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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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宣當然明白祁季昭的言外之意,不過怕就不是他了,他繼續搖頭嘆息:「唉,可惜啊,要說三哥與周三姑娘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可惜,可惜……」
祁季昭自然不會同他辯解什麼,只微微一拱手,道:「告辭。」
顧宣道:「三哥急什麼?莫不是我說話不好聽,三哥生了我的氣?」
祁季昭微笑道:「並未,若是二公子還有未盡之言,但講無妨。」
顧宣:「……」
這人就是賤,越不讓他說,他越想說,你要讓他說,他該不想說了。
顧宣卻不肯上祁季昭的當,繼續道:「我聽說了一些事,見三哥對周三姑娘這麼關心,不如告訴你。」
祁季昭挑了挑眉,他想知道顧宣還能說出什麼能引得自己情緒失控的話來。
顧宣道:「三哥可知道,周三姑娘進孫府頭一天晚上,就遭了火災?」
這個祁季昭自然知道,不然孫家也沒有借口把周琳琅送進大牢。他沉默的望著顧宣,並沒有繼續問的意思,也沒有坦露心事的意思。
以前只當是天災,從顧宣那諷刺的口吻中不難得知,這是**。是誰?非要致周琳琅於死命?
顧宣笑笑道:「看來三哥是知道的,那我不妨告訴你,周三姑娘是一點兒都不冤枉,那火就是她放的。」
祁季昭終於失態:「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這話說得,倒像是三哥很了解她一樣。」
祁季昭閉嘴了,他心裡的始終是烈烈紅裳,隨時可以玉石俱焚,鳴鳳山下那個執拗而勇敢的周琳琅。
可他記憶中的周琳琅,卻總是四平八穩,冷靜沉著。或許有激憤的時候,但那只是意外激起的小浪花,是她行事上的缺陷,並不是她的本性。
祁季昭也明白,鳴鳳庵里的小尼姑,只有靠著狠絕才能逃出生天,而周府里的周琳琅,卻只能靠著理智過活。
所以他怎麼也想不到周琳琅會做出放火殺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不對,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只能說周琳琅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了。
祁季昭沉沉的問:「你們都對她做了什麼?」
顧宣反應很是敏捷,他笑道:「關我什麼事?三哥這是審問犯人呢?」
祁季昭頓了頓,道:「還有嗎?」
顧宣笑道:「別的嘛,零搭碎角,雞毛蒜皮,說了怕三哥不耐煩聽,都是女人間勾心鬥角的破事兒,不說也罷。」
祁季昭明白了,本來他也沒想輕巧放過孫老太太和孫三太太,果然這裡面就有她們的手筆。
回到祁府,祁季昭換了衣裳,徑直去了探梅院。
周玉琛昨夜發起了高燒,好在他身邊的小廝盡心,祁府里人手雖不多,但上好的外傷葯是有的,因此天明時周玉琛退了燒,精神也好了點兒。
見到祁季昭,周玉琛歡快的道:「三哥,我今天好多了。」
「嗯。」祁季昭應了一聲,坐在他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並沒多說,只道:「我打算給你請個先生,你先跟著先生讀書。」
周玉琛點頭。
祁季昭望著他那純凈孺慕的眸子,心裡一酸又一軟,卻硬著心腸道:「沒人可以靠,只能靠你自己。」
周玉琛點頭:「我明白,我會好好讀書的。」好像除了讀書,他也沒有更方便的捷徑可走了。
果然,自那日開始,周玉琛稍好些便開始苦讀。
祁季昭什麼都沒說,將自己從前看的經史子集,叫人都搬到了周玉琛這裡。周玉琛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祁季昭本人沒來,他的「謝謝」都堵到了喉嚨口。他明白,祁三哥不喜歡聽他一個勁說「謝謝」,那他就好好讀書,以此作答。
祁季昭也沒閑著,他遞了摺子,求見祁貴妃。
祁貴妃沒怎麼耽擱,三天後在紫宸宮見了祁季昭。才見面,祁貴妃就落下淚來,實在是祁季昭與祁夫人太像了。一想到祁夫人,就想到自己的大哥,不由得祁貴妃不落淚。
祁季昭倒是想得開,爹娘已經故去多年,再慘痛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再說,一味的哭泣慘號有什麼用?陛下不會因此多體諒祁家一分。
他是男人,早在家破人亡之際已經遭受了滅頂的苦痛,這會兒經過時間的淬鍊,他早就麻木了。
祁貴妃很關心祁季昭的身體,又是賜了許多名貴藥材,又是推薦名醫。祁季昭體諒做為長輩體恤小輩的心情,一一接納。
祁貴妃又道:「你二叔和你四叔,你也別怨他們,當年他們也是不得已,是你爹事前曾經交待,叫他們不許摻和進來,以保祁家一線血脈。」
祁季昭淡淡的道:「娘娘多慮了,我沒怨過。」
所以說,他和顧至是難兄難弟,同樣是爹死娘殉情,同樣是叔叔冷眼旁觀,那麼多人都說「你們真可憐」,卻沒什麼幫助,那麼多人都說「你們別怨,各個有各自的苦衷」,可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心底就真能不怨?
甚至連娘親都是怨過的,怎麼就能舍下自己的兒子,真的隨了父親去?她難道不知道,死容易,活著難嗎?
或者是知道的,所以把最難的事留給他。
可是怨又有何用?人死如燈滅,再不會有人溫聲軟語的關心他,再沒有人垂眸淺笑溫柔的望著他……那柔軟的手,輕撫自己的臂膀,嗔怪一聲穿少了,那溫暖馨香的懷抱,雖然早就久遠,卻仍不時記起那種獨屬於母親的味道。
曾幾何時,他的痛他的恨他的苦,和顧至是一模一樣的,儘管一同養在顧府,可兩個人的性情終於越來越懸殊。
顧至磨鍊成了一把利劍,隨時可以傷人,他則磨鍊成了一把匕首,被沉重的刀鞘重重包裹著,甚至因為刀鞘生了銹,而漸漸被人遺忘。
沒關係,都過去了。
祁季昭坦承自己的來意:「我想出仕,請娘娘幫我。」
祁貴妃沒有任何猶豫的道:「好,我來想辦法,只是你的身體?」
祁季昭道:「沒大礙,武職肯定不行了,勞煩娘娘替我安置個文職。」
祁貴妃出了會兒神,點頭道:「我明白。」又問起自己的兒子:「老三說是代他父皇平叛,這也走了快三個多月了,可有什麼消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