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走去砸場子

?白唯正跟他師父鬧脾氣，黑珏板著臉，很是苦惱，又不知道拿這倔強的小徒弟怎麼辦？

「我要回去，你讓開。`樂`文``」

「你娘想你了,回去見她。」

「有什麼好見的,我忙著呢。」

白唯不管不顧撞開黑珏就要往回走。

黑珏高瘦的身形微微一晃，就攔在白唯面前，手一伸提著小徒弟的領子就要拎著他回青丘。

白唯拚命掙紮起來，到這會兒,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喜歡粘著海檸了,因為她尊重他，從沒把他當小孩子看待,也不替他做任何決定。跟在海檸身邊半年多,雖然被她的快節奏搞得筋疲力盡,但他感覺到自己的價值,每次兩人又迎來一場勝利,他都覺得自己原來可以這麼棒。

「師父,我再說一次,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再這麼把我當小孩子對待，我會生氣的。」白唯最後一次以誠懇的語氣對師父說。

「還沒一千歲，算什麼大人，就會瞎胡鬧。」黑珏絲毫不以為意，拎著白唯一路疾飛。

白唯很生氣，腦子裡想著娘的樣子，身子微微一扭，就從個青蔥少年變成個嬌媚無比的大美人，同時他學著他娘的聲音嬌嗔：「珏哥，你這是幹什麼，快放開我。」

黑珏渾身一震，明知道是白唯搞鬼，還是忍不住鬆開手，轉身痴痴的看著她。

白唯眼中精光一閃，直定定的望進黑珏眼睛深處，嗓音低低的帶著誘惑說：「自己回青丘，不要找白唯。」

黑珏腦子一陣迷糊，微微晃了晃頭，神色迷茫的轉身往青丘方向飛去。

直到看不到師父的身影，白唯才鬆了一口氣。正要往回走，就聽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抬頭一看，竟是海檸。

「哎呀，你怎麼來了？」他喜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幾天不見，魅惑的本事又有長進了呀，連你師父都被你糊弄過去了，可以呀！」海檸豎起拇指，從空中落到地面，白唯跟在她身後也落了下來。

「其實是我師父沒防備，我們快走，他很快就清醒了。」白唯拉著海檸的胳膊要奔。

「怕什麼？我在這裡還能讓他抓走你？」海檸甩開白唯的手，「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九陰之地在哪裡？」

「九陰之地？在西北……」白唯正要說，突然海檸胸口白色微光一閃，他腦子裡一晃，不知道怎麼的，話到嘴邊，死活想不起了，他撓了撓頭，「奇怪，剛剛明明就在嘴邊，怎麼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海檸不以為意，白光很淡速度又快，她剛才沒覺察，以為白唯真想不起了，就說：「沒事，你慢慢想，想到告訴我。」

白唯嗯了聲，兩人一邊往波谷山方向飛一邊聊分開這兩天的事。

「海檸，你怎麼認識鳳王的？他超級厲害，是現今活的最老的神，能力跟天帝也不差什麼了。」白唯很羨慕，「你總是好運氣，以前有墨御那個大魔頭護著你，他出事了，又有鳳王護著你，真不知道你這機遇怎麼這麼強？」

「別提了，我寧願不要這機遇。」海檸眼前閃過黑鳳冷淡的俊美面容，下意識的想避開這個話題，「對了，跟我說說墨御的事，我最近練功岔了氣，不知道怎麼的，把他給忘了。」

「什麼？就單單把他給忘了？」白唯驚訝的挑著眉，隨後哈哈笑道：「你怎麼沒把我給忘了？以前乾的糗事現在想想真蠢。」

「快說，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海檸冷下臉。

「好好好，我說。」白唯看出海檸很重視這件事，忙收起嬉皮笑臉，「不過我知道的不多，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們已經認識好久了……」

「別說廢話，我記得當時你突然不見了，去了哪兒？後來墨御出了什麼事？撿重要的說。」

「哦，那個呀，我當時……」海檸胸口又是白光一閃，白唯又卡殼了，他張口結舌，「怎麼搞得？明明話到嘴邊怎麼又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海檸微微眯眼看著白唯，覺得不對，腦海里怒問墨御：「是不是你搞鬼？」

