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鬥智斗勇
看了看夏承浩因始終保持微笑而僵硬的臉，卡爾斯心中掠過一絲興奮。但他並不知道，夏承浩若是刻意而為，分佈着有機半導體和碳納米管的仿生皮膚可以保持同一表情直到永遠。
「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快找到你吧？以為我們不會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動手嗎？你年少氣盛，而且自視清高，以為自己搖身一變做了暗夜幽靈便目空一切，所以你不會有明天。」
卡爾斯還要繼續說什麼，夏承浩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題。
「對了，卡爾斯。你不是一直在瓦格嗎？」夏承浩露齒一笑，眯了眯眼懶洋洋地問道，「人家在深寒之前都向南逃，你大冬天往北跑？南方天氣不錯，正計劃下星期去昂蒂島曬太陽，如果你有熟悉的酒店，一定介紹給我。你在那裏混了三年，應該對昂蒂島第四街區很熟悉。」
卡爾斯已經開始不淡定了，作為一個超級格鬥榜中排在前三十的清洗者來說，行蹤被對手瞭若指掌，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夏承浩故作輕鬆，實際卻快速偵測著附近的動靜，他明白這是錫安國卡納城，理論上屬於自己的地盤兒，所以紅月從瓦格派來的殺手自然不會單獨出現。
「死到臨頭還有心思惦記着曬太陽，真是狂妄。」見夏承浩沒有一絲害怕，卡爾斯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也許你乖乖就範，可以現在不殺你。不然你知道下場，我所有任務還沒失過手。」
話到此處，卡爾斯身上殺氣更加熾烈，如火山般噴涌而出。
寒風中的夏承浩並不為所動，這哪裏像是兩個頂尖高手之間的對峙，反倒像是設計好的電影台詞，你來我往好不默契。
Kappo生物機械人預設的邏輯分析程序，加上夏承浩二十多年來練就的本領，讓他的心思如電光石火般，不停排除已得到的可疑點和加入新分析出的可疑點。
「回去？回去受死？或是被當作研究對象嗎？不殺我，是不想讓我死得太舒服吧？」
卡爾斯面無表情，因為夏承浩說中了他的心思，正是紅月下達的任務。
「再說，來了六個，可見紅月並不怎麼信得過你。」夏承浩心中雖然繃緊，臉上卻還是淡淡微笑，嘴裏不忘譏諷，說完話故意長長嘆了口氣還搖搖頭，帶着憤憤不平之色，似乎在為紅月老闆不相信卡爾斯而嘆息。
「哼！不知死活！」卡爾斯突然摘下墨鏡，這是在為最後的攻擊做準備。墨鏡可保持神秘並擁傳輸現場全息圖像及GPS坐標定位功能，卻也會成為阻礙視線的累贅。
況且在夏承浩面前，這種墨鏡根本就起不到保持神秘感的作用。
脫離紅月之前，夏承浩也有一副清洗者標配的多功能墨鏡，它可以打破黑夜屏障還能獲取即時坐標定位，但對於他來說，這些功能都是多此一舉，所以使用的機會很少。
「眼鏡不錯！什麼牌子？看來紅月為我們配發的裝備不在一個檔次，如果你知道你那副價值不到我的五分之一，會氣死。」夏承浩一臉壞笑看着卡爾斯手中的墨鏡，嘴中「嘖嘖」有聲，「多少錢知道嗎？五千多葛郎。」
卡爾斯又是輕輕一哼，左手重重揮出，好好的眼鏡就直接砸到紅磚牆上，瞬間碎成無數片。清洗者所使用的墨鏡可是高抗衝擊的複合材料製造，卻被他摔成粉碎，足見力道之大。
「不錯嘛！這力道……」夏承浩愈發地感慨，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卻並不如前一刻那麼誠懇，「看來，你們平時也是如此大手大腳，幾千葛郎的墨鏡說扔就扔。」
「不需要的東西必須毀掉，留着也沒用，包括你。」卡爾斯居然也挺實在，回答也很有寓意，只不過語調里不帶任何感情，冷冰冰地似這天氣。
此時夏承浩正扭著臉，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幾塊墨鏡的碎片。
自黑衣人在巷子裏現身出來，到現在過去了二十幾分鐘。周邊大部分租戶們的洗漱聲早已變得死寂，除一個房間里似乎是在聚會之外，別處毫無聲響。
面對輕鬆自如冷嘲熱諷的人，卡爾斯冷冷一哼，暗暗準備着發動致命第一擊。
「廢話少說，來吧！至少曾經都是紅月的人，用實力證明誰將是終極勝者！」他身形微微前傾，巨大的氣勢如山嶽般壓向夏承浩，說話一字一頓有腔有調。
即便他的外語講得不好，卻依然很有感染力。
「用實力證明？證明給誰看？以為是在背電影台詞嗎？」聽到卡爾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挑戰宣言，夏承浩實在忍不住想笑，「看不出來，破曉死神卡爾斯居然是個有學識的人。」
卡爾斯怒火再起，眼神微微一冷，整個心神牢牢鎖住夏承浩那張臉，其氣勢比剛才更加凜冽。
夏承浩關閉愉悅模式，臉上笑意頓失，凝神備戰。對於卡爾斯身上散發的無形壓迫，他並不是毫無所覺。事實上，有一刻竟隱隱感到一抹從未有過的煩躁和恐懼，這已經超越了生物機械人的情感模擬限度。
恐懼，在他的認知里應該只屬於小時候，被困在黑夜之下的無助。
那時的夏承浩，還沒激**內的生物機械程序，依然像每個人類小孩一樣擔心親人的死亡，這種擔憂常化成噩夢，糾纏着他們直到十歲那年被更大的恐懼代替。
今晚的無端煩躁像狂風暴雨般，抽打和撼動着他那顆Car－7仿生心臟，心理防線瞬間似乎不再那麼堅固，處在將要崩潰的邊緣。情緒過載警報迅速響起，各種抑制指令在萬分之一秒內通過神經束髮送到全身每個細胞。
到底是什麼？是死亡，那種面對死亡的恐懼。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看來卡爾斯是在做最後準備……」同為紅月培養出來的清洗者，戰術和套路基本相似，要比拼的是到底誰的智商更高一籌。
就在此刻，卡爾斯全身衣物突然鼓起，瞳孔猛然收縮，兩道寒光閃出，如同劃過長夜的閃電，刺向夏承浩，直搗心底。
目光雖然只是虛擬介質，卻似乎比真實的刀劍還厲害，如果換另一個人，被卡爾斯這一瞪眼，便失去大部分的抵抗力。
「果然厲害！」
夏承浩也是頸根一涼，寒意源於後腦那處尾號3329的條碼文身，沿着脊柱下行而後彌散到每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