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防盜章】如有正常訂閱但看不了請評論一下告知「你們談戀愛也不知道收斂收斂,楊凡他在全校都有名肯定有不少人對他有搗亂的心思看不得他好,你知不知道你們親嘴的照片都發到論壇里了,也就是一個調侃諷刺但楊凡他平日對人愛理不理的那態度好多男的都看不爽,討厭一個人並不需要真的跟他有所接觸。」
宋柏剛要踏出一步最後收回，抬眸冷冰冰看著賈文直至把人逼退一步,「誰發的。」
賈文一臉鬱悶，「靠我哪知道啊，我也是急匆匆奔出來找你們的，論壇里有不少老師的你們可悠著點。」
「沒用。」宋柏表現的滿不在乎甚至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賈文看看手機再看看宋柏的表現就差沒揍上去了,「楊凡最討厭這些明面上的非議,我當初只是說他漂亮就被打了一頓,他們在上面這麼說他你就不怕他炸了。」
「炸了也有我護著。」話說完轉身就走冷不丁留下一句。
宋柏沒回教室而是選擇去了宿舍，這是他第一次上學校論壇，目前回帖數已經有5000+，還未來上學的學弟學妹看到楊凡的照片一方面大喊好看一邊探詢八卦,於是坐等看戲的人在網路那邊細細講解。
回帖人數還在不斷刷新，宋柏三指併攏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大家都還是學生惡劣不到哪裡去，只是對楊凡來說影響實在不好。在桌前一直坐到天黑，他慢慢挪動滑鼠，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打而頁面隨著enter的摁下最後一次刷新,帖子消失不見。
宋柏拿起桌前的老搪瓷杯呷一口,戴上老式黑框眼鏡看了會報紙,估摸楊凡差不多到了才打電話過去。
「太準時了吧,我才下車。」
「我猜你也差不多到了。」
楊凡拖著行李箱來到提前預定好的房間，抽出地上散落的小卡片飛向垃圾桶，他說：「我在車上睡著時做了個夢感覺不太好，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這兩眼皮都在跳。」
「你還信這個。」
楊凡揉揉脖子有些酸，噗嗤一聲倒床上笑：「我信，我特別信。」說的輕鬆卻又深刻不像是開玩笑，他側身對著鏡子摸向自己的臉，從眼睛到下巴，對他來說也就那麼幾天的功夫。
「我等你回來，說不定是你太疲勞了，你好好休息。」
楊凡眼神半眯已經有再睡的意思，很小聲地嗯一聲漸漸沒了意識，不過總是睡得不踏實。
論壇上的風風雨雨依舊在繼續，那個帖子為什麼會消失不見，貼主出面解釋並不是他刪的也不會是吧務。宋柏看賈文的馬甲在一個個帖子下給楊凡說話，操著罵娘罵爹的髒話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他嘴角揚起順手拿了個U盤走出去，敲開賈文宿舍門發現他正躺床上奮戰手機，宋柏把U盤往床上一扔：「本學期所有相同科目的全部作業，收好。」
賈文腦子立馬蒙了，小U盤在他眼睛現在竟然比鑽石還在耀眼，他立馬扔掉手機抱住怕宋柏反悔：「原文件嗎？」
「嗯。」
「牛逼。」賈文樂得嘴都笑歪了，嘴裡感嘆著有個和學霸處對象的朋友真好，「那下學期的作業？」
宋柏靠著門框站，雙眸冰冷掃過去讓賈文縮縮脖子不敢吱聲了，「當我什麼都沒說。」等宋柏真走了他立馬翻身下床打開電腦，靠，學霸的作業誒不能直接交得變動，不然被老頭子看出來還是要完蛋。可打開3DMAX時他傻眼了。
