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荒野求生

碧靈揉了揉眼睛，懶懶地打了個呵欠，似乎還有些困意。如果不是為了救玉玉，她實在是不捨得離開那溫暖柔軟的大腿，「玉玉，我還困呢……」

顏如玉捶了捶發麻的雙腿，半晌才能站起來。她看著潺潺流出鮮血的老虎，不敢隨便靠近，離得遠遠的觀望著，「碧靈，它……死了嗎？」

「死了。」剛才那一劍她很準確地刺穿了它的心臟，當場斃命，已經沒有呼吸了。

聽見碧靈說它已經死了，顏如玉狀著膽子慢慢走近，伸手摸了摸老虎的尾巴，果然是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

顏如玉這才放下了心頭大石。

碧靈不解地看著她的舉動，問道：「玉玉，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顏如玉連忙把手收回來，輕咳兩聲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

好歹她也是主人，可不能在自家外挂面前太過丟臉啊！

「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處理它。」雖然老虎是獨居動物，但難保附近沒有其他的野獸，可能會循著血腥味找來，所以必須得儘快處理了這具屍體。

「嗯……」碧靈托腮沉吟了一下，靈機一閃，「不然我們吃了它？」

「吃、吃了它？！」顏如玉頓時睜圓了雙目，嚇得不輕。

老虎可是一級保護動物，雖說現在是在古代，但……似乎還是不太好吧？

這麼想著，顏如玉的肚子卻在這時不爭氣地發出一聲雷響，在這寂靜的晚上，幾乎要響徹整個森林。

顏如玉臉上一熱，精神放鬆下來之後，飢餓感便再一次捲土重來了。

碧靈眨了眨大眼睛，綻出笑容，「原來玉玉你肚子餓了啊？那正好呢！」

說罷，碧靈撿起還染著鮮紅的銀劍，思考著該怎麼把他大卸八塊，等下吃起來會比較方便。

顏如玉見她挽起袖子，一副準備要動手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碧靈，你真的想……吃了它嗎？」

碧靈停下動作，不解地看向顏如玉，「怎麼了？玉玉你不是肚子餓嗎？」

「難道是你不喜歡吃這個？要不我再去給你摘些野果回來吧。」碧靈扔下銀劍，剛打算施展輕功離開，就被顏如玉叫住了。

「碧靈，你別去了。」顏如玉怕她真的會在這大半夜裡跑去摘野果，連忙上前拉住她，「這麼晚了你還在山裡到處跑，哪得有多危險！」

儘管碧靈剛剛才秒殺了一隻老虎，但在顏如玉心中她始終還是一個孩子，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會忘記自家外掛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嚇人。

顏如玉轉頭打量著地上那頭血淋淋的老虎，心裡也下了決定。

反正不殺都殺了，與其扔到外面去便宜其他的野獸，還不如留著自己填飽肚子。

「反正……這老虎你都殺了，我們就吃了它吧。」顏如玉指著地上的老虎道。

碧靈點點頭，剛想用劍直接把老虎的身體砍開的時候，卻再一次被顏如玉阻止了，「玉玉？」

「別，先把它的皮剝下來，山上夜裡涼，還可以當被子蓋呢。」反正都做到這一步了，當然要物盡其用，真的老虎皮擱在現代得多貴一張，可不能浪費啊！

剝老虎皮的功夫可不如大卸八塊那麼容易，但因為是顏如玉的要求，碧靈還是順從地答應了。

碧靈的武功很高，殺死一隻老虎根本不費吹飛之力，但說到剝皮，還是費了一番功夫，尤其是顏如玉不斷在一旁叮嚀千萬別讓虎毛染上血。

好不容易才把整張虎皮剝了下來，顏如玉立刻上前小心地接過來，對準邊角慢慢疊好，就怕會讓虎毛染上血。

「搞定，明天拿到河裡洗乾淨就可以用了。」顏如玉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難得開心的道。

反正那條河都被碧靈弄成那個樣子了，再洗一洗虎皮上的血應該也沒關係吧？

不知從何時開始，顏如玉的思想越來越朝著破罐子破摔的方向去了。或許是因為碧靈總是能給她的生活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吧。

剝下了虎皮，剩下的工作就簡單了。

碧靈兩三下就從老虎身上割了幾塊肉下來，按照顏如玉的吩咐用樹葉包起來，放到火堆裡面烤熟。

聞著飄散在空中的肉香，還有油花發出的滋滋響聲，顏如玉頓時覺得肚子更加餓了。

顏如玉把樹葉翻了一下，看見肉塊褪去了鮮紅的顏色，似乎是熟得差不多了，便把另外一份也拿了出來，遞給碧靈，「可以吃了。」

碧靈接過食物，眼睛因為笑容而微微彎著，「謝謝玉玉。」

兩人就這樣開始無聲地吃起東西來。

顏如玉覺得食物太燙，便呼呼地吹了幾下，待食物看起來涼了些，她剛準備咬上一口，就看見碧靈正眼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然後學著她剛才的樣子，對著食物呼呼地吹著。

