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武俠篇

24.武俠篇

?江沉月覷著她不做聲,看似冷淡,實則心中百轉千回,自那日寧雲卿吻了她,好似壓在心底的某些東西就活了起來,原本她僅是喜歡師妹跟在自己身邊,事事依著自己,聽她乖巧得喚自己師姐;如今卻有些變本加厲,不僅喜歡師妹乖巧的模樣,連畏懼、撒嬌,偶爾的小叛逆,她都喜歡得不得了,更是恨不得師妹對他人冷著張臉,獨獨同自己親近,將她的喜怒哀樂都只留給自己看。

現在聽到師妹說想和自己同宿,江沉月第一反應不是師妹在開玩笑,亦不是師妹趁機想嫖她,而是師妹自己送上|床來了,她要不要接受呢?

師妹可人,但她的幽冥神功漸入臻境,已經到了突破第十層的關鍵時刻,此時最忌分心。難道——盯著寧雲卿的神色帶上絲笑意,江沉月有了答案,「你想同我一起閉關?」

寧雲卿不喜歡光禿禿的屋子,不過有愛人在,倒覺得那裡是世上最美好的地方,忙不迭得應聲,「師姐若是不嫌棄,雲卿自然想和師姐一起。」

寧雲卿的話沒說完整,開了竅的江沉月更是生了聯想:一起?是想和她在一起么?她們不是本來就在一起么?江沉月瞥著寧雲卿,淡聲道:「你我自幼便在一起,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寧雲卿聽得一怔,師姐這是在撩她。撩她的師姐接道:「謝家二郎、三郎接連被我所殺,想那江南謝家亦不會善罷甘休,此時宮內不能沒人主事,你且去盯著,不用多時我便會回來。」

「師姐……」寧雲卿想提議不閉關,直接打過去,可師姐的武痴病犯了起來,直接打斷她的話,沉聲道:「幽冥神功尚未有人修至第十層,莫要忘了師父的遺願。」

已經忘了師父遺願的寧雲卿急忙調了系統追溯,終於發現了為何師姐是個武痴,原來是因為有個武痴師父。她的武痴師父直至死前都未修成第十層,一直卡在第九層卡了三十多年,死前遺願更是希望繼承她衣缽的師姐妹二人可以修成幽冥神功第十層,終了她的憾事。難怪師姐一直努力練功,原來是個孝順徒弟,寧雲卿的眼眸越加溫柔,「師姐。」

又是她喜歡的欽慕眼神,江沉月輕輕摸了師妹的頭,「我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叮囑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發上還留有愛人的餘溫,寧雲卿的唇輕輕挑起,柔聲喃喃:「你的心亂了。不過,我會幫你完成遺願。」

江沉月閉關,宮中大權又落回二宮主寧雲卿的身上,趁著師姐不在,她自作主張將床榻搬到師姐香閨,把兩張床拼到一起,自己住了進去。

夜夜嗅著愛人氣息,寧雲卿盤膝正坐,想到愛人就在身邊,心倒是極為平靜,不過一旬竟又摸出門道,直接到了第九層。而這時,正在閉關的江沉月卻想起了她。

「師姐。」腦中閃過寧雲卿吻她的景象,江沉月剛剛穩住的心蕩了起來,一甩袖睜開了眸,「怎會想起她?」強壓下逆轉的氣流,江沉月逼著自己平靜,「不可功虧一簣。」合上眸,她又練了起來。

