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章二十四

富江發了一會兒呆就跑出了地洞。等到她回來時，就帶回了許多柔軟的樹枝與一些水果。

女孩子小心的將所有枝條鋪在一起，快速的搭出了一個簡陋的床墊。也許是覺得不夠柔軟，她便一次又一次的跑出去，直到那些枝條被堆砌在一起，與地面形成一個可觀的高度。而此時，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汗水。

富江蹲到了湯姆的身邊，神情裡帶著期待與討好：「我搭出了一個床！」邊說邊睜大眼睛注視著少年，就像是在等一句誇獎。而湯姆·里德爾對此依然不置一詞。

他沉默的被富江擁抱著走向了「床鋪」。當他躺下身體，鼻腔裡布滿了樹葉的香氣以及松脂氣味。在這個過程里他感受到富江緩緩鬆開了圈在他腰際的手。他看到她的髮絲垂落在自己的脖頸。

有點癢，讓里德爾莫名在意。

而指甲不過輕輕一動，那種手臂斷掉后的刺骨疼痛就讓他形成生理性的顫慄。那額頭上的冷汗顯而易見，讓富江的身體不由一僵。

前一刻似乎略微緩和的關係再次僵滯起來。

富江轉過身，她看似忙碌的撿著地上的果實。她說：「我不會放你走的！」聲音信誓旦旦：「除了我身邊你哪裡也不能去。」

她捏緊了手中的果子，手背上的經絡明晰。就像是說服了自己一樣，聲音也突然平靜了下來：「是的，你哪裡也不能去。」

「如果你想要逃走，我就折斷你的雙腿，敲碎你的骨頭，挖出你美麗的像是寶石一樣深邃的雙眼，讓你陷在黑暗與痛苦裡。」

「如果你不能留在我身邊，那麼你就腐爛在這裡——」

湯姆·里德爾抬起頭來，在這一瞬間他甚至不太能確定這些話出自富江口中。她明麗冶艷的臉在搖曳的燭光里幽深陰沉，與他曾在鏡子中所見的自己是如此相似。

那優美的唇齒所吐露的話語冰冷刻骨，臉上甚至露出奇異的冷笑，就像是陷入囚禁了湯姆的幻想之中。如此病態的愛意會讓每一個正常人都感到恐慌畏懼。然而在這一刻，當注視著富江甚至有些扭曲的神色時，湯姆卻感覺脊背的寒毛都豎立了起來。

就好像一隻小蟲子鑽進了他的衣服，順著他的脊椎向上攀爬，讓他覺得身體又癢又疼、莫名酥軟。

富江需要他。她是如此的愛著自己……

湯姆只是如此想著，就感到莫名的快活快要將他滅頂。那種難以形容的快樂讓他覺得腦袋都昏昏沉沉。

他在這樣奇異的狀態里微微泄露一些笑意。目光瀲灧著動人。

他扭開頭，說出到此地后的第二句話：「我餓了，給我一些水果。」

富江愣在了原地。

許久，就像是突然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的想象，慌亂的將手中的果實遞到了湯姆的面前。那隻手甚至剋制不住的輕輕顫抖——

她確實在不可思議：

[湯姆·里德爾/伏地魔：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97。]

[黑化值：3（3/3）]

這一晚，他們在簡陋的小「床」上相擁而眠。富江注視著湯姆閉上眼睛，卻始終不能夠入眠。她的目光一次次滑過少年被她折斷的雙臂上，輕顫著落下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在為對方感到心痛。然後少女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掩蓋住黑眸深處的不在意。她思考著已經滿值的黑化值，可是里德爾平靜的表現並沒有顯出異常。

而富江不會知曉，湯姆在她睡著后曾快速的睜開了雙眼。他在黑暗中看向出口，那裡的納吉尼發出細不可聞的嘶嘶聲，片刻后，在他的指揮里再次離開。

他們在接下來的三天里相處愉快。

湯姆從未曾提起要治療自己的手臂，富江也從未表示要將他送回去治療。彼此之間似乎心照不宣，又似乎彼此防備。唯一不同的是這間地洞里東西越來越多了。

富江曾趁著天色還早，為湯姆帶來用樹葉包裹著的清透的露水，帶回不同種類的果實，帶回木柴，帶回樹枝。她沒有計劃，似乎是看到什麼都想要帶回到地洞里去。即使只有三天的時間，一切物品卻變得越來越多。

