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59.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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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不是有月蝕嗎?」沈初夏笑着應道,「我一會兒要出去看月蝕。」

「容華還要出去看?」明蘭皺了皺眉頭,「不能就在華陽宮裏看嗎?」

「外面園子裏看得更清楚。」沈初夏沖着明蘭笑了笑,說道,「對了,明蘭,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

聽了沈初夏的話,明蘭微微一呆,有些為難的說道:「那個……容華要出去……我當然要陪容華……」

「我不用你陪的,反正我就在外面,也不怕。」沈初夏笑了起來。她知道,古人大多覺得月蝕、日蝕、流星什麼的,都屬異相,視之不吉,一般都躲起來不看的。她早知道明蘭不會情願出去的。

「容華真不要我陪?」明蘭小心地觀察著沈初夏的神色。

「我知道你害怕,你就留在屋子裏吧,反正一會兒我就回來了。」沈初夏笑道。

「那,那我就在屋裏等著容華吧。」明蘭小聲地應道。

「好。」沈初夏點了點頭,見時候也不早了,把書擱下,起了身,「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了。」

「那我送容華出去。」明蘭趕緊站了起來。

見明蘭因為沒陪自己出去,一臉小心翼翼地模樣。沈初夏為了讓她心安,忙拉過她的手,笑道:「那你把我送到華陽宮門前就行了,我自己出去。」

明蘭拿了件斗篷,替沈初夏披上,然後又拿了盞燈籠,兩人便出了屋。

今晚值夜的張固看沈初夏這麼晚還要出去,有點吃驚,但他也沒多問,便開了門,與明蘭一起把沈初夏送出了華陽宮。

今晚是十六,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沈初夏提着燈籠,踏着皎潔的月色,獨自往蘭草院走去。沒走多遠,便看見前邊路上有人提着燈籠往自己這邊來了。

她心頭有些詫異。還有人跟自己一樣,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晃?

那人走近了,沈初夏才發現此人是昨天阿螭找來點火的那個小太監。

那小太監也看見沈初夏了,遠遠叫道:「前面來的可是許蔓姑姑?」

聽他叫自己許蔓,沈初夏愣了愣。自己只跟阿螭說過自己叫許蔓,他這麼稱呼自己,莫不是阿螭跟他說的?於是,她大聲應道:「是的。」

那小太監忙跑了幾步,來到沈初夏跟前,行了一禮:「小人專程來迎許蔓姑姑的。」

沈初夏笑着問道:「是阿螭叫你來的嗎?」

那小太監愣了愣,應道:「是。」

「他倒有心了。」沈初夏笑了起來。

「許蔓姑姑,這邊請。」小太監殷勤地在前面帶路。

看這小太監如此模樣,沈初夏更覺得這阿螭在宮裏等級不是一般的高。

於是,她對着小太監問道:「小公公,你與阿螭在哪個宮做事啊?」

小太監回臉,一臉謹慎地看了沈初夏一眼,說道:「姑姑有話,請直接問……問他吧。」

說罷他便轉過臉去,無論沈初夏再怎麼問他,他都緊閉着雙唇,再不說話。

到了蘭草院,阿螭果然已經在院中了。那小太監把她送到門前,並沒有隨她一起進去。

沈初夏慢慢向他走近,笑道:「阿螭,久等了。」

他回過身,看見她到了,微笑道:「我也剛到。」說着把手裏握著的一樣東西向著她遞了過來,說道,「天冷,你拿着。」

她接到手裏,才發現是只暖手壺。她仰起臉,對着他笑道:「多謝。」

他笑了笑:「你怎麼來這麼晚?你再不來,天狗都把月亮吃了。」

「吃了更好。」沈初夏沖着他眨了眨眼,「正好我來把天狗嚇跑,把月亮給救出來。」

看她一臉調皮的模樣,他呵呵笑出聲來。

本就是冬日,天氣有些冷了,晚上寒氣更甚。沈初夏捧著暖手爐,只覺得有一股暖意,從手心直傳到自己心底。

「那個,銀絲炭已經送來了。」她望着他,笑道,「謝謝你。」

「嗯。」他點了點頭,「不夠跟我說,我叫他們再給你們送來。」

「好。」她應道。

頓了頓,她又說道:「把暖爐給了我,你不冷嗎?」

他笑了起來:「我哪有你們女子那麼嬌氣。」

聞言,她笑了笑,也不說話了。

這時,一陣風吹來,將掛在一旁樹梢上的燈籠吹滅了。阿螭皺了皺眉,正要叫人來點燈,突然,他聽到沈初夏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阿螭,你快看,天狗要來吃月亮了!」

他轉回臉,看見沈初夏將右手高高舉起,指向天際。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他仰起臉,看見一個黑影正慢慢靠近那熒白色的月亮。那黑影慢慢與月亮重合起來,似乎真的有一個怪物在天上,一口將月亮吞噬了。

當月亮的光輝完全被遮住之後,這蘭草院也隨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沈初夏此時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四周靜悄悄的,唯一能聽見的,便是她,和他的,呼吸聲。

他的呼吸,綿遠而深長。

抱着他送的暖手爐,聞着鼻端淡淡的蘭花香,在這個冬夜裏,她心中卻涌動着融融的暖意,彷彿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她心裏蔓延生長開來。

阿螭雖然是太監,可也是男人,而且,還是一個那麼好看的男人。何況,他對她還那麼好,是女人都會有點心動吧。可她也明白,她是不應該對太監生出這樣的感覺。想到這裏,她有些不安。為了趕走自己心頭那異樣的感覺,她把雙手攏在嘴側,對着天空大叫起來。

「阿蔓,你為何要叫?」他訝然道。

她笑道:「趕走大天狗,救出月亮啊!」書上不是寫,古時候的人都這樣的嗎?難道這裏不是?

