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捉蟲」
紐約位於北美洲大陸中部,雖說位於東海岸，但並不是季風氣候。因為北美洲中部是大平原,而紐約西部的阿巴拉契亞山脈是南北走向，而來自南部墨西哥灣的暖流和北部北冰洋的寒流可長驅直入，所以就有了溫差大的特點，這種特性在進入到十月份後會漸漸明顯起來，起了個大早要晨跑的蘇秦被格蕾娜強制性套了件長袖的運動外衫，蘇秦雖然解釋了慢跑起來之後身體會發熱，但格蕾娜堅持她在跑到發熱前冷空氣就足以讓她著涼。
無奈之下蘇秦只能套著長袖運動外衫出了門去跟彼得會合，當看到彼得身上同樣的裝備后，蘇秦才稍微覺得平衡些：「看來擔心身體發熱前就著涼不止我媽媽一人。」
「我能怎麼辦，只能熱了的時候再脫了。」彼得也是十分無力，不管怎麼說長輩們都是出於關心，總不能跟他們對著干吧。
蘇秦笑了笑開始做熱身運動：「你打算中午直接在外面吃，還是帶著乾糧過去，餓了就應付一下？」
「在外面吃吧……」彼得昨晚上清算了一下自己的存錢筒，雖然也沒有多少，但是請朋友一起吃頓簡餐的錢還是夠了的；「雖然只能吃簡餐之類的，希望你別介意。」
「哈？我有什麼好介意的，你吃你的關我什麼事。」蘇秦倒沒想到小夥子打算請她吃，特別理所當然的說；「我中午吃不吃都不打緊，到時候看著吧。」
「啊？別啊，我可以請你啊。」彼得有些急；「你不能老這樣，胃會壞掉的。」
「不用你請我，我要是覺得餓自己會找東西吃。」蘇秦活動活動各關節，神情淡淡的說；「我不會搞壞身體的，去醫院消費不起的好吧。」
「你有時候真讓我想發火。」彼得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秦摸不著頭腦的看他，他卻忽然板起了臉先一步跑了出去，這讓蘇秦茫然不知所以，聳了聳肩也跟著跑起來，沒幾步就趕上了他：「誒，你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怎麼了？」
「你問我怎麼了？」彼得一副怒極反笑的模樣，眼鏡後邊的褐色眼瞳翻湧著怒意；「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我很關心你的健康，可你自己呢？你壓根不把自己當回事！你讓我覺得自己對你的關心很可笑！」
蘇秦頓時有點啞口無言了——她真不是不把這身體的健康不當回事兒，就從膳食健康管理來講，早上吃好，中午吃飽，晚上吃少，這才是最有利於腸胃消化的飲食方式，蘇秦中午那一餐只是吃的比較簡單，但每一次都絕對是吃飽了的啊，真沒有故意忽略不吃，就是吃的時間有點浮動而已，但也是把握在了11點到兩點之間，絕對符合最佳午餐時間安排的啊！
少年你不能因為她中餐老吃果汁菠蘿油麵包就覺得她自我虐待，她是真的有嚴格按照膳食健康來管理自己的啊！
深深地嘆了口氣的蘇秦拍拍彼得的肩膀：「哥們你聽我說，我很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我發誓我真的有好好吃飯，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營養跟不上，可你看我每天中午那樣吃都多久了，我氣色差過嗎？我只是中午吃得隨意了點，我早晚兩餐還是吃得很好的，尤其晚餐是我們店裡包的，葷素搭配十分合理，我都擔心我要營養過剩了好嗎！」
彼得看她說的一臉誠懇隱隱也有點信了：「……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但是今天的午餐還是讓我請你吧，是我邀請你陪我去參觀博物館的，我是東道主，你難道不應該聽我的安排？」
「……得得得，聽你的聽你的，想給你省點錢都不行。」蘇秦佯裝一副不耐煩的地痞模樣；「你以後交女朋友，要是發現私房錢不夠帶人家看電影燭光晚餐，千萬別想用請我吃過午飯來跟我借，我這人特別吝嗇，從來不借錢。」
「什麼跟什麼啊。」彼得沒好氣的笑了出來；「才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我要帶女朋友去哪，我絕對會攢夠錢以後再帶，只有用完全是自己賺來的錢，那才是真心誠意。」
蘇秦挑了挑眉，看著彼得的目光透出幾分讚賞來：「不錯嘛，這覺悟很好！不愧是我哥們，這三觀我很喜歡喲！」
彼德頓時沒由來的臉頰發熱，連忙加快步伐：「跑快點吧，早點回來洗個澡換衣服出去！」
「我怕我快了你跟不上啊……」蘇秦話音未落人已經超過彼得數米，突然加快的速度帶起了她身邊的空氣，氣流衝進她的外衫里，將衣服吹得鼓鼓脹脹，長馬尾也在腦後隨風肆意。
目睹著蘇秦的身影，彼得有些瞠目結舌，這姑娘真的是風一樣，他一咬牙，硬著頭皮去追，跑了一段距離后就漸漸吃不消，卻始終沒放緩速度，而是忍著胸口炸裂般的苦楚愣是要堅持這樣的速度跑下去。
恰在這時蘇秦猛地出現在了他前頭，他看她原地踏步的運動，就知道是在特意等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慢慢放緩速度跑近她。
