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善被欺，馬善被騎

「喚靈香就在床上，你可以去拿。」

見這名三河小村新來的弟子林陽如此說道，此人立刻心頭一喜，準備錯身而進，可當此人剛剛邁腳，林陽立刻上前一步，整個身體擋在門口，那柄他放在門后的斧頭，此刻被緊緊握在手中。

「你什麼意思？」

林陽突然這一番動作，嚇的五人猛的後退，神色慌張，張口質問，說到底，這五人也只不過比林陽大三歲的少年罷了，此刻的林陽神色冰冷，目露平靜，那矮小的身形站在門口，頓時讓五人心中升起驚懼之意，尤其目光落在林陽手中的斧頭上，這絲驚懼越發的濃厚起來。

雖然剛剛來到師宗不到三天，可林陽已然明白宗門的生存法則，實力為尊。

在這法則之下，任何平等之人，皆行損人利己之事，別看林陽此刻拿這斧頭看似兇狠，實則心中惶恐不安，如果這五位少年真的不顧一切來搶奪自己儲物袋中的喚靈香，他還真不敢吧對方怎麼樣，此番也是迫不得已。

一邊感受背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一邊神色故作冷漠，望著躊躇不安的五人，林陽不由心中冷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你有種，你等著...」

領頭少年見平時與他欺負其他新來弟子，囂張跋扈，發誓同甘共苦的四人，這一刻都如同啞巴一樣縮著腦袋，低著頭，不敢與林陽對視，氣的他恨不得轉身抽幾人幾個巴掌，礙於面子，威脅幾聲，揮袖便走。

他是真的害怕林陽被逼急，發瘋似的提斧砍他，背後四人絕對跑的比誰都快，不管四人唯唯諾諾的神色，領頭之人咬了咬牙，向下一個新來的弟子屋舍行去。

收回目光，關上房門，林陽望著手中的斧頭，微微發愣。

這一刻，他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第二天。

背後酸痛無比的林陽早早起身，洗漱一番后，和小白猴一人吃下半粒除飢丹，便向伙食房走去。

來到伙食房后，在一位體型如山，臃腫魁梧的中年大胖雷鳴般的吼聲下，向北邊一處小林進發。

伙食房負責人，交給林陽的任務，只有一個，便是負責一口大鍋一天燃燒的木材量。

原本林陽以為這任務輕鬆無比，待看到那口大鍋直徑足有五米，林陽想死的心都有，他總算明白，為何第一天來到師宗時，見那麼多外門弟子，急沖沖的背著提著各種工具奔跑，雖然神色疲憊，可如果完成不了，是會扣除每月師宗所發的喚靈香和除飢丹。

「這...真的是修仙嗎？」

當林陽來到一處小院內，望著院中堆積如山高，大腿粗裝的眾多木柱，不由目瞪口呆，額頭泌汗，神色驚恐，就連提斧的手都顫抖起來。

如此眾多的木材，這要砍到何年何月，別說是修仙了，怕是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林陽之前在家，父母如何會讓他干如此累的重活，別說砍柴，就連掃地這樣普通的活，都不讓他做，直到林陽劈開第六個木材后，再也沒有力氣，癱坐在地，大口喘息，手掌甚至輪斧的時候摩下幾個水泡。

就算是坐著，酸麻的雙腿雙手都不受控制的抖動，一用力就疼痛難忍。

望著乖乖躺在自己身邊的小白猴，林陽不由沉吟起來。

第一天砍柴，按林陽計算，絕對看不到十塊，按一個月算，就算在努力，離伙食房交代的五百塊木料的任務，還有一截，屆時，到了外門雜役發放弟子福利時，喚靈香肯定會被剋扣，除飢丹也會被剋扣，別說修仙了，這般循環之下，一個月後，在除飢丹不夠的情況下，絕對會餓肚子。

「到底怎麼辦。」

苦笑一聲的林陽，突然想到早晨想要搶奪自己喚靈香的五人，神色一動，目光躊躇下，又不由的搖了搖頭。

這五人應該也經歷過如林陽這樣的情況，任務沒有完成下，被扣掉喚靈香，無奈只得搶奪那些新來的弟子。

搖頭嘆息的林陽，在歇息少許后，又開始繁重的劈柴工作中。

時間一晃，已過十天。

這十天，林陽不僅熟悉了外門一些地方，更是了解到一些消息。

這些消息有好有壞，基本都與外門弟子和門派有關，其中林陽最為關心的還是修鍊和任務，因此，在打聽下林陽明白，只有在自己踏入感靈境一層下，任務量才會減少，不僅如此，每月宗門發放的福利也會增多。

