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八年後的鐘聲
?「呼呼！」
小小的房間之中，窗檯邊有月色播撒，銀色的光芒傾瀉一地，幽冷寂靜。
「斯卡納！」小床上的少年冷汗直冒，一下子起身，胸膛處的水晶吊墜搖晃著，閃爍出微弱的光芒。
「八年了，時間過的真快！」艾克苦笑著摸摸虛汗遍布的臉頰，隨後緩緩站起身子來到窗檯邊。他一閉眼，彷彿就能回到那一天，那個慈愛的男人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夜晚，寂靜之時，是一天中最清冷的時候，艾克的思念跨越了時間與空間，一個人默默的****著心中傷口。
···
第二天。
阿爾克斯小鎮，位於加瑪帝國雷瑟行省。
加瑪帝國是埃爾洛存在的幾大人類帝國之一，幅員遼闊，比鄰東海，也承擔著海防責任。
阿爾克斯小鎮位於加瑪帝國東邊的黑森林腹地，是個與世無爭的小鎮子。在這裡人人熱情好客，青石鋪就的街道上整潔無比，還有十幾人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盪著街。
派克公館，這是阿爾克斯小鎮最為神秘的地方，也是最受人尊敬的地方。
老派克是派克公館的主人，據他所說，他是一名偉大的學者。
學者是埃爾洛最受人尊敬的職業，他們研究魔法的來源與誕生，甚至可以創造出魔法！
留存於這個世界的魔法按照威力可以分為五星魔法與禁咒。
任何魔法都是由一條條魔法公式構造，越是強大的魔法，蘊含的魔法公式越是繁多，所需的吟唱時間亦是增多。
埃爾洛的編年史，第一個時代為眾神創世，那是神靈的誕生，亦是根源的誕生。之後緊接著為巨獸主宰時代，遠古巨獸成為了陸地上唯一的霸主，但在第三時代大地巨變之後，山河變化，冰河世紀降臨，巨獸們退出了歷史舞台。
第四時代為黑暗殘暴，無數的種族誕生，創造出無數的文明，其中最為強大的便是巨人一族！他們是陸地上最強大的霸主，他們的統治黑暗殘暴，令各族苦不堪言。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弱小的人類中出現了許多偉大的存在，他們是學者的先驅，系統的總結了魔法公式的作用，也創造出第一批穩定的足以令人類釋放的魔法！
直到第九時代魔法科技為止，數萬年的時光也讓魔法發展為如今浩瀚的一門學科。
學者博學多才，每一年經由他們手，都能創造出新的一批魔法，造福眾人。
老派克是一名奧術系法師，奧術系是異系的分支，也是異系中最龐大的分支，奧術魔法靈活多變，戰鬥性或許差些，但實用性冠絕十二系。
而艾克正是寄宿在此處，渡過了人生中最充實的五年時光。
吱嘎——
推開紅木房門，穿過紅毯鋪就的過道，艾克來到了老派克的書房。
這個房間猶如高塔一般望不到頂，周邊的牆壁上全是書櫃，一本本或新或舊的書籍靜靜的擺放著，還有幾個帶有滑輪的木製升降台立在角落，為的就是方便人取書。
流傳在埃爾洛的一句話便是，優秀的學者都是知識海洋中泡出來的。
中央一巨大的紅木書桌上，乳白色的魔法燈具正在放著光芒，一名滿頭白髮的老人頂著一大紅鼻子，扶了扶那金絲邊的眼眶沉浸在書籍閱讀之中。
艾克見此並沒有打擾老人，而是隨意的抽出一本書籍閱讀起來。
八年前，西斯等人將他帶回埃爾洛后便回到了光明教廷，由於艾克身份的特殊，他被安排到了老派克這裡。
老派克是斯卡納的舊識，亦是赫赫有名的大學者。
學者從見習學者開始，一步步提升，學者，大學者，先知，大先知，賢者。每一層次又分為上中下三位，涇渭分明。其中至上位大學者為止都由學者協會考核界定，而先知以後則需要得到魔法規則的認可，獲得預言術！