我可能安裝的是假軟體，完全看不懂，也可能上了假老師的課，總而言之那作業質量不是一個級別的。
廢了一晚上時間去改動最後心懷忐忑地交給課代表，「你說老師會一個個看作業嗎？」
「瞎扯吧，大學誰認真看啊。」
說的有道理，賈文拍拍手和楊凡道了聲謝繼續去泡妹，這次一身輕鬆玩得更歡卻沒猜到自己的修改技術過於表面化，老教授在課上點了兩份講解其中一個就是他的，教授嚴聲厲色當場拆穿：「哪來的。」
「我自己做的啊。」
教授大怒：「瞎說！」
賈文這人就是欺軟怕硬況且這學校的老師他幾乎全都認識，立馬垂頭老實招了：「宋柏的。」
「你看看人家楊凡總是請假，人家那作業不是照做。」
最後教授揚言他本科目不及格，賈文瞅了宋柏老半天覺得他就是恩將仇報，哼著氣跟楊凡打小報告：「他知道給你改就不知道給我改改，我這智商連他十分之一的完成度都做不出來。」
楊凡剛拍完一套片，衣服很重壓得肩膀酸疼，他貼了張膏藥在身上正準備睡覺就接到了賈文的抱怨，心裡覺得有意思：「我沒讓他幫我做。」
賈文：「……掛了，反正不及格老子不去上他的毛課了。」
楊凡沒阻攔他，其實他們不是一路人。
手機放下又拿起，楊凡看了眼時間還是決定不打這個電話，翻了拍攝流程發現有兩天的休息日，他翻了個身趴枕頭上點著屏幕，說實在的有些猶豫，十分鐘后定了晚上回校的車票，黑夜中屏幕的光透得他臉色白到散發柔和的光暈，五官精緻幾近完美，微眯上揚的眼睛恰是桃林中最低調迷人的□□。
或許是打算好了回去一次，也或許是內心莫名的那股期待，楊凡在異地他鄉難得睡了一次好覺，他沒感到害怕，醒來時習慣性摸摸旁邊想起他現在是在外面工作。
每天醒后的一通電話像是大家都說好了，楊凡長得俊自然自戀從不怕視頻暴露缺點，宋柏本來就不愛說話而他自己又不知道說什麼，索性開了視頻大家看著，吐槽哪的東西不好看，哪條街的小吃不錯，聊著聊著竟安然無恙的過了好幾天。
「聽我廢話你不會無聊？」黑漆漆的房間里他翻個身，視頻里的臉跟鬼似的，楊凡對著摸摸鼻子哎一聲，「長痘了。」
「說明你還年輕。」
「說明最近有火氣，在外面睡不好受拘束，不痛快。」也並不是不能忍受，只是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想誇大其詞埋怨一下。
宋柏還是穿著老年人睡衣，五官端正，手裡捧著老搪瓷茶杯還破瓷的，頭髮不像之前那般老氣橫秋看著像是個年輕人了。
「你認床？」
「不認，就是不喜歡一個人。」肩膀上的青腫還在，看樣子沒半個月是消不下去了，楊凡邊揉邊說著絲毫沒注意自己這話說出來對宋柏來說有怎樣的曲解。等他再去看宋柏，對方眼底的深情能讓他甘心溺死在裡面，楊凡渾身一震，「怎麼了？」
「我想，我也不喜歡一個人。」
楊凡每天都處於癱瘓狀態強行打起精神幹活，晚上沒聊多久就會犯困，要是還在學校他一定能和宋柏鬥上幾個回合，可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握著手機的手漸漸放下了，倒趴在枕頭上雙唇微張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宋柏說的話。
宋柏靜靜的看楊凡閉上眼陷入沉睡，手蜷縮在嘴邊像極了嬰兒吮指的模樣，可愛的緊。
視頻一夜沒關。
楊凡早上是被一個極其惡寒的聲音叫起來的。
「凡凡，起床了。」