那些乾枯的失去了水分的樹枝被富江隨意扔到了牆邊。但居住在這裡的兩個人，卻都並沒有真的在意或打掃的意圖。

他們彼此都清楚，這隻會是一段極為短暫的經歷，不久后就會離開此地，也因此更不需要多加費心。

而孤兒院，也同樣產生了一些變化。

一位聲稱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院長的出現在了孤兒院內。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穿著寬大又奇異的長袍，留著花白的長鬍子。身材高大、神情和藹。

他在詢問著米歇爾女士一些關於湯姆·里德爾的問題。

而被詢問的米歇爾誠懇的回答著這位名為阿不思先生的所有的問題，並且沒有絲毫的隱瞞，唯一奇異的是她神情木訥，雙目無聲，甚至連同聲音都沒有太多的起伏。

[他是個奇怪的孩子。漂亮又聰明，但是莫名讓人害怕。]米歇爾如此回答。同時提到了那些莫名丟失的東西，以及前不久的那隻兔子。

她說道：[雖然沒有孩子告訴我，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湯姆做的這件事。他就是這樣殘忍的孩子，從他那些詭異的力量就可以看出一切……他也許是個惡魔！]

而本來還嚴肅聆聽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在聽到米歇爾的評價后，突然意識到這一切會不會是由於她個人對魔法的偏見導致的偏激印象，這讓鄧布利多不得不更為慎重：

「湯姆這個孩子，難道就沒有朋友嗎……？」

米歇爾女士沉默了下來，片刻后她再次開口：[我想……應該是有的。他和富江走的很近。]

「富江？」

鄧布利多模仿著米歇爾的發音吐出這個名字。奇異的，當名字出口時，他的內心裡感受到一種奇異的魔力，就好像這個名字本身就蘊藏著某些奇詭的魅力，讓他不由的心臟一緊。

[她是一個來這裡不到一年的女孩，非常的討人喜歡，今年已經十四歲了。]

「她來自哪裡？」

而米歇爾在這個問題中卻沉默下來。她的臉上同樣露出了困惑與思考，卻只是重複一些無用的信息：[她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是個可憐的女孩，但是她非常美麗，快到適嫁年齡，也許能改善院里的現狀。]

「她來自哪裡？」

米歇爾沒有回答，或者說，她也沒有答案。

鄧布利多陷入沉思，他認為米歇爾也許被催眠了。

而當他來到湯姆的房間時，這樣的想法更為深刻。這個逼仄狹窄的小房間潮濕陰冷，一覽無餘，根本不可能藏匿住偷來的物品。而當他來到富江的房間時，卻從衣櫃里找出了丟失了洋娃娃、手帕與玩具。

鄧布利多沉默下來。他對著空氣念了幾句咒語后就追查到湯姆的位置，然後快速前往向少年所在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到有些不安。

「嘿！你想要出去走走嗎？」

富江如此詢問著，她的黑眸深邃剔透，目光溫情脈脈。

湯姆的目光滑過了洞口的蝰蛇，然後看向了富江：「不，我可能有些生病了。」他蒼白著臉輕輕搖頭：「我感到冷。」

那一直未曾治癒的手臂也許引發了別的什麼炎症。湯姆的臉頰蒼白，額頭上都冒出一層虛汗。幾縷髮絲貼在他的鬢角，他雖然始終忍耐著不露出痛苦的神色，但看得出來他並不好受。

富江微微慚愧，然後將更多的樹葉抱到了湯姆的面前：「也許躺在這上面會稍微好受一些。」

富江踟躕著：「我回去給你拿葯。」

是湯姆拉出了富江，這個動作疼的他嘴唇都發白：「不，再陪陪我。」

這一刻湯姆·里德爾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脆弱，他的瞳孔深處泄露真實的不舍。他注視著富江，深深深深的注視著她，就像是想要將她的姿容印刻在腦海深處。

少年的嘴唇甚至都顫抖了起來——

「好啦好啦，那我哪裡也不去。」富江微笑起來。她蹲在身趴在湯姆的身邊，眼神繾綣又溫柔。就像是再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那我等會兒升些火好嗎，這樣至少能溫暖點——」

里德爾在她的注視下露出一抹痛苦，他的眼睛甚至都紅了起來。

「是的」少年聲音沙啞：「你哪裡也不要去，就像你說的，留在我身邊。」伴隨著好感度+2的聲音，湯姆·里德爾的好感突破了99。他身體微微顫抖著依靠在富江的身上。就像是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痛苦，在露出內心裡脆弱的同時，也泄露了他對於富江的深刻依賴。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那麼所有的記憶都會顯得柔軟又靜謐的。然而遺憾的是，世間大多數真實卻往往更殘酷，更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