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舌戰花花公子

第二十五章 舌戰花花公子

我與袁正經常在一起交流兩性話題。他年紀不大,裝得跟一**似的什麼類型的女人他都熟悉,對愛情和婚姻抱著極大的懷疑。

有一次,他不知道遇到什麼挫折,傻坐在宿舍一個人悶聲喝啤酒,還甩給我一罐,我看他心情不好,便坐下來陪他喝。

他低著頭,懊惱地說:「跟著老子的那些妞都是**,全沖著我的錢來的。跟她們在一起,你知道我什麼感覺嗎?老子感覺旁邊的是一塊肉,忒他媽的沒意思。」

「你自己很高尚嗎?你不是沖著人家的**去的?公平交易!」

他正襟危坐:「我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地尋找愛,你知道我心靈早已傷痕纍纍了嗎?」

「你自己摸著你的心口想想,你長這麼大有沒有真心地愛過一個女孩,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才有資格去評判女人。」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摸著下巴說:「什麼叫愛過,我給他們買名包名表,帶他們住高檔酒店,吃山珍海味,這不叫愛?你丫別扯了,你以為真的像電視劇里的兩個人牽著手窮游靠在一起數星星喝西北風,吃了這頓下頓沒有著落的才叫愛?」

「你還是沒有理解,發自內心!而不是只想跟她上床。你知道人是有靈魂的物種嗎?」

他來勁兒了,跳過來坐在我桌子上說:「靈魂?值幾個錢?那我問問你,鳳姐跟林志玲光著身子躺在你丫面前,但是你跟鳳姐的靈魂很搭,你選一下,上哪個?」

「兩個都不上。」

「必須選一個!」

我說:「雙飛可以嗎?」

他淫笑著說:「就知道你丫一**男,說說玩過幾個女人了。」

「想聽實話嗎?迄今為止,我連女生的手都沒有碰過。」

說到這裡,想到了和潔在教室里的那次相遇,我甚至不承認我們之間的親密接觸,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是我頑固地想從**和記憶上抹去她的影子,還原無菌純潔的自我。

袁正堅決地搖搖頭:「不信!」

「那沒辦法了,男人又沒處男膜,不然可以讓你鑒定一下。」

他十分驚奇地說:「喲,還看不出來我們的才子這麼清純啊,那你說說你愛過哪個女生,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貨色。」

「喜歡過,她現在在美國留學。」

「那你裝什麼,別說你不想上她。」

我說:「我不是神,不是不想,但人有靈魂,我更注重靈魂的交合。」

他不削地「切」了一聲,唾沫星子都噴我臉上了:「人也是動物,是動物就有獸性。薩特這樣哲學家夠牛逼了吧,還不是天天約。羅素夠人道主義了吧,還不是經常和有夫之婦通姦,給自己好朋友戴綠帽子,這老爺爺80歲了還勾引兒媳婦兒。」

見我不屑,他狂飲一口啤酒,嗆得臉紅脖子粗,平靜後繼續說:「就拿你崇拜的胡適來說,年輕時一樣到處尋花問柳,跟江冬秀最後還不是掣肘於傳統與婚姻,是沒辦法的事情。什麼愛情,都扯淡。」

「我給你讀一段話吧,」我拿起書架上的《托爾斯泰傳》,開始讀,「愛是人類唯一有理性的活動,愛是最合理最光明的精神境界。它所需要的,便是什麼也不掩蔽理智的光芒,因為唯有理智的光芒方能助長愛。愛是真實的善、至高的善,能解決人生的一切矛盾,它使死的恐怖消滅,令人為之犧牲。」

袁正安靜了一會兒,好像想到心事,點了一根煙猛吸一口后慢悠悠地說:「這些玩意兒我聽得多了,總之,愛情都是人為編造出來的,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當年我爸跟我媽一無所有時,他們相濡以沫,生活過得好好的,等到他們有錢后,各自都有了新歡。」

沉默了一會兒后,他又說:「我無法忘記他們四個人同時出現在我面前爭吵的情景,我只能在樓上把頭猛在被子里哭,當時我想他媽的這是個什麼樣的操蛋世界啊,為什麼到處都充滿了欺騙、偽善和敵意。你知道嗎,當時我真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讓所有人找不到我。」

我有點同情身邊的哥們兒了,說:「總有一天你遇到你愛的人了,或許,你會改變。」

「但願吧。」他拿著手裡的易拉罐跟我碰了一下,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完,把易拉罐捏在手裡,卻不扔掉。

