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捉蟲）

章二十一

這是無比欣喜的一件事。

75的分值意味著湯姆對富江的好感度已經逐漸趨向穩定。除非一些極端的事情發生影響湯姆對富江本人的評價。但至少不會再向以往一樣起伏劇烈。

而富江努力的方向就是將好感度升到85.這樣才有機會儘快刷到滿值。

然而讓人沮喪的是，湯姆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些由富江引起的情緒上的變化。他開始拒絕見富江了。

從禁閉室出來后，湯姆就沒有再與富江接觸過。尤其是在米歇爾命令讓富江離湯姆遠一些后，他的這種迴避對許多（除富江以外的）人來說樂見其成。

包括米歇爾女士，也因為湯姆的這種迴避對他重新興起了一些好感。院內對湯姆的針對，如餐點剋扣，手工雕刻作業量增加等瑣事也不再明顯。

富江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但是她依然對此感到困惑：湯姆並非是一個會因為這些小事而被威脅的人。

而事實是，湯姆·里德爾確實在迴避富江。但這種迴避與任何人無關，他只是單純的，想要迴避。

這個年齡在不久前步入十一歲的男孩，他身量變得更加傾長，氣質變得更為出眾。他對於情緒的收斂也更為得心應手。但是在最近，他覺得自己出現了某些變化。

這種變化是從未有過的、隱性的。只有他自己感覺的到。

他開始變得「軟弱」。

然而這對於湯姆·里德爾來說卻是最不能夠被理解的一件事：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想要將手放在富江的頭髮上，這個舉動究竟有什麼含義？為什麼富江將自己的弱點告知了他，然而湯姆卻沒有以此報復富江在初識時險些扼死自己的狂妄？

湯姆只意識到自己開始在人群里去尋找富江（雖然對方的外表太過於出眾讓這種尋找變得很沒有必要）。他意識到他很樂於富江對自己的肢體上的接觸，尤其是他已經習慣富江擠在他的被子里不離開這件事。例如他開始在閑暇的時間裡，發現他的腦海中總是出現富江。

他開始變得軟弱，這種感覺非常的，非常糟糕！

只要想象自己會淪落成為那種平庸的、毫無趣意的普通人，湯姆就感到暴虐的殺意在心頭涌動，讓他興起讓富江永遠消失的強烈念頭——

但是這件事是她的錯嗎……？

哦，當然是她的錯了！瞧瞧他的問題多麼的愚蠢。

湯姆陰沉下了臉。他低著頭注視著自己的右手，他想到曾在黑暗中觸摸富江髮絲時的觸感。

而不過片刻，湯姆·里德爾就感覺到躁動在自己內心裡的情緒讓他變的更為煩躁，也就是在這時候，他看到了比利的兔子。

不，應該說這是孤兒院的兔子。

唯一（至今還活著）的寵物。

它出現在湯姆的視野里，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樣，出現在他最為暴躁的，內心裡充斥著憤怒與殺意的時候。當湯姆將兔子的耳朵提在手中時，他感到小動物雪白的身體的手中瑟瑟發抖，毫無抵抗之力。

[真可憐。]里德爾這麼想著，忍不住露出淺淺的微笑。

這笑容被陽光鍍上一層柔光，讓少年更顯俊美與無塵……而這笑容卻是冰冷的。

他裝模作樣的為兔子的命運嘆息，嘆息著它的「命運」，就是自己。

哦，這句話是不是富江說過？

這念頭在里德爾的腦海中快速的轉過，就被他強壓著拋在了腦後。

在這一天，他回到了後山久違的地洞。在那陰冷潮濕的，混雜泥土氣味的地洞里，他在一隻無辜的小動物身上，盡情的展示著一個年幼孩子，所不該有的那一份殘忍。

當一切結束后，里德爾默默的將雙手擦拭乾凈，但是那彷彿充盈在鼻腔里的血腥氣味卻持久不散……讓他的情緒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平靜。