見狀，顏如玉不禁失笑，又覺得有些神奇。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會模仿自己的舉動一樣，正在一步一步的成長。

「行了。」看見碧靈一直在吹，顏如玉斂下笑意，道：「再吹下去都冷了，快吃吧。」

「嗯！」聽見顏如玉的話，碧靈立刻停下動作，巴滋巴滋地吃了起來。

看見碧靈吃得那麼歡，顏如玉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容，低頭咬了一口烤好的肉塊。

僅僅是一口，顏如玉便僵住了動作。

直至今天，她才明白老虎為什麼是一級保護動物，還沒有絕種。原來……老虎肉是這麼難吃的……

默默地咬了幾口勉強填飽肚子之後，顏如玉便把食物放在一旁，絲毫沒有再碰它的想法。

抬頭看見碧靈依舊吃得那麼歡，顏如玉實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碧靈，你……覺得這個東西好吃嗎？」

早上的烤魚，晚上的野果，還有剛才的老虎肉……顏如玉已經搞不清碧靈的味覺到底正不正常了。

「嗯？」碧靈停下動作，抬頭看向顏如玉，十分誠實地回答道：「不好吃。」

「……不好吃那你怎麼還一直吃？」顏如玉覺得自己實在是理解不了，難道這孩子是M屬性？

「不是玉玉你讓我吃的嗎？」

「因為我讓你吃，所以你明明覺得不好吃還一直吃？」

「對啊。」

「……」顏如玉忍不住扶額，她從未想過竟然是這個原因，「碧靈，你不用因為我的話而勉強自己的，要是你覺得不好吃就別吃了。」

仔細一想，顏如玉忽然覺得自己還挺失敗的。雖說碧靈的心智還是個小孩子，但穿來這麼久，一直都是碧靈在照顧她保護她，而她卻從來沒有為碧靈做過什麼，就連好好教導她也不曾，還因為自己的疏忽教育而向她發脾氣……

想到這裡，顏如玉內心源源不斷地湧上內疚的情緒，「碧靈，對不起，我真是個失敗的人……」

碧靈怔了一下，因為顏如玉的道歉而不知所措，「玉玉，你怎麼了？你別難過，要是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吃了。」

碧靈手忙腳亂地抱住顏如玉，學著她剛才安慰自己的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背部。

「從你出生開始，你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受苦，我不但要你照顧要你保護，卻什麼也沒能為你做，就連好好教導你也辦不到……」顏如玉雖然內疚，但卻沒那麼脆弱，不會因此而哭，只是說著說著，心裡的內疚感更深了。

「保護玉玉是我本來就要做的事情。」迎上顏如玉的視線和她四目交接，碧靈毫不掩飾地透露自己的真心，「而且，我不想被玉玉照顧，我想照顧玉玉，我想玉玉像我依賴你一樣依賴我，永遠和我在一起。」

看著碧靈真摯的模樣，顏如玉忽然感到有種異樣的情緒縈繞在心頭。她笑了笑，「傻瓜，我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算你不會照顧我，不會依賴我，我也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從系統把那顆蛋給她的時候開始，顏如玉就決定要和碧靈一起走到最後了。

在這個世界里，她的全部就只有碧靈。所以對於她而言，碧靈不單單隻是一個能保護她的外掛，更像是能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家人。

察覺到自己似乎不應該在孩子面前那麼失態，顏如玉決定不再這個話題，「好了，肚子也吃飽了，我們快點睡覺吧，再這樣聊下去天都要亮了。」

碧靈沒有再說什麼，但內心的決意卻沒有因為顏如玉這番話而動搖半分。

保護顏如玉是她存在的最大的意義，哪怕是拼上這條命，也是在所不惜。

顏如玉回到剛才背靠巨石的地方坐下，招招手讓碧靈過來，「來，躺下繼續睡吧。」

碧靈坐到顏如玉身旁，搖搖頭，卻沒有聽話地躺下，「我這樣躺在玉玉你腿上睡覺，玉玉會很累吧？」

如果不是剛才醒來的時候看見顏如玉在揉發麻的雙腿，她都不知道原來這樣躺著睡對顏如玉來說是十分不舒服的。

顏如玉怔了一下，知道碧靈是在關心自己，嘴角忍不住揚起，「那我們一起躺著睡吧，這樣就不會累了。」

聽見顏如玉說不會累，碧靈點點頭，立刻在鋪好的樹葉上躺下。

顏如玉看著她高興的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後在碧靈的身邊躺下，還不忘滿足她之前提出的那個要求，把她的小手緊緊握住。

碧靈只覺得胸口的幸福感都要滿溢出來了，絲毫沒有睡意，望著夜空中的點點星光，不禁感嘆道：「玉玉，你看，天上的星星真漂亮啊。」

「是啊。」漆黑的夜空中，布滿了無數閃亮的星星，還有明亮的月光，相輔相成，顯得更加唯美。

如果這時手中有一台相機，顏如玉真想把眼前這番從未見過的美景拍下來，放在相簿中好好保存。

可惜，她現在只能把這番美景刻畫在自己的記憶之中，留著以後回憶。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碧靈忽然捂著嘴偷笑了幾聲。