聲音似乎就在耳邊響起，楊凡抬手拍拍耳朵嘟囔：「煩。」什麼人在身邊這麼騷氣。想著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楊凡猛地睜開眼睛直愣愣坐起來，後背一層冷汗，「你就這麼看了我一夜？」
他是不是腦子有屎？
宋柏不以為然相反還覺得理所當然，「我看你沒關，我也就沒關了。」
「讓我算算睡了多久，10點……我用的數據流量……」他有點心虛，要破記錄了。
「昨晚給你沖了點話費。」
楊凡覺得這人傻，轉眼看了簡訊，當看到後面三個0時感嘆可能在人家眼裡這就是『一點』吧，他撓撓頭問宋柏：「我昨晚有沒有打呼？」
宋柏認真想了想：「有點，我發現你白天累的話晚上就會打呼。」
「是啊最近有點憔悴，化妝師說狀態不佳了，我今天回去休息兩天。」想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自己沒忍住，楊凡笑了笑直接分享出去。
宋柏吃驚道：「拍完了？」
「沒有，還差最後一套，我們要等毅德老先生那的消息。」
至於要等到什麼時候還得聽通知，說是有一批珠寶上了年紀需要修復，老先生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不允許有一點點的瑕疵所以拿回去換另外一套，直至今日楊凡都沒見著傳聞中神秘的老大爺，好奇的同時更加迫切想認識了。
視頻中的楊凡由於燈光原因未見有多憔悴，宋柏中午回宿舍準時睡午覺，見自己被窩鼓出一大坨，烏黑的碎發隨手一起落在枕邊，楊凡壓根就沒睡好。他慢慢走過去想幫他蓋好被子。
「怎麼樣，是不是回來的特別快？」在宋柏即將觸碰到被子時快速掀開，笑眯眯道，「大變活人。」
「我還以為你是晚上才回來。」宋柏在楊凡淺淺的黑眼圈上停留幾秒，就著在外的姿勢連同被子一起抱住了。
楊凡打了個哈欠說，雙眼水波流轉：「在外面沒人給我買早飯。」
宋柏抱著這一坨：「是憔悴了。」語氣中不乏心疼。
聽在楊凡耳朵里十分順耳，他用頭蹭了蹭對方，說：「不就是為了吃口飯么，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為了生活啊。」
「我總以為你這樣的人連工作都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楊凡幽幽地說：「我又不是神仙，和賈靜這種大咖合作不得不獻上百分之二百的用心。」
宋柏伸手摸了摸不太有精神的臉，「定外賣？」
「不想吃，我們去食堂吧，想吃些口味淡點的。」蹭蹭宋柏手心突然有想哭的衝動，年輕人容易犯中二病，楊凡把這歸結於自己太敏感。
他生前走的小鮮肉路線很久沒有這般累過，累的時候更加厭煩一個人呆著，他靠著宋柏心想：就缺這麼一個溫暖的懷抱。
「賈文說你把他給耍了，那天找我抱怨了好久。」楊凡說，「你不是不幫我做作業的么。」
宋柏深深的望他一眼：「你和他不一樣。」
「謝謝你。」
「我不想你謝我。」宋柏低頭從楊凡唇上拂過，帶著初戀般的小心謹慎，溫柔繾綣不舍離去。
楊凡忍不住想加深這個吻，接吻也是一種宣洩的方式。
然而宋柏抓住他的手挪至嘴邊親了一下，「我們去吃飯吧。」
這樣就沒了？
沒了？？
楊凡瞪大眼睛恨不得咬死宋柏，熱戀期的人分開不是會……很饑渴嗎？
就這麼碰了一下嘴就沒了，真沒了？
他想一巴掌呼死自己，兩腿擰巴著在被窩裡蹭來蹭去可憐兮兮的，怎麼辦，他感覺有點饑渴。
「宋柏你是不是裝的。」
宋柏以為他在耍小脾氣意外覺得順眼，萌心大作坐下來抱了抱楊凡哄：「乖，我們去吃點飯，你看你餓得都皮包骨了。」
