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番外之夜斗(上篇)
夜斗從自己誕生於現世就知道,自己和其他的神明不同,他是一個斬殺一切的神明,只一有這樣,滿足人類陰暗的**,他才能夠活下來。
他,是一個禍津神。
所謂禍津神,是給人帶來災禍的神明,為了被人們記住而活下來,夜斗的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這些都是他以前覺得理所當然的,為了活下去他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直到後來,他的神器櫻,教會了他怎樣做一個真正的受人敬仰依靠的神明。
雖然自己誕生於亂世的動亂之中,但是,他完全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而不是為了苟延殘喘下來而讓自己的手沾滿鮮血。
那百年來,血色幾乎一直伴隨著他,讓他變得麻木不仁,冷血無情。
世人聽聞他的名諱,只會想起夜幕里一身黑衣沐血而來的修羅模樣。即使害怕,人類卻還是會向他許願,請求斬殺一切阻礙他們道路的,無論鬼神妖魔……
「緋音……」
「你去另尋他主吧……我已經厭倦這樣的生活了。」
少女有著一頭齊耳的短髮看起來烏黑如同鴉羽,白色的衣袍在她身上更顯得她皮膚白皙如雪,她沒有因為夜斗的話而有什麼過激的反應,相反的,她平靜的不可思議,竟然慢慢從唇角溢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像是彼岸的花一般,妖艷卻又詭異的有些清麗。
夜斗看著緋音的笑靨,一時之間覺得有些脊背發冷。
離開緋音的日子,他其實很迷惘,他覺得自己除了殺戮幾乎幹不了什麼事情。他沒有神社,人類不知道他,甚至神明們也不知曉有他這一號神明。
只有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他才能稍微心安一些。
「天上的星星一直都這麼亮嗎?」
他在屋頂之上,枕著手臂躺著上面,看著滿天的星光,黑色的夜幕襯得點點繁星更加耀眼,夏日的夜裡風兒徐徐,溫軟中帶著一絲的燥熱。
「總覺得……好刺眼啊。」
他喃喃自語,將手臂放在眼前遮住,也擋住了那片璀璨的星光。
藍色的眼眸深邃,他沒有閉上,只是這麼看著前面,即使已經被自己的手臂給遮擋住了,但是,他還是有些固執地想要穿透去找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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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我們出發!有工作了哦!」
雪音是夜斗最近新收的神器,和之前的那些神器不一樣,他很小,只有十四歲左右的樣子。
金色的發很耀眼,眼眸也清澈純粹,他是彼岸的亡靈,被夜斗在一次危急時刻給收為神器,對這一切,他也在慢慢的懵懂之後變得成熟瞭然許多。
他的任性曾經給夜斗帶來的傷害,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愧疚。
雪音看了看少年笑容滿面的模樣,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蜜糖色的眼眸帶著以往沒有的暖意,看著少年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小太陽一般。
「嗯!」
現在是暮色時分,濃郁的氣息讓人感覺到壓抑窒息。
木川夏剛剛陪著爺爺去了圍棋講座,現在才坐車回來。司機開的很慢,木川夏他們坐在後面昏昏欲睡,她綠色的眼眸看了看窗戶外面後退著的兩旁的樹木,一切都靜謐的不可思議。
「爺爺,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她感覺四周的氣息很陰冷,讓她喘不過氣來,白皙秀美的臉上有些青澀,還有些許沒有長開,但是那抹驚艷在眉眼之間依舊可以窺到少許。
木川古雄原本有些混濁的眼眸這個時候清明了許多外面的那些,那些凝聚一團的東西,讓他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拐杖。
「馬上就好,乖,你先睡一會兒。」
老人低沉的聲音帶著那些年輕人無法比擬的沉穩,只是這麼說著,就帶著讓人信服的魅力,他的眉眼周圍是細細密密的皺紋,那雙眼眸也不再澄澈,但是深邃不已,帶著普通人沒有的威壓和氣勢。
木川夏愣了愣,覺得現在的木川古雄格外的嚴肅,和平日不一樣,但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再加上車上有些顛簸,也很悶,她真的很快就睡過去了。
她永遠不知道,這一夜,即是和木川古雄的最後一次現世的陪伴。
……
夜斗沒有想到,在循著那個妖物的氣息追尋的途中,竟然會跟丟了,他很驚訝,這個傢伙竟然可以隱藏氣息,這樣下去要找到哪年哪月啊……
「夜斗,怎麼辦?如果今晚找不到的話,下次遇到的話他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能量,我們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了。」
雪音蹙了蹙眉,和夜斗站在屋頂上四處看著,夜晚除了夜燈昏黃,草木陰鬱之外,什麼也沒有,安靜的就像郊區一般。
「啊,大意了!」
夜斗抓了抓頭髮,有些苦惱,黑色的發被他弄得亂糟糟的,他藍色的眼眸閃了閃,在黑夜裡亮的出奇。
「我的失職,如果他傷害到人類的話,那可怎麼辦啊……」
這一句話只是夜斗的擔心,卻讓雪音想到了什麼。
「對啊夜斗,我們反應不到那個妖物的氣息,但是他不是喜歡吸食靈力強的人類嗎?」
這麼提醒道,夜斗拍了拍腦袋,馬上明白了雪音的意思,嘴角上揚,眉眼中帶著暖意。
「雪音,你真是太聰明了!」
既然感覺不到那個妖物的氣息,但是他絕對無法抵抗靈力充沛的人類味道的甜美,只要感受哪邊靈力強就能夠知曉他所在的方位了!
