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荒野求生
顏如玉把睡房徹底翻了一遍，除了那本破舊的小本子以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東西了。
小木屋的客廳擺設比睡房更加簡單，所有東西一覽無遺，除了在牆壁上掛著的那張大虎皮以外，就連多一件裝飾品也沒有，根本不用費心思去到處察看。
顏如玉掃視四周一眼，心中暗想：昨晚她們來這裡敲門問路的時候，那對夫妻一臉慌張，客廳的地上還有血跡，估計是剛剛殺了人屍體應該還沒來得及處理，然後隨便清理了一下現場。
可是那具屍體不在客廳、不在睡房、也不在他們昨晚睡覺的那個小房間里，也就是說……它被藏在了廚房、茅廁和小院子其中的一個地方里嗎？
顏如玉推開小門走到外面，小院子里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蔬菜，晶瑩的晨露點點滴滴聚在菜葉子上，放眼望去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在小院子里逛了一圈，顏如玉也沒有看見泥土有被翻動過的痕迹，在加上當時的時間緊迫，那具屍體應該還來不及埋進土壤里。
這麼想著，顏如玉轉了個方向走到廚房前，輕輕推開了門。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個雙爐灶台，上面放著兩口大鍋，旁邊有個小柜子放著乾淨的碗筷，砍好的乾柴被綁成幾捆放在地上。
回想起昨晚那個男人在廚房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那具屍體估計就是被藏在了這裡。
顏如玉走進廚房，從灶台開始慢慢尋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一直找到放置乾柴的地方。她發現被柴枝遮擋住的那裡並非普通的地面，而是一塊寬大的木板，足夠容納一個成人通過，很有可能是進入地道的暗門。
顏如玉心念一動，剛打算回去主宅找碧靈，沒想到她卻來到了廚房前。
「玉玉。」碧靈提起裙子跑進廚房，誤以為顏如玉是在準備早飯，便問道：「我們今天吃什麼？」
顏如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那塊怪異的木板，低聲道：「你還記得昨晚那對夫婦說他們殺了人嗎？那具屍體很有可能就是藏在這下面。」
碧靈眨了眨大眼睛，不懂顏如玉的用意，「玉玉你要下去找屍體嗎？」
「嗯。」既然她已經決定在這小木屋住下，就不能讓那具屍體繼續留在廚房裡發臭；再說，那人平白無故就被那對夫妻給殺害了，也是個可憐人，無論如何都得儘快處理才行。
「碧靈，你回房間把劍帶上，和我一起下去，下面說不定會有什麼陷阱。」小心駛得萬年船，顏如玉不忘叮囑道。
碧靈點點頭，轉身跑出廚房回去拿劍，很快就回來了。
顏如玉給了碧靈一個眼神，示意她隨時準備好戰鬥，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塊木板，果然出現了一條通往下面的樓梯。
「玉玉，我先下去。」碧靈不願意顏如玉以身犯險，便自告奮勇道。
顏如玉點點頭，她本來就打算讓碧靈先下去，畢竟她又不會武功，要是有什麼東西忽然之間撲出來，估計立刻就一命嗚呼了。
「小心些。」
在顏如玉的叮囑下，碧靈一邊提防著四周，一邊慢慢走下樓梯，確認四周安全之後，才招招手讓顏如玉下來。
顏如玉拿著準備好的油燈，扶著牆壁慢慢走進地下。
才剛走了幾階樓梯，一股惡臭味就撲面而來，像是食物腐壞的味道，讓人覺得十分噁心，便忍不住用衣袖掩鼻。
碧靈見狀，也有樣學樣地用衣袖掩住鼻子，忍不住低聲抱怨道：「玉玉，這裡好臭。」
「天氣熱，屍體臭得快。」顏如玉眉頭輕蹙，聲音因為掩住鼻子而顯得有些奇怪。
她提著油燈往前走了幾步，果不其然就看見有一名姑娘直直躺倒在地上，雙目暴睜，臉色慘白，嫩綠色的衣裳沾滿了鮮紅的血液，就連綉在衣服上的花紋都看不清了。
惡臭的味道就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顏如玉有些不忍地別開眼睛。這姑娘大概也是像她們一樣在深山裡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這裡，本以為自己遇上了一家樂於助人的獵戶，沒想到他們卻是專門拐賣姑娘的惡夫妻。
大概是這姑娘抵死不從，那個男人拿著砍柴用的刀具想要嚇唬她，結果卻不小心錯手殺了她，所以那個女人才會在昨夜一直嘮嘮叨叨嫌那個男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吧。
碧靈緊皺著漂亮的雙眉，不想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便輕輕扯了扯顏如玉的衣袖，道：「玉玉，這裡好臭，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確認這暗道里沒有機關和其他人之後，顏如玉便帶著碧靈離開，走到隔壁的小房間拿了一張大被子。
碧靈一臉不解，「玉玉，你拿這個被子做什麼？」
顏如玉把被子折好，方便待會兒拿，「我們用這張被子，把那具屍體弄出來。」
