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溫柔而細碎的愛

51.溫柔而細碎的愛

A市科研所本部,某辦公室內。

秦陽丘眯起眼,審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釘在對面的女人身上:「丁小姐特地前來這裏就是為了喝茶的?」

「不是。」丁璇雙手交握擺在桌面上,她不是故意坐在這裏沉默,只是一旦邁出這一步,便意味着以前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那人離去前混雜着厭惡與輕蔑的樣子再度浮現在腦海,她不是第一次面對那人這樣的反應,還沒有喜歡上對方的時候可以笑得沒心沒肺,現在喜歡上了,心胸卻變得比針尖還要狹窄,一個拒絕的眼神都能刺痛她的神經。

做了那麼多錯事,如果現在回頭,是不是能夠挽回一點點?

丁璇從手機里調出早已準備好的錄音文件,點開,趙潛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空間:「……為了考察資料的真實性,要不了多久科研所的人就回去找你,到時候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回答就可以了……」

秦陽丘的臉色猛地一變。

這是秦陽丘將資料投遞給科研所前,與丁璇達成口頭協議時的對話,丁璇當時留了一手錄了音,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丁璇面色平靜:「盛偌會憑空消失這件事其實是無中生有的,趙潛一直看懷付墨不順眼,可又沒有辦法對付她,於是打算對懷付墨喜歡的人下手。」

「趙潛找到我,他說希望與我合作一起對付懷付墨,我同意了。他給你的資料全都是假的,英國醫院的監控被他動了手腳,當時盛偌就在我眼前,根本沒有突然消失。」

「至於那些人證,都是撒謊騙人的。司機是趙潛塞了一筆錢買通的,如果不信你可以查一查他的銀|行|卡最近是否有一筆大數目進賬。」

「馮遠以前追求過懷付墨,但是求而不得所以與趙潛狼狽為奸,做偽證。我就不用說了,剛剛的錄音你也聽到了。」

丁璇每說一句話秦陽丘的臉色就陰沉一分,如果丁璇所言屬實,那麼他們這些天不僅白忙活了,而且還被人當槍使!

那個司機最近確實收到過一筆來歷不明的錢,這件事秦陽丘知道,還是懷付墨告訴他的。當時懷付墨查到這條線索,一臉憤怒地將證據拍到他跟前,秦陽丘只是波瀾不驚地掃了一眼。

一共三個人證,其中一個動機可疑並不能撼動什麼。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丁璇始料未及地反水,而且證據確鑿,秦陽丘再不甘心,也只能承認自己被趙潛耍得團團轉這個事實。

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丁璇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把早已拷貝好的錄音U盤放到桌面上,拉開椅子站起來離開。

秦陽丘卻不急着將U盤收起來,而是叫住丁璇:「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之前你一口咬定,現在又突然反悔?」

他可不信是丁璇良心發現。

丁璇無意識地盯着虛空中的某一點,低着頭被陰影籠罩的模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輕聲道:「或許我只是想要讓自己好受一點。」

——

昨晚懷付墨在電話里柔情蜜意地喊盛偌老婆,第二天早上盛偌興高采烈地頂着兩個黑眼圈去上班,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懷付墨,可真見到人了卻不知從何開口。

懷付墨昨晚宿醉,今天醒來頭疼欲裂,看看時間還早,又睡了一個回籠覺才起床,感覺好多了。

她走的時候唐理還在呼呼大睡,懷付墨沒有叫醒他,這樣也好,省得唐理醒來看見她身後跟着兩個陌生人,她還得費力找借口解釋。

懷付墨開車上班,剛到辦公室就被盛偌抱住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懷付墨有點受寵若驚,身體卻很誠實地抬胳膊圈住盛偌,有便宜不佔是傻瓜。

「你昨天……」盛偌欲言又止,話沒說完自己倒先臉紅了,「你昨天喊我……喊我……」

「喊你什麼?」懷付墨昨晚喝多了,隱約記得唐理揭她傷疤,然後她一氣之下打給了盛偌。

想到此,懷付墨似乎猜到自己昨晚稀里糊塗地幹了什麼蠢事了,但是她不後悔。老婆這個稱呼她想喊很久了,既然已經豁出去了,不如乾脆豁到底。

她抬起盛偌的下巴,與盛偌對視,含情脈脈地喊她:「老婆。」

盛偌的臉更紅了,親昵地蹭了蹭懷付墨,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耀眼得不可思議。

她輕輕眨了下眼,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得懷付墨心潮澎湃:「我喊你了,你也該喊喊我。」

喊老公……可是喊不出口啊!

「現在喊這個太早了。」盛偌整張臉都埋在懷付墨懷裏,她不好意思喊出口啊。

懷付墨不懂了,明明盛偌聽到她喊她老婆很開心,為什麼就是不肯喊她老公呢?

「怎麼會早,我們不是交往好久了么。」懷付墨親了親她的嘴角,搭在盛偌腰側的手慢慢往下,自然而然地拂過臀部,帶點色|情意味地誘哄着她開口,「如果你上面這張嘴不喊,那就讓你下面這張嘴喊。」

盛偌渾身的肌肉都綳直了,這可是公共場所!

