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太長了

三日後。

釜山名苑靈堂內，陶鳴站在一邊獃獃的看著那張相片，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至少旁邊的金亞瑩也看不出陶鳴內心的任何想法，哪怕半點……

陶鳴和金亞瑩如同家屬一樣在一旁對客人回禮，但穿著黑西服、白襯衣的陶鳴卻一直呆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反應。

對面的韓父，面容憔悴的往火盆中燒著紙錢，兩眼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彷彿內心完全死掉了一般。

凄涼、悲傷的氣氛瀰漫在整個房間中，來人中也有不少警察，其中不少人都是眼中含著淚水，在工作中至少過去的韓忠碩並不是個低情商的人，所以也很受同僚和後輩們的喜愛。

沒有人會想到他會離開，還離開的那麼的突然。

或許有人曾經有過那麼一點的察覺，但只是一點……

穿著白襯衣黑西服的鄭成明和右手杵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崔聖龍來到了陶鳴面前，深深的鞠躬后又直起了腰。

兩人都看向了陶鳴，眼神中彷彿傳遞著什麼訊息和強烈的情感，但是陶鳴的眼神卻依然如水般淡漠。

悲憤嗎？痛苦嗎？

當然不，雖然名義上韓忠碩領養了自己和亞瑩，但兩人的關係並不是真正的家人。

雖然比陌生人關係很親近很多，但並沒有到那種因為對方的死而痛不欲生的程度。

只是有那麼一點的小悲傷和一點不解。

如果一定要說韓忠碩對於陶鳴來說算什麼人的話，或許陶鳴只能用『佩服』兩個字來回答。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陶鳴對於韓忠碩最大的感覺就是佩服，甚至可以說是敬佩。

而此刻除了敬佩外，陶鳴也產生了一種凌亂感，雖然並不是痛苦，但內心終究是無法平靜。

「家人嗎？」

陶鳴在心裡問著自己，但最終還是否定了這個想法。

……………

凌晨1點，靈堂里只剩下了和韓忠碩關係好的朋友，還有兩三個親戚還留在這裡。

陶鳴和金亞瑩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吃著宵夜，兩人今天的對話也格外的少。

「他……是個好人。」

忽然，金亞瑩開口說了一句，接著又低下頭吃著盒子里的紫菜包飯。

陶鳴聞言一怔，臉上露出了一個驚詫的表情，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

過了一會，陶鳴臉上忽的露出一絲苦笑低聲呢喃道：「是呢……是個好人呢。」

『原來……是這樣的選擇嗎？』

『放棄了惡魔的道路……而這就是好人的下場。』

『託付嗎……』

這一刻陶鳴想明白了韓忠碩那天到來的原因，那不僅僅是拜託、也是託付和告別，這樣的結局或許他已經預料到了。

而這也代表，他的調查也實實在在的切入了中心的風暴之中。

可陶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或做這樣的選擇，難道真的是因為『騎士』也可能帶來巨大破壞的原因？所以又重新回到了現實，用最正直的手段前進嗎？

狠狠的咬著嘴裡的食物，陶鳴的表情有些不甘和氣惱，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或許這就是兩人的差別。

至少陶鳴並不是什麼正義的覺悟。

只是吃著吃著，陶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一個忽然消失的人，腦中像是忽然打開了什麼鑰匙一樣，兩眼瞪得圓鼓鼓的。

這時，一旁傳來了腳步聲，陶鳴轉過頭看著從靈堂率先點出的那根金屬拐杖，心裡也已經知道了是誰。

崔聖龍活了下來，雖然因為失血過多，在重症病房呆了很長時間，但最終還是挺了過來。

只是右腿的槍傷比想象的嚴重，要恢復需要的時間很長，比起韓忠碩等背鍋的負責人，崔聖龍這一次反倒是升了職立了功，至少他最後救下了一個女孩，也傳遞了信息出去。

而同樣崔聖龍能活下來，也是因為在他失血昏迷的時候那個女孩為他做了急救的措施，雖然並不怎麼專業，但至少給了他一點點生的希望。

經歷了學校的事件后，這個男人看起來變得更為沉穩，陶鳴也很說一句『真的是經歷使人成熟嗎？』。

崔聖龍在陶鳴身旁坐下，像是要說些什麼，但卻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

陶鳴沒有回答崔聖龍的問題，而是有些天馬行空的問道：「很強大吧。」

「嗯？」崔聖龍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他已經查處了幕後的人對吧。」陶鳴語氣並沒有任何詢問的感覺，反倒是想在述說知道事實。

崔聖龍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因為並沒有怎麼和陶鳴接觸過，所以並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到崔聖龍沒有回答，陶鳴自顧自在的說道：「正是因為他查到了他想要的結果，所以對方才會出手。而真正的答案一定比他想像的更為棘手，對方或許擁有無法想象的強大勢力，即便是用過激的手段也沒有辦法解決，所以他需要布局……可能會發生意外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包含在其中，生有生的計劃，死有死的方案。」

「但不管是生的計劃，還是死的計劃都不是一蹴而就，他死了、而李漢才消失了，這都是可以暴露的部分，因為暴露的原因，對方也一定會持續的尋找李漢才，持續的……活動。」

「所以……我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崔聖龍此刻眼裡的悲傷都消失了一些，有的全是對於陶鳴的驚訝，這一刻腦海中好似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只有那孩子能夠幫助我，因為他很聰明、真的很聰明……聰明又足夠特別』。

「那你想怎麼做？」

「我想……」

崔聖龍看著陶鳴的目光帶著無限的期待，而陶鳴……

「什麼都不做。」

在崔聖龍愕然的眼神中，陶鳴站起了身，而後拉著一直沉默低著頭的金亞瑩向著靈堂出口方向行去。

崔聖龍注視兩人緩緩離去的背影表情顯得有些驚愕，其後轉變為了失落，但是卻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走出靈堂大門，陶鳴抬起頭看著漆黑看不見半顆星星的夜空，內心是有些沉重的。

但陶鳴的意識很難因為什麼人而改變，除非是自己的意願，如果沒有在這次穿越時恢復那些奇怪的記憶，陶鳴內心的還有著一些無法剋制的善。可現在的陶鳴，除非是對於自己最重視和珍視的東西，否則很難從情感動搖他。

只是除開這種理智、剋制的感情外，陶鳴天性里的冒險因子，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剋制的，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方法，陶鳴覺得自己或許會改變主意。

「歐巴，真的不為大叔報仇嗎？」

金亞瑩忽然開口問道，但語氣並不是激烈，或許某些程度上這丫頭和陶鳴的內心是一樣的，渴望溫暖、珍視重要的人的同時，卻也絕不輕易的打開內心。

兩人此刻內心的情感或許是完全一致的。

「或許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這樣的復仇……太長了……」

看著陰暗的天空，陶鳴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