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妖化的美人

?有墨御在，海檸也不怕小妖有什麼陷阱，一路被墨御抱在懷裡跟著她往山谷里走。

這似乎是個斷流的峽谷形成的山谷，彎彎曲曲越往裡走越窄，兩旁的山則越陡峭，幾乎成刀削之勢矗立在兩側。山谷遍地都是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石頭，表面好像水洗過似得都很圓潤。山谷中遍地都是の各種海檸見都沒見過的野草野花，風從山谷里拂面而來，帶著淡淡的花香和微微的藥草苦澀味。

一路往裡，拐過了好幾個窄窄的彎道，終於到了一處廣闊平坦的谷地中，小妖停步回頭對海檸說：「到了，這就是我家。」

海檸抬頭看去，只見兩側高山到這裡時呈分道揚鑣之勢往外延伸，在視線的盡頭又漸漸合攏，只是這麼短短分開一下，就在地面形成一大片廣闊的谷地，谷地兩側呈丘陵地勢漸漸向上攀至山腰，整個山谷包括丘陵高山全都鬱鬱蔥蔥被各種植物佔據。

小妖的腳下，有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彎彎曲曲的向下延伸到山谷中間，隱約可見盡頭處有一座翠綠色的小樓在茂密的樹林中露出個半個輪廓，海檸從墨御懷裡下來，挽著他的手跟著小妖往裡走。

「我是個葯修，平時主要就是採藥種葯煉藥，順便把用不完的賣出去換點生活用品。」小妖指了指小路兩旁隔離成一塊塊的葯圃，「或者讓付不起錢的人幫我照料葯圃。」

「你把這地方打理的真漂亮。」海檸由衷讚歎，指了指正好路過的一大片類似薰衣草的淺紫色葯圃，「這些花也是藥材？」

「嗯，養魂草，對魂魄不全造成的神志不清很有效。」小妖翻了翻手臂上挎著的籃子，找了一株墨綠色開小白花的植物給海檸，「這個對你也有幫助，等下煎水喝后能延長換血期，我送給你好了。」

「什麼換血期？」一直沉默警戒著四周的墨御奪過那株草，來路不明的東西，他才不會輕易讓海檸吃呢。

「你修鍊的時候難道沒有脫胎換體過？」小妖回頭疑惑的看了眼墨御，「除非你是天魔，否則普通的人和動植物想要修鍊成妖魔或仙，都要經過洗髓伐骨排除身體里的污濁雜質，否則很容易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什麼？可是我是普通的人呀，我沒有修鍊呀！」海檸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早已是魔修的一員了。

「你身上有妖氣，怎麼你自己不知道？」小妖眨了眨眼，「或者你吃過妖丹？」

「呃……吃過，」海檸掃了眼墨御，想到那些混合了腦漿和碎肉的珠子，她現在還胃抽搐。

「那就是魔修了，到了。」小妖停住，手指在一株幾十米高的大樹身上虛空畫了個奇怪的圖案，她指下一陣水紋樣的波動，那大樹居然憑空消失，眼前出現一個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小院子。

「一個簡單的隱匿陣法。」小妖解釋道，引兩人進了小院子。

走進了院子，海檸才看出來遠遠看到的翠綠色小樓居然是建在一株奇大無比的大樹上。

「這是建木，現在還沒長成，以後長成了能通天呢。」小妖滿眼都是期待。

海檸看向墨御，覺得這小妖好像並不簡單。墨御唇角微抬，握住海檸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小妖抓住建木上垂下了的藤條輕鬆攀上樹上的小樓，對海檸招手說：「你自己能上來嗎？」

墨御摟著海檸的腰躍上了小樓，跟著小妖走進了小樓里的房間。

「你先躺這裡休息片刻，我去幫你熬湯。」小妖說完就要出去。

「等等，這裡有水嗎？我想先洗個澡。」海檸急忙拉住小妖的手臂，她快被血糊的邁不開腿了。

「後面有小溪。」小妖指了指房間後面的窗戶外。

「那個……我能借件衣服嗎？」

「都在那邊掛著，你隨便穿。」小妖很大方。

海檸走向房間角落用兩截樹枝撘成的晾衣架，不禁躊躇了，上面掛著的都是白色的衣衫，她要怎麼穿？掃了眼自己的血腿以及被血糊的硬巴巴的裙子，她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隨便挑了件白衣搭在手臂上，拉了拉墨御的袖子。

墨御會意，摟著她的腰，從窗戶飛出去，直接降落在不遠處的小溪旁。

「轉過身，不許偷看。」海檸正色警告，「我很快就好，幫我看著別讓人撞見。」

「又不是沒看過，害什麼羞。」墨御笑著撇撇嘴，雙臂環胸，不肯轉身。

「你非要看？」海檸臉黑下來。

「行了行了，我轉身還不行？動不動就翻臉，真以為我怕你這一招呀！」墨御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轉過了身。但隨即神識擴散，海檸的一舉一動包括這山谷里的風吹草動都盡收他眼底。

海檸笑著瞥了眼墨御的背影，小樣！不怕轉什麼身呀！她將白衣搭在小溪旁的石頭上，跳入小溪里，緩緩脫掉衣服清洗自己。

吃了那褚果，這會兒已經不流血了，只是小腹依然不舒服，隱隱的越來越漲，她有預感，肯定一大波姨媽在醞釀，不過小妖說是換血期，那就不能說是姨媽血了。換血期……不會是要把全身的血都換一遍？海檸打了個寒顫，想想就恐怖。