她話音一落,便聽見身邊的人帶笑的聲音響起:「那好,我與你一起趕大天狗!」

說罷,他也學着她的模樣,對着烏黑的天空「嗬!嗬!」地叫了起來。她也繼續叫着。

兩人傻叫了一會兒,又笑作一團。

不知那天狗是不是聽到兩人的吼聲,被嚇跑了,慢慢把月亮放了回來。

當那一輪滿月重新掛在天穹之上時,她拍手笑道:「我們終於把月亮救出來了!」

她微笑着轉過臉,看着身邊的他,只見他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眼中的光芒甚至比天邊的明月還要閃耀。

她微微一怔,隨即把臉轉了開去,笑容卻有些不自在了。

這張臉,長得真的好看啊。他是太監,再好看,也是太監。你是要出宮的,可再不能對他動心了。

她不敢再久留,忙跟他說自己怕三皇子醒來要找自己,便匆匆告辭而去。

他沒有挽留,只是把她送到院門口的時候,對她說道:「阿蔓,你還欠我八根香腸的。我二十日會過來,到時你記得帶一根香腸過來給我。」

「不是還有七根嗎?」她怔了怔,「我記得我已經拿了三根過來了。」

他嘴角噙笑:「有一根是你吃的,不算。」

她一噎。當天烤了兩根香腸,確實是自己吃了一根。於是,她只好點了點頭:「好。」

她都走了一段路了,還聽到他在身後叫道:「記住,二十那日,不見不散!」

她回過頭,對着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後轉過身,往回走去。她也感覺到這個太監,好像對自己也有些不同。突然,她心頭一驚,他不會是想與自己結對食吧?這可不行,她是要出宮當女地主的,可不能被這太監把心騙了去。這般一想,她腳下的步伐越快了。

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見,他心頭有一點失落的感覺。

「申則。」他叫了一聲。

那個叫申則的小太監提着燈籠,不知從哪兒閃了出來,跑到他面前行禮道:「陛下,小人在。」

「我們也回宮去吧。」梁洹說道。

「是。」申則舉起燈籠,照着路,往前面走了一段,便看見一輛在此等候多時的龍輿,四個抬輿的太監安靜地坐在地上。看見皇帝來了,四人趕緊起身行禮。

申則托著皇帝的手,小心地扶着他上了龍輿。

輿夫上前,抬起龍輿慢慢往皇帝的寢宮乾陽宮走去。

「申則。」皇帝在輿中出了聲。

「小人在。」申測應道。

「一會兒送我回宮之後,你去找湯直,叫他查查三皇子那乳娘的情況。」皇帝說道。

「陛下主要想查哪方面?」申測小心地問道。

「主要是她的家世,特別她與丈夫是否和離。要是已經和離就不管了,如果還沒有和離……」說到這裏,他頓了片刻,隨即聲音又響起,「叫汪直把這事辦了。」

申則聽明白了,皇帝這是打算納三皇子的乳母了。他忙應道:「小人聽明白,一會兒小人便去找汪大人。」

「嗯。」梁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養著神。可是,一閉上眼,她的模樣便躍入他的腦海中。

雙眸如水,紅唇如朱,笑容嬌俏,潔白牙齒如同貝殼一般,在月光的映照下,發着淡淡的光芒。

她的一顰一笑,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刻到他的心底了。

不過,這個念頭剛在心頭一現,梁洹自己就在心頭否定了。以他這幾回跟她接觸來看,她應該是真沒認出他來,真把他當太監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又有些不爽。當初在藏書閣主動誘惑他,居然轉眼就認不出他了!

這般一想,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經過這番折騰,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應該猜到了他的身份,想必嚇得不輕,應該很快便來求自己恕罪。想到這裏,他心裏輕輕一哼,也不急着招她來見面,等着她主動找上門來。

可沒想到,沈初夏一直裝傻充愣,華陽宮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等了幾天,沈初夏不說來親自求見他,連送點禮物來示好的表示都沒有。

他有些沉不住氣了,便叫申則去華陽宮找她,說來替自己要香腸。

他原以為,自己主動求和,她會順水推舟親自給他送來的。沒想到,沈初夏一點兒不買賬,只拿了香腸給申則,根本沒有要來請罪的意思。

他這邊氣得牙根直癢,可又拉不下面去找她。

這樣一拖,一個月就過去了。

除夕之夜,萬家團圓,皇室也不例外。這晚,宮裏會在綠波殿設筵席,鄧太后和皇帝,還有所有的嬪妃、皇子、皇女都要出席。

沈初夏自然也要來。

想到就要與她見面了,梁洹心頭不禁有些期待。

而沈初夏此時的心境與梁洹完全不一樣。原本她一直躲在華陽宮裏,自欺欺人地當着縮頭烏龜,這下她就再也沒處躲了。

她給梁岷換了一身喜慶的大紅棉襖,頭上戴了一頂黃澄澄的虎頭帽,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可愛至極。

收拾妥當,沈初夏便抱着梁岷,帶着明蘭與秀菊去了綠波殿。

她來得早,除了大病初癒的小媛曾芷清,其他人還未到。

上回梁岷滿月的時候,只有曾芷清送了賀儀來,因而,沈初夏對她頗有好感,之後也去看過她幾回,兩人倒也熟識。

看見沈初夏入了殿來,曾芷清便笑着叫道:「沈姐姐。」

沈初夏把懷裏的梁岷交給秀菊,走上前對着曾芷清笑道:「芷清妹妹,今日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曾芷清笑了笑,說道:「總算下得了床了。」

「妹妹這回病得有點久呢。」沈初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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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逃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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