吼，他要氣出血了。
去了食堂人流爆滿黑壓壓全是腦袋，楊凡跟在宋柏後面好不容易等到飯，周圍的目光讓他怪寒顫的。
有點厭惡和好奇在裡面，也有羨慕和驚艷，但更多的像是探究和看熱鬧的意思？
「我怎麼感覺大家都在看我們。」他壓低聲音側耳和宋柏說了一句，發現大家更激動了。雖說他平時從不避諱人，臉皮也相當厚但在這種四面八方包圍吃飯的場景還是少有的。
「宋柏，你真的是同性戀！」
猛地女聲尖叫響起，楊凡嚇得手一抖灑了勺肉湯，他也沒去看是誰，惋惜的聞聞湯味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想吃一頓肉很困難就算了，你現在連肉湯都不給我喝？
宋柏連個眼神都沒給，淡定無比的吃著飯時不時把自己碗里好吃的夾給楊凡，這本是情侶間平常舉動可怪在他們是男人，在他人眼中沒有溫馨只存噁心。
賈文把著剛泡上的妹子來吃飯，他本來是拒絕的想出去給人裝會逼，結果妹子不走尋常路就要吃食堂，他為了今後的作業忍了，誰讓人家是學霸呢。
真是哪有楊凡哪就有戲看。
「走，咱們看戲去。」摟著少女的小纖腰呀，賈文心裡樂滋滋的，他也是學霸的男朋友了。正得意間手機又響了，他看到一連幾個是同一個號碼不免有些煩躁，說話方言很重還叫著自己哥，他媽的什麼時候有弟弟了。
「你到底是誰啊，我不是你哥，給我好好說話說普通話！」
這邊宋柏處變不驚，氣場之穩連楊凡都跟著汗顏，女生是副班長，當初一正一副分配在男女身上正好控制男女宿舍，楊凡打量副班長一番，長相尚可氣質尚可總之什麼都是尚可並無出彩的地方。
宋柏淡淡說：「我是不是關你什麼事。」
女生被同伴拉著雙眼發紅，「我從高中就喜歡你了，跟著你來這個學校讀跟你一樣的專業，你現在告訴我你喜歡男人！」
楊凡一口湯憋嘴裡『咕嚕』咽下去，這湯真難喝……
宋柏抿抿唇：「一，我沒要你喜歡。二，你沒向我挑明。三，你一廂情願而已。四，我不欠你的。」
「班級群都傳翻了，我之前死活都不信你會喜歡他這種人，你以前從來不曠課可現在呢？連輔導員都受不了在向上級提議勸退他，宋柏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你會毀了自己的。」
宋柏聞言眉頭皺起，什麼勸退。
「年輕人說話可要負責，為什麼跟我在一起就是毀了他？」楊凡托腮問副班搞不懂，「我到底是什麼洪水猛獸竟然有禍害人的本事，這麼厲害。」嘴角掛著几絲譏諷懶得去藏。
一口一個仁義道德其實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宋柏穿過繁瑣的服飾摟緊楊凡，面色緊張：「抱緊。」
賈文這時也撲騰上來，宋柏大喊：「他身上太沉了趕緊脫！」
「好！」
見過那麼多漂亮衣服都是讚歎從沒一次像現在這麼惱怒，不就是件衣服設計這麼複雜幹什麼，脫都難脫還特別重。
橋上有不嫌事大的人還在拚命吆喝。
幾個人聯手才將衣服脫掉，楊凡緊緊抱著宋柏脖子如同溺水中碰上的木頭不能鬆開，理智全被嚇跑了，他顫抖著一遍遍靠在他耳邊說：「我怕，我怕死，怕死……」
宋柏轉頭看他目光獃滯、面色蒼白，上下牙不斷交碰打顫，和賈文對了個眼神奮力向河岸邊游去。