「我哪有，我一直在睡覺。」墨御聲音懶洋洋的，很是無辜。「別問了，以後我告訴你，又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好事我也要知道，」海檸沉下來正要發脾氣，就聽墨御突然急促的叫了聲：「小心，後面有人來了，好強的殺氣……」

話未說完，海檸已經感覺到熟悉的殺氣，她提著白唯急速旋身躲開後邊刺來的雷霆一劍。

「師父！」白唯驚叫一聲，搶上前攔在海檸面前，想阻擋師父繼續下殺手，但黑珏隨手一指，白唯就被無形劍氣震飛出去，跌入草地里昏了過去。

「魔女受死！」黑珏很氣憤，手下毫不容情的連連施殺手要取海檸的性命，他本就不是個講理的性格，眼見以往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小徒弟居然為了這個魔女幾次三番對抗自己，連自己娘都利用，他心裡的失落憤怒無法控制，根本不去想白唯的話，只想把這個誘惑源掐滅，似乎只要殺了這個魔女，白唯就能像過去那般依戀他。

海檸往後疾掠，避開黑珏灌滿殺氣的一劍，用遁地術沒入大地中，她人在地底，神識擴散開，能清晰的看到黑珏的精神體不斷移動，她瞅准方位，從背後放了一個火球砸到黑珏的後背，但黑珏反擊極快，火球還沒碰到他，就被他長劍一挑，給撥到一邊。海檸再接再厲，繼續放，以她最強的精神力不斷驅動火球從四面八法咂向黑珏。

但黑珏速度實在太快，簡直如鬼魅般只能看到一道道殘影，兩人就這麼耗了一會兒。黑珏沒耐性，找不到海檸，乾脆用劍氣將地面切割的支離破碎，海檸招來龍捲風捲起地面上的塵土包裹住黑珏，將他卷到天空遠遠扔了出去。黑珏劍術厲害主要在快，上次狹路相逢，海檸一時反應不過來，後來仔細想了想，想到對付他的辦法才來找白唯。

但顯然海檸高興的太早了，她剛剛扶起白唯還沒叫醒他，就感覺後背一寒，那熟悉的森寒劍氣再次襲來，海檸把白唯提起往身後一擋，那劍氣倏的消失，同時她聽到一聲冷冰冰帶著不屑的聲音：「卑鄙！」

「有用就好。」海檸不以為意，手心向下，黑珏站著的地面周圍突然冒出根根手臂粗細的金色圓柱將他圍在中間，「鏗」的幾聲連響，金柱封頂，把黑珏困死在裡面。

「哼！」黑珏眼含輕蔑，手中劍揮出，竟將金柱根根削斷，趁著海檸驚訝，他一把扯過白唯，縱身衝上雲霄，從上往下雷霆劍網灑下，把海檸罩死在裡面。

眼看再無活路，海檸胸口白光一閃，半空中的黑珏突然一怔，手中劍慢慢放下，劍網堪堪懸在海檸頭頂靜止不動，同時一道黑色頎長身影倏地出現，手中漩渦一卷，便把劍網給卷了進去，然後對著天空中發怔的黑珏一抖，黑珏身子頓時亂顫，如被雷電擊中，那劍網全還擊到他身上。

寂靜深夜，血雨灑下，黑珏遍體鱗傷，吭都沒吭一聲跟白唯一起掉下來摔在地上。

海檸跟鳳王對視，對方一身黑衣幾乎融進黑夜裡，頭上金冠閃著金屬冰冷的色澤，眼中冷冷淡淡的，不含絲毫情緒，她不敢想他怎麼會恰好出現？一向很能hold住場面的海檸有些尷尬，半晌，她正要開口說句客套話，就聽鳳王冷淡的聲音響起：「我教你。」說完，他手中多了一把泛著瑩白光澤的玉劍，對著上弦月開始舞劍。

「……」海檸獃滯臉，很想拒絕，但鳳王的身姿實在太好看了，他不像是舞劍，倒像是在跳舞，黑色的身影在夜空中迤邐出一道道弧度優美的線條，就像一隻美麗無匹的鳳凰孤高自傲的在月下獨自起舞，她不由自主的看的痴迷，直到鳳王停下，朝她走來。