「二宮主,山腳下發現江南謝家弟子蹤影。」

寧雲卿聽著宮女稟告,淡聲回問:「可聽見些什麼?」

宮女回道:「那些弟子似是在尋找謝二公子。」

寧雲卿吩咐,「先不要打草驚蛇,看著便是。」

「是。」宮女領命退去。

又過了幾天,寧雲卿同宮女追問:「江南謝家的那些人可尋到了謝玉風?」

宮女回道:「未曾,婢子們瞧他們路過謝二公子住過的村落,卻未走入。」

這是偽裝的太好,連自己人都尋不出來了?寧雲卿嗤笑,「由他們去吧。山間多野狼,大抵尋不到了。」

「是,婢子們瞧他們似也有放棄,改為詢問謝三公子的消息,不過除去知曉他在宮裡外,別的一概打探不出。」宮女道。

照這意思,謝家家主若不是智障,應當要起疑了。看來,她也要著手布局了。寧雲卿應了一聲,「嗯。」揮揮手,命宮女去了。

江南謝家,謝家莊。

謝玉山聽聞弟子報訊,劍眉皺起,疑惑道:「三弟入宮后未有音訊傳出,怎生連在外接應的二弟也失了蹤影。莫非?」

「莊主多慮了。」謝家莊的女管事花燭勸道,「二公子素來機警,大抵是為了避開幽冥宮的眼線,藏到了什麼地方。三公子你便更不用擔心,他那個模樣,又有哪個女子狠得下心傷他?」

謝玉山覺得有理,但心裡還是擔憂,思忖道:「有備無患,幽冥宮這種魔教人人得而誅之,還是先將各派掌門請來,一同商議此事為好。」

「是,小人這就去安排。」花燭轉過身,眉微微蹙了蹙。

她走後,一直坐在椅上喝茶的謝家表小姐——謝玉燕輕輕開了口,「師兄,既然查不出兩位弟弟的音訊,不若我去幽冥宮走上一遭。」

「燕兒?」謝玉燕與謝玉山師出同門,又是表親,可謂青梅竹馬,只是謝玉山一心向武,俠義天下,對此倒是不靈感,只擔憂她一個弱女子身入陷阱,勸道:「還是再等一等吧。」

「兩位弟弟沒個音訊,我作為姐姐也擔心,再說你不知道消息,做事難免畏手畏腳。莫要忘了,師父可都誇過我輕功不遜於玉風,再說,我是個女子,比你們更容易混進幽冥宮裡。」謝玉燕笑道,望著謝玉山的眼裡含著脈脈情誼,「你不用多想,是我想去的,你欠不著我。」

謝玉山聽得怪異,可師妹如此大義,他又怎麼能不動容,「萬事小心。」

「等我的好消息吧。」謝玉燕彎了唇角,心道:欠了我這麼多,不信你這獃子不娶我。

「謝家要將那些正道人士請去莊裡?」寧雲卿捻著紙條,面帶揶揄笑意:還真是貼心,一個個的主動來送死,倒是省了她去找。「吩咐下去,三日後啟程,前往謝家莊,去會一會那些正道人士。」

「是。」宮女領命退下。

寧雲卿回到月閣,撫著師姐躺過的榻,眉目柔和,「既然你一心向武,那我便幫你除了煩憂。」

是夜三更,雲霧遮住了月色,江沉月在昏暗無光的閉關房裡練著功,真氣自周身遊走,行到關鍵穴道卻截然頓住,她的心緒亂了,腦里閃過一個畫面,那個畫面帶著鮮紅,有血,還是寧雲卿的血。趁她不在,江南謝家莊莊主謝玉山帶著一縱道貌岸然的武林正派闖進宮裡,寧雲卿殊死相鬥,礙於寡不敵眾,寧雲卿被謝玉山一劍刺中心脈,倒在了血泊里。

「雲卿!」猛地睜開眸子,江沉月看著黑色,驚覺自己竟一身的汗。好靜,靜到沒有人煙,現實與夢境交換,江沉月的心微微顫慄,那不會是真的!真氣騰出,震碎了屋舍門扉,江沉月運著輕功飛了出去。

「雲卿。」心裡默念著相依相伴的名諱,轉瞬間她便來到雲閣,破窗而入,竟是一室寂靜,聞不到一絲聲響。眉緊蹙,江沉月瘋了一般挨間搜尋,掀翻了數張桌木。聲響巨大,驚了巡夜的宮女,宮女摸索著上了閣樓,看到樓內女子,竟是怔得鬆了手中燈籠。

