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親

郎佳音，你好！這裏是申城施達集團，現正式通知你於11月15日（周二）下午14：00，在申城東來企業廣場A1棟一單元704參加面試。收到請回復！

收到這條短訊，郎佳音坐的動車剛剛進站，到家了。她敲了一下手機屏幕，心裏又有點猶豫，便把手機收到了衣兜里。本想坐公交的時候回復，沒想母親等在了出站口。「回來了，我的小寶貝。」

母親在單位請了假，特意來接她。郎母把郎佳音的行李箱放在了後備箱，精氣神特別好地上了駕駛座。「和輔導員請好假了？這次要在家多待兩天，上次國慶長假你都不回來。你想吃點什麼？媽媽今天還趕了個早市，買了你最喜歡的菜。」

郎佳音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也沒扣安全帶，身子微微前傾，點了一下車上的含羞草。「媽，這是你新買的嗎？」

「不是，你樊阿姨給的。」郎母說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郎佳音。女兒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乖乖地繫上了安全帶。回到家，郎佳音將行李放下后，將披散在肩頭的長發綁了起來。「媽，你去歇會，我來做飯。」

「哪有這回事的，你好不容易回趟家。」郎母拿過郎佳音手裏的圍裙。「媽給你買了一些日用品，都放在桌子上了。你看看，還缺什麼，媽媽晚上給你買。」

郎佳音這個學期就沒怎麼回來。國慶長假也在學校附近做兼職。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她媽媽已經收拾好了，還噴了空氣清新劑。郎佳音拉開行李箱，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柜子裏的衣服擺放得很整齊，可見母親沒少進來打掃和整理。郎佳音沒有出過什麼遠門，讀大學還是她離家最遠的一次。家裏只有母親一人，剛開始讀大學的時候，她每天都要給家裏去一個電話。身在異鄉那會，郎佳音也後悔過選這麼遠的學校。她媽有個頭疼腦熱，她也趕不回去，只能隔着電話，讓她媽注意休息。收拾完衣服，郎佳音又從行李箱拿出了幾本書，放在桌子上。桌上有他們一家人的合照。郎佳音拿起照片看了一會，直到媽媽從廚房出來，她才從自己的神思里出來。「好，我就出來。」

「你先吃着，廚房裏還有兩個菜。」

「媽，夠了，你炒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又吃不完。」

「開心嘛。」

「多浪費啊。」

「好好，我再炒一個菜，都洗好了。」

這時候，媽媽做菜也不是為了吃，就是圖個開心。媽媽或許是又研究出了什麼新菜式。郎佳音只好順從了母親，她豎起了食指，似乎想給母親強調一下。「就一個。」

「知道，說好了一個就一個嘛。」

郎佳音笑了笑，和母親一起進了廚房。她剛拿出碗筷，兜里的手機便振動了起來。是一通來自申城的陌生電話。「喂？請問你是？」

「是郎佳音小姐嗎？」接聽電話的是一個男聲。

「我是。」

「你好，我們是申城施達集團……」大概是郎佳音沒有回復短訊，施達便打開電話確認一下。郎佳音和施達通話，把手裏的碗筷又從廚房拿到客廳。從郎佳音的第一句開始，郎母便關小了天然氣。等郎佳音走出廚房，郎母更是關掉了天然氣，微微靠在廚房門口。從郎佳音的隻言片語中，郎母似乎得知了什麼。女兒還想留在申城？

吃過飯，郎佳音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樊阿姨的電話。「佳音，你明天有時間嗎？」

「你說怎麼這麼巧，你這剛回來，我家小威也從國外回來了。」

「你看，你們也有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明天約著一起出來喝個咖啡？當然，你媽當然可以來。我也是要一起去的。」

既然推辭不了，郎佳音便想帶着母親一起去。沒想她剛說完，樊阿姨就同意了，還說自己要一起過來。這樣的感覺更加不對勁了。

「佳音。」這時母親也進來了。似乎是聽到佳音和樊姐的電話了。

「媽，你這次叫我回來，是想我和駱威見面嗎？」當然不可能這麼巧，之前母親便一直問她的抵達時間。估計也是母親和樊阿姨串通好的，樊阿姨之前是母親的上級，是母親的半個師傅。年初，她媽就領着她去了樊家。正好撞上樊阿姨唯一的兒子，駱威。駱威之前一直在國外求學，過年回國拿東西。當天晚上，駱威便加了她的微|信。她媽知道駱威加了她的微信，大年初一的時候還讓她在微信上給駱威一家拜年。真不該答應母親，這一拜年，駱威便和她聊了起來，一天不到便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郎佳音這麼一說，她媽便顯得局促起來。「我看小威那孩子也不錯，聽說這次回來，就在本地發展了。我想着……」

