫我們領路了。謝謝大家！」

一席話音落地，方曉圓站在演講台上深深地沖著下面鞠了一躬。

演講台下掌聲響起，是習慣性的禮貌，卻又比往常要更加熱烈許多，甚至有兩個年輕的同事誠心誠意的發出了鼓勵的歡呼。

只有宋佳佳和A組的兩個人坐在那裡，臉上的神色彷彿T城最為濃重的霧霾，陰沉沉的，看不到絲毫的開心與喜悅。

不過也難怪她們高興不起來。

先不說她們昨天從公司偷了方曉圓和許安然的創意，回去又加了多久的夜班。才重新趕製了一份展示的演講稿出來。

就單單今天她們拿出來的所謂的讓她們自己「引以為驕傲」的策劃案，就這樣當眾被方曉圓逐條批駁的她們啞口無言，今天這個臉，也是丟得實在太大了。

就更不用說，有了方曉圓這麼一通批駁，她們A組的策劃方案便是徹底的入不了BOSS的眼睛，她們這麼久以來的全部努力，都化成了一場沒有痕迹留下泡影。

咬牙切齒，宋佳佳看著方曉圓滿臉謙遜地從演講台上走下來的模樣，真是恨不能立刻衝上去撕碎她的笑臉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只不過短短的二十分鐘時間，方曉圓是怎麼能夠由自己的創意和策劃被偷竊了的震驚與慌亂，轉而冷靜鎮定到能夠找得出如此多的漏洞來批駁的。

難道說，昨天方曉圓留在電腦上的策劃案副本，根本就是她故意給自己設下的陷阱？

心念及此，宋佳佳看向方曉圓的目光愈發的陰冷起來。

不過，想不明白的人不止宋佳佳一個，還有一臉震驚與興奮的許安然。

從眾人的掌聲中紅著臉走下演講台，許安然只覺得自己如墜雲端，心裡茫茫然不知所以然，卻又得到了如此的誇獎與讚許。

回到座位的她一臉發矇，轉頭看著方曉圓，就彷彿自己還在做夢一般的出聲問道：

「曉圓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我是在做夢還是在做夢？」

「你看看外面那青天白日……哦不，霧霾重重的，怎麼可能是在做夢？」抬手戳了戳許安然的額頭。方曉圓笑著出聲。

能得到這樣多的誇讚與認同，是她從未想到過的結果，她剛剛想出那個方法而站在演講台上的時候，心裡是萬分忐忑不安的。

她只想著，今天能順利過關就好。

「那你，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你簡直太厲害了！」仍舊是恍若夢中，許安然抬手抓著方曉圓的手臂。

「這個嘛……」回頭看了看旁邊投過來的各種各樣打探的「耳朵」，方曉圓故作神秘的道：「是個秘密。」

「切~~~~方曉圓。你可真是夠小氣的。」沒等許安然開口，旁邊坐著的一個小姑娘便接過了話頭。

話語雖然聽著像是責備，但那小姑娘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笑容。

方曉圓和許安然這些日子的辛苦，她可全都看在眼裡了，今天哪怕是輸給她們兩個人，她也覺得心甘情願，更何況，還看了一場方曉圓「懟哭」宋佳佳的好戲呢？

「就小氣，就小氣。等回頭散會了你們都不在旁邊的時候，我再悄悄向曉圓姐取經。你們呀，就羨慕著吧！」

下巴輕揚，一臉興奮快樂的許安然，哪裡還有方才那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自從方曉圓站在演講台上侃侃而談開始，她就又原地滿血復活，成為了一條新的好漢！

演講台上的策劃展示還在繼續，方曉圓這邊玩鬧了幾句也就安靜了下來。

只是坐在人群中的方曉圓，總覺得有那麼兩道視線一直灼熱的落在自己身上，讓她躲也躲不過，無視也不能無視地很徹底，糾結掙扎許久之後，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決定迎上那兩道目光

