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石鎮的馮九(捉蟲)

1.青石鎮的馮九(捉蟲)

馮九拎著兩袋米從殯儀館後門往山上墓園走,一袋十斤重,她從鎮上一路走回來,半個小時有餘,也不覺得累。

入了後門沒幾步便是往山上走的石梯,她把兩袋米放在階梯旁,看了看手錶,時間倒是挺早,索性她坐下來吹吹山林間的涼風。

這裡是青石鎮,小有名氣的避暑之地。

馮九自小在這裡長大,成年後就在鎮上的青石山上的墓園工作,因為從山腳殯儀館後門走最近,她每次出入都選的這裡。

坐久了屁.股有些涼,馮九自己也覺得餓了,便提起兩袋米準備往山上走。

這一轉身,視線里出現一個小男孩,站在高几階的石階上看著她,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馮九隻愣了一下就面無表情地往上走。只是石階很窄,小男孩站在中間,馮九提著兩袋米也不好側著身子過去。

她前後左右看看,視野中沒有任何人,不知道這個小孩從哪裡冒出來的。

看他的穿著,倒是很好看,比鎮上很多髒兮兮還流鼻涕的小孩好看多了。

「你……一個人?」

這小孩也是奇怪,一直死死地盯著她,不讓路,也不說話。馮九被看得不自在,半天才問他。

「你……爸爸媽媽呢?」

問到第二個問題,小男孩才有了反應,搖了搖頭。

馮九試著問他:「那我送你到殯儀館可以嗎?」

他又搖頭。

「那……我不管你了啊。」遇到一個悶悶的不說話的孩子,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沒跟小孩子打過交道。

馮九說完,就慢騰騰小心地側過身子往上走,她提起米袋子從小男孩頭頂經過時被卻他扯住了裙擺。

「怎麼了?」馮九上上不得,下又下不了,高難度地扭過身子問他,「你想去殯儀館了?」

小男孩一聽,又搖頭。

馮九皺眉,犯了難。這孩子看著眼生,不像是殯儀館里工作人員的孩子,應該是跟著家長來的,也不曉得怎麼走到了這兒。

「那我陪你在這裡等會兒,等你家長來找你。」說著,馮九就放下米,拍拍石階,再一次坐下。

咦,真涼。

那小孩看見她打了個哆嗦,沒說話,默默靠著她坐下。

這孩子比她還悶。馮九看著他的動作下了結論。

兩個悶葫蘆坐在一塊兒,這林子里的鳥叫聲都比他們熱鬧。

夕陽西斜,依舊沒有人來的跡象,馮九等得餓不行了,斟酌了會兒才偏過頭對旁邊的小孩兒說:「我回家了啊……」她起身走了幾步又往回看,小男孩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你要是想在殯儀館里等你家長你就跟我說,我帶你去。你要是不——」

小男孩幾步跟上了她,叫馮九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她想說我也沒有辦法。

但是看這架勢,這小孩是想跟她走。

馮九奇了:「你想跟我走?」她什麼時候受小孩子歡迎了,鎮上的孩子都很怕她的說。

「嗯。」小男孩冷不丁嗯了一聲。

「你會說話啊。」馮九稍稍鬆了口氣,「那你今晚跟我住,我明天送你下來找你家長。」

「上來吧。」馮九蹲下.身,示意他坐到她脖子上。

她說了這話不見身後有動作,奇怪地回過頭,見這小孩瞪大了眼,小.臉微紅。

「你害羞啊?」她覺得好笑,「快上來,這梯子長得很,你腿短,等依著你走上去,天都黑了,我餓得不行了,不能等了。」

馮九話說得實誠,可能是一個餓字讓小孩也身同感受,他扭捏了下就坐上去了。

「抱穩啊。」

身上加了一個小孩兒,馮九也沒覺得沉,她只覺得這小孩應該是挑食吧,體重挺輕的。

「你家住哪兒。」馮九微微低著頭,一邊快步上梯子,一邊隨意的問他,反正看他這麼悶,她也不指望他回答。

「江市。」

意外的,這孩子居然回答了她,聲音是小孩兒特有的糯糯的腔調。

「是省城啊,離我們這兒這麼遠,你家長怎麼跑這兒來了?」

他又不說話了,馮九期待了會兒才後知後覺想到,這孩子能出現在殯儀館,應該是家裡有人去世了,她腦子真是轉不過彎來,竟然戳人小孩兒痛處。

馮九怕自己再說錯話,也不問問題了,反正閉上嘴,提兩袋米扛一小孩兒上山更省力。

#

上到山上的墓園后,馮九領著小孩進了她的屋——一間平房,不大,一個帘子隔開了卧室和廚房

馮九沒照顧過小孩兒,看這孩子三四歲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這個年紀能吃什麼。也因為實在餓得慌,她就隨便做了點清粥小菜,索性這小孩聽話,跟著她也吃得下。