當地診所的醫生早就跑過來候著了，等楊凡一上岸就檢查哪受傷，可楊凡縮著身子發抖，炎熱的夏天意外讓他感到透著骨頭都冰涼的寒，突然喉頭湧上一股苦澀感，他轉頭嘔的一聲吐出的全是水。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他現在這麼狼狽，那麼多人圍觀，他死的時候也是這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沒人敢去報警，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指指點點，說他是變態搶別人的老公，好好的男人偏偏不要臉。
怎麼會呢，他跟張博早就認識了，是他瞞著自己和程倩倩交往還騙他說只是炒作，可是炒著炒著竟然就真結婚了……
「你們別這麼看我。」淚水湧出，楊凡手捂著頭無意識向旁邊躲，發現是宋柏時更是不顧一切往他懷裡躲，嘴裡祈求並哭泣著，握緊他衣服：「別看我……」
眼見楊凡情緒不正常，宋柏脫下自己衣服擋住他沖賈文說：「先送去賓館。」
賈文心裡也不好受，什麼都沒說站起來扶著楊凡，楊凡回過頭眼神很恐懼，今天的太陽格外厲害，強光入眼一陣目眩，楊凡腦袋嗡嗡直響連視線都跟著模糊起來，死前與現在的記憶開始互相衝撞，他呼吸急促覺得快要窒息了，耳邊模糊的群眾聲像極了那些人惡寒的嘴臉，他想要解釋自己並不是那種男公關，他想說自己和張博的交往是對方先提出來的，可是太遲了。
楊凡眼前一黑，最後聽到的是宋柏和賈文的怒喊。
水又深又黑，他迷迷糊糊想起很多被自己深藏的記憶：
有個小房間，靠窗有張桌子非常乾淨，小男孩抱著弟弟坐在旁邊讀書，男孩的眼睛很大總是帶著笑，他想了好久才記起這個面熟的男孩是誰。接著男人進來了，他抱走了弟弟鎖上房門一步步走向他，他開始掙扎然後挨了打。
「你總是往我身邊湊不就是想這樣嗎？」
他奮力掙扎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拿了剪刀，回過神時男人的尖叫聲震耳欲聾。
楊凡他爸是個老實巴交的工廠幹部，他媽是老實巴交的老爸的青梅竹馬，兩人的長相是路人，可能負負得正生出個極品，楊凡記得小時候他媽就摟著他說：「怎麼不是個女孩子呢？」
美貌與智慧集於一身應該是有萬千寵愛的，可是這個美貌給錯了人，給在了一個男孩子身上，沒有萬千寵愛，只有萬千嫌棄。
沒人相信男人會那麼不堪的對待侄子，他開始哭開始喊可是沒人能接受，一向疼他的奶奶也棄他而去。
「你說說你這孩子，他要給就是了。」
奶奶好陌生，楊凡往後退望著各路親戚，小小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在外開廠的老闆叔叔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不要臉的人只能有一個，從那些人的眼神里他讀出了人丨性，父母對他拳腳伺候惡語相向，全村的人都對他嗤之以鼻孔說從小就不要臉。
他被甩在了學校，午夜夢回看著空蕩蕩毫無人氣的房間總是迷茫無措，後來他知道了原來那叫孤獨。
屋外正下著雨，窸窸窣窣的由小變大，雨聲轟鳴成為楊凡心中悶著的一道刺，前一秒是他跪在家門口，他那老實巴交的爸爸拿著棍子拚命的在他身上抽，他媽也跟在旁邊罵著自己，懷裡抱著弟弟。
后一秒他站在鎂光燈前大氣的做出各種姿勢，參加節目和一堆女人分享化妝心得，他想怒喊他想掀桌，他根本就不興化妝那一套。
然後那人抱著自己順毛，喊著：「沒事，我根本就不喜歡女的。」親下來的嘴變得惡臭無比，猛地成為血盆大口要把他拆了吞進去，他開始逃，開始躲，往後看時又變成了雍容華貴的女人用鮮紅的手指指著自己：「一個男人真是不知道羞恥！」
一輩子活得都是個笑話。
「我不是，我不是……」他發現自己百口莫辯。