「你是說剛才在廚房裡的那具……」
「沒錯。」
碧靈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那具屍體真的好臭，可是她又不想拒絕玉玉的請求……
顏如玉因為她孩子氣的表情笑了出來，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哄道：「乖，我也知道那具屍體很臭，所以才不能一直放在廚房裡呀。等一下把她處理好以後，我就做早飯給你吃，好嗎？」
始終是無法拒絕顏如玉的請求，碧靈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幫忙抱著被子再次來到廚房。
兩人忍著臭味，合力用被子把屍體搬了出來放在院子里。顏如玉實在是不忍心看，便把被子卷上，打算吃完早飯之後找個地方埋了她。
吃過早飯後，顏如玉帶著碧靈在小木屋附近逛了一圈，然後發現了一塊比較空曠的地方。
那裡長著一棵大樹，與四周其他樹木相比要高出很多，樹齡估計已經很大了。或許正是因為這棵樹如此高壯，所以才使這裡空出了一個地方來。
顏如玉打量了四周一眼，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對碧靈問道：「碧靈，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碧靈坐在樹榦上晃動著腳丫子，天真的道：「這棵樹好高哦，而且樹蔭下面好涼快。」
顏如玉嘴角上揚，彎了眉眼，「你也覺得這裡是個好地方吧。」
「嗯嗯。」碧靈點點頭，她的確是挺喜歡。
「既然是個好地方，那應該十分適合在這裡長眠吧。」顏如玉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抬頭從樹葉的縫隙中看向懸挂在空中的太陽，刺目得讓人忍不住伸手去遮擋。
碧靈輕輕一躍從樹上跳下來，把耳朵湊向顏如玉，「玉玉，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顏如玉微微一笑，不打算向她說太多，「走吧，我們回去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顏如玉從院子里找到一輛破舊的小推車還有耕種用的農具，再帶上那具用被子包裹好的屍體，去到剛才的那個地方。
碧靈這才明白過來，「啊！玉玉你想葬了她？」
顏如玉點點頭，「我們總不能一直把她放在院子里，可是就這樣隨便扔在山上，肯定會被野獸吃掉的，只能埋了她。」
「難怪你剛才問我這裡是不是一個好地方。」碧靈這才如夢初醒，「原來你是想把她埋在這裡。」
「是啊，你剛才不也說這裡是個好地方嗎？」顏如玉點點頭，既然碧靈已經猜出來了，她也不打算隱瞞，「既然要永眠，那當然得挑個好地方了。」
看著顏如玉側顏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柔，碧靈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整個人就這樣呆住了。
顏如玉一無所覺，從小推車裡拿出工具準備挖地，「來，碧靈一個我一個，把她埋好之後就能回去吃午飯啦！」
「嗯？」碧靈遲遲沒有上前接過東西，顏如玉疑惑地轉身，沒想到卻看見她直盯著自己發愣。
顏如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沒……沒有。」差點被顏如玉發現了自己的小心思，碧靈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連忙慌張地移開視線，「我、我這就來幫忙！」
碧靈拿過鏟子，立刻就跑到大樹下面開始埋頭苦挖，顏如玉剛才的那個笑容卻一直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想起那個笑容，便感覺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上次玉玉在她耳邊吹氣一樣。可是，她又不是第一次看見玉玉露出笑容，為什麼……心裡卻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呢？
顏如玉看著碧靈像是逃命般跑開，不禁有些困惑。她又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責備她，她有必要跑這麼？
想到碧靈那孩子般的性格，顏如玉忍不住搖了搖頭，拿起另一把鏟子上前去幫忙。
察覺到顏如玉走過來，碧靈的身體一下子就繃緊了，沒想到對方卻一聲不響，只是在默默的挖地，碧靈心裡忽然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咬了一口沒有熟透的果子，又酸又澀。
她一邊挖地，一邊偷瞄顏如玉的側臉，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
「不要偷懶，認真幹活。」顏如玉頭也不抬，一邊挖地一邊警告道。
「我沒有偷懶，一直在挖呢。」
「那就認真挖，老是偷看我做什麼？」
碧靈認真地想了一下，臉上再次紅了紅，「沒有為什麼，就是想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