她瞧到了一個女子,一個僅著著裡衣的女子,頭髮鬆散,跌坐在地上,目光猩紅卻又沁滿哀傷。透著暗淡燭光,那雙如月色般的眸里還帶了絲晶瑩。這樣一個韻著恨與悲的女子,竟然是她那從未有過冷傲神情外的大宮主江沉月。

「大宮主。」宮女顫音喚著,想不出不可一世的大宮主怎會有這樣的神情,更擔憂瞧到大宮主失態的自己會被封口,腿一軟便跪了下去,身子瑟瑟發抖。

江沉月瞥了她一眼,瞧是宮裡的婢女,目光一寒,沉聲道:「你還活著?雲卿呢?」

宮女顫得越加厲害,不解得回道:「二宮主在月閣……」話未說完,竟覺微風拂過,再抬頭身前已無人影。

見鬼了?宮女撫了撫胸口,提著燈籠飛一般得逃了出去。

江沉月落至月閣,閣內依舊靜謐,因著輕功超絕,她的步伐輕不可聞,瞧見自己的香榻闊了一倍,她面帶無奈,再見著躺在榻上酣睡的女子,心更是從未有過的軟和。

雲卿還活著。江沉月輕步走近,抬手撫向寧雲卿的臉,正待這時,背對著她的寧雲卿反手攻向了她。兩人過了三個回合,寧雲卿瞧見江沉月的臉,猛然收回了手,驚道:「師姐?」

江沉月打量著她,心緒四起,問:「你的功力提升了?」

寧雲卿沒接這茬,覷著師姐散亂的發,輕輕撫了撫,柔聲道:「不是閉關么?怎麼這幅模樣?」

江沉月哼了一聲,反手打掉她的手,捏住她的下頜,傾身吻了上去,吻過後,唇角微微勾起,「以後不準同別人太過親近。」你是我的了。

從方才自己失態,江沉月就發現原來她對這個師妹的感情比想象中深,之前她見不得別人傷害師妹,現在亦承受不住師妹的死。師妹死了,她會瘋狂,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原本她以為自己喜歡謝玉書,可謝玉書死在她手裡,她都未掉過一滴淚,如今師妹還未死,她只是尋不到就已成狂,想來這應該是愛了吧?

她愛師妹,師妹不管愛不愛她,都是她的人。江沉月奉信著這一道理,盯著師妹有些失神的臉,輕輕摩挲著她的下頜,重複,「聽到了么?」

還真是像之前某次,她和愛人穿到武俠世界做任務時,借著角色調|情的場面。好懷念啊。寧雲卿笑著頷首,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扮成乖巧受,「是,雲卿都聽師姐的。」一語過後,她撲進江沉月的懷裡,語帶凝噎,「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嗯?」江沉月雙手環住纖腰,疑惑得看著她:這丫頭,從很久以前就看上她了?

乖巧的模樣變成狡黠,寧雲卿身子一傾跌倒床上,再一翻身壓到了江沉月的身上,扶著那張略有不滿的臉,促狹道:「害我等這麼久,我可不能便宜了師姐你呀。」

「你……」江沉月微怔,她家的小白兔怎麼突然成了大灰狼?雙手被壓在榻上,只需運用功力就可掙開,但失而復得,她又怎麼忍心傷她?罷了,便讓她這一次。凝視著寧雲卿近在咫尺的臉,江沉月笑靨輕綻。

陽光從窗扉灑入,映在榻上的兩個女子身上。寧雲卿刺得睜開了眸,看著懷裡睡得香甜的愛人,在那螓首上落下一吻,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早上。只是昨夜辛苦她了。

江沉月睡眠淺,多年習武警惕心更是濃重,寧雲卿親完她就醒了過來,瞧著昨夜的大灰狼溫柔若水得望著她,她還沒說話,披著白兔皮的大灰狼便撫著她的臉,輕道:「昨夜辛苦了。」