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楊凡，楊凡！」
「楊凡！」
「呃。」他用力睜開眼，畫面模糊了很久，輕輕說：「我還活著。」
「你活得好好的。」
「又活了一次……」楊凡自言自語，手指動了動觸碰到什麼，他轉頭看去是宋柏的手，安慰地呼出一口氣輕輕碰了碰。
宋柏拿著毛巾小心的給他擦汗，「你做噩夢了。」
「是啊，一個從小到大都伴隨著我的噩夢。」楊凡盯著點滴輕聲呢喃，入眼白花花一片暗示他是在醫院，摸摸衣服也確實是病號服，他撐著手臂起來問，「我不就是落個水怎麼還上醫院了。」
宋柏回答：「你有點中暑又掉進水裡情緒激動，我們怕你昏迷出事就送醫院了，賈文剛走沒多久。」
動動胳膊並無大礙，楊凡歪頭有些憔悴：「你在這陪著我不怕耽誤你作業？」
「人太多也拍不好。」
楊凡剛醒人還迷迷糊糊的，宋柏往他背後放了個枕頭，手邊的報紙被收拾再桌上問：「你要不要喝點水。」
「我想吃……蘋果。」非常突然的想吃。
「嗯好。」宋柏轉身就在水果籃子里掏出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坐在凳子上脊背筆直，拿出小刀開始慢慢削皮。
楊凡記得在水裡游看到宋柏的身影，宋柏為人不愛摻和閑事，不是說他冷漠無情只是上一輩子真的很像個神經病，所以他感到震驚和意外，宋柏坐在床邊穿著圖案褪色的短袖，老式手錶，額發復古的往後梳要不是五官端正撐場面，看上去就像穿越來的辣眼睛。
「嗯你救了我，我要跟你說聲謝謝。」
楊凡說話一直有股莫名的優越施捨感，偏偏他自己根本察覺不到。
正在削皮的手一頓，宋柏抬眸看了他一眼繼續看蘋果，目光在一條長長的蘋果皮上轉了一圈淡淡說：「賈文出力大，我是被人擠下水的。」
「啊？」楊凡眼睛倏地睜大，被人擠下水？
「看熱鬧的人太多在後面拱我，我沒注意就被人擠下去了，然後我看我離你近點索性先去救你了。」
楊凡臉青紅交夾，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抬起指著他：「你……誰要你救了！」
宋柏以為他要吃蘋果，老老實實把水果刀擦乾淨放好，神情淡然的看著楊凡：「喏。」
楊凡皮膚白，這會氣得滿臉通紅，狹長的鳳眼怒氣沖沖快要噴火，他抓起面前的蘋果向宋柏砸過去，嘴裡罵著：「滾滾滾！」
「別浪費水果啊，剛買的。」宋柏伸手去接沒成功，胸口被狠狠砸了一下，這一砸砸得他有點發懵，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真難伺候。蘋果在地上滾了一圈顯然作廢，他低頭拾起來為它感到可惜。從小就被教育要重視勤儉節約、反對浪費，向主席學習並從自身做起。
合著他心裡那股感動都是自作多情，楊凡一口氣悶著特憋屈，直接坐起來不管拿的什麼就往宋柏身上砸：
「就討厭你們這種瞎說大實話的人！「
楊凡：你也真不嫌難過……
兩男的在後面牽手其中一個面色通紅，司機瞅了好幾眼當做沒看見。
回校在等外賣的檔子里，楊凡接到了來自賈文的電話：「幹嘛。」他自認為語氣已經夠客氣了。
「誒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他是想泡你，楊凡楊凡，我已經跟他絕交了你放心，你也別生氣了唄我真不知道他要泡你，他剛跟我說你打他，我多個心眼去調了監控看，沒想到他是這種人哼，虧我還給他介紹漂亮妹子呢，哼。」越說越氣，賈文覺得都快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要打人了，在他看來，你搞基就搞基別再去搞女人，又上男人又上女人那你到底是彎的還是直的？
