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鉀離子

卡爾斯沮喪地發現不管他的腿踢的多快多狠，拳打的角度有多刁鑽，夏承浩總能以比他快十分之一秒的速度避開，又或是出手擋下每次攻擊，要不就輕輕飄開，以避過鋒芒。

關鍵問題不是這個，讓卡爾斯最心虛的，夏承浩到現在依然保留着百分之百體能，而且沒有展開真正搏擊，沒透露他真實的力量。

夏承浩已看出卡爾斯眼中不再寒光閃閃，此許的迷茫現了出來，氣勢比剛出手時弱了很多。

「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幸好昨天在堵車之時將所在可能到來的清洗者資料看了一遍，並結合自身優劣制定了多套預案。」

夏承浩心中暗自慶幸。

他本身的作風其實是以動為主，不論是西方格鬥之術又或是東方古國的神秘武技都是如此。這七年來，執行任務時總會見人就出手，出手就到位，可如今面對紅月清洗者中的佼佼者，不得不選擇謹慎避讓，伺機而動。

時間越是拖延下去，在夏承浩心裏，與卡爾斯單獨交手便也多出更大勝算。

卡爾斯這些年縱橫地下格鬥黑市，所向披靡，聞者無不喪膽。要想一招擊敗他，那完全就是白日做夢，他的腿法快准狠，狠到可以踢斷金屬棒，精準踢到面前瞬間飛過的蒼蠅。

不過，他今天的對手是自稱暗夜幽靈的夏承浩，一個沒有排在紅月格鬥榜上的無冕之王，不是金屬棒更不是蒼蠅。

事實上，在卡爾斯出腿那刻，夏承浩已看到三處破綻，有信心在一招之內解決掉這條腿，只是那樣會落個兩傷局面，以硬碰硬不可取。正所謂殺敵一萬自損三千，不戰而勝方為大勝，何況要殺破曉死神這樣不懼生死的紅月清洗者，這種人臨死反撲比正常攻擊更可怕。

尤其需要顧慮的還有未知危機，在這個敵人伺機而動的空間中，夏承浩不可能用那樣拚死的亡命戰法。

之所以讓卡爾斯盡情展示他的腿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夏承浩需要在防禦中分出部分注意力，以感知巷子四周的動靜，就算是遠處輕輕漂過的髮絲，也可能成為另五個清洗者出現的前兆。

從十歲開始，在烈火星球上殘酷異常地訓練中，夏承浩對「極限」這個概念深有體會。所謂極限既是指事物通過發展達到的某種最頂級狀態，現實中更多是指某種力量狀態下所能持續時間長短。

非生命體有極限，人類有極限，生物機械人也會有極限。

以他自己來說，五成力量投入戰鬥持續一小時，八成實力用上最多堅持半小時，十成都用上全力以赴，十分鐘不能取勝就宣告戰敗的幾率超過半數。

清洗者若是一對一單打獨鬥，夏承浩可以用上百分之百力量讓對手立時斃命，但今晚情況顯然不同，五個隱而不現且實力超群的高手可能會輪番上陣。

夏承浩不但需要時刻提醒自己保存實力，更要時時警惕身邊的黑手暗算，破曉死神卡爾斯不用槍，不代表所有清洗者都不用槍，普通子彈傷不了自己，不代表能扛得住質子槍或鐳射槍。

到現在為止，夏承浩並不知道同來的六個人之中餘下五個在哪兒，甚至連五個人是否全在自己圈定之列也無法確認。若邢正斌那老頭子提供的名單無誤，這些人又會如何佈局？終極殺招由誰使出？

夏承浩快速向左邊滑出一米，刻意用卡爾斯的身體擋着自己，平時難得找到這麼好的盾牌作防護，卡爾斯那千鈞腿法一旦施展，可謂水潑不進，眼神好的人也無法在漆黑一片的腿影中找到被攻擊者的身形。

如此一來，卻反過來給夏承浩做了免費的貼身保鏢。今晚，更保險的做法是躲過卡爾斯最開始的攻擊，然後想辦法讓對方疲勞以便尋找機會。

想起卡爾斯力大到可以中斷金屬棒，夏承浩的邏輯關聯程序馬上演算出一個金屬鉀的信息來，十歲那年，在紅月藏經閣里已經從書本中載入了一種「魔術殺人法」信息，那就是使人鈉中毒而抑制鉀的作用，以使其產生極度疲勞直至機體崩潰。

他一邊閃躲卡爾斯的攻擊，一邊快速回憶著書中介紹的「魔法」，看對手那條腿以及兩隻手肘在空中彎來折去的情形，他甚至開始得意起來。

邏輯關聯告訴他，就算是不在卡爾斯體內注射鈉物質，也照樣會有最為簡單的辦法讓他的鉀離子最大限度的流失，那就是等待，讓這個破曉死神自行消耗鉀離子。

重複運動過後，由於機體的氧消耗增大，得不到充分的能量而使肌肉乏力。魔術則正好應用於另一方面，由於缺氧所以機體產生大量乳酸，在細胞膜的氫鉀交換泵作用下細胞鉀離子大量外流。

鉀離子是細胞代謝不可或缺的物質，鉀流失后肌細胞的功能將會受到嚴重影響，肌纖維表現為收縮力下降。像卡爾斯這樣劇烈地重複著一個同樣的動作，腿部和肘部各個關節處的肌細胞將會迅速嚴重缺氧，乳酸正在進一步積累。

只要再多等一會兒，等到他那些部位的鉀離子流失殆盡，肌肉收縮則會失去力量，像卡爾斯這樣一個以力量見長的殺手沒有力量，就像綉工失去雙手。

夏承浩快速掃描著對方軀體的高溫區，那些地方的細胞代謝開始出現障礙，鉀離子基本不復存在。一千三百次飛腿加肘擊之後，卡爾斯終於從已經到了衰竭的臨界點。

清洗者圈子裏很少會有人像夏承浩一樣博學，他對什麼事情都瞭若指掌。

若說一個清洗者會對物理及化學感興趣，同行的人會笑，不過夏承浩的興趣明顯是件好事，他載入的知識在今晚將以科學辦法解決眼前這個大的麻煩。

而卡爾斯卻不一樣，力量和速度自然是不在話下，所有的器官也十分發達，唯獨除了大腦之外，這便是件較為可悲的事情。

不過，夏承浩有將近分鐘的對峙中，捕捉到了一絲別樣的異常氣息，用了所有條件分析也沒有得出比較像樣的結果。今夜這場清洗者之間的決鬥，卡爾斯似乎有點為他個人的榮譽而戰，卻不像是在執行某個紅月安排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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