隨行的科研人員早在她們抱在一起時,就自覺地背過身去。李姐推門進來正好撞見這一幕,尷尬地收回一隻腳。

盛偌簡直羞憤欲死,趕忙一把推開懷付墨,鬆了口氣。

她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落在懷付墨眼裏就成了躲避話題成功的心虛,滿腔歡喜都化為了失落。

「該工作了。」盛偌一無所覺,也不看懷付墨,而是坐到自己辦公桌后開啟電腦。

懷付墨冷著臉走到座位上,她平常也是一副生人勿進的高冷模樣,盛偌並未多想,對着電腦一開始是為了化解尷尬,後來漸漸投入到工作當中,徹底把早上的事給忘了。

上午的工作剛結束懷付墨的手機就響起來,她去休息室接電話,盛偌就在外面等她一起吃午飯,好不容易等到懷付墨打完拿出來,懷付墨卻說沒心情不想吃了。

盛偌還以為是B市分公司的糾紛還沒解決,體諒懷付墨的辛苦,自己一個人在食堂吃完,回來的時候幫懷付墨帶了一份飯,放在桌上,懷付墨沒動。

今天一天討厭的秦陽丘都沒有出現,餘下的科研所的人在當天下午悉數被調了回去。

盛偌倍感意外,那個負責監視她的憨厚男人似乎對她們挺有好感,臨走前多補充了兩句:「有人指證資料造假,而且證據屬實,所以這件事是個誤會,我們以後不會再來了。」

盛偌問他:「能告訴我那個指證的人是誰嗎?」

「這個我們不方便透漏。」憨厚男人語氣誠懇道,「對不起,害你們被我們監視了這麼久,我想老秦肯定也是懷有歉意的,我替他跟你們說一聲抱歉。」

秦陽丘是個驕傲的人,他今天不出現實屬意料之中。盛偌笑了笑沒說什麼,事態的發展有點超乎她的預料,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盛偌乾脆默認了她是受害者。

等科研所的人都走光了,盛偌才小聲問懷付墨:「是你搜集證據,然後找人指證的嗎?」

懷付墨猜到那個指證的人是誰了,「不」字到了嘴邊又被她咽回去。

她不說話盛偌就當她默認了,終於解除了科研所這個隱患,盛偌感到一身輕鬆。

快下班的時候她收到妹妹發來的短訊:「姐姐,晚上我想吃火腿炒麵!」

盛偌笑着回復一個「好」,繼而想到,沒有科研所的人監視,她可以和懷付墨繼續同居了。

於是她笑容滿面地問懷付墨:「小霖晚上想吃炒麵,你想吃什麼?家裏沒有麵條了,等會下班和我一起去超市吧。」

懷付墨盯着電腦屏幕,不咸不淡道:「我晚上有人約。」

盛偌:「男的女的?」

懷付墨故意道:「女的,美女。」

盛偌警惕起來:「誰約你?」

懷付墨還是不看她:「你不認識。」

盛偌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交往以後懷付墨從沒對她用這麼冷淡的口氣說話過。

下班時間到,懷付墨拿起外套往外走,盛偌握住她的手:「你在生什麼氣?」

懷付墨斜睨着她:「我沒有生氣。」

騙人!一看就是生氣了。盛偌還沒想好該怎麼接,手卻被懷付墨毫不客氣地甩開。

她頓時也來了氣,還很委屈,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盛偌賭氣道:「那你去約會吧!今晚我們各回各家!」

懷付墨臉上青白交錯,最後一言不發地甩頭離開。

她一走盛偌的氣焰立馬就滅了下去,用力忍住心頭湧上的酸澀,去地下停車場取車。

到了超市挑挑揀揀,轉了一圈去結賬卻發現要買的面沒有買,於是折返回去。

生面不遠處擺放的就是河粉,是懷付墨愛吃的食物之一,盛偌稱完面,鬼使神差地又買了點河粉。

回到家盛偌又後悔,把河粉塞到冰箱最裏面的位置,暗罵自己沒出息,她在這裏難過,懷付墨指不定在跟哪個小妖精燭光晚餐呢。

女人果然是善變的生物,前一刻還在濃情蜜意地抱着她喊老婆,后一刻就拉着個臉說要和別的女人約會。

盛偌咬住下唇,又把剛塞好的河粉重新扒出來,她才不是想起懷付墨才買的河粉,她買河粉是為了自己吃!

善變的懷付墨確實有約,不過根本不是什麼浪漫的燭光晚餐,約見的地點比起酒店差了好幾個檔次。

小飯館里人聲鼎沸,正好方便掩人耳目。懷付墨把東西交給對面的人,裏面有趙潛販|毒的詳盡證據。

說來也是諷刺,趙潛做事小心謹慎,最後卻被身邊的人出賣,不然她也不可能這麼快搜集齊證據。

女|警|官想抓獲這一帶的販|毒頭目,敢拼敢闖,懷付墨約她,她本來只是抱着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心態來的,大致翻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后,不禁坐直了身子。

兩人目的相近,談話進行得異常順利,懷付墨請客問她想吃什麼。

「謝謝不必了,有人在等我。」女|警|官將杯中水一仰而盡,擺擺手站起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肯定是回去陪愛人吧,真好。

她家那位連我愛你都不願意對她說。

懷付墨沒有挽留,女|警|官走了,她沒胃口,開車漫無目的地繞着這座城市閑逛。

街上的情侶一對對,越發襯得她形單影隻。

逛了一圈最後還是停在了盛偌家樓下。

走到門口,懷付墨才想起來她連盛偌家的鑰匙都沒有,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眼前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打開,盛偌看了她一會,然後低下頭。

她覺得自己丟人丟到家了,嘴裏說各回各家,心裏卻盼望着懷付墨能夠回來,過一會兒就忍不住開門看看。

誰都沒有先開口,不知道從哪家傳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伴隨着寒涼的夜風刮過。

盛偌只穿了件睡衣,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身上蓋的毯子,從懷付墨的角度看,越過對方的頭頂能夠看到桌上放了兩碗炒河粉,還是熱的。

懷付墨突然就覺得眼眶有些發酸。

她喜歡的人不會對她說愛,可是那些碾碎了和生活攪拌在一起的,卻處處都是溫柔而細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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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靠近我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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