真幾把噁心。
「他沒撈到好處，我沒事，只是你交朋友長點心別什麼類型的都交也不怕你姐回頭削你。」突然收到宋柏的目光，楊凡低頭趕緊把電話掛了裝沒事，腦袋裡卻是開始回味剛黑燈瞎火的環境下發生的一幕，這樣想著似乎嘴邊還殘留著餘溫，他舔了舔猛地捂臉蹲地上。
沒臉了沒臉了，老臉都給丟光了。一想到自己還哭著表白就想挖坑躺裡面，老臉沒法看了。
「走吧。」宋柏走過來說，「是賈文？」
「嗯，他是來道歉的。」楊凡給自己打100分，他不知道什麼是害羞但不敢去看宋柏大抵就是了，腦中回想他說的那句『我會對你負責』，果然是第一次談戀愛啊。
楊凡現在可是他的對象，宋柏冷峻的臉終有溫柔的一面，他跟著楊凡握住對方的手緊緊的，楊凡可沒有過這麼粘人的前任，怎麼說呢，都是他黏別人今朝反轉倒是不習慣了，他往周圍看看不乏有夜間壓馬路的情侶於是撤出手：「手心全汗你也不嫌膩的。」
宋柏嘴角噙著笑搖頭，又抓住他的手生澀道：「不膩，我還沒牽夠。」
楊凡氣得右眼皮直跳，破口而出：「我還沒說答應你呢就牽手接吻，宋柏你是不是越界了。」
「沒答應嗎？」宋柏面露不解，老實憨厚地湊過去說，「不是你跟我表白的么，我接受了。」
這會青筋都開始亂蹦躂了，楊凡摁著太陽穴安慰自己要冷靜，冷靜，瞟眼男人真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裝的，他脖子一梗特威武道：「我沒答應，沒答應！」
話音一落，宋柏握住他的手突然就鬆了，楊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看著宋柏呆在那又擔心是不是刺激到處男的脆弱小心靈，剛想多嘴說幾句沒曾想那臉就在眼前不斷放大直到嘴被人咬了一口。
啵的一聲。
「答應嗎？」宋柏圈住楊凡腰往自己面前拉，低頭又在他嘴角親了一口發出『啾』的聲音，唇角撕磨著落下一個個吻，聲音沉得像是山間飄蕩的迴音，「答應嗎」
楊凡徹底石化。
宋柏抿嘴又親，一次比一次放肆，一次比一次親密，望進驚慌的眼裡像是頭穩操勝券的將軍：「答應嗎？」
「有……有人……」他真被宋柏的色膽嚇到腿軟，在校內說親就親，饒是他之前帶著前任晃蕩都沒敢這麼大膽旁諾無人。
宋柏忽然犟上，不斷親著他：「我都親你了，答應嗎？」
啵——
「答應嗎……」
啵——
楊凡敗下陣，宋柏還在親著，他一轉頭想拒絕不料被親了臉發出好大的一聲，簡直不要臉。
呸，真是看錯他了！
他往後仰，宋柏就往前傾，楊凡一邊躲著暴雨梨花親一邊被逼到無路可走最後慌忙捂住對放的嘴，咬牙切齒道：「我答應了……」
宋柏立即往前努嘴不偏不倚正好親在楊凡手上，攬著他的腰笑了：「那就讓我牽手。」
得，最後還是轉回原點，楊凡感到氣憋沒處使氣哼哼直勾勾盯著宋柏，有那麼一瞬間想把外賣砸他臉上，「我不習慣牽手。」然而宋柏聽了也沒真聽進去，臉一湊作勢又要親，楊凡大驚連忙把手塞他手裡，臉頰通紅蔓延脖子隱藏在衣領里，耳朵也泛起陣陣熱意，他十分不情願卻又沒辦法的應聲嘟囔，「牽手牽手，有什麼好牽的。」
宋柏一臉『理應如此』的表情，轉身嚴肅地望著楊凡，一池死水倏地泛起波瀾就那麼捲起了浪，「我會讓你習慣的。」
