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的永安 第七節 意外封侯
又過了一天。劉備的軍隊不敢睡覺，趕了一夜的山路，值到天明才讓眾人短暫休息用餐。
諸葛迷一口吐掉碗里的野菜，引起劉備不滿地皺眉。連日里都是拾野菜熬湯喝，吃得人都快瘋啦，還有湯里不時嚼到些泥沙，令這個現代人根本無法適應艱苦的生活。
「怎麼傅大哥還沒回來？」見劉備生氣，諸葛迷轉移話題。他想到了自己的傅大哥，也想到了史書上記載的傅彤。他渴望傅大哥平安回來，他渴望奇迹發生。
「你的傅大哥不會再回來啦。或死或降，傅彤別無選擇。」劉備喝完碗里最後一口湯，小心地把碗藏在衣袋中。
隨著一天天的逃跑，軍中的生活用品十分緊缺，尤其是糧食。
「傅大哥不會投降的，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諸葛迷略帶凄涼地解釋著。
劉備默然了。一生戎馬生涯，為自己犧牲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他記不清傅彤是第幾位。如果哪一天統一了天下，他可能修造一座台閣，專門祭祀為自己犧牲的仁人志士。短暫的憧憬隨著馬良的到來而消失，劉備回到殘酷的現實。
馬良捧上一條烤魚，說道：「將士們都在溪邊飲水涼快。陛下，這是兵士們獻給您的。」
劉備接過烤魚，遞給諸葛迷，溫和地說道：「野菜你吃不慣，嘗嘗這個吧。丞相讓你來陪朕過這種苦日子，但朕不能虧待你。」
諸葛迷感動得痛哭流涕，儘管有點作秀的成分。
「季常，想當年我與孔明敗走長坂，和今天的情景很相似哩。」劉備呵呵笑著，目光移向前方連綿起伏的高山，他很想平安回去。提到長坂，劉備忽然想到趙雲。
「都進入瞿塘峽了，為什麼還沒遇見我們的援兵？」馬良焦急難安。按理說，江州的運糧部隊也該來啦。有了糧食大家才有救。
「運糧隊會來的。子龍絕對不會棄朕不顧。」突然間劉備嘆息一聲，又說道：「子龍不來也不怪他，都是朕咎由自取！」
……
「國賊是曹操，非孫權也，且先滅魏，則吳自服。操身雖斃，子丕篡盜，當因眾心，早圖關中，居河、渭上流以討凶逆，關東義士必裹糧策馬以迎王師。不應置魏，先與吳戰；兵勢一交，不得卒解。」東征前趙雲勸過劉備，但他不聽。現在兵敗而回，見到趙雲真不知說什麼好。
劉備命令全軍集合，繼續前進。他擔心吳人的追兵隨時可能趕上。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在狹長的瞿塘峽里，蜀軍遭遇了一次突然襲擊。埋伏在險要處的兩百吳兵突然箭如雨下，毫無防備的蜀兵傷亡慘重。慌亂間，馬良倒在血泊中。
蜀兵不知道到底埋伏著多少敵人，恐慌的情緒在人群里瀰漫著。大家如鳥獸散，混亂的場面劉備再也控制不住。蜀兵都各自逃命，沒人保護劉備，除了手持盾牌的白耳兵。
盾牌手不幸中箭，臨死前他用身體托著大盾。諸葛迷躲在盾牌底下，他的背脊能夠感受到箭鏃撞擊盾牌的力量。十幾名白耳兵用盾牌組成一個圓陣，死死保護著劉備。坐在圓陣里的劉備十分冷靜，耳邊呼嘯的箭矢根本激發不了他的任何情緒。他那淡定的表情感染著周圍的人。長矛擋在盾牌前面，防止敵人的衝鋒。盾牌的背後，十多名士兵已經視死如歸。
敵人的弓箭沒有停息，更加密集的箭鏃全部打在幾面盾牌上。很快又有三名士兵喪生。盾牌保護的區域開始縮小，敵人的射擊越發劇烈。劉備依然鎮靜地坐在原地，看著諸葛迷哭鼻子，又好氣又好笑。問道：「孔惑，你害怕啦？」
這是劉備第一次叫諸葛迷的字。
「怕有啥用。我才不怕哩！」諸葛迷假裝堅強，但淚水背叛了他。淚流滿面的諸葛迷實在讓人看不出他的堅強。
「這樣的場面朕見得多啦！朕一生敗仗倒是打得不少。你說我是不是個常敗將軍？」劉備無不感慨道。
「陛下，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耿耿於懷。」諸葛迷哭聲減小，只有在和劉備談話中還能保持一定的冷靜。