墨御神識擴散，集中盯著小妖身上，但小妖十分正常，正在丹房裡配藥熬湯，至於藥材會不會有毒，他神識集中在丹爐中翻滾的湯藥中，看到裡面的藥草全是半透明的紅色和黃色，全都是補血補氣的良藥，倒是沒問題。

這個小妖到底是什麼來路？墨御仔細盯著小妖看了又看，除了三神三魂外，也看不到任何破綻，這小妖好像真就是個五百年道行的雙雙妖。

海檸生怕墨御等的急了偷看她洗澡，急忙忙的洗好換好白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站在墨御身邊，見他擰眉沉思，就問：「想什麼呢？」

「想你呀！」墨御戲謔道，伸手招來一陣熱風，很快就把海檸的濕發吹乾了，包括肩膀處被水滴濕的地方。「別說，你穿這白衣還不錯，挺好看的。」他眼底露出欣賞之色。

「你也去洗洗吧。」海檸瞟了眼墨御腰上一坨坨硬巴巴的褐色痕迹，臉頰不由就紅了。

「陪我一起？我不怕你偷看。」墨御眨了下眼促狹道。

「我才不看呢。」海檸捶了他一下，「誰都跟你似得滿腦子低級趣味！」

「不用口是心非，你想什麼我都知道。」墨御低聲笑，伸手圈住海檸的腰，帶著她躍上小溪旁的石頭，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道，「待在這裡別動。」

「知道了。」海檸用力推了一把，墨御笑著跌進水裡。

海檸背對著溪水坐在大石頭上，她很有自知之明，也謹慎慣了，在這摸不清狀況的環境中，不用墨御說，她也不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兩人再次回到那小樓里，小妖正坐在椅子上等他們，見到兩人，她站起來對海檸招了招手說：「跟我來，湯藥準備好了。」

兩人便跟著她到了旁邊的房間里，這是一間丹房，貼牆的格子上一層層的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種藥材，還有一些玉瓶石罈子之類的，不知裡面放的什麼。海檸越發覺得這小妖不簡單了，起初她還對這看起來呆萌的小妖有些好感，但現在那好感已經被詭異感給取代了。

穿過丹房，這房間裡面還連著一間煉丹房，最中間的燃著炭火的八卦爐讓海檸心裡瘮得慌，她看了眼墨御，他朝她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這無言的安慰讓海檸的心安了下來。

煉丹房的一角有一個超大的浴桶，桶面是傾斜的，還蓋了個只能露一個頭的蓋子，高的那面連著一根中空的竹筒，竹筒七拐八彎的連著八卦爐的出氣口，一股股白色的水氣從浴桶蓋子那個孔里冒出了，氤氳的滿室霧蒙蒙全是苦澀的藥味。

「褚果只能暫時遏制住排血，這桶清污湯則能幫你儘快排清體內的污濁。」小妖指了指大木桶對海檸說：「你掀開蓋子盤膝坐在桶里，什麼都不要想，只調理內息就行。」

「什麼內息？我不會呀！」海檸一向是無神論者，雖然穿到這遍地妖魔的洪荒，還交了個妖怪男朋友，但對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還是一竅不通。

「去吧，我幫你。」墨御推了海檸一下，替她掀開蓋子。

海檸只好硬著頭皮往裡跳，看著熱氣氤氳的大木桶，跳進去后居然是溫的，她盤腿坐在裡面，墨御蓋好蓋子，站在桶邊，手掌覆蓋住海檸的頭頂，淡淡的紅光從他掌心蔓延，漸漸覆蓋住整個大木桶。

海檸身不由己的閉上眼，只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體內一股股熱流順著固定的路線流暢運行，她感覺越來越舒服，漸漸就合上了眼。

小妖盯著墨御看了好半天，忍不住說：「原來你原身是顒呀。」

墨御一心都在海檸身上，根本就不理她。

小妖也不生氣，又去丹房配了些葯放入丹爐內。

墨御睜開眼，目光冷厲，警告道：「最好你說到做到，檸檸要是有一絲不對勁，我讓你活生生嘗一遍鬼國十八酷刑的滋味！」

小妖眨眨眼，一臉茫然道：「我當然說到做到，不過鬼國十八酷刑是什麼？鬼國在哪兒？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個鬼國呢。」

「……」墨御狠狠盯了小妖一眼，不再理這個白痴。

從中午到傍晚，海檸一直睡在浴桶里，她的臉色越來越晶瑩，皮膚從原本的微黃變得白皙剔透，像是鍍了一層玉，泛著瑩白的色澤。

她的頭髮，眉毛，睫毛則越來越深，本就長的睫毛更是黑密密的像小扇子一樣，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給她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

豐潤微翹的櫻唇隨著氣血充足，變得殷紅殷紅，像是熟透的櫻桃，鮮艷欲滴，看的墨御不由喉結滾動，咽了口口水。

「沒想到這位姑娘換血妖化后這麼漂亮！」小妖發出驚嘆聲。

「她本來就好看。」墨御心情好，願意搭理那呆傻的小妖，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海檸的臉，問道：「她還要多久能醒？」

小妖看了看丹爐里的葯汁，說：「葯汁沒了，就快了。」說完，她掃了眼外面的天色，皺了皺眉說：「哎呀，又晚了，我有事要走，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晚，等我明早回來了在幫她繼續調理。」

說完，小妖就急匆匆從窗口躍了出去，半空中化身為一隻青色大鳥飛往西北方向。

墨御手指一彈，一縷紅光緊跟著小妖隱沒在黃昏的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