而第二天清晨，比利在自己的枕頭邊看到了自己兔子。不，確切的說是被剝去皮毛的一團血塊。它連同血跡乾涸在比利的枕邊，留下一塊紅褐色的污跡。

在這一天，所有的孩子都能夠聽到來自比利的痛哭與嚎叫，然而在眾多人同情與恐懼里，唯有富江悄悄的來到里德爾的身邊。

這個隨著年齡的逐漸成長，變得愈加俊美矜傲的小少年正神色平靜的站在比利的房間門口注視著對方。

他的眼神專註、認真，就像是要將對方的痛苦完整、清晰的記憶在自己眼底。以富江對湯姆的了解，她第一時間感受到對方心情愉悅。

「你乾的？」富江小聲的質問著。

然而里德爾還沒有想好如何回應，就聽到富江不滿的抱怨：

「為什麼不叫我？」

對她而言，似乎這種極為出格的殘忍並不是一件多麼大不了的事情。即使她幾步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著。但是似乎對富江而言，更重要的反而是「你為什麼不叫我？」

里德爾感到自己被取悅了。

他的心情非常好。尤其在比利嚎哭的背景音中，他突然覺得似乎這種對於富江的接納以及自己的那些變化，也並不是一件不能夠接受的事情，

畢竟富江，甚至比他還要糟糕與惡質。

里德爾如此想著，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手指修長纖細，指甲泛著淡色的健康的粉。在這一次，他沒有感到對主動碰觸富江的抗拒。

他撫摸上富江的黑髮。與記憶中的冰涼觸感並無二致。它們流淌在自己的指縫中，在他的撫摸下，少女妍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困惑與不解。

然而里德爾並未解釋。他只是心情愉悅的微勾唇角。然後向富江走近了一步。這一步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完全消弭。

「你怎麼了？」富江詢問著，剋制著心中的驚詫。

而回應她的，是湯姆·里德爾從發梢流連到她臉頰的手指。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她總覺得能夠聞到來自對方身上的，血液的腥甜。然後少年湊到了富江的臉龐，在富江堪稱驚恐的目光中吻了吻她的臉。

[湯姆·里德爾：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85。]

[黑化值：2（2/3）]

「是你！是你殺了愛麗絲！」在富江想要去試圖了解湯姆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時，是比利尖叫著打斷了她的意圖。

他的目光充滿了仇視，並且直指里德爾。

富江掃過了比利的身後，所有的孩子都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里德爾。他們畏懼他，害怕他，同時也厭惡他。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異類都被人唾棄與仇恨。而顯然，湯姆就是這裡的異類。

那是富江所沒有參與過的過去。

在湯姆還不會控制自己魔力的童年，他房間里的物品會自己飄浮在空中，他想要得到的物品會出現在他手裡。

他會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離開地面。在他憤怒時，他的衣擺里會吹鼓起狂躁的風。

這個孤兒院十年間沒有養過任何一隻超過一年的寵物。它們總是會消失在某個清晨或夜晚，然而卻在其他的地方被發現奇異的血跡。

所有人都仇視他。如果文明再退化幾十年或幾百年，湯姆毫無疑問會被架上火架，在眾人的圍觀與唾棄中被作為異端或邪/教/徒燒死。然而在第二次工業革命后，這種粗魯又野蠻的極端行為已經被法律所禁止。

就算所有人畏懼、厭憎湯姆·里德爾，就算他們意識到了湯姆與自己的不同。在這個貧窮又落後的小小院子里，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儘可能的遠離他。

比利打破了這種默契。

寵物死去的憤怒已經燒毀了他的理智，他尖叫著喊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是你殺了它！」

「你這個魔鬼！」

「這個該死的！該下地獄的！噁心的怪物！」

他詛咒著，憎恨著。

然而湯姆卻連眉梢都不曾有過絲毫的動搖。他只是眸光專註的注視著富江，帶著甚至連富江都感到莫名恐懼的期待與親昵。

他詢問著：「要出去走走嗎？我猜你並不想一直留在這裡。」

那黑眸幽深專一，並且含情脈脈——一種完全不適合里德爾的含情脈脈！

這樣的他讓富江感到怪異至極！

而湯姆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當比利的吼叫再次打斷了湯姆的話時，這個少年露出顯而易見的不耐。他的食指在空中隨意的一劃，只聽[砰！]的一聲，比利就狠狠的摔在了牆壁上。

他笑容愉悅：「來，牽著我的手。」

富江看向了他的身後：在那裡，系統就像是壞掉一樣不斷的彙報著：

[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86]

[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87]

………………

[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90]

……

唯有黑化值閃爍著由數字2變成3。然後在富江的屏息里再次變回了2。

它的字體顏色腥紅，觸目驚心：

[黑化值：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