「……」楊凡低頭在心裡快速翻了翻前任手冊，發現沒有一招能治宋柏，兩小時前他們還是隔著窗紙的舍友加好友，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升級情侶了？而且連嘴都親過了實在是超乎他對宋柏的最初印象。不過他也並不是沒有反應，宋柏的懷抱異常堅厚溫暖，隨著身上冷意消失的瞬間連他的心都跟著柔軟。環視一周黑漆漆看不見人，他扯扯手臂問：「交往了？」
「我都親你了還不算交往嗎？」
楊凡瞪著眼在自個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他們之間可能有不止十年的代溝……
窗紙捅破總會有幾天的尷尬期去互相融合，楊凡以為宋柏這種老實死板的老實人一定會靦腆結果現實就啪啊啪啪地打他臉。
吃飯時也是被盯著渾身不自在，他黑臉看了宋柏一眼默默轉過身。
宋柏正襟危坐還覺得神委屈：「我又不會吃了你。」
楊凡這心啊就沒下來過，朝天翻了個白眼不想跟他多說，你是不會吃了我，可我感覺全身上下都被你給視丨奸了。
第二天這小手還是沒停，楊凡生無可戀的托腮發獃，宋柏桌前攤著兩本書做作業，「要不你把我專業作業也全包得了，反正我也不會做一看到就頭疼。」
宋柏抬頭：「你成績很好。」
「不不不成績不好，我真的不會。」馬上就要實習即將脫離苦海可作業全要靠硬功夫而他早忘得一乾二淨，宋柏成了他最後的那顆救命稻草。
「不行。」
楊凡嗯哼一聲抬起眼皮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住那裡也就是同居。「宋柏覺得剛談戀愛就同居有些欠妥當，但還是決定說出來因為他心有期待，期待和楊凡同居的日子。
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永遠住在那裡。
楊凡心裡早就樂開花了可他偏要裝出猶豫的樣子，像是極不情願又勉為其難的答應：「好吧。」
分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宋柏沖他笑了笑，唇角輕輕從楊凡臉側劃過：「我們回去收拾東西，我去找主任簽名。」
楊凡沒料到宋柏性子還挺急，詫異問：「這麼快。」
「嗯，今天周五，明天教導處沒老師，周一忙不能保證一去就碰上，再說了我也不清楚那天你還在不在學校，假如你出去拍照了我該怎麼收拾你的行李。」
好吧，你想的真多。
楊凡順著男人的姿勢和他五指相扣，不過幾秒之後就變成了宋柏攏住他的手，「既然你有房子為什麼不住在外面還住校。」
「在學校會有自制力，一個人在家容易鬆懈偷懶。」宋柏回答得簡明扼要，就是這樣。
楊凡感嘆著想：這大概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差別吧，來學校體驗生活鍛煉自己。
「那你現在回去住了就不擔心鬆懈？」
他顧著往前沒注意到宋柏停下了，慣性讓他往後仰幸好宋柏在後面托住，楊凡望進一雙沉如水永遠穩重的眼眸里一時呆住，他學生時期和宋柏無交流其實一部分原因是怕他，因為他太冷靜沉默，往壞處想能讓他想到蟄伏在黑暗中的獵手會在你措不及防的時候出現，必死無疑。往好里說會覺得他這人不好相處，交流是增加感情的唯一方式，你不主動和我交流總是我貼上去，時間久了也會膩煩，碰上嚴重的說不定你還嫌我話多，總之都麻煩。
夏日衣薄，宋柏摟著楊凡腰站好，手指捻著布料似乎還殘留著點皮膚的溫度，他握住道：「不會，因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