心裡不由生出些埋怨,覺得那人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江沉月寒了眸子,微紅著臉捏住寧雲卿下頜狠狠嘬了一口,「下不為例。」

寧雲卿聽得啞然,乖乖巧巧應了聲,「是。」為愛人添了添被子,轉身下了床,「再歇會兒吧。」

「你去哪?」江沉月從被子里伸出手拽她。寧雲卿頓住步子,柔聲回道:「謹遵師姐教誨,晨起練功。」

對昨夜虛夢心存餘悸,江沉月拽著寧雲卿的手不放,不容置喙地命令,「不準去。」

「可我不努力,如何配得上師姐?」寧雲卿問得真誠,實則是在打趣,她早就趁師姐閉關時追平了進度,眼下兩人都是第九層。

江沉月理所應當得道:「配不配得上,自是我說得算。現在,我讓你在這兒陪我。」

真是好直白的撒嬌啊。寧雲卿對愛人素來有求必應,既然江沉月不想讓她走,那她留下便是。「好,我不走了,留在這兒陪你。」見江沉月向里挪了挪,寧雲卿依著她躺了上去。

歇了幾個時辰,江沉月漸漸回了力氣,喊著寧雲卿出去比試,寧雲卿心疼她,柔聲勸道:「日子還長,不差這一時半刻,師姐若是想看劍,我舞給師姐看可好?」

江沉月正想知曉寧雲卿功力到何地步,頷首應了,「嗯。」

兩人出了月閣,江沉月見著匆匆忙忙的宮女,問寧雲卿,「我閉關這幾日,你可是做了些大事?」

寧雲卿笑著回道:「沒有什麼大事。原本是想幫師姐解憂,如今師姐出關,我就不瞞著師姐了。兩日後,我欲帶著宮人前往江南。」

腦中猛然晃過寧雲卿倒在血泊中的凄美景象,江沉月一怔,忙道:「不準去。」

寧雲卿訝異,忖道:昨夜江沉月失態,應是閉關時因為自己分了心,難不成她夢魘,見到了自己死在謝玉山的手裡?正思忖著,江沉月又同她說了一句,「江南謝家犯我幽冥宮多次,這個仇,我親自去報。你在宮裡待著便好。」