而蘇秦則是等著彼得跟她並肩之後，又再朝前繼續前進，但這次速度就稍微緩了些，彼得在這樣的速度下也沒那麼辛苦了。
只是蘇秦沒有告訴彼得，她突然停下來並非單純只是在等他，而是她感覺到了什麼。
有種很莫名的直覺，讓蘇秦覺得有誰在身後某個制高點盯著她，這感覺來得突然，卻並不妨礙蘇秦極快的做出選擇——她並沒有直接回頭朝高處看，而是假裝慢下來等待同伴，回頭看同伴的同時不經意地掃了掃高處。
此時的蘇秦跟彼得已經跑到了第二個街區，這邊有少許的高層公寓，斜對著她的後方就是一幢高12層的公寓樓，蘇秦在那極快的一掃眼中並沒能直接看出什麼異常，畢竟距離擺在那裡，可以看整棟樓的時間也不足以讓她細細的探尋。
但蘇秦就是知道，一定有個人就在那幢公寓樓9層中間的那房子里，通過窗帘的遮掩用望遠鏡盯著她。
這種奇異的感知讓蘇秦幾覺得興奮又覺得恐懼，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感知能力，而這能力是不是屬實，還是自己神經終於出現崩壞導致的幻覺……
無論心裡有多麼的翻湧，蘇秦的臉上卻始終是淡淡的從容，步伐不疾不徐的依舊朝前跑著。
……
…………
……
「目標人物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女中學生啊……」側身完全隱蔽的在窗帘后的男人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的說著，他的耳上掛著通訊器，裡頭有著細微不可聞的電流雜音，在他彷彿喃喃自語后不久，通訊器的耳麥里傳出了一個帶有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人聲音：「但不只一個數字指向這個孩子，Mr·Reese，這孩子現在很危險。」
將偵查望遠鏡鏡頭拉遠，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稍微把窗帘的縫隙拉大了兩公分，以方便自己能更好的調整鏡頭：「所以我不是已經在時時刻刻的盯著她了嗎……真是奇怪，一個普通女中學生，怎麼會被那麼多人盯上。」
「我已經在加快資料庫搜索了。」另一端的男人說話的口吻依然很沉穩，彷彿成竹在胸；「有趣的是，這些數字背後的資料全都是虛構的，有的甚至屬於早已經死去的人，而有的則被神盾局隱藏……」
「你剛剛說什麼？」
「神盾局，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我以為里瑟先生你是知道的。」
舉著偵察望遠鏡的男人嘴角微微下拉，臉色投出了幾分危險的陰霾，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陰沉起來：「哇哦，我認為你現在，最好把這孩子父母資料再調查一遍。」
「……博納特·豪利特嗎……代碼是虛構的，用登記的基因代碼再搜索，卻出現了個令人驚訝的結果。」
鏡頭裡女生即將跑出目前可視範圍，男人利落地轉身離開房間準備跑到下一個制高點繼續盯梢：「請不要賣關子。」
「根本沒有這個人。」哈羅德·芬奇依然用那十分平緩的語速說著話；「不止是美國各個基因代碼庫，我稍微費了點關係網上傳到了加拿大，俄國，德國……全部找不到他的基因代碼。」
「所以連基因代碼都是虛構的。」約翰·里瑟也並沒有多吃驚，反而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的。」
22世紀后全球人口登記進入先進數據困時代，所有新生兒都必須接受基因採樣編號登入基因資料庫，每一個人即使所有的身份證件都搞丟了，都能通過基因代碼證明身份。
「但是，母親格蕾娜·阿克·豪利特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芬奇對這一點其實有那麼一點點驚訝；「底特律人，高中時撤學來紐約打工，后考取護工執照進入醫院工作……也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但是社保編號調出來的記錄里有一件事——她不是在醫院進行生產的。」
「什麼？」
也不怪里瑟會這麼驚訝，這年頭生孩子居然還有不到醫院接受助產的，他是頭一遭聽說。
「醫院報告上記錄，他們於凌晨四點左右接到的急救電話，對方的位置在很偏遠的伊甸湖，急救車抵達時產婦格蕾娜已經自行順產。」
「……哇哦……」
……
…………
……
彼得是真的很喜歡美國隊長，光是博物館門口的等身大宣傳立繪他就讓蘇秦幫忙拍了好幾張，戴著眼鏡靦腆的笑著，怎麼看怎麼文弱書生，讓蘇秦幾乎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今後的蜘蛛俠。
博物館里高處也都井然有序地掛著不少美國隊長的海報——另蘇秦覺得有點疑惑的是，無論海報還是立繪上的美國隊長，都長的……比較偏老，就看上去虎背熊腰方臉滿臉胡絡腮，跟實際上她一眼認出來的克里斯·埃里斯那張臉特別相似的美國隊長完全是兩個人！