「……呃，我沒記住。」海檸尷尬了，光顧欣賞鳳王的美妙身姿了，劍招什麼的全都忽略了。

「沒關係。」鳳王嘴角微微揚起，面色始終淡淡的，眼神卻帶了一絲暖意。他突然手覆在海檸頭上，海檸腦海里剎那閃過一幅幅畫面，竟然都是鳳王剛才舞劍的畫面，像是一個長長的捲軸一樣，從頭到尾，鋪在她腦海里。

「慢慢學，我走了。」輸入完畢，鳳王撤了手，手中的劍自動配上劍鞘掛在海檸腰間，他深深看了眼海檸，身形疏忽消失，就像他出現一樣突兀。

「哎……」海檸神情十分複雜，摸了摸腰畔的劍，這一切簡直像做夢，她有點摸不著頭腦，更不敢深想。

「那個獃頭鳳，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呆。」腦海里，墨御發出嘆息。

「傷到你沒？」海檸趕緊從懷裡掏出墨御小蛇，翻來覆去看了看，沒發現外傷，她略微放心，「動動我看看，有沒有內傷？你也太逞能了，黑珏的那樣的你也敢控制他？」

「沒事，就是有點沒精神。」墨御的聲音懨懨的，像是強撐著不昏睡。

海檸想到最後劍網憑空停住，不知耗費了墨御多少魂力，她心裡感動，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情人之間說感謝話太生分了，她只能低頭溫柔的望著墨御小蛇，身後凝出一把樹藤椅子，她坐在上面愛憐的吻遍小蛇全身，趁著夜色正濃，她伸手汲取自然靈力輸給墨御。

很久后，天快亮，墨御才終於恢復了精神，海檸找了枚鳥蛋餵給他喝飽，想了想后，還是問道：「墨御，我要不要學黑鳳的劍術？」

「為什麼不學？」墨御反而很納悶，「雖然我真不想給他臉上貼金，不過他的劍術以及五行法術在洪荒是最頂尖的，而且很會練兵，可以說除天帝和我之外，也就他最厲害了。」

「我以為你不想我跟他多接觸。」海檸不知為何，直覺認為墨御其實不喜歡自己接觸別的男性，特別是跟自己有曖昧的。

墨御想到之前的事，有些沉默，片刻后他說話了，聲音有些沉：「以前我確實不喜歡，但現在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以前我能護住你，現在……」他沒再說，海檸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眼眶驀然酸澀，她把臉貼在墨御小蛇涼涼的身體上，柔聲說：「我愛你，寶貝，哪怕你永遠都是這副樣子，我的眼裡也只有你。」

小蛇身子一僵，很快就歡快的動起來，努力往海檸嘴唇靠近，並且伸出信子不斷舔她的唇，同時腦海里墨御的聲音帶著不滿咕噥：「幹嘛非給我選個這麼小的身子，稍微大點就能撲倒你了，這隻能舔嘴皮太沒勁，我想舔裡面……」

「滾蛋，給你添就不錯了，還挑！」海檸笑著躲開不斷想往她嘴裡探的蛇信，感動還沒成形就被趨散了。

白唯從昏迷中醒了，一看師父滿身的血，頓時炸毛了：「誰幹的？」

「我乾的，怎麼了？」海檸用樹藤把黑珏纏的結結實實的，拎著往波谷山飛。

「……你，」白唯緊跟在後，很快明白怎麼回事，「我師父他又……」

「差點被他殺死，幸好救星來了，你師父是狗變的？怎麼一點都不通情理，逮人就咬？」

「這個嘛，我師父他容易衝動，我……」白唯眼看師父滿身是血，從第一次見他到現在從沒這麼狼狽過，擔心他傷著根本，又知道海檸的脾氣，不敢求饒，急的只能圍著師父團團轉。

海檸本來是一肚子火，準備好好折磨黑珏，看了眼白唯那惶急的樣子，心有點軟，說：「別擔心，死不了。不過筋骨被挑斷了，以後能不能用劍還不知道。」

「不能用劍我師父不就成了廢人？」白唯更急了，「他仇家那麼多，知道他成了廢人，都來找他報仇怎麼辦？」

「死唄，這裡不就這樣，誰強誰是老大。」

「不行，我不能讓師父出事，誰敢找師父報仇，先看能不能撂倒我！」白唯眼裡迸出狠色。

「光會耍狠有什麼用？別人又不是嚇大的。」海檸涼涼諷刺。

「你不用激我，我以後會用功的。」白唯伸手從海檸手裡接過昏迷的師父，拽掉樹藤，將師父背在背上，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看海檸，欲言又止。

