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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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九啊馮九，莫要迷失自己啊。」又等了些時間她才揭開鍋，用勺子輕輕攪著燉好的排骨湯，失神的看著鍋里，輕笑了一聲,像是感嘆又像是警告地自說著話。

她不想動情。

她見過殯儀館劉嬸家女兒深陷感情深淵的樣子。為了一個她得不到又狠狠欺騙過她的男人生不如死,每天像一具屍體一樣活著,無視親友的規勸,一遍又一遍的尋死,到頭來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什麼也沒得到，一切都是徒勞。

「嗤。」

馮九驚詫自己居然想到這些，明明什麼苗頭都沒有,她費了心神想著這些不切實際的幹什麼,倒不如把眼底下這鍋燉湯做好。

她嘗了下,味道還不錯。

這一點倒是讓她開心很多。

她放下勺子重新蓋上鍋蓋,客廳里的電話響了，她幾步跑過去接,聽聲音是李伯的,無非就是問問自己孫兒的情況。

這時，門口傳來聲響，馮九抬頭張望，是李琛回來了。

「九兒？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是我那孫子出什麼事兒了嗎？」李伯有些著急。

馮九掃了眼默不作聲走進來的李琛，目光沉了沉，斟酌了下才回：「沒事李伯，他很好，別擔心。」

李伯打來電話無非就是想聽到這句，聽馮九這麼說他也就放心的掛了電話。

然而馮九犯了難。

李琛又是一身傷。

「你這傷，怎麼弄的？」

李琛的腳步一頓，說了句「與你無關」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馮九無言，站了會兒盛了一碗湯敲敲李琛的房門，裡面沒有回應，她便把湯碗放在地上。

「做了排骨湯，聽說你喜歡喝，放在門口了。」

她說完也回了自己的房間，洗漱完畢后躺在床上發獃，半晌才得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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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馮九是下午班，和李琛去學校的時間剛好錯開，她這次悄悄跟在他身後，就是為了弄清楚他身上的傷怎麼來的，要高考了，他卻是這個情況，如果有一天人被打死了，她怎麼跟李伯交代。

目送李琛進了校園，一路上還沒有出事，馮九倒是稍稍放心起來。

她順道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點菜，出來時卻碰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那天那個女孩。

「啊！漂亮的小姐姐！！」周曦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馮九，這一下見著開心的不行，比起那天因為胃疼而虛弱的樣子，她現在倒是生龍活虎的。

馮九淡笑：「你好。」

周曦見她一個人，二話不說拉著她往街邊走，那裡停了一輛車。

「姐姐，今天正好，難得遇見了你，那天我還沒感謝你呢，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用了……」馮九愣了一下就已經被拉到一輛車旁邊了，「應該是我謝你。「

周曦卻沒聽到似的，敲敲車窗：「哥，開門！」

裡面的人聞聲開了鎖，馮九稀里糊塗被周曦推進去坐著，屁股剛坐穩，只見前面坐著一個戴著墨鏡口罩的男人。

他回過頭：「你好。」

是那天那個男人的聲音，馮九意識到。

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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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我是小王，我來確認一下，門口有您的快遞。」打電話的是小區門口的保安。

周堯因為想著馮九，前一晚亢奮了一晚上，右手都不好使了，還是消解不了身體的躁意。一晚上沒睡好，現在簡直身心俱疲，聽見是門口保安打來的電話，下意識想掛掉。

他煩躁的不行：「我沒買過東西。」

「是嗎？可是周先生這地址上明明白白寫著您的住址啊，您真的不認識馮先生嗎？」

「馮先生？」周堯敏銳地捕捉到小保安話里的某個字眼，頓時精神起來，「從哪兒寄來的？」

小保安：「青石鎮。」

是馮九！

馮九給他寄東西了！

保安的話對周堯來說完全就是一針強心劑，周堯不等保安把話說完，人還沒打理乾淨，就穿著一雙拖鞋跑了出來。

周堯跑在小道上，心裡頭一回兒氣自己這棟房子離小區門口太遠，他現在恨不得趕緊去大門口看看馮九給他寄什麼了。

不過也是趕巧兒，他剛小喘著氣兒到門口，一輛熟悉的車就恰好停在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衡子？」周堯皺著眉低頭往車裡一瞅，「你怎麼來了？」

趙衡北搖下車窗，在這看見周堯也很意外，尤其對方還穿著一雙拖鞋出來。

「你怎麼這個鬼樣子？」

周堯低頭看了眼自己穿著的拖鞋，想到其中緣由，這大老爺們兒的面子有些掛不住，只能扯扯嘴角一個字兒也不往外蹦。

不過要說來，他發現趙衡北神色不太正常。

「你說我。你又怎麼了？」周堯幾分認真的問。

「等我把車停好，我們進去說。」趙衡北準備重新發動車子開進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兒，探了個頭出來問他，「你穿個拖鞋跑出來幹什麼？」