兩道來自楚慕時的目光。

「……你，你看什麼看？我臉上又沒有髒東西？」方曉圓用目光回應著楚慕時，只是她臉上的表情卻壓根兒沒有她目光里想要表達的那麼理直氣壯。

「……沒事，就是覺得一個上午沒有見面，你的容貌似乎有所改觀。」漆黑的眸子似乎冷漠依舊，然而卻將自己的信息準確無誤地傳遞到了方曉圓的眼睛里。

「……改觀？有什麼改觀？」方曉圓詫異不已，甚至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去拍拍自己的臉皮。

「……你也發現你的臉皮變得更厚了？」楚慕時的目光在下一秒追隨而來，瞬間將方曉圓氣到炸裂。

可是，她又似乎好像大概……不太能反駁他的這句話……

在心裡猶豫著要對著楚慕時回敬一個什麼表情，才能顯得自己沒那麼心虛，方曉圓不經意間的目光漂移，正巧看到坐在楚慕時身邊的嶧城那津津有味看著自己的目光。

……靠，旁邊居然還有個看戲的？！

忍不住地在心裡爆了粗口。方曉圓捂著臉，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這樣下去，自己非得被他們逼著學壞不可。

「我說慕時，」趁著旁邊的「重量級人物」注意力不集中，嶧城悄悄地碰了碰楚慕時的胳膊。

楚慕時轉過臉來，看向他的目光里恢復了慣常的冷漠。

「哎呦你瞧你，剛才還跟她眉來眼去的目光傳情呢，現在怎麼看我就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我才是跟隨你多年不離不棄的好兄弟啊！」

一副被擊中內心的樣子，嶧城好歹是礙著自己坐在正前方的位置，沒有做出捂著胸口的誇張動作。

「有意見？」楚慕時低低地開了口，只用了三個字，就將嶧城噎得說不出話來。

「沒，我哪敢有意見？」緩了緩，嶧城艱難回答出聲。

他忽然很後悔自己剛剛找楚慕時「閑聊」的舉動，在這眾目睽睽的場合，他要忍住揍他的衝動實在是太難了。

還是，等散了會沒人的時候再好好……算賬吧。

又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嶧城還時不時地低頭與旁邊向他賣好的「重量級人物」說上兩句不痛不癢的評論。

而楚慕時又恢復了方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是他的目光再投向方曉圓的時候，她卻死活都不肯再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了。

索然無味。

楚慕時忽然很想讓這場什麼展示報告會趕緊結束，讓方曉圓趕緊下班回家。

一場展示會開到臨近中午，主持人站在演講台上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待到宣布完評選結果的最終公布時間之後，坐在最前排的幾位重量級人物，便一一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坐在會議室里的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方曉圓亦是如此。

「曉圓姐，我們今天中午出去吃飯吧？我請客。我請客，今天真是虛驚一場，你太厲害了，我必須請客壓壓驚。」

挽著方曉圓的手臂，許安然笑嘻嘻地出聲，只不過方曉圓還沒來得及出聲回答，身後便響起一聲尖細而惱怒的質問：

「方曉圓，你今天這是什麼意思？」

話音的主人，真是今天臉色難看到極致、丟人到極致的宋佳佳。

「我什麼意思？」冷笑出聲。方曉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穿了高跟鞋的她，瞬間比宋佳佳高出一截來。

「宋佳佳，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清楚，我沒有找你的麻煩已經算是看在同事情面上了，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方曉圓，你把話說清楚！你還有臉說什麼同事情誼？我們A組的創意被你從頭批駁到尾，你有顧及我們的同事情誼嗎？

你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給我使絆子，方曉圓。你做人簡直是太惡毒了！」

賊喊捉賊，宋佳佳反咬一口時竟然臉不紅心不跳，心裡素質簡直不要太好。

「曉圓姐惡毒？宋佳佳，你說話之前先動動腦子。別以為你搶了頭陣說了那些策劃創意，就真的以為那些策劃點子都是你想出來的了。你自欺欺人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夠可笑的了。」

沒等方曉圓出聲，許安然的大嗓門便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