「師姐。」寧雲卿喚她,因為謝玉書的死,男主異位,師姐武力值bug這一設定不知道變沒變,叫她自己在宮裡待著,眼巴巴得看愛人出生入死,她做不到。

「你不用說了。」縱然做了身下受,江沉月依然覺得話語權在自己手上,她瞥著寧雲卿命令,「有我在,剩下的事用不著你插手。回雲閣歇息去吧。」

這是「我來保護你」的傲嬌說法么?寧雲卿無奈得笑,停在那裡不動。

江沉月蹙了眉,「怎麼不去?」

寧雲卿無辜道:「師姐莫不是忘了,雲閣已經被師姐砸了。」

「……」江沉月臉色微變,沉著道,「那便允你在月閣歇息。」

「多謝師姐。」寧雲卿笑著應聲,心道:左右還有兩日時間,夜夜同寢便不信說不服你。

兩日後,幽冥宮正殿,江沉月將宮眾喚到殿里,特意囑咐:「我不在的這些天,若是二宮主離了幽冥宮,當心你們的命。」

話裡帶了戾氣,驚得宮女下拜,垂頭恭謹道:「是。」

寧雲卿在一旁看著,默默嘆了口氣,這兩日她的師姐居然以身體不適為由,和她分居了。還真是狡猾。眼瞧江沉月望向自己,寧雲卿微微頷首,以示尊重。

江沉月將宮眾揮下,撫了撫寧雲卿的頭,稍稍散了戾氣,卻還留著威儀道:「你好好待在宮裡,過不了幾日,我便回來了。」

「師姐。」寧雲卿擔憂喚著,江沉月回她,「不必擔憂,莫非你覺得我打不過謝家那群匹夫?」

寧雲卿心裡是這麼想的,不過她否認了,「自然不是。只是謝玉書叫了江湖正道幫忙,我擔心裏面有詐。」

「呵。」江沉月嗤了一聲,似是不屑,「不過多了些匹夫罷了。」再望向寧雲卿,她的眸軟了下來,「好了。」捧起寧雲卿的臉送上一吻,江沉月站起了身,「老實等我回來,嗯?」

看在香吻的份上,妥協一秒鐘。寧雲卿頷首應道:「好。我就留在宮裡好好練功,待敵過你時再出宮,這樣你不會再阻攔了吧?」

江沉月對師妹功力印象還停留在一掌就可以輕鬆打敗的階段,聽師妹這話,只覺她是氣自己的霸道,又揉揉她的發,哄道:「到那時我決不再阻攔。你練便是。」

「這可是你說的。」寧雲卿笑得狡黠。江沉月又掐了掐她,笑道:「嗯,我說的。你乖乖練吧,我走了。」站起身,在一眾宮人恭謹地拜伏下,幽冥宮的大宮主江沉月步入車輿,帶著一縱人浩浩蕩蕩得離了幽冥宮。

江南謝家,謝家莊內,正派武林人士陸陸續續的到了。謝玉山作為家主,設宴款待,舉杯道:「承蒙各位仗義,來我謝家莊商議去除魔教幽冥宮一事,謝某不勝感激。」

江湖人士紛紛客道,崑崙派掌門問:「聽聞謝家兩位公子已經潛入幽冥宮,不知有何線索?」

謝玉山嘆了口氣,「不瞞各位,我此番請各位相來,也是因為我這兩位不成器的弟弟。三弟玉書現在幽冥宮內,大抵是妖女看守嚴苛,他沒能傳出個信,而我二弟玉風,候在宮外,亦失了蹤影。謝某擔心,他二人莫不是糟了那兩個女魔頭的毒手?」

嵩山派掌門勸道:「二位公子都是天之驕子,吉人自有天相,謝大俠不必擔憂。若是仍無音訊,我等願隨謝大俠一起,沖入幽冥宮,解救兩位公子!」

「我等願意!」正殿喧囂,武林人士紛紛振臂高呼,群聲慷慨激昂,謝玉山聽得振奮,感激道:「多謝各位豪傑!實不相瞞,我師妹前兩日便動身去了幽冥宮,不妨等等消息,再做打算。」

「好!謝女俠輕功絕倫,定能帶消息出來。」正道人士又對著謝玉燕誇獎一番,還沒帶回消息,就好像打了勝仗一般,一個個喜笑顏開,推杯換盞。

只聽「碰」地一聲,一塊牌匾衝破門扉徑直砸到謝玉山的桌上,匾上提著三個大字「謝家莊」,少頃,那三個字便碎裂開來,紛紛落到桌上,緊接著那面足以圍坐十幾人的厚木圓桌應聲倒地。

殿內一時鴉雀無聲,坐在正坐上的各派掌門更是盯著碎屑,凜了神色。「莫非是那兩個女魔頭來了?」巫山幫幫主捂了捂遮在右眼的眼罩,想起曾因偷瞧幽冥宮女,被不知名的女子廢掉一隻眸子,恨得攢了雙拳,起身道,「我們打出去,不能叫魔教猖狂!」

