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貓鼠遊戲(6)
程安安家布置得很簡約,傢具同屬於一個色系的黑白灰,昨天陳墨雲剛給她打掃了一遍,所以顯得屋子還挺空的。
仨人坐在客廳吃飯,陳墨雲保持沉默,眼觀鼻鼻觀心的夾菜吃飯。
程安安跟方沁一邊聊八卦一邊偷笑。
陳墨雲想著這頓飯結束就趕緊回家冷靜冷靜,他的腦子裡很亂,理都理不清。
方沁偶然用餘光瞥他一眼,眼神有點意味深長:「阿墨什麼時候搬過來的呀?」
「剛搬過來沒幾天。」陳墨雲回答道,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入口中咀嚼。
話音剛落,方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手機還沒有拿起來,她眼神就先變了一變,方沁放下筷子,走到衛生間去接電話。
看她神色緊張,陳墨雲自然也不難猜到打電話的人是誰。
程安安不解的看了一眼方沁離開的背影,見她竟然還關上了門,疑惑的自言自語道:「接個電話,怎麼跟當特務似的?」
陳墨雲抿嘴不語。
等方沁接完了電話,二話不說就穿上了外套,然後匆匆忙忙的跟二人告別。
「安安,我老闆找我有急事,我先走了哦。」說完又轉向陳墨雲,沖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語氣活潑,「阿墨,下次見哦。」
蕭牧是她名正言順的老闆,這話也算是沒撒謊。
陳墨雲點點頭,沖她揮了揮手。
起身幫她關上了門,把人送到門口。
方沁點頭微笑,跟他說了聲謝謝。
但是不知為什麼,陳墨雲總覺得方沁這笑容甜美的外表下,總讓他看著有些不太舒服。
至於為什麼不太舒服,卻又有點說不上來。
陳墨雲這邊正在細細思索怎麼隱瞞蕭牧和程安安不讓對方知道彼此的存在,這樣對兩個人來說都好。
「哎我說,你跟方沁是怎麼認識的?」程安安撓了撓頭髮,把碗筷收了,放進洗碗機里。
「我……跟她,是通過一個朋友認識的。」陳墨雲不太擅長撒謊,這還沒張口臉就紅了一半。
「通過誰啊?」程安安追問道。
「你不認識的。」陳墨雲扭過頭,想了想問她,「那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
提起這個話題,程安安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那天她在漫展上買同人雜誌,看到cos成女帝的方沁站在一旁仔細挑選著動漫周邊和手辦。
方沁身材很好,前凸.后翹。
美女在場,當然引來了很多宅男圍觀,當時程安安也有意無意多看了兩眼。
後來她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方沁被一個痴漢跟到了廁所門口,方沁彎腰在洗手台旁系鞋帶,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默默向她伸出的那隻咸豬手。
於是一個十分狗血的英雄救美就這麼展開了。
黑帶已經不知道多少段的程安安,一腳踹翻了那個猥瑣大叔。
方沁得知后,感激不已,說要請她吃飯。
直到那天。
她對方沁表了白。
那天方沁心情不是很好,聽了她的話,愣了片刻,眼睛盯著她的臉直直的看。然後嘴角就浮上了一絲微笑,將她按在了牆上。
第一次跟女孩子接吻,那種輕而軟的觸感,讓程安安不由得身體發熱,渾身無力,皮膚上滲出點點汗珠。
方沁牽引著她的手來到胸前,眼神迷離的說:「安安,我好寂寞,好孤獨。你摸摸我好不好。」
於是,她便大著膽子摸了上去。
手感。
豐盈而富有彈性。
味道。
散發著蜜桃的成熟氣息。
程安安渾身一顫,異樣的興奮從指尖穿到她的神經末梢,一股電流從她身體里穿過,不由得伸手抱住了方沁。伸出柔軟的舌頭,與她的勾纏在一起,吻得氣喘不已。
程安安以前看過挪威的森林,說有些人就像是碣爛的蘋果一樣,腐爛處向四周擴散,令周圍糟蹋得都不能吃。
就像是,雖然她知道,這種事情只要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等待著她的是一個無盡的深淵。
但是,她願意沉淪。
因為太美好了,所以不捨得放手。她寧願無可救藥的墮落下去。
兩個女孩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喘息,擁抱,親吻,解開對方的扣子。用又細又又柔的手指,為對方紓解寂寞,那感覺美妙極了。讓人慾仙.欲死。
第一次,程安安發覺,做.愛也可以這麼美好。
從那以後,方沁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找她一次。雖然倆人在一起沒有正式的確立關係,但是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對於程安安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方沁每次都是做完就走,撫摸著她的時候,眼裡都是深深的寂寞。