「你叫什麼名字?」馮九收拾了碗筷,坐在單人沙發上,和這小孩兒大眼瞪小眼。

「周思南。」小孩說著自己名字,從高高的板凳上跳下來,扯著自己的T恤,一臉不舒服的表情,「這衣服好臟,我想換衣服。」

馮九一愣,尷尬地笑:「不臟啊,而且我這裡沒有你能穿的衣服。」不愧是城裡來的孩子,還挺講究,家裡條件應該不錯。

「臟,特別臟,你看。」許是扛他上山,給他做飯的情誼,周思南明顯變得活潑許多,不像她之前以為的是個悶葫蘆的性子。

馮九眼睛往他指的地方一看,只是一點泥巴而已,她抬頭剛想勸說周思南,他就突然蹭過來了,靠著她,仰著小.臉,嘴一癟,可憐兮兮的樣子。

馮九沒轍了,只能雙手投降,起身去帘子後面給他找了件自己最小的T恤。

「是你自己說要換的啊,只有這個。」

周思南竟然欣然同意,弄得馮九徹底沒話說,只是她的衣服終歸是大好多,她給衣服打了個結,看起來特別滑稽。

不過周思南顯然很高興,不久前還悶悶的不說話,現在倒是像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愛動彈了——探著小腦袋在她屋子裡東看看西瞧瞧的。

「姐姐你要去哪兒?」

馮九換好衣服出來,手剛搭上門把,身後的小糰子就叫住了她。

「我去跑步。」

馮九有個習慣,飯後一小時會去外面跑一圈,風吹雨打都不誤。

「姐姐都不跟我說,我以為姐姐要丟下思南……」說著周小朋友便是一副要哭的樣子,金豆豆說來就來。

馮九腦中頓時警鈴大作,一個頭兩個大,被小孩子委屈的眼神看得全身都僵硬.起來。

「我沒丟下你……」她愣神說,想想也是自己不對,是自己沒想打招呼就要出去的。不過也是因為自己獨居慣了,不注意還真想不起多了一個人,尤其還是這麼小的一個豆丁。

周小朋友委屈的撅嘴:「可你剛才明明就想躲著思南偷偷出去。」

馮九覺得有些理虧,也沒轍,只好折中說:「那要不,你跟我出去我先說啊,我是去跑步。」

「去!我也要去!」

馮九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蹦起來的豆丁,跑步,就這麼高興??

#

「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周思南跟在馮九身邊,有模有樣的跑著。馮九因為顧及他,特地跑得慢了些。

漆黑的林子,只有最下一階的小道上零零散散有幾站昏暗的路燈,抬頭便是一排排的墓碑。為了不打擾逝者,馮九都是在最外圍跑,沒有燈,只能拿手電筒。她覺得稀奇,本是可怕的場景,這孩子一點也不怕。

「我叫馮九。」她說。

低頭看著努力跟著跑的周思南,馮九心裡一暖,生平第一次覺得多一個人生活是件很不錯的事,可惜小豆丁明天就會回家了。

「九兒姐姐,你為什麼一個人啊?」周思南喘了口氣,停了下來。

馮九看了下表,決定還是早回去。

只是剛想回答,雨點子就打在了身上。

這雨下得又急又突然,馮九沒多想,抄起周小豆丁就往回跑。

許是小孩子天性,就喜歡騰空的感覺,周思南被夾在馮九胳膊下,咯咯直笑,開心的不行。

「下雨了你還笑。」

雨越下越大,馮九全身都濕透了,小豆丁還好點,因為她給他擋著了。

跑了會兒,小屋的門近在咫尺了,馮九剛想衝進去,卻在這時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是個男人的聲音!

馮九立刻警惕起來,把周思南推進屋,拿了根掛衣服的叉棍小心翼翼地站在屋檐下看著聲音的來向。

「小偷?」

不等她想清楚,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影便靠了過來,這人一抬頭,雨水全從他臉頰滑下來,一臉的怨氣是雨水也洗不掉的。

「你想幹什麼?」馮九立刻那棍子指著他。

不等那人說話,周小豆丁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後探了個頭出來,一見來人,驚喜地叫著:「爸爸!」

「爸爸?」馮九扭過頭看著小豆丁,一臉困惑。

#

周思南開心的牽著周堯進屋,儼然一副屋子主人的樣子。

馮九愣愣地,步子極慢的移進了屋。

這男人身材很是高大,坐在凳子上,襯得她的傢具都像是小人國來的。

周思南手舞足蹈的向這男人講著今天的經歷,馮九獃獃地站在一邊,倒像是客人一樣無所適從。

「馮小……姐。」周堯一抬頭想跟馮九說話,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愣在了那裡。

他第一反應是這妞真好看。

皮膚白凈得不像話,濕衣服貼在身上,前.凸.后.翹的,再加上那獃獃的清純的表情,叫周堯這素了差不多快一年的人頓時有些口乾舌燥,等回過神來,當下他腦子便飄出一個想法:他想要這女人。

認識周堯的都知道,沒有他拿不下的女人,只要他感興趣便會立刻出手。

這不正好,他這腿摔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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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你的兒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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