「對!不能叫魔教猖狂!」又是一陣附和。

謝玉山默不作聲,從方才一事,他便覺出來人功力深厚,絲毫不遜於他,這一戰定會兩敗俱傷。可恨他的義俠無我功才練至第九重。

「謝大俠!不能任妖女為禍武林啊!」聽得旁人催促,謝玉山眉一緊,騰身躍了出去。

布簾遮著肩輿,風吹人影若隱若現,謝玉山看著躺倒在庄門口的弟子,又望向一眾悠閑自在的白衣女子,皺眉道:「閣下可是幽冥宮人?」

江沉月不做聲,謝玉山又問:「我謝家莊與幽冥宮並無大間隙,閣下又何必傷及無辜?」

「無大間隙?」江沉月嗤笑出聲,「好個仁義無雙的大俠。你謝家兩位公子都害到我幽冥宮裡了,還自稱無辜?」

如仙般的聲音飄出,聽得場上男子微微失神。謝玉山沒有對江沉月動心的設定,故而鎮定道:「我那兩位兄弟年幼,做事沒個分寸,還望貴宮放了他二人,改日我自當登門道謝。」

「謝大俠,怎可同魔教低頭?」巫山幫幫主用獨眼瞥著謝玉山,似是擔憂他會將幽冥宮的妖女放走。

謝玉山眉頭更緊,因著巫山幫幫主一言,那些武林人士紛紛附和,覺得他和幽冥宮好言相說,就是丟正派人士的臉面。他望向肩輿,肩輿里亦傳來冷冷哂笑,「烏合之眾。當我會給你們機會,再次忘恩負義么?」

「姑娘此話怎講?」謝玉山隱隱覺得不妙,疑惑開口。

江沉月回道:「果真是群虛偽之士,打不過我,便使陰招。你那兩位弟弟的事,你應比我清楚。」

謝玉山冒了冷汗,攢拳問道:「不知他二人如今……」

「自是死了。」

聽得肩輿里的淡淡回復,謝玉山悲從中來,起身便是一掌劈下,內力充沛,直將肩輿附近的宮女擊倒,震得肩輿四分五裂,成功將江沉月逼了出來。

「功力不錯。」江沉月自肩輿躍出,淡淡得誇了一句,「比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好多了。」

這話無疑是激火,謝玉山又是一掌沖了過去。

「那女子……」謝大俠同江沉月在天空中激烈過招,地上那些請來的正道人士卻望著江沉月發怔,心裡默默讚歎,「真是好美的女子,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比原先他見過的幽冥宮女還要美。巫山幫幫主動了邪念,心想若是江沉月敗了,那他豈不是有機可乘?心思一動,他對著身邊的各位大俠慫恿道:「瞧那女子功力,大抵是幽冥宮兩個魔頭之一,切不可放她走了。我們去助謝大俠一臂之力!」