而且從來不告訴程安安,關於她生活的任何細節。
程安安雖然好奇,但卻也不想知道。
她怕她一旦問出了口,兩個人就沒辦法維持這樣彼此需要的關係了。
所以,有關於方沁的事,她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
包括陳墨雲。
想到陳墨雲,程安安的思緒重新回到了眼前的這個人身邊,輕咳了一聲,聲音堅定的說:「因為工作。」她眼珠子一轉,「在蕭然傳媒認識的。」
上次不是說在漫展認識的么。
陳墨雲一愣,她的口徑前後不一致,想必就是想要隱瞞些什麼吧。他輕輕點了點頭,不去追問,也不想揭穿。
程安安拿起桌子上的薯片,塞進嘴裡,眼光看向別處,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那我先回去了。」陳墨雲默默退出她家門口。
*
回了家,他依舊是趴在桌邊碼字。
忽然電話響了,接到陳叔的電話時,陳墨雲愣了愣。想起之前陳叔要說見他女朋友的事,不由得心虛的問了一聲:「喂?陳叔有什麼事兒?」
「阿墨,叔想問問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聽見這話,他立馬關上了電腦。不由得心中一跳,吸了一口氣問道:「陳嬸兒又出事了嗎?需要多少錢,我看看能不能湊齊。」
「你陳嬸病情惡化,需要二十萬。」陳叔舔了舔嘴唇,有些難為情的開口道。
「病情惡化?怎麼惡化的?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陳墨雲說著便站起身來,從錢包里翻出身份證銀行.卡,準備出門。
銀行.卡裡面僅有的三十萬,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積蓄。
「別……不用……不用來。你好好工作吧,這裡有陳叔就行了。醫院離你那裡又遠,還是別來了。」陳叔立馬出言阻攔。
「我搬了家,現在從這裡打車去,也只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陳叔,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送錢。」
「真不用!」陳叔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激動的回答。可能是發現自己的反應太過於激動,他稍微頓了頓,然後開口輕柔了下來,「阿墨,你把錢給我……就行了。不用來醫院。」
陳墨雲心想那就算了吧,直接把錢打給陳叔也行,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再去。
「那行吧,我把錢打給你。還是上次的□□嗎。」
「不是。等會兒我把卡號發給你。」陳叔挺欣喜的說了一句,然後就掛了電話。
一排陌生的數字發過來,陳墨雲默默記在了手機上。
陳叔平時就用那一張卡,用了很多年了,住院費一般也都是直接刷那張卡。可是這次為什麼突然就換了新卡?
陳墨雲搖搖頭,應該是那張卡不用了吧,想這麼多幹嘛。
想著二十萬或許不夠,他還多打了一萬。
剛轉過去,手機簡訊就響了起來,提醒他卡內餘額已經不多。
陳墨雲皺了皺眉,把手機給關上了,低下頭繼續攻克劇本。
收到匯款,陳叔立馬就去把卡里的錢給取了出來。
看四下無人,他把錢一張張的數好,裝進剛剛帶來的黑色塑料袋裡。愁眉苦臉的揣進了懷裡。
新鮮的鈔票,還沒有捂熱就要交給別人,能不心疼嗎。
陳叔嘆了一口氣,腳步虛浮的向一條小巷子走去。
巷口一家破舊的洗頭房門口,站著一個留著青皮頭的小青年,嘴裡叼著一根煙,捲起一隻袖子,露出紋著大蛇的花臂。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戾氣,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麼好鳥。
陳叔見了他,布滿皺紋的臉立馬笑成了包子,全是褶兒的那種。
「東哥,錢我帶來了。您數數。」
名叫東哥的男人,斜了他一眼。接過遞過來的那包錢,仔細的點了兩遍,臉色這才稍稍轉晴,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拱身讓了一步:「陳叔,您請。今天是飛口十子還是留冰啊?」
陳叔挺直了腰,二話不說進了門,咳嗽了一聲道:「飛口十子沒什麼勁了,溜冰吧。」
「好嘞,那您跟我一起去地下室來。」東哥帶路走在前面。
陳叔瘦得只剩下一對眼睛的臉上,突然就綻放出奕奕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