達到二層，福利更多，乾的活更少，到了三層，基本以算外門高手，那個時候，不用幹活，也會有福利拿，甚至還能謀求外門一些職位，撈些油水。

從第一天原本認為能砍十塊，實則七塊，到如今的十三塊，林陽在眧元師宗的時間，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因任務沒有完成，除飢丹從三十粒減少到二十五粒外，喚靈香也被剋扣了一根。

氣憤無奈之下，林陽打算今天晚上就不回屋舍，只要有力氣，就劈一根，爭取這個月完成任務，不然在完成不了，除飢丹扣除之下，下個月只能領取二十粒了。

一想到去雜役司聽見的那些傳聞，林陽不由心驚膽戰。

這些傳聞中，有一些和林陽同樣是四品天資的少年，來到師宗一年後，餓的最後只剩下皮包骨頭，往往三四天才能吃下一粒除飢丹，剩下的全憑吃樹葉，樹根充饑，有些餓死的少年，在師宗有意安撫下，最後也會不了了之，按門派的說法，在外門都活成這樣，如何追求大道，最後以至於出現搶奪其他新進弟子的儲物袋過活。

而對於這樣的事情，門派皆是不予理會，任其發展，只要不傷及性命，都不會過問，如此氣氛和壞境下，達到感靈六層談何容易，沒有十年數十年的時間痴心妄想，因為只有達到感靈六層，才有資格晉陞為內門弟子，成為眧元師宗，月目峰傳承序列弟子。

想要吃飽，又能安靜修鍊，沒有繁重的活干，除非天資達到五品，或者六品，被外門長老收為童子或者記名弟子，而這樣的人，無不是參加師宗考核被內定的內門弟子，像林陽這樣天資普通的人，只有繁重的活，和每天忙碌的身影，沒有機遇，一生都會被困在外門，求生不得。

據林陽所致，雜役司滿口黃牙傷他的負責人，名為李明，早前就是因為和賊眉鼠眼的長相問題，被一些長老嫌棄，只得和天賦普通的那些弟子干一些繁重的工作，幾個月後，只能吃樹葉昆蟲喝水來填飽肚子，五年下來，導致現在那一口讓人惡寒的黃牙。

可在怎麼說，這李明也是天資五品的人，林陽天資只是四品，不說修鍊至感靈六層，就和李明如今一樣感靈四層，還不得十年的時間，而這前提是林陽能忍住讓人反胃的衝動，和可能有一口黃牙，來吃昆蟲飽肚。

所謂天資，其實就是凡塵所稱的靈根，仙人所稱靈慧，天資高，靈慧強又充足的人，修鍊時間更是大大縮短，甚至在同樣修鍊術法上，人家一年便可融會貫通，而天資普通，則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百年的時間，資質平庸，往往一生都會被困其修仙的美夢幻境中，不得醒悟。

傍晚，望著陰沉沉毫無月光的夜幕，林陽摸了摸倒在自己腿邊已經睡著的小白猴，輕嘆一聲。

收回目光的林陽，不由想起自己臨走前，父母那滿臉期盼和自豪的畫面，心口如同被堵住一般，呼吸困難。

已經精疲力盡的林陽，在倦意襲來之下，靠在如山的木材堆上，睡著了。

而就在這時，原本陰沉無比的天空，突然如同害羞的姑娘一般，出現了一抹月光。

月光照耀大地下，也照進靠在木材堆上睡覺的林陽。

因為翻身緣故，脖頸上掛著的吊墜，也露出衣外顯出面目，仔細觀看，這橢圓形吊墜內那如月亮一樣的印記，居然和此刻天空上的銀月隱隱相似，照映之下，一抹白光芒赫然閃現。

這光芒，和破除林陽在師宗考核時陷入幻境中的光芒一模一樣，但更強。

四溢之下，整個如羊玉脂般的吊墜竟然出現一抹紅芒。

沉睡中的林陽，正在做夢，夢中的自己得道歸來，被三河小村眾多村民熱情接待，而這些人中，不僅有大伯二伯和小姑，更有一個身材雄壯，怪模怪樣，黑不溜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穿著一身紅色嫁裝，站在目露自豪的父母身邊，而他居然在林陽臨近時，面色潮紅，低聲嬌羞，聲如夜壺，嗡嗡開口道「相公...」。

這一聲相公，不僅嚇的夢中林陽神色驚恐連連後退，握著胸口大吼，更是嚇的睡著的他，猛的坐了起來，而此刻天已泛白，林中小院周圍霧氣騰升，頗有一番意境。

這樣的景色，林陽無法顧及，因為醒來的林陽同樣握著胸口，在手掌離開時，一道月印，竟然出現在胸口處，異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