「反正就見一面嘛。你們這麼長時間沒見，交個朋友也是好的。」母親一向不太強勢。估計這個主意，是樊阿姨慫恿母親的。

第二天的咖啡，顯得有些尷尬。或許只有她一個人尷尬。駱威在她面前還是挺主動和活躍的，駱威比她要大五歲。

「還是國內好，熱熱鬧鬧的，出門都是熟人。」駱威說道。

「我就跟你說了國內好吧，當初你非要出國。現在還不是想着回國。」樊阿姨有點嗔怪的意思。駱叔叔也在旁邊聽着笑呵呵的。

「是啊。國內好，我還是喜歡國內的女孩子，安安靜靜的。」駱威說着，便看了面前的郎佳音一眼。郎佳音的氣質是非常沉靜的，看着就令人很舒服。

樊阿姨也順着兒子的目光，看了一眼郎佳音。說起這個孩子，樊阿姨還是挺滿意的。學歷好，長得又漂亮。只是看上去冷了一點，但看她對她媽也感覺得出來，應該會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佳音是明年畢業嗎？」

「是的。」其實郎佳音早就走神了，她看着駱威手裏捧著的咖啡，咖啡漾出了幾道水紋，而咖啡的主人光顧著說話，也沒見品嘗。等樊阿姨問話的時候，郎佳音才「不好意思」地撩了撩耳邊的髮絲。這一撩，樊阿姨就顯得更滿意了。家長都比較喜歡這種「矜持內向」的女孩子。「星期一的面試不用擔心，你這麼好的學歷，也就見一面的事情。」

很快，樊阿姨也不掩飾了。「你們倆先聊著，我和你媽媽去逛逛。」

駱叔叔似乎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坐在凳子上樂呵，還是被樊阿姨拉了一下，把他從凳子上拉起來。「女士逛街，男士要過來提包啊。」

「對對，這是男同志要做的。」駱叔叔被這麼一拉才反應過來。樊阿姨家，一向是樊阿姨比較強勢。等家長們走後，隔間就顯得更加安靜了。

「佳音，你對我沒有意見吧？」

駱威前幾個月，一直給她發消息。她的回應比較冷淡，駱威後邊也沒怎麼發了。

「你在你們學校，應該是女神一樣的人物吧？」

對方問這話，大概是想問她有沒有處對象。「沒有，我們學校，有很多我們這樣的。我比較普通。」

「真的？」對方故作幽默地說道，神情還表現出了很積極。

「嗯。」然而郎佳音並沒有接對方的梗。

「我在國外，很少見過你這樣的。我覺得你很特別。」一說到國外的經歷，對方又有點滔滔不絕了。他似乎知道郎佳音沒怎麼出過遠門。郎佳音又開始看着駱威捧著的咖啡了，咖啡到現在也沒見對方抿上一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介紹的，其實我也不太喜歡，總感覺有點包辦的意思。」駱威說道：「但是見到你就不一樣了，我的感受很好，你的呢？如果你覺得可以，我想我們可以……」

咖啡又漾出了好幾道水紋。

一向脾氣好的母親，愣是一天沒有理她。等她周一準備去國企面試的時候，她媽才開口。「你是不是不想留在家這邊？」

「這個是可以商量的。小威也和我說過，你要是想去省會也可以，在省會，樊阿姨家裏也有房。」母親說道。

「媽，我現在真的不想談戀愛。」

「為什麼？」

「沒感覺。」

「沒感覺可以培養感覺啊。我當初和你爸，也是這樣過來的。」母親說道。

「時代不一樣了。」

「你就是看着媽一個人，就是看着媽心軟。」母親轉過了臉。「當初，媽就不該同意你去申城。好吧，你去申城，不用管我了。今天的工作，你也不用去面試了。」

「我會去面試的。」

「你明天不是還要去申城面試嗎？」

「我不去了。」郎佳音低下了眼瞼。

今天的面試非常順利，面試沒有多久，都是在等待面試官上班。回來的時候，她媽正在和今天的一個面試官通話，面試官似乎說了很多郎佳音的好話。她媽打電話打得眉開眼笑的。晚上郎佳音拿着手機，又收到寢群的消息。原來是姚菁，姚菁發了紅包。紅包名為「今天聞禹的面試非常成功！」

郎佳音笑了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姚菁的高興勁。她發了一個「祝賀祝賀」的紅包。

「佳音，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發兩百，你發兩塊！」姚菁領了紅包，還發了一連串的刀。

倒是李仁私聊她了。「今天的面試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