「想走就走，我又不攔你。」海檸面上沒一絲不舍，「我來找你不過是想問你九陰之地在哪兒，你走了也好，回去打聽清楚了，給我來個信兒。」

白唯眼裡充滿感激：「海檸，我只是把我師父送回我爹娘身邊，有他們看著，他才不會有事，我送完師父就來找你。以後你要去哪裡，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跟你一起闖。」

「算了，你也沒什麼用，別再搭了一條小命，讓你父母找我報仇。」

白唯有些訕訕的，「我父母很講理的，特別是我娘，雖然火爆脾氣，但她人很好的。」

「走不走了？」海檸調轉方向，面朝南問：「青丘在哪兒？我送你一程，這一路多妖魔，別再半路出事。」

「那就太謝謝你了。」白唯嘴角翹起，他就知道海檸這人嘴硬心軟。

青丘離得並不遠，兩人一路急飛，快中午時，已經能看到青丘山的輪廓。

「天怎麼這麼熱？」白唯擦了擦汗，抬頭一看，罵道：「那群該死的金烏又出來禍害了，天帝怎麼都不管呢？」

「幾個？」海檸也很熱，手心往地上一拍，召出一股清涼地下水，澆到白唯身上，肉眼可見裊裊的水蒸氣蒸騰而上，「天，這得多熱呀？水蒸氣都出來了。」

「不會吧，海檸你數數是幾個？我怎麼覺得都出來了？」白唯仰頭看了片刻，臉上神色很難看，「天帝是不準備給地上的人活路了？」

海檸抬頭數了數，真的是十個，一排呈弧形掛在天上，「真是瘋了？這些金烏怎麼沒人管了？以前不是都好好的，最近怎麼一直作亂？」

「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去問問我娘，她跟西王母關係好，不如讓她跟西王母說說，讓天帝管管他兒子們，再這麼下去，普通凡人可要遭大罪了。」

「你自己回去吧，這裡距離青丘也不遠了。」海檸匆匆說完，就往回飛。

十日並處，她有些擔心她庇佑下的部落，雖然大家現在都把她當神敬仰，但本質上她是人，跟部落里的人一樣。

一路回去的路上，看著腳下原本萬里蒼翠的綠色被炙熱烤的成了暗淡的枯黃色，看著大地龜裂，河流乾涸，遍地都是受不了高熱暴死的屍體，不止有人的，還有動物的，甚至很多都是幼童，就算不是她的勢力範圍內，看了也讓人心裡沉重。

一路向東飛，直到臨近她的大本營，這樣的慘況才稍微好了些。她剛剛降到山頭，就有好幾個管事的大妖神色惶急的圍過來。

「大王，不好了，東口山那個部落反了，正帶人從東山往這邊殺過來。」

「朝陽谷的也反了，在攻南邊的山口。」

「……」

海檸怎麼也沒想到，只不過是走了一日，原本歸順她的幾個部落居然都反了，並且不怕死的來討伐她，虧她剛才還想著因為有自己庇佑，治下的百姓日子比其他地方好過點，真是自己打自己臉啪啪響啊！

「打什麼旗號反的？」海檸黑沉著臉盯著一向謹慎睿智的鹿妖。

「說是……說是東荒有主大災禍的女魔橫出，才會引十日並出，要想……」

「不必說了。」海檸打斷鹿妖的話，剛剛回來，還沒進宮門，就再次飛離大本營。

感覺到海檸處於暴怒中，墨御小蛇在她懷裡扭動了幾下笑著問道：「大王，這是要去哪兒瀉火？」

「砸場子去！」海檸很憤怒，從沒這麼憤怒過。「我還沒顧上動她，她倒先來挑釁了。」

「誰？」墨御明知故問。

「十個太陽的創造者。」海檸算是明白十日並出的目的了，不過是為了敗壞她在愚民中的名聲。

這半年來，因為她領導有方，庇佑下的部落總是風調雨順，有時還會派手下大妖們除去那些禍害一方的凶獸，因此慕名來投奔的部落越來越多，終於引起這地方原本勢力的不滿了么？

哼！那就來干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