顏如玉轉頭望向她，好奇的問道：「你笑什麼？」

碧靈也把臉轉了過去，「嗯，我覺得……跟玉玉一起真的好幸福呢。」

被碧靈這番話觸碰到心裡的某一根弦，顏如玉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微笑道：「跟碧靈在一起，我也覺得很幸福。」

順著烏黑的髮絲落到背上，顏如玉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碧靈的背部，低聲哄道：「睡吧。」

「嗯。」碧靈側著身子靠近顏如玉，把臉埋進她溫暖的懷中，逐漸放緩了呼吸。

看見碧靈沒有再說話，顏如玉也閉上了眼睛，慢慢進入夢鄉。

翌日。

夏季的白天比較長，一大清早，顏如玉就被刺眼的陽光晃醒了。

才剛睜開眼，她就看見懷裡的小人兒正眨巴著大眼睛看她，笑得十分可愛，「玉玉，早。」

「早。」顏如玉慢慢起床，身體因睡了一夜而有些僵硬。她捶了捶肩膀，然後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碧靈跟著起床，獃獃地看著顏如玉，「玉玉，你在做什麼？」

「第八套廣播體操。」她已經沒有了武功，連運動能力也跟著一起下降那可不行。好歹她也是要成為反派的女人呢！

「第八套……廣播體操？」碧靈歪著腦袋，一臉不解。

顏如玉想了一下，「嗯……這是一種運動。碧靈也要一起來做嗎？」

「好！」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運動，但碧靈十分喜歡和顏如玉做一樣的事情，立刻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跟著揮揮手臂蹬蹬腿。

做完了一套廣播體操，顏如玉又得開始張羅一天的食物了。

顏如玉打算再去摘一些昨晚的野果，又不放心碧靈獨自一人，便打算和她一起去。

「玉玉也要和我一起去嗎？」碧靈有些驚訝，隨即又苦惱道：「可是從這裡走過去，要走很久呢。」

「這樣啊……」睡醒一覺之後肚子又開始餓了，太遠的距離她估計是走不動了，可是她又不放心碧靈自己一個……

「碧靈，你的輕功抱著我還能施展出來嗎？」顏如玉想了一下，然後問道。

碧靈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因為沒有試過，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但顏如玉的身材偏瘦，估計不是很重，應該可行。

「我也不是很清楚，玉玉要試一下嗎？」碧靈老實的道。

「嗯，那就試試吧，你一開始別飛那麼高。」顏如玉怕兩人會摔著，特意叮嚀道。

碧靈環住顏如玉的腰部，提氣輕輕躍起，按照顏如玉的要求，一開始只在最低處的樹榦上借力。

顏如玉從未有過這種經驗，腳尖一離開了地面，整個人就立刻緊張了起來，像溺水者一樣緊緊抱住碧靈，整個貼在她的身上。

雖然經常抱著顏如玉，但這麼緊密的接觸碧靈還是第一次。僅僅是呼吸，就能聞到顏如玉身上的香氣，烏黑的髮絲不時拂過她的臉頰和頸項，身體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曲線，炙熱的手臂正橫在她的胸前和後背……

碧靈的心跳沒來由的加快，感覺整個人都燥熱了起來，臉頰緋紅，額上慢慢開始冒出薄汗。

顏如玉注意到碧靈額上的汗，便用衣袖輕輕替她擦去，擔心的問道：「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是抱著我太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顏如玉甫一張嘴，溫熱的氣息全噴洒到碧靈敏感的耳邊。她驚呼一聲，下意識扭開身子想要避開，一下沒注意腳下就踩空了，兩人就這樣從空中墜下。

「啊！」顏如玉發出驚呼，死死抱住碧靈，不敢動彈。

碧靈打量著四周的狀況，看見前面矮處有一根樹榦可以落腳，便抱緊了顏如玉，再次重整旗鼓，調整呼吸，躍到了那根樹榦上。

「玉玉，你沒事吧？」

顏如玉撫著受驚的小心臟，「嚇死我了……」

怕碧靈又會胡思亂想，顏如玉連忙擺擺手，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繼續走吧。」

碧靈看見顏如玉臉色都白了，哪像沒事的樣子，「玉玉，你真的沒事？」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顏如玉怕碧靈會自責，連忙扯扯一絲笑容來，「快走吧，你剛才不是說摘野果的那個地方快到了嗎？」

碧靈知道自己拗不過顏如玉，便再次施展輕功繼續前行，心裡卻忍不住責怪自己沒保護好顏如玉。

說到底她還是太膚淺，這樣就被嚇著了，以後還怎麼貼身保護玉玉！不行，她以後得多一點和玉玉親密接觸，只有習慣了玉玉的一切，她才可以隨時應對各種突發的情況，更好地保護玉玉！

看著寬廣無垠的樹林，碧靈就這樣立下了偉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