老派克自從四十歲成為下位大學者開始便潛心修學，如今厚積薄發，距離所謂的先知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遙，在加瑪帝國可謂德高望重。
數個小時過去了，老派克終於從閱讀之中醒來，意猶未盡的撇撇嘴后伸了伸一把老骨頭，這才瞧見依靠著書櫃靜靜閱讀的艾克。
「小艾克，你來了？」老派克接下自己的眼鏡樂呵呵道。
「老派克，你不是說找我有事嗎？」艾克啪的一聲合上厚重的書籍淡淡道。
「恩，小艾克，一晃八年過去了，你天資出眾，原本早該成為一名大法師，甚至是魔導士都未嘗不可，現在卻被這些知識拖累，你覺得後悔嗎？」老派克眯起了眼睛詢問道。
「後悔？」艾克嘴角緩緩上揚。
是的，惡獄君主陷入了沉睡之中，但他贈予艾克的天賦未曾改變。
作為最強大的根源之一，惡獄君主除卻掌握了剋制惡魔的力量外還能讓掌控者擁有統御魔法的力量。當然，在根源度開發不高的情況之下，艾克能夠掌握的系別種類不會太多。
如今的艾克掌握了奧術系與雷系兩種力量，並在其中展現出非凡的天賦。
使用奧術系的原因自然是眼前這個奧術大師了，而雷系則是當初在心靈空間之中得到的第一個被認可的元素。
所以說老派克的話並沒有錯，八年的時光，艾克放在魔法修行上的時間不足十分之一，其餘一切都在吸收這座書館的知識當中了。艾克想要成為學者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學習各個種族的語言資料以及魔族的劃分與資料。
埃爾洛大陸現在是處於一個較為平和的時期，但他們的威脅卻不只是克洛澤斯科一處。
在第六時代雙強爭霸、第七時代和平統治以及第八時代動蕩混亂三個時代中，魔法規則為了防止埃爾洛因嚴重破壞而自主生成了一個個封閉的區域，那裡封存著古代巨人與蟲族的後裔，也有魔族各大部落的軍隊，甚至是埃爾洛曾經滅絕的種族！除此之外，遺迹與寶藏，墓地與廢墟遍布，蘊含著無限機遇。
第九時代魔法科技降臨之際，埃爾洛火炬議會正式將這些地方劃分為如今的巢穴！
白色普通、紅色精英、黑色深淵、灰色地獄。
危機四伏之下，火炬議會頒布了聯眾巢穴告令，希望這些尚且穩固的巢穴成為新一代種族精英們的試煉場。
雖然每一年都有大量的青年葬身巢穴，但在這股浪潮中也湧現出了一批站在時代頂端的寵兒，他們是真正的天才，經歷了生死之間的戰鬥！而非溫室當中的花朵！
也正是因為如此，火炬議會並沒有因此退縮，反而加大了聯眾巢穴告令的施展力度，一種種令人眼紅的寶物都在那獎賞榜單中排列，激發著一代又一代青年的鬥志，一切都只為了埃爾洛！
艾克從來都沒有忘記斯卡納是如何犧牲的，他和克洛澤斯科的魔族部落可謂血海深仇，他渴望力量，也渴望有一天可以真正的擊敗魔族，換得埃爾洛永世平安！他相信，這是斯卡納的願望，而這也是他一生的追求，他不希望再瞧見如同他一般的孤兒悲慘誕生！
「知識便是力量，我相信有這段時間的積累能讓我更加的強大。」艾克的話平淡無奇，卻又擁有某種堅韌的力量，他走上了斯卡納的道路，信仰與精神。這或許就是一種傳承，也正是因為這種傳承讓人族不至於衰弱下去。
「很好，八年的時光，你的底蘊甚至能與一名真正的學者媲美。而我們學者也不該是個書獃子，總是待在一處地方研究。」老派克欣慰的目光望著艾克，依稀記起了那一日。
剛來的艾克面無表情，如同一個自閉症患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他一步步望著這個少年瘋魔般的成長，每天僅有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如同海綿般吸收著一切知識，充實著自己的生活，宛如光明教廷的苦行僧與清教徒。