話語歇下,他舉起鐵棒沖了過去,口中大呼:「妖女,看我的巫山玄鐵棒!」

江沉月接著謝玉山的招,餘光掃到一中年男人舉著根鐵棒槌奔了過來,捻了個招便打了過去。

「噗!」鐵棒順著力道擊倒自己身上,巫山幫幫主自半空中跌了下來,口中鮮血噴涌。正道人士見了,更是氣憤,紛紛襲了上去。

「自不量力。」江沉月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得一一擊斃。

此舉徹底觸怒了謝玉山,他大吼一聲,「你這妖女!」運了十足十的功力打了上去。

他本為武林翹楚,此時全力以赴,倒叫分心應付小嘍啰的江沉月有些吃力。江沉月接著他的招,喟嘆道:「想不到武林中還有你這樣的好手,今日能與你一戰,倒也不虛此行。」

「你如此心狠手辣,我豈能饒你!」謝玉山全然不被美色所動,一掌擊向江沉月。

這招來勢洶洶,江沉月不得不出掌相接,這一接上她便不由蹙了眉頭,高手對決,最忌他人相擾,更何況這一招謝玉山使了全力,她若不全力以赴恐會落入下風。

這群搗亂的人真是可惡。江沉月用內力震退前赴後繼的武林人士,也是這一瞬的分心,謝玉山佔了上風,猛地一掌劈向她肩頭。

「唔。」江沉月負傷,從空中躍下,後退兩步打了個踉蹌。

武林人士見了,更是振奮,「快看!妖女負傷了!一起上!」

江沉月面露鄙夷,取了宮女的長劍,一甩袖刺向說話人。說話人驚得後退,方才趕來的武當派掌門更是在劍襲來前,將它斬了下去,「妖女,還不束手就擒!」

江沉月掃了眼越加勢眾的正派人士,哼了一聲,「想不到你們還有埋伏。」

「我等僅是門內有事,耽擱了些時辰到而已。」武當派掌門義正言辭。

江沉月看著逐漸圍來的武林人士,想到宮裡還有個等自己歸來的乖巧女子,心一狠,運起功力準備拚死相搏,雙掌揮起,瞬時充沛起了內力,一擊襲去,竟是比過去強了兩倍。

身後有人在幫她?江沉月回首,正瞧見她念著的女子對她回以微笑,「師姐。」

不是叫她乖乖留在宮裡么?江沉月蹙眉斥道:「你怎麼來了?」

寧雲卿瞄著那些被掌風傷到的正派人士,譏諷回道:「便知道那些正道人士不敢同你單打獨鬥。既然他們以多欺少,我怎能不來幫你?」

「我用不著你幫忙。」江沉月冷著聲音道,實則是在擔心寧雲卿功力不如她,若是受了傷可如何是好。轉瞬想起方才那一掌,她卻又變了神色,訝異道:「你的功力……」

「大敵當前,我們回去再說。」寧雲卿止了江沉月的話,睃著那些虎視眈眈的武林人士,目色冷得駭人,「方才是誰傷到我師姐的?站出來。」

「你……」謝玉山耿直得站了出來,由著劇情設定,他對寧雲卿一見鍾情,心裡軟了下來,「你們走吧。」

「謝大俠!」武林人士震驚四座。

謝玉山嘆了口氣,「她方才說得不錯,我們自詡正派人士,又怎能乘人之危?」

倒有點俠義樣子,想來按著設定,自己應該對他動心了。寧雲卿毫不動容,只看客般覷著那些人內訌。

「幽冥宮為禍武林,女魔頭負傷實乃千載難逢,還望謝大俠不拘小節,為武林除害啊!」正道人士接連打著嘴炮,見謝玉山不為所動,有些人更是義憤填膺,舉起刀沖了過來,「謝大俠仁義,我可饒不了妖女!」

寧雲卿看猴戲般盯著那人,見師姐欲動手,先她一步一掌擊了過去。那人毫無懸念得倒地,下了線。

正道人士得了話題,又勸謝玉山道:「謝大俠,您瞧見了么?如此心狠手辣之徒,怎能放走?」

謝玉山受不得江湖人被魔道所殺,看著寧雲卿的神色複雜起來,含著怨恨也帶了不解與遺憾,「幽冥宮害我武林人士,又殺了我的兩個弟弟,此仇不報,豈非君子?謝某今日饒不得你二人了。」

江沉月蹙了蹙眉,見他一直瞧著師妹,心裡便不悅,起身就要襲去,卻被寧雲卿攔了下來。「師姐且慢。」寧雲卿面帶笑意,望向謝玉山時又染上了鄙薄,「若非那些人搗亂,我師姐怎會被你打傷?還敢說饒,真是妄自尊大。」語畢,如風般閃到謝玉山面前,揚手便是一掌,應和著江沉月的傷處,擊到謝玉山的肩頭。

「原本想親自結果了你,但怎好叫人認為我師姐敵不過你?如今你二人皆負了傷,也算是公平。」寧雲卿回身至江沉月身旁,瞬時低柔下來,「雲卿身手不如師姐,可否請師姐幫雲卿除了謝大俠?」