難怪史蒂夫敢如此親民的亂跑還打工了，感情宣傳他的照片都是照騙啊，沒有一張是符合本人長相的啊！
展覽的東西非常多，從當時的武器跟部分文件資料外，還有許多黑白影片資料，而除了美國隊長本人的許多介紹，也還夾帶有跟他先關的一些人的介紹。
彼得非常專註於美國隊長，對於其他人的基本都不太看，蘇秦則屬於來都來了全都看看，不然總覺得對不起那張門票還有自己的交通費。
走走停停之間，一不留神就跟彼得散了，但蘇秦也不怎麼緊張，兩人都有彼此的電話，有什麼的話直接電話聯繫唄，於是依然很悠閑地逛著看著。
然後蘇秦看到了吧唧的一些相關資料，這讓蘇秦有點說不清的惆悵——作為一個什麼都知道的人，憑良心說，她很想告訴隊長你的好基友還活著，也想聯繫一下大鐵罐，聊一下關於蛇精病殺我爹嗎我要怎麼處理蛇精病才能對得起爹媽有對得起我自己之類的……
但蘇秦真的沒法開口說——你要蘇秦怎麼解釋她知道這些呢？Suzy可只是個普通的女中學生，既沒有當高官的親戚有沒有天神的特異功能，這些辛秘的東西，一個普通姑娘是怎麼會知道的呢？
蘇秦要只是自己個人就算了，大不了冒著會被抓去解剖研究的危險直接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可是明顯她不能算是只有自己，她總要為格蕾娜考慮。
所以蘇秦只能憋著什麼都不說，可在這樣又讓她覺得自己知情不報。
蘇秦靜靜的看著黑白圖片上年輕俊秀的詹姆斯·布坎南·巴基·巴恩斯，心情複雜之下讓她皺起了眉頭，許久之後她只是嘆了口氣的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蘇秦感到了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她掏出手機走到角落去接聽：「彼得？」
「Yes，是我，抱歉我可能走得太急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電話那端的彼得聲音透著焦急，蘇秦不免有些好笑：「你別那麼緊張，我那麼大個人丟不了，你看完了沒，看完我們就直接大門口會合，要是沒有你就繼續逛逛，我反正也還在瞎逛。」
「差不多了，快一點半了，你餓了吧，匯合以後我帶你去吃東西吧。」發覺到蘇秦並沒有因為被他忽略到走散而生氣，彼得大大的鬆了口氣，邊說著邊急忙下電梯。
而蘇秦也看了看路標后找到了往大廳去的路：「還好，我口袋裡裝有巧克力來著，剛剛吃了兩塊，所以沒太覺得餓。」
邊走路邊打電話的蘇秦比較容易忽略周邊，能注意看前邊的路已經是極限，主要是覺得博物館里人那麼多，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事實上也確實沒出什麼事，不過是她在轉角時一不小心跟迎面來的行人撞上了，對方是個穿著模仿美國隊長制服純棉T恤的小少年，蘇秦遷移的對他道了聲歉，男孩也很大度地表示沒關係。
兩人互相友好的笑了笑后朝著自己的方向繼續走，但沒幾步蘇秦那種奇異的感知忽然又來了，她有種強烈的心悸，非常快，快到只是一個呼吸之間就沒有了，讓她臉色微微發白的感到不安，說不上為什麼，她覺得有誰在自己身邊。
蘇秦雖然想極力剋制自己不要東張西望的搜尋，但身體反應快過了大腦下達的指令，在她想要控制自己之前，目光已經轉了大半圈，卻沒有看到誰讓她覺得微妙。
她猛地收回目光，並對無法控制好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急急地朝前廳走，停在門口附近等待彼得。
與此同時另一個轉角陰影處，里瑟將目光從女孩身上移開，看向了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深金棕色的頭髮顯然噴過髮膠打理得十分妥帖，穿著的西裝也質感十分高檔的男子，男人的目光透著奇特的平和，一種目中無活物的平和，那褐色的眼瞳深處彷彿醞釀著濃稠的物質，令里瑟盯著也都有種莫名地戰慄。
「……Mr·芬奇，漢尼拔·萊科特醫生的編碼是否出現在你的名單上？」
耳麥里過了幾秒響起了芬奇的聲音：「這是個有趣的問題——是的出現過，而且不止一次，他總在接觸一些處於邊界性質的人，當然這跟他的職業有關，所以幾度作為疑似被害人出現在我名單里，但都有驚無險，比較令人覺得遺憾的是，他的病人里絕大多數最終還是會走向歧路，只有極少部分成功被治癒!。」
「但他卻是極負盛名的心理醫生。」里瑟的語氣有些微妙，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不屑；「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沒有，有關他的所有記錄都很正常。」
里瑟於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角餘光瞥到自己的目標人物已經要離開，他連忙跟上去不再關注那位渾身充滿高品質紳士氣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