艾克眼中微微光亮泛起，他明白老派克話語中的意思了。
「你本該就是一隻飛翔在天空的雄鷹，阿爾克斯小鎮已經容不下你了，你該出去望望這個世界，經歷真正的風雨！」老派克上前拍了拍艾克的肩膀，渾濁的眼眸中似有淚光閃爍。
「走在你信仰的道路上，讓我望著你！」
艾克心中一震，鼻頭一酸。雖然平時他從未正經的稱呼過眼前這個老頑童，但在他心中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尊重老派克。
假如說斯卡納是一位慈父，給他打開了一扇光明與希望的窗戶，不讓其失去自己的靈魂與信仰。那麼老派克就是一位導師，給他塑造了筋骨與血肉，灌輸了精神與知識。毫無疑問，這是他一生中所遇到過最重要的兩人。
「出去以後別忘了你當初的誓言，也別忘記繼續學習，你有成為一名先知的資質！」老派克鄭重囑咐道，他一生猶如某種原因不曾娶妻，亦無兒無女，甚至未收過一名弟子。艾克可以說即是他的學徒，又是他的孫子，他抱有極大的希望。
「我明白的！」艾克堅定道，他退後一步，鄭重的朝著老派克彎腰鞠躬。
老派克欣然接受，這是他應得的。
希律律！
公館之外，馬匹虎吼之聲傳來，老派克深吸一口氣，「看來已經來了，把這個拿上。」
望著老派克遞過來的銀制指環，艾克點點頭。別看它簡單普通，事實上他是一枚空間戒指，算是老派克的藏品之一。
魔法科技時代，鍊金術士的地位大幅度提升，他們帶來的科技成果改變了世界，這種樸素的空間戒指也是其中之一。他捨棄了原本華貴碩大的外貌，成為了許多人熱愛的產品，價格也並不是貴的離譜。
艾克沒有想到老派克做事如此果決不拖拉，事前更是沒有給他準備的時間。
「該有的東西都在裡面，這一次你會前往雷瑟行省的學府之城萊爾瑪吉斯，相信系統的教導對於你日後魔法師的道路會有良好的幫助。」
「謝謝你，老派克。」艾克眼眶紅紅，強忍著淚水，毅然轉身離去。
老派克一下子倒在了座椅上，望著那道身影逐漸消失在過道之中。
「艾克，去享受你的生活吧，希望有一天我在阿爾克斯小鎮能聽見你的名字響徹埃爾洛的上空！」
穿越公館的外院，那草坪上的園藝熟悉無比，道路中央圓形的噴泉更是不停噴涌，艾克行走著，每一步都寄託著心中的五味雜陳，彷彿這八年都在這段路程當中。
鐵柵欄外，一輛黑色吊著魔法燈具的四方形老式結構馬車停靠著，兩匹生有鱗狀表層的魔獸馬不斷打著響鼻，車上戴著禮帽的中年男子輕輕點頭示意。
魔法科技時代，雖然已經創造出來利用反重力裝置懸浮的新型交通工具，但也僅能在開闊的城市以及被人類絕對掌控的區域使用。
黑森林是世界三大魔獸聚集之地，覆蓋了大半個加瑪帝國，連綿延伸十幾個地區，被譽為世界第一森林。在這種有危險出沒的地方，這種馬車要比懸浮車要好太多。
拉開小門，艾克做到了軟皮座椅上，透過那一扇小窗遙望著整座靜謐的公館，卻瞧不見老派克的身影。
「駕！」車夫揚起鞭子，魔獸馬嘶吼長鳴，疾駛而去。
窗邊的景物迅速倒退，艾克終於放棄了，拉上了窗帘，依靠在軟墊上休憩。
從阿爾克斯小鎮的上空俯瞰，一溜煙塵在道路上揚起，穿行過這個平和之城。公館最高處的鐘樓上，老派克眺望著，他拉起了那根麻繩，面色嚴肅神聖。
當——當——當——
清脆悠揚的鐘聲響徹傳盪，襯托著那佝僂的背影如此寂寞倔強。
這是老派克的堅守，他厭惡離別時的悲傷，所以雷厲風行！但這也是他的情感，赤誠而熱烈，他要親自為自己的弟子送行！鳴鐘以示其情！
唰！
艾克猛然睜開雙眼，握緊雙拳，不知何時，淚水汨汨留下，化為一道道思愁。
「望著我，老派克！望著我名動埃爾洛！老派克！」
今日，誓言定下，今日，傳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