「拿快遞。」周堯掃了眼趙衡北，從他車旁經過往停著的快遞車去。

「稀奇，」拿快遞就算了，趙衡北不理解的是，他怎麼覺出周堯那眼睛里滿是雀躍？

什麼東西讓他這麼開心？

只不過回頭看，站在快遞車旁的周堯好像一下子臉色沉了下來，他略顯煩躁的讓快遞小哥把車開進去，自己怒氣沖沖地打開趙衡北的車門一屁股坐進去。

「怎麼了這是？剛才不還很高興嗎？」

「開你的車。」

周堯怎麼也沒想到，馮九竟然將他留在青石鎮的東西全數寄了過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出問題了。今天像這樣的分歧不止一次，原本她信誓旦旦相信自己的眼睛沒錯，可是現在來看，她已經不那麼確信了。

她問了幾個學生，知道李琛的都說他是隔壁二十一中的學生，可她拿出那張寫了地址的紙條翻來覆去看，她的眼睛仍然告訴她，李琛應該就是二中的。

雖然是這樣想，但她等的這所學校的學生已經走完了，保安也已經關閉大門，顯然是不會再有學生出來了。

馮九心裡有一些微的沮喪。雖然上小學的時候班裡同學總是嘲笑她，但是她真不覺得自己能笨到這種程度。

可今天發生的種種一次次打擊了她，先是走錯房間導致自己被迫去了一趟警.察局，然後第二次還是沒認對那女孩家的門牌號，到最後也沒搞清楚李伯孫子的學校到底是她以為的第二中學還是第二十一中學。

來江市前，她的生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問題。

到底是哪裡出差錯了呢……

馮九百思不得解，但眼下也不能傻站在這兒，李琛沒接到，她今晚住哪兒都是個問題，她身上錢不多，不敢隨便找旅館歇下。

就在出神間，她忽然聽到一聲吼，她聞聲立刻看過去。

隔壁學校門口不知道發生了事，感覺像是在打架，圍了一圈人，幾個校園保安沖了過去，嘴裡大叫著：「喂！你們幾個哪兒學校的？！幹什麼？！」

鬧事的人估計是外校學生，一聽到保安的大吼，幾個人如鳥獸般逃走。人群漸漸散去，馮九打眼看去，空曠的校園門口，一個白衣少年略顯蕭條地站著。學校的保安攔著問了他幾句話，不過應該什麼都沒有問出，因為馮九看見少年一直在搖頭。

馮九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學校門口還能發生這些，明明還有那麼多人在。

只是沒一會兒，馮九就沒心思想這其中是什麼原因了，因為有讓她更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她走近后才發現那個人她很是熟悉。

那不就是李伯的孫子嗎？

「李琛！」

從她身邊將將走過的少年驀地回頭，卻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皺起了眉頭。

「是你。」

好像沒聽到他話里不悅的情緒，馮九倒是鬆了一口氣。他還認識她。她就怕李琛不記得她是誰，到時候問起來她解釋不清楚她為什麼來找他就不好了。

不過看樣子李琛應該是和李伯通過電話知道她要來了，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了句「跟我來」就徑自往前走了，馮九趕緊幾步追上他。

「剛才……他們是欺負你嗎？」

她看見他臉上有幾處淤青，應該就是剛才打架后留下的痕迹，雖然她也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兒自尊心很強，很容易被激怒，但怎麼說也是李伯拜託她照顧他，她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看見，要是影響他高考就不好了。

不過李琛並不如她所想，只是很隨意的回了句：「他們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

馮九裝作相信的樣子點點頭：「這樣啊。以後小心點。」

真要說來，她想起她是有聽見鬧事的那幾個人中最後有人逃跑的時候是罵了李琛的名字，她沒聽錯才對。

不過既然他不想說，她就不問了，她沒那麼閑。

不過有件事她得確認：「李琛，你學校是二十一中嗎？你爺爺給的地址上怎麼寫的是二中？」

她話音落下，李琛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又不耐煩。

「怎麼這麼幾年，你還是這麼笨？！」李琛忽然停住腳步，終是忍不住，回過頭罵她。

「……」馮九無言，覺得自己吧，還是別跟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一般見識。她本來一直把李琛當成小孩子，再加上他現在是備考特殊時期，還是他為大。

只不過李琛一點都不領情，越發的不耐煩，深吸一口氣才說：「你不知道你有閱讀障礙症嗎？！」

馮九愣，耳朵里聽到一個極為陌生的辭彙，陌生到她連複述都成問題：「……閱……什麼症？」

李琛看她全然不知的樣子，覺得自己完全是對牛彈琴：「你這輩子就這麼蠢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