「……不,是你太蠢了。」
「竟然這麼說主人!等斬殺了那個妖物之後,我一定要讓你好好教導你!」
夜斗聽到后,抬起手狠狠地揉著少年柔軟的發頂,將他的頭髮弄得一團糟才滿意地放下了手,雪音在他將手放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也反抗著試圖打掉他的手,但是力氣之間的差距太懸殊了,他只好狠狠地瞪了夜斗一眼,眼眸裡面帶著些許怒氣。
夜斗被瞪的有些心虛,意識到自己剛剛力氣的確有點大了,他乾笑著,然後生硬的轉移話題。
「咳咳,不多說了,快走吧!」
夜斗閉上眼睛,感受到在西南方向的靈力最是充沛,進而確定了那個傢伙所在的方位。
很奇怪,越往那邊走,氣息越不穩定,感覺周圍明明壓抑的那些不穩定是因素也慢慢燥熱起來,像是火山口的噴薄而出的岩漿一般,只需要一粒小小的石子放進去,就能夠讓所有的一切都熔化一般。
「夜斗……這個方位的鬼怪,感覺很……暴躁……」
像是嗅到什麼誘人的氣息一樣,按捺不住內心的燥熱,想要衝過去噬咬撕裂什麼似的。
夜斗看了看四周蠢蠢欲動的東西,斂了斂眉眼,將雪音拉到自己身邊,藍色的眼眸此時沒有了平日里的澄澈,他的眼一掃過去,那些東西便沒有再動彈了,好像畏懼著什麼。
「雪音,當心不要碰到這些東西,會感染的……」
雪音一聽,想起了那段日子自己被沾染上妖物的的時候,狂暴的自己,他蜜糖色的眼眸深邃,抿了抿唇,用手緊緊地攥住夜斗的衣角,垂眸看著那片隱沒在黑夜裡面漆黑一片的鬼怪,說不出來心裡什麼滋味,只覺得,有什麼哽在喉嚨里,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夜為他拔恙時候,夜斗蒼白的臉色,和強忍痛苦的模樣……
「別走神啊,一會兒還要干一場呢!」
夜斗像是覺察到了什麼,輕輕拍了一下雪音的肩膀,彎起眉眼,笑了起來,好看的像是午後的陽光。
雪音點了點頭,看著少年眉眼如畫的模樣,他覺得,胸口暖暖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生前是做什麼的,在現世是否有惦記著他的人……甚至於真正的名字,他也不知曉。
以前迷惘過,不安過,甚至差點誤入歧途……
是夜斗在最後拉了自己一把,從無盡的深淵裡面,將自己從黑暗裡拉了出來。
他雖然不是什麼厲害出名的神明,沒有神社,居無定所,自己跟著他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還要忍凍挨餓,露宿在其他神明的神社裡……
但是,他是自己生命里第一次清晰的照進來的光,他不願意放手,作為他現在唯一的神器……
雪音第一次如此清楚自己這樣活下去的目的,他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守護夜斗,陪伴他……神明的一生,漫無盡頭,他想要和他一起,百年也好千年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