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大師兄和二師兄

2.第二章 大師兄和二師兄

在太和山上的前幾年,我只想以兩個字作為總概:辛苦。若非得再加個什麼詞來形容,那便是:着實的辛苦,或者,辛苦得不得了。

那幾年,山下打仗的打仗,打架的打架,總之是亂得一塌糊塗。山下的百姓日子不好過,山上的道士們也過不好。純陽宮的宮主眼見山腳鎮子的物資一天比一天匱乏,而有那個閒情逸緻來拜觀求道的人也越來越少,唯恐他的弟子們某一天會坐吃山空,於是下令大家把修道之事且放一放,鼓勵眾人自力更生,開山修田。

我上太和山時,正好趕上這開荒的勢頭。漫山遍野的道士持在手裏的東西不是刀劍,也不是拂塵,而是一把把黝黑水亮的鐵鋤頭。這樣奇特的畫面在我幼小且純潔的心靈里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以致於時至今日,若我恰好撞見某位師兄下山辦事,我仍會指指牆角善意的提醒一句:「嘿,師兄,是你的鋤頭。」

說到師兄,就需得來好好聊一聊我上頭那兩位師兄。我的大師兄,是一個很標準的大師兄,不但長得一表人才,而且武功人品皆為上乘。他行事沉穩(犯了門規從不怕被抓),能擔大任(被抓了也第一個就認),很得全門上下一致無二的欣賞。師父清晨叫他鋤一畝田,到日落時分他能鋤完兩畝,並且期間還抽空複習了一套「陰陽歸合」的劍法。有這樣一位大師兄,我感到很自豪!

我的二師兄,是一個很不稱職的二師兄,縱然長得也算有那麼一丟丟俊美罷,可是牙尖嘴利從不給人留餘地。他偷奸耍滑(犯了事第一個腳底抹油),風流成性(三天兩頭勾搭隔壁新來的小師妹),經常把師父氣得鬍子直飛天。師父從不吩咐他去鋤田,因為這隻會加重大師兄的工作量==。有這樣一位二師兄,我感到很羞恥!

可以說,我們全師門都很嫌棄二師兄,但師父為甚麼沒有把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徒弟逐出師門?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這原因也必然不膚淺。是因為二師兄會做菜。

且是很會做菜。

俗話說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師父吃了十六年二師兄做的飯菜,這嘴自然是軟得沒邊兒了,萬萬說不出趕他下山的話。

想當年,太和山上最青黃不接的時候,整個純陽宮的弟子,大多得只吃上一碗小蔥拌豆腐,再用那黃不拉幾的小菜葉煮一鍋湯,湊合湊合也就過了。可那一日,咱們神力通天的二師兄,卻不知從哪裏端出一鍋雞來,還是整隻雞!

久旱逢甘露,久未嘗肉味,饑渴的我們看着桌上的這隻雞,食指大動口水直流,只想將它立時一掃而光!

正當眾人迫不及待的捏起筷子誓要為兩個雞腿戰個至死方休的時候,大師兄冷靜的一抬手,道了一聲:「慢著。」

眾人哀怨的看着大師兄。

「二師弟,這雞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大師兄目光銳利的看向二師兄,語氣很威嚴,「不會是從青松師伯那裏偷的罷?」

眾人不約而同的抖了一下,師父的筷子險些給抖掉了。

青松師伯住在另一個山頭,在這人人揭不開鍋的年代,他竟私下養起了一窩雞。那雞不是普通的雞,美名其曰珍珠雞,不過我依看,它們除了個頭長得小了些以外也無甚特別的,而且也絕沒有小到一顆珍珠的形狀,實在有些名不副實。

青松師伯很寶貝它們,曾有不知死活的弟子因饞得厲害,趁著月黑風高偷偷取了一隻殺來吃了,第二日,便被青松師伯追着打得皮也幾乎掉了一層。

據聞,那位師兄的慘叫縈繞在太和山的山澗,三天三夜也不消散。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打青松師伯的雞的主意。

此刻,眾人小心翼翼,又萬分期待的看向二師兄,只見他大手一揮,十分無所謂的道:「不是不是。你們放心的吃,大膽的吃。」

這話如臨大赦,眾人紛紛鬆了一把汗,迫不及待的往鍋里戳筷子。然而等欣喜萬分的放到嘴裏,一咬牙,眼淚卻默默的掉下來了。

好吃,太好吃...好吃得驚天地泣鬼神,此菜只應天上有,絕無理由落凡間...

只可惜,還是豆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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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門有妹初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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