「有些仗你輸一萬次，都能彌補。有些仗，你輸一次，就再沒機會。」劉備這一聲長嘆，連身邊的諸葛迷都感覺心酸。
很難期望這位皇帝能夠邁出彝陵大戰的陰影。邁不開這一步，就註定這位梟雄無法東山再起。
諸葛迷第一次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覺。其實進入丞相府之前根本就沒想過會來這種鬼地方陪劉備受罪。見到諸葛亮后，他卻自告奮勇跑來試試。結果這一來，是給劉備陪葬來的。怎麼叫人不感到鬱悶。史書里劉備平安回到白帝城，他以為一切會和歷史符合。但是這一次，連他也絕望了。
身邊的士兵全都犧牲了。只剩下孤孤單單的劉備和嚇得屁滾尿流的諸葛迷。
「陛下，我們會死么？」諸葛迷的問題很弱智。其實他是希望吳兵抓住劉備后，能把無辜的自己釋放。
劉備搖搖頭否定他生的念頭，自言自語道：「劉氏的子孫，死也要死個轟轟烈烈！」手慢慢摸向旁邊的短劍。
諸葛迷第一個念頭就是劉備又要自殺。猛然抓住劉備的手腕，大聲叫道：「陛下不要！天無絕人之路！」
「求生不得，難道求死也不能？」憤怒裡帶著無奈和心酸。劉備的劍在距離喉嚨1公分的時候被諸葛迷牢牢抓住。
「我們就這麼死，值得么？」諸葛迷悲哀地問道。企求的目光望著劉備，其實諸葛迷還不想死。
「朕知道你捨不得死。你可以帶著朕的首級去向孫權求饒。」劉備鬆開手，劍柄掌握在諸葛迷手中。劉備用手在頸部比劃著說道：「這一刀下去，你就能活命。你可知道孫權出了萬金要朕的首級！」
「我…我…不會殺死陛下來活命。」來得突然，諸葛迷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拿劍的手顫顫抖抖，值到把劍抖落。
「如果是孔明，他也不會這麼做的。」劉備又想起諸葛亮。如果眼前的諸葛迷換成諸葛亮又會如何。
「草民要是苟且偷生之輩，怎麼對得起傅大哥和那麼多死難的將士。什麼都別說了，草民陪陛下一起死！」諸葛迷橫下一條心，人這一輩子大不了豁出去。
「讓一位平民為朕陪葬，傳出去豈不叫天下人恥笑我劉備。我要給你封個官。」劉備是位好面子的人。
「現在封官又有什麼用？」沮喪的諸葛迷攤開手，他不需要這種精神安慰。死到臨頭，做皇帝和做平民沒有區別。
「朕給你封侯，你能陪朕一起死，就叫忠烈侯吧！」劉備嚴肅地說道，「諸葛迷聽旨：草民諸葛迷護架有功，特封賜忠烈侯，世代襲取爵位。接旨！」一切很莊重，對於封侯劉備是認真的。
「草民叩謝陛下隆恩！」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這一次心情更加複雜。這是諸葛迷回到三國的第一次賞賜，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賞賜。可惜即將陪葬，封侯又有何用。
若是歷史記載，也許有個忠烈侯陪著蜀漢皇帝劉備壯烈就義。諸葛迷像阿Q一樣想著。
劉備提起劍，慢慢閉上眼睛。腦海里浮想聯翩。
他想到了幼子劉禪：這位愚笨的孩子能做一名合格的國君么？
他想到了諸葛亮：沒有自己的日子裡，丞相還能像輔助他那樣輔佐禪兒么？
他想到了蜀漢：群龍無首的國家，岌岌可危的社稷，大臣們會熱烈擁護新主人么？
他想到了漢室的列祖列宗：九泉下，他這個皇帝見到先人能說什麼？
……
諸葛迷搶先抓住劉備的手，高聲喊道：「陛下，我們有救啦！有救啦！」
山谷響起震耳的喊聲，無數蜀軍從天而降，兩百吳兵被殺得四散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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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沒辦法，主角死了就沒戲啦。所以箭雨中只有他和劉備活著。好假！為什麼不是主角GameOver??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