作家歌德少年時遭遇愛情的破滅,使他年輕時的生活充滿了憂愁和苦悶,他把自己的靈魂投射出來,塑造了虛擬人物維特。

維特這種人要是生活在現在,估計也是白天努力搬磚晚上慫在網吧玩LOL的**絲。

歌德給了他悲劇性的愛情,升華了他,不宜說愛的年代,維特常給我孤芳自憐的啟示,那就是袁正所說的裝逼。

在維特心中,戀人綠蒂猶如聖潔的天使,他們之間的聯繫不靠七情六慾,而靠單純的愛。

他們在乎那種詩意,距離會加強這種詩意感,親密卻會抹去這種詩意。

在歌德看來,維特是一個健康者的極端——病態者。過於理想主義的人,在行動上便會與世俗格格不入,所以維特最後必須用槍口對準自己,結束澎湃而絕望的生命,用死亡換來新生。

維特不屬於那個時代,甚至也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他是存在於文藝世界的超現實主義的早產兒,為信念而生。

我常常捫心自問,是不是應該現實一點,可一想到付文心,自己彷彿搖身變成了那個婆婆媽媽的維特。

儘管內心告誡自己遠離文藝世界的純愛**,去喝喝酒吹吹牛逼,找個女生在學校南邊的小旅館打一炮,結束處男生涯和處男情節,這樣的大學生活才不那麼枯燥勞累。

可是我做不到,終日無法控制對她的思念,一旦我離開籃球場和浩瀚的書海獨自躺在床上時,她的音容笑貌飄然而至,如此輕車熟路,無法招架。

每當此時,我不知白天也不知道黑夜,整個世界都在我眼前徹底淪陷了。

愛情,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東西。暗戀才是真愛,與現實無關,只關乎信念。我寧願活在自己單純的小世界,孤苦一生又何妨。

相比之下,我們跟楊塵君的交流少了一些。這廝神龍見尾不見首,經常出去遊山玩水,尋仙訪道,有時消失大半個月,回來之後一聲不吭,我們也不問他去什麼地方了。

宿舍大部分時間只剩我跟袁正。偶爾楊塵君會帶一些陌生人回宿舍住那個空鋪位,說是在路上認識的無家可歸的人,見人家可憐就帶回來。

三教九流都被帶回來過,什麼道士、道姑、上訪者、苦行僧、徒步者、詩人、落魄歌手、失足少女、乞丐都住過我們的寢室。

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敬畏我們,說是知識分子,他們從小都夢想進這個學校學習,來住一晚算是圓了夢。

有一回還帶回來一對母子,女的丈夫在北京某工地打工,去討薪被打得嘔血要個說法。兩娘母在北京錢花光了沒地方住,睡在路邊被雨淋濕了。

楊塵君見他們挺可憐,便把將他們帶回來住。

袁正內心善良,第二天送母子倆走的時候塞給他們一萬塊錢。當媽媽的拉著兒子跪在袁正面前時,他連忙跪下去拉他們起來,那時,我看到他眼角有淚花。

陳獨秀先生認為,人與人相處的社會,法律之外,道德也是一種不可少的維繫物,根本否認道德的人,必然是一個邪僻無恥的小人。

與袁正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覺得他道德高尚。家裡有錢他自己也沒辦法,從小的經歷異化了他的性格,愛玩女人也不能怪他,問世間有錢的男人,有幾個不玩女人的?沒錢的照樣愛玩,只是因為沒錢玩而已。

所以,我跟他在精神訴求上雖然存在某些分歧,但很多價值觀我們是相同的,不然也聊不到一起。

周末是袁正的生日,他請我和楊塵君去他家。

我推辭說:「我不適合這種場合,等有空了我們仨單獨給你過怎麼樣?」

袁正會用激將法,說:「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他越激將我越來硬的:「看不起你又怎麼樣?」

知道我吃軟不吃硬,他彎腰駝背地跑到我跟前又是給我捶背又按摩的:「大才子,這次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看到他那賣萌的表情,想想還是算了,這次依他:「好吧,去,但別跟我介紹認識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我去坐坐就好,也算對得起你的生日吧。」

「好,保證不給你介紹誰,你找我跟楊和尚聊天就行,」他把頭轉向楊塵君,「和尚,知道你丫要修道成仙,專門給你準備了素食,怎麼樣?」

楊塵君說:「那恭敬不如從命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北京夢未央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北京夢未央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五章 舌戰花花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