不如?這話聽得有點像笑話。武林人士看得發怔,江沉月更是嗤了一聲,眄了寧雲卿一眼,飛身躍了出去。

謝玉山急忙接招,兩人專心致志鬥了起來,正派人士想要幫忙,卻聽寧雲卿哼了一聲,「還想以多欺少?看來我也饒不得你們了。」

若無其事的話語,代表著寧雲卿對這群正道翹楚的蔑視,正道人士忍不下這口氣,紛紛沖了過去,「欺人太甚!妖女看招!」

正同謝玉山斗招的江沉月分了心,低頭掃向寧雲卿,心裡擔憂,欲飛身相助,餘光卻掃到謝玉山亦將目光投到了師妹身上。她的人,你也敢覬覦?江沉月慍怒,揮掌擊了過去。

謝玉山吃了一招,即刻回神,專心致志得對戰。江沉月招招斃命,竟是叫他不能分出一絲心去關心下面那位姑娘。本是攻方卻落得只能防守接招,謝玉山不由感慨:看來方才這位姑娘,確是被他人所擾,否則不會被他傷到。這樣武力高強的人,若是正道人士便好了。

江沉月見他目露遺憾,以為他又在想著自己師妹,招式越加狠厲,這一掌竟是令謝玉山招架不住,從半空中跌到了地上。江沉月瞥了眼寧雲卿,見寧雲卿向他們這邊望了過來,目光一凜,揚起手便向謝玉山的死穴打了上去。

「謝大俠!」眾人見著謝玉山倒在血泊中,一時沒了主心骨,更是又驚又怕又憤恨。

男主死了,寧雲卿擔憂世界再度動蕩,無心同那些龍套浪費時間,輕身躍了過去,一把將師姐摟入懷裡,警惕得望向四周。

江沉月還從未在人前和他人這般親近,尚不習慣,一見正道人士訝異地盯著她們,心裡煩躁,一甩袖帶去一道功力,直將那些人打得不能再窺視。

地上滿是血色,腥氣撲鼻,江沉月看了看悉數死去的正派掌門,覺得事已達成,同寧雲卿道:「走吧。」

寧雲卿應了一聲,吩咐宮女悉數離去,擁著師姐回道了幽冥宮。

帶師姐回到月閣,寧雲卿急急取了傷葯,要幫江沉月包紮傷口。

「師姐。」傷在肩上,寧雲卿伸手欲為師姐解開羅衫。江沉月略有遲疑,想著那夜業已做過那種事,便也坦然,任她去了衣衫。藥水敷在傷處,隱隱有些刺痛,江沉月一宮之主,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可寧雲卿卻溢滿了擔憂,舉止小心不說,語氣更是輕柔得撩人,「疼不疼?傷的要是我便好了。」

傷的要是你,我定將那人大卸八塊!江沉月目光微沉,看師妹面帶憂愁,還是忍了怒意,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道:「小傷而已,不必擔憂。不過——」

寧雲卿撲閃著眼睛望她,「師姐?」

裝無辜?江沉月在寧雲卿的頭上敲了一記,「臨走前我是怎麼囑咐你的?你便想叫那群宮人陪葬么?」

寧雲卿聽出愛人的關心,忍笑挑著錯,「可我又沒死。何況,走時,師姐也說了,若我敵得過師姐,師姐就不再攔我出宮。」

在謝家莊時,江沉月便覺出那丫頭功力大有長進,莫非如今已經敵過了她?心裡有些吃味,她蹙眉道:「如此,過些日,你便同我鬥上一番,若是你贏了,我就不追究你的過錯。」

寧雲卿知道師姐的武痴病又犯了,她好聲勸道:「雲卿怎麼敢跟師姐動手?再說師姐武力高超,若是沒個輕重傷到我,豈非要擔心了?」

江沉月動搖了片刻,想了想道:「切磋而已,我會注意。」

可我擔心不小心傷了你呀。憶起男主已死,這劇情應也走向尾聲。寧雲卿又攢住她的手,賣乖道:「既然師姐非要決出高下,那雲卿認輸便是了。夜色正好,便將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暫且忘卻可好?」

這話說得曖昧,江沉月覷著寧雲卿如水般的眸,噙笑道:「既有求於我,今夜便好好表現。」

「嗯?」寧雲卿裝傻。江沉月沒拆破,只自顧自得下著命令,「現在,我要你去了衣衫,乖